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寺議事堂。


    此刻已是多方雲集,都是這世間最頂尖的一撮人。


    坐於主位的,是個身著袈裟的老和尚,下巴處雪白的胡須已經垂至胸口,長的麵容慈祥。


    這人便是白龍寺的住持,渡難大師。


    在其右手位,坐著位身著淡藍色道袍的坤道女冠,長發盤起,頭頂蓮花冠。


    長的姿容絕美,身材修長窈窕,風韻猶存。


    此人是登州白玉京道首首徒,名曰喻卿卿,道號妙音真人。


    渡難大師左手位的位置空著,這是留給儒首的。


    而在這個位置之下,坐著個姿容絕美的冷豔少女,身著紫色長裙,身材曲線玲瓏。


    此人便是半年前跟隨莫仙仙去往劍州的薑月瑤。


    而在這幾人之下,還坐著其餘各方強者。


    此刻,


    這些人都是看向同一個方向,視線好似穿透了層層阻礙,一幅壯觀的畫麵映入眼簾。


    “薑施主。”


    渡難大師看向拾階而上的為首一人,“這位小施主便是白澤選中之人?”


    薑月瑤微微頷首,“嗯。”


    喻卿卿看了過來,聲音冷淡道:“他知道上古之事?”


    薑月瑤解釋道:“白澤都與他說了。”


    “後生可畏,當為楷模。”


    渡難感歎道:“此一幕,若是前輩先賢們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上古發生了什麽事?”


    說話的是個虎背熊腰的男子,四方臉,雙目有神。


    這人是劍宗副宗主,周鬆雲。


    他此話一出,堂中絕大多人都是投來不解的目光。


    上古之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數。


    “以後你們會知道的。”


    薑月瑤並未多說,徑直道:“時間不早了,先議一下明日的章程吧。”


    有人道:“儒首還未到。”


    立時,堂中一陣沉默。


    此事事關重大,若是儒首不來,那基本可以宣布此事失敗了。


    “老朽已經到了。”


    就在這時,


    儒首的聲音響起。


    聞聲看去,便見到渡難大師左手位的那個空位,儒首到了。


    ……


    當裴禮踏上白龍寺最後一個台階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


    他自然也知道身後的情況,對此,也是略感詫異。


    不過心裏還是喜悅的。


    並不是因為這些人都在自己後麵,自己好像出了風頭。


    他本就不喜出風頭的。


    之所以喜悅,是替那些為了後輩武道浴血的前輩們高興。


    除此之外亦可看出,人族打骨子裏是團結的。


    如此,日後開辟仙路興許能簡單些。


    裴禮被忘川帶著,進入了白龍寺,途中不斷有小和尚對忘川行禮。


    “裴大哥?”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是依雲。


    裴禮微微偏頭,天眼通見到身著道袍的依雲小跑而來。


    在其身後,還跟著林塵與譚嘉譽兄妹。


    依雲小臉紅撲撲的,很是激動的道:“裴大哥,你也來啦。”


    “嗯。”


    裴禮嗯了一聲,沒了後續。


    依雲見裴禮回應如此冷淡,心中湧上一股委屈。


    就好似久別的小夫妻,小嬌妻洗白白擦香香滿懷期待的等著郎君狠狠寵幸,可郎君半盞茶時間不到就結束了,這多少有些不盡如人意。


    裴禮好似未曾察覺依雲的情緒變化,對林塵與譚氏兄妹拱手道:“幾位,又見麵了。”


    “嘁!”


    譚佳玲抱著胸,很是高冷的轉過了頭去,不過其不自覺上揚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內心。


    譚嘉譽倒是大方地拱手回應。


    “啊哈哈!”


    林塵上前幾步,摟住了裴禮的肩膀,“裴兄弟,早知道你會來此,當初咱們就同行了。”


    “你都不知道,老譚與劍閣薑曉在山下打了一架,輸的老慘了,好幾天都下不來床!”


    林塵略微偏頭,聲音壓低了些,但遠不到僅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地步。


    忘川幾人笑而不語。


    唯有譚嘉譽瞪著林塵,想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白龍寺後院。


    一顆老槐樹下,一行人在此打了個木架子燒水飲茶暢聊。


    無論是大虞三大天驕,亦或是林塵譚嘉譽,皆是當代江湖武道天賦最頂尖的一小撮人。


    他們並不知道,等他們下一次聚齊之時,已是二十年後。


    二十年,會有多少物是人非,是否還能如此相談甚歡?


    師父曾言,江湖是個大染缸。


    年輕人初入江湖,性情還在,可若是在江湖裏摸爬滾打多了,還能有多少最初的性情?


    日後肩頭背負的東西多了,又是否還能如此無憂無慮?


    隻怕日後將隻剩下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唯有珍惜當下才是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此次飲茶期間,大虞四皇子虞牧與七公主虞喬也來了此處。


    隻喝了杯茶,兩人便是離去。


    雖是同齡人,但到底不是一條路的,江湖與朝廷向來不對付,何必自找不痛快。


    用過齋飯,忘川要帶裴禮去客房,怎料薑曉也跟了過來。


    一直到來到客房,才知道薑曉就住在隔壁。


    “薑姑娘。”


    隨著忘川離開,裴禮這才有機會與薑曉獨處。


    他剛要說話,卻見薑曉像是沒聽到。


    “薑姑娘。”


    裴禮又喚了一聲,薑曉還是沒理。


    裴禮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薑曉這是怎麽了,分明先前在槐樹底下還不這樣的。


    薑曉自然是因為那次禁言事件。


    隻是此事已經過去了半年多時間。


    裴禮對於這無關痛癢之事早就忘的沒邊,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薑曉會因為此種小事,記恨了他半年。


    “薑姑娘如此招搖的帶著這把油紙傘,就不怕煙雨樓驚鴻的身份暴露嗎?”


    裴禮直入主題的道。


    世人皆知煙雨樓驚鴻的兵刃就是一把油紙傘。


    再加之,無論是薑曉還是驚鴻,都是天賦最頂尖的一撮人。


    如此,很容易就會將兩者聯係到一起。


    “怕?”


    “姑奶奶我什麽時候怕過?”


    薑曉挺起胸脯,“我馬上就要入宗師了,到時候除非大宗師親自出手,否則世上鮮有人能威脅到我!”


    “這樣啊。”


    裴禮點點頭,若有所思。


    “誒。”


    薑曉突然用手肘拱了一下裴禮,眨了眨眼睛,“你吃飽了沒?”


    裴禮點點頭,“飽了。”


    “我還餓著呢,要不咱們再去吃點東西?”


    “薑姑娘剛才是第一個放碗筷的,怎會沒吃飽?”


    薑曉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我那不是為了裝淑女嘛,哪有淑女吃兩碗的?”


    “薑姑娘為何不繼續裝下去?”


    “我這不是信得過你嘛,你肯定不會把我這事說出去的。”


    “……”


    裴禮沒有再說,任由薑曉帶著,去灶房拿了八個饅頭。


    裴禮吃了半個,薑曉吃了七個半,這吃相……


    此刻的薑曉,與世人所見的淑女、笑不露齒的模樣,一模不一樣。


    “這麽小的一張嘴,居然可以塞下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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