與此同時,熟悉的味道再次順著窗鑽進了趙義鼻腔,很快刺激到味蕾,正在看點什麽外賣的趙義爆了聲粗口,“可真行,三天了,天天吃這麽好啊?”


    前天晚上蒜香肉味,昨天晚上鹵豬蹄味,好麽今天!提前了改中午了!次次都挑他在家的時候做好吃的啊?


    ——咕嚕,


    趙義瞪著自己的肚子,還沒到正飯點打起仗來了還!


    “我看看!我馬上點外賣!”


    趙義翻著手機上的外賣店鋪,這家昨天吃過了,那家離得太遠,另外一家都吃膩了,越點人越心煩意亂。


    他一把抄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出門那叫一個咬牙切齒,“我今天非得逮著那人問問!家裏有多少錢夠這麽吃的?!”


    炸完總共十塊豬排,刀刃緩緩劃過放在邊上晾得稍微溫了的豬排,二者相接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她找準位置下刀,隻聽哢嚓哢嚓的脆響不停。


    薑宜拿了個盤子扣了一碗米飯,把切好的豬排擺放在米飯上,正端著呢,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她看了眼門口,沒發現自己端著盤子就去開門了,門外站著個表情不太好看的男人。


    趙義煩躁得擼起袖子,見門打開,大聲道:“你!”


    話剛開口,就看到炸豬排離他隻有一隻胳膊的距離,他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原本十分的氣勢因為這個動作隻剩下半分不到,他弱弱開口:


    “你這豬排必須得賣我一碗!”


    因為語氣很像是在協商,薑宜沒感受到強勢,對麵這人看起來很想吃的樣子,她愣了一下,瞅了眼自己還端著的炸豬排,半晌:“要不,賣你20?”


    此時路過的母子停留了幾秒,孩子拉了幾下媽媽的衣角,“媽,給我也買!”


    場麵一度陷入尷尬,壓根沒想賣豬排的薑宜見狀,朝外招了招手,“你們進來吃吧,我做了很多。”


    夠鄰居一家四口吃的那麽多……薑宜默默想道。


    因為這狀況外的事件,陌生的住戶們聚在了薑宜家裏,她把人迎進來帶到餐桌邊上,“你們先坐,今天的午飯是炸豬排配咖喱飯,有不愛吃咖喱的嗎?”


    薑宜正想去廚房替他們裝飯和咖喱,就見那個男人一直舉著手機,她猶豫了幾秒,打開收款碼,對麵的男人果然鬆了一口氣,利落地掃了碼,等另外那個跟著進來的女性也付完款並表示都能吃後,薑宜帶著幾分淩亂回到了廚房。


    相比之下,趙義反而是最自然的,經過最初的懵,他現在已經緩了過來,並有了在外麵堂食的自覺,甚至條件反射想抽幾張紙擦擦桌子。


    新鮮出爐的咖喱澆在盤子另一端,和扣得緊實的米飯涇渭分明,這是為了照顧不愛吃拌飯的可能,到了薑宜自己就沒這麽講究,直接澆在炸豬排上,濃稠的咖喱透過豬排切割的縫隙又滲透進飯裏。


    趙義迫不及待來了一口炸豬排,他下樓轉悠了一圈才找到薑宜家來,因為炸豬排的味道已經在整個小區散開了,不到二棟附近根本找不到源頭。


    豬排還有溫度,堅硬的麵包糠外殼蹭得上顎微痛,酥脆的外殼和鮮嫩的內裏形成強烈對比,咽下去之後還能回味到一絲甘甜,趙義猛塞了幾口,唔唔地衝薑宜豎大拇指,這20花得相當值啊!!


    旁邊的母子倆也很是意外,小孩最愛吃油炸,滿足得頭也不抬,那位女性選擇了咖喱飯作為第一口,斯文地吃了下去,下一秒兩眼放光,“你的手藝真的很棒,這是我最近吃過最舒心的飯菜了!”


    咖喱的口感是鹹辣,加上番茄和椰漿後不僅沒有變得奇怪,反而更好入口了些,薑宜自己嚐了,覺得好吃過後反而冒出了疑問。


    她以前也是這樣做咖喱,為什麽這次的格外好吃呢?


    送三位意外來客離開,薑宜思考著這個問題,咖喱選的是常吃的,食材上也沒有做改動,甚至椰漿也是每次都會放的,似乎沒什麽變化。


    也不對!薑宜坐直了身體,還是有一點變化的:比如,番茄不是超市買的,而是冰箱裏長出來的!


    其實食材的變化薑宜是有注意到的,前天陳楚誇好吃的排骨,昨天她吃得更香的肘子肉夾饃,包括今天的豬排,影響了一鍋咖喱的番茄,大家的反饋都在告訴她,用的食材很好!


    這點發現讓薑宜意外的同時又感到高興,對她來說,好吃的食物給她帶來的快樂遠超於其他,是不可替代的。


    這份高興持續了很久,很少進行分享的薑宜甚至情緒上頭到給陳楚發了好長一段消息。


    等過了這個勁再想撤回才發現已經晚了。


    不知道她如何懊惱的陳楚更激動:什麽?!這麽好吃的豬排咖喱飯竟然被吃光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陳楚回消息的速度超快:才賣20!上哪找這麽好吃又實惠的外賣去!


    陳楚:嘿嘿,小宜啊,你看你要不考慮考慮開個店吧?拯救一下被難吃外賣荼毒的我!


    薑宜想到中午發生的烏龍,原本想要直接拒絕的話咽了回去,好像,也可以考慮一下?


    第04章 自覺上門


    如果想要開店的話,家裏就有現成的門麵,沒有房租成本,似乎挺有可行性的,當天晚上薑宜躺著想了許久,臨睡前,腦子裏突然閃過中午那個大小夥子意猶未盡的表情,心想明天還是去買點菜吧,不然恐怕不夠吃的。


    買菜得趁早,隔天薑宜起了個大早,冰箱裏出現了大袋雞翅,光那一個袋子就占滿了一整層,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來的兩個客人給冰箱打開了新世界大門,這次的食材數量比之前又多了些。


    雞翅的上層放著十塊白豆腐,薑宜心裏有了數,早餐也沒吃就先去買菜了。


    冰箱給的豬裏脊肉昨天吃完了,她在市場上轉了一圈,找到個肉品質還不錯的肉攤,買了點兒前腿肉,又去買了些做菜必備的蔥薑蒜等等,路過幹貨攤子順手帶了點兒海帶紫菜幹蝦皮,一通買下來竟也提了不少東西。


    即使市場離家不遠,到家的時候薑宜也是狠狠出了口氣,兩隻手都被袋子給勒紅了。


    她坐下休息了會兒,翻出在小區外麵買的小籠包,直接塞了一個進嘴裏,能在學校外邊立足的店鋪都是有點手藝在的,這家小籠包讓薑宜有些被驚豔到的感覺。


    包子皮的厚度剛剛好,蒸熟了之後肉汁滲透到皮下,露出微微晶瑩的一麵,在口腔內擠壓的時候有爆汁的感覺,間或還能嚐到蔥香,空口吃也不會覺得幹巴。


    這家包子鋪搭配著的小菜味道也不錯,是鹹酸辣口的榨菜絲,脆爽下飯。


    滿足地吃完早餐,薑宜打開電腦幹了會兒活,這次看著時間差不多就開始準備做飯。


    今天的兩個菜都比較重口,所以她特意買了做湯用的材料,今天的湯是紫菜肉片湯,這個做起來很快,放在最後做。


    雞翅用廚房剪刀從兩根骨頭中間剪開分成兩半,用水衝洗幹淨內部的血水,放在邊上備用。


    豆腐薑宜選的是老豆腐,切成一厘米大小的正方塊,在煮之前要先放鹽焯水,去掉大部分石膏味和豆腥味,更能保證在燒的時候不那麽容易碎掉。


    這次用到的蒜比較多,準備好所有的食材後,薑宜打開燃氣灶,待鐵鍋燒至冒白煙倒油,剪開的雞翅煎到兩麵金黃裝出來,肉已經開始散發香氣,接下來倒入將就一碗的蒜末和辣椒圈,熱油呲啦的響聲伴隨著濃烈的嗆鼻味道瞬間激發出來。


    翻炒到每粒蒜米上都帶著油光,薑宜抄起旁邊的雞翅倒進鍋裏,生抽老抽上色調味,鹽和雞粉後起而上,翻炒均勻就能出鍋。


    要做第二道菜的時候,門又被敲響了,一打開還是熟悉的那個男人。


    薑宜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半,這人吃飯未免也太積極了點。


    來都來了,也不好叫人出去,再說她確實準備了其他人的餐食,“進來吧,菜還沒好,你先坐會兒。”


    “還沒好呢?”趙義看了眼手機,還真算早的,他昨晚徹底放棄早睡,跟同學一塊打遊戲打到淩晨三四點,剛爬起來就下樓到這兒來了。


    “馬上了,還差一個菜一個湯,大概十來分鍾吧。”薑宜放他一個人坐著,回了廚房繼續下一道菜。


    閑下來的趙義玩了會兒手機,打量著這個意外進來的家裏,能看得出來這房子的主人沒有對外做生意的意思,家具都孤零零的,唯一的餐桌放在客廳通向陽台的區域,讓這屋子視覺上顯得狹小,好在陽台門做的推拉門,給房間加了幾分通透。


    趙義一腳頻繁點地,不知道今天吃的什麽菜,那股子香味勾得餓了一晚上的他完全坐不住,在別人家又不好到處走動,隻能以腳尖來抒發心情。


    被放在手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趙義掃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接通電話,語氣隨意:“什麽事兒子?”


    “去你的!我才是你爹!”電話那頭笑罵道,“起了沒,出來吃飯啊!”


    “我可不去,不是食堂就是炸雞,哪有炸豬排好吃!”趙義嘁地一聲,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什麽炸豬排?你小子,找著好吃的不跟哥們分享是吧?行,你等周一的。”


    周一早上是趙義選的選修課,那個小老頭平時和氣得很,隻有點起名來殺氣騰騰,有時候趙義睡過頭全靠好室友們幫忙應到,可算是拿捏住了趙義的死穴。


    他不情願地報出了地址,有種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寶藏店鋪要被糟蹋了的感覺,明明現在連店鋪都沒有。


    在廚房的薑宜暫時不知道家裏有人“引賊入室”,她剛把豆瓣醬炒出紅油,放入肉末炒到變色,加開水煮個兩分鍾左右,接著放入焯完水的豆腐,用鍋鏟輕輕推開,讓每一顆豆腐塊都能均勻地染上顏色,任它繼續咕嘟一會兒。


    薑宜著手做湯,紫菜湯非常簡單就能做得好喝,燒鍋開水撕開紫菜放進去,簡單用鹽和雞粉調味就夠,沸騰的時候放入肉片,等肉片熟了就能出鍋,這樣煮出來的肉是很嫩的。


    這一頓差不多做了六個成年男人的份量,把麻婆豆腐盛出來後薑宜悄悄甩了甩胳膊,她一個人的時候做菜量很小,還沒體會過這種搬鍋子都費勁的情況,現在才知道做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薑宜跟昨天一樣用盤子裝上飯,兩道菜滿滿登登地鋪在飯邊,急不可耐的湯汁已經開始侵略飯的地盤,又用平常吃飯的碗打了碗湯,端出去抬眼就對上四雙清澈的眼睛。


    “姐姐好!”


    另外多出來的三人齊刷刷地打招呼,薑宜沒忍住後退了一步,齊刷刷的目光又到了她手上那盤子裏顫了幾顫的麻婆豆腐。


    現在她知道是來幹什麽的了,薑宜扭頭看向罪魁禍首趙義,盤子往他麵前一放,“你的飯!”


    果不其然,目光的主人們不懷好意地看了過去。


    “我去!姐你快給他們裝飯!老四放下那塊雞翅,這是我的飯!!!”


    趙義聲嘶力竭地擁護著他的飯,薑宜滿意轉身,讓他招呼也不打就叫人來!


    樓下的打鬧聲驚擾了陳奶奶,她撈起身上的圍裙擦幹手,拄著拐杖就往樓下趕。


    “這是做什麽呢?”到了樓下,她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場麵,反而發現薑宜家裏多了幾個人在吃飯,其中還有個熟麵孔。


    “陳奶奶,”趙義臉都紅透了,一個大小夥子定了個番茄頭解釋,“薑姐姐做飯好吃,我們……剛才在搶飯吃……”


    這理由他說出來都覺得丟臉,陳奶奶聽了直樂嗬,“沒打架就好,沒打架就好,那我也回去了。”


    “等等陳奶奶,”薑宜端著碗從廚房跑出來,裏頭裝了些雞翅,豆腐她沒敢裝,怕辣,“這給您帶上去吃!”


    “好好。”陳奶奶摸摸薑宜的腦袋,接過碗慢悠悠地上了樓。


    幾個幼稚大學生們倒是安靜了不少,搶東西吃的手法卻一點沒收斂。


    雞翅外皮煎得酥香,一分為二也更加入味,嘴裏充斥著蒜香味的同時也沒法忽略辛辣感,辣味不重,但存在感極強,讓人欲罷不能。


    麻婆豆腐則是很絲滑的口感,香辣中帶著麻,那是薑宜事先用花椒和麻椒炸出來的油,濃稠的湯汁和肉末正適合拌在飯裏,微微發麻的唇舌也阻止不了滋味的滲透,趙義和室友們一連加了兩碗米飯,最後都撐得靠在椅背上對薑宜豎大拇指,還邊慢悠悠來口湯。


    “姐!你這飯咱這片的盒飯都比不上!”


    “對啊,要不姐去咱食堂承包個窗口賣盒飯吧?”


    這話一出,其他人紛紛投去稱讚的目光,你小子,會說話多說點。


    其實一開始他們知道一份飯要二十的時候是拒絕的,外麵那條街上的兩個快餐店,盒飯也才15,但來都來了,廚房的香味都快給人熏迷糊了,三人就想著嚐嚐也行,大不了下次不來了嘛,也就二十塊,在他們食堂吃飯想吃好點都得十來塊呢!


    結果這一吃就停不下來了,份量又多味道又好,老大想到這兒雙眼跟激光似的攻擊趙義,“你小子背著我們開小灶多久了!老實交代!”


    “就昨天一頓!”趙義喊冤,讓薑宜給他作證。


    薑宜忍著笑點頭肯定,“昨天他突然敲我家門,讓我賣炸豬排給他。”


    弄半天還是個私闖民宅,老大三個搖搖頭,表麵對他表示唾棄,實則悄悄給他點了個讚。


    等這群活潑的大學生離開,薑宜收拾好廚房,今天的菜基本上都吃完了,隻剩下一點湯和半飯碗的麻婆豆腐,留著她晚上一個人吃剛剛好。


    下午薑宜去驛站拿了幾個快遞,她買了幾塊好看的桌布和沙發墊,現在是秋天,等入了冬木頭的沙發就太冷了,薑宜沒有換沙發的想法,就買了墊子,也方便拆洗。


    拆完快遞,她拿了個本子記賬,今天買食材花了80,大頭是豬前腿肉兩斤26,幹蝦皮半斤32,今天用到的食材大概花費40,四個客人賺了40塊。


    還不錯,薑宜漫無目的地想著,就算開店也不至於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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