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知費盡心思討好那個女人,蕭綰柔卻不知死活。


    他頓生怒火,一個巴掌甩向她,“蠢婦,今日之事鬧到聖上麵前,若是我認下,便是我在軍中私藏女子,乃欺君之罪。”


    大洲律,無陛下準允,軍中擅留女子是要砍頭的,顧家與宜王府難逃罪責。


    他目眥欲裂,“若是我不認,你該如何?”


    蕭綰柔跌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臉頰上的巴掌印又紅又腫。


    方才的巴掌還沒好呢,他竟當街打她。


    她對他的話好似根本聽不進去,指著葉淺夕爭辯道:“都是她害的。”


    見她冥頑不靈,顧言知沒了耐性,近身彎腰捏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齒:“身為皇親你當街持刀殺人,你想死,別連累我。”


    巷外人來人往,時不時地探頭往這裏查看,人證遍地。


    蕭綰柔立時止聲,望向葉淺夕的眼中帶著恨意,此等大辱都是那個賤婦害的。


    此舉沒有逃過顧言知的黑眸,他握住她纖弱的肩膀,險些捏碎她的肩胛,“蕭綰柔,這世間有很多路,唯有一路不可走,那便是自尋死路。”


    蕭綰柔擰著眉頭,不敢再有動作。


    顧言知起身,向葉淺夕懇求,“淺夕,我已然責罰了她,畢竟你未受傷,就是鬧到官府也是無用,不如就此罷休。”


    就此罷休?厚顏無恥在她二人臉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求人一點誠意也無。”蒲月像是提醒道。


    顧言知的臉色鐵青,渾身的骨頭都在顫抖,恨不能立刻殺了這個臭丫頭。


    但比起身家性命這點屈辱算的了什麽,他望了眼巷口的百姓,撩起長袍,雙膝蓋一彎,噗通一聲跪在地,聲音提高了些,“我顧言知代妻向你致歉。”


    此舉不但將自己摘了個幹淨,又顯得他夫妻情深。


    葉淺夕怎會不知他打的什麽主意,他可是大洲將軍,若不原諒眾人口誅筆伐的便是她了。


    但,她不是那樣輕易便能把控的人。


    她嫌棄地微微閃身,不接受他這個大禮。


    蕭綰柔則是感動的全然忘記顧言知的那一巴掌。


    “顧言知,我從不傷人,若有人傷我,必要討之,若想我放過她也可以…”


    葉淺夕眸色生黠,輕吐一句,“打贏蒲月,前塵舊怨一筆勾銷。”


    若他對女子動手,百姓們會說誰呢?


    蒲月挑眉,小臉一翹,嘴角含笑,似是挑釁。


    顧言知立即起身,不知她打的什麽主意,但此等大辱可借機討回,他咬牙道:“一言為定。”


    他雖有些頭腦,但不多。


    話音剛落,蒲月迅速出手。


    畢竟是戰場磨煉的將軍,怎能讓蒲月占了便宜。


    顧言知迅速閃身與她拉開距離,手中長劍出鞘複又收回。


    蒲月自是不屑:“還算像點男人。”


    她閃身出招,先發製人。


    顧言知將長劍丟給沈熙月,迅速接招。


    蕭綰柔捂著高腫的臉頰,指著葉淺夕含糊不清,“君子之膝,怎能折辱。”


    她欲再罵,便被葉淺夕的飛針刺中,身子癱軟。


    夏鴿驚得呆住,回過神來迅速扶她,“郡主!您沒事吧!”


    蕭綰柔厲眼一剜,怒指葉淺夕,“賤婦,你對我做了什麽?”


    這一句倒是說的清楚。


    沈熙月一心觀戰,眼角梢過幾人迅速別開眼,惡人自有惡人磨。


    葉淺夕望了眼拖住顧言知的蒲月,緩步逼近,“蕭綰柔,沒人教你要好好說話麽?”


    話音剛落一枚銀針刺向她的手背,她立時蜷縮在地上,因疼痛臉已扭曲變形。


    “千絲蠱之毒你可知曉?”


    “你在說什麽?”


    “你還裝?你中的是裂魂散,這次你的人可解不了。”


    葉淺夕拿出一隻藥瓶舉在她麵前,輕輕晃動著,“我們可以做個交易,你把解藥交給我,我就為你解毒,你可想清楚,解藥僅此一份。”


    話語間,蕭綰柔隻覺渾身骨骼移位,劇痛無比,紅腫的半邊臉艱難地擠成一團,額間香汗淋漓,指尖緊捏夏鴿手背,隱隱掐出血痕,眼看她手中的解藥在前,伸手欲抓,奈何全身無力。


    夏鴿欲起身相奪,葉淺夕將手中的銀針晃了晃,她再不敢亂動。


    蕭綰柔雖身體疼痛卻內心爽快,艱難地從喉間擠出一聲笑來,“哈哈,葉淺夕你中毒了?真是活該…”


    她因疼痛又想得意的笑容著實有些猙獰。


    葉淺夕不鹹不淡地晃著手中的銀針,“誰告訴你我中毒了?”


    話語間另一枚銀針又刺入她的臉頰,迅速消失不見。


    既然是顧言知打的,怎麽能不嚴重些呢?


    如花之年就要麵癱了。


    顧言知被蒲月纏鬥,一時難以分身,他示意沈熙月去幫蕭綰柔。


    沈熙月慢吞吞走去,此時葉淺夕正與蕭綰柔對峙,卻未發一言。


    雖不知幾人間發生了什麽,但見蕭綰柔的模樣也知道肯定又中了招,趁此機會她可得好好表現,“葉氏,你竟敢謀害我郡主嫂嫂。”


    她將手中的長劍拔出,用盡全力一刀揮向葉淺夕。


    葉淺夕怎會不知她的行為,微微閃身故意讓她砍到藥瓶,一聲脆響,解藥迅速落地,融於地麵。


    夏鴿望向那水漬哀歎:“沈小姐,那可是唯一的解藥啊!”


    葉淺夕故作驚訝地望向地麵,嘲諷她,“沈熙月,我站在這裏你都砍不到,雙手如足,笨得可以!”


    “蒲月,停手!”


    方才用了些力,葉淺夕腕間傳來劇痛,似是蠱毒發作。


    顧言知見蕭綰柔匐地瑟縮,立時放棄打鬥,蒲月趁他分心,一道掌風掃向他的臉。


    顧言知口中腥鹹,硬生生忍住沒有吐出血來,麵上卻立時冒火。


    蒲月機靈地先他一步一掌打向沈熙月,她胳膊一軟,長劍咣當落地。


    顧言知閃身上前,查看蕭綰柔,“綰柔,你這是…”


    夏鴿顫聲道:“葉氏給郡主下了毒。”


    蕭綰柔望向顧言知,委屈地掉了眼淚。


    見她痛苦的模樣,顧言知的怒氣減了不少,抬眸望向葉淺夕,滿目指責,“葉淺夕,你答應我贏了蒲月就可放她!”


    她輕回:“你打贏了嗎?”


    顧言知摸了摸自己的臉,牙齒鬆動了幾顆,外表卻看不出來。


    他因疼痛嘴角抽動,“解藥呢?葉淺夕你何時也變得這樣歹毒,你既不甘心,為何要離我而去。”


    他說‘也’顯然是知道些蕭綰柔的罪行。


    她眸色冷然,“顧言知,將軍府的銅鏡我好似沒有拿走,回去照照,我葉淺夕不是什麽殘枝爛葉的破爛貨都要的。”


    葉淺夕俯視著他倆,當真想笑,也不知他從哪裏看出自己因他而妒的。


    顧言知站起身,身形高大,壓過她一頭,“葉淺夕,你…敢罵我?”


    葉淺夕並為未懼,“罵你又如何?你能罵回來嗎?”


    “你言語粗俗…好男不與女鬥。”


    “顧言知,君子之節,男子氣概你兩廂皆無,算作什麽好男兒?”


    她想到了什麽,目中含笑帶諷,“我記得你與我爹說你自幼貧寒,受盡苦楚時常不得飽腹。”


    顧言知無語凝噎,隻露出疑惑又陰狠的眼神。


    “故家中常無食果腹,野菜爛根隻勉強生了個頭,卻無甚肉食來補腦。”


    所以才這樣蠢。


    這樣說夠文雅了嗎?


    蒲月輕聲嘲笑,虧他長了一個大高個卻沒有腦子。


    顧言知自是知道,她在嘲諷自己親眼看到郡主行惡,還仍舊一葉障目不肯承認。


    自從與她成婚以來,問題接連不斷,顏麵二字似乎從未有過。


    可他又能如何,人是他娶的,總不能退了。


    他望她,悔之晚矣。


    葉淺夕雙目平靜,直視他的眼睛,似是遺憾,“人可貧,但要有骨,人若無骨也不可無腦,解藥被你妹妹砍碎,亦是天命如此,活該。”


    他望向那地上的碎片,心中涼了涼,卻不知為誰。


    蕭綰柔中的毒,七日發作一次,毒發如裂骨之痛,生不如死,且一次會比一次嚴重。


    “自食惡果,天不饒你。”葉淺夕扔下這一句便離去。


    行至馬車前,顧言知終於挪動腳步去追她。


    “淺夕,你究竟為何這般害她?”她表現得冷清卻又單單針對蕭綰柔,倒叫他摸不著頭腦。


    “你怎麽不去問蕭綰柔對我做了什麽?多次不與她計較不代表我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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