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拿著化驗單和b超單, 花了一百五十塊錢重新掛了個專家號。


    醫生接過她的單子,低頭認真掃了幾眼,而後說:“恭喜啊,懷孕六周半。”


    茶茶來醫院檢查之前, 試了三四次驗孕棒, 都是兩條杠, 所以她心裏也有點準備,她高興地笑起來, “醫生,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事項嗎?”


    女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著說:“看你的各項指標都很健康, 吃的方麵稍微注意點就行, 盡可能吃的健康一些。”


    “好,謝謝醫生。”


    科室裏外人都不少, 外麵還有十來個看診的病人在等待。


    茶茶把化驗單裝進包裏, 輕快的腳步在走出科室那一秒稍稍遲鈍, 她的手不由自主撫摸著肚子,覺著自己這個當媽媽得靠譜點,以後走路可不能那麽快了。


    她前腳剛離開醫院, 醫生的助手好像忽然想起來了件事,“誒,趙醫生,剛剛那姑娘是不是徐主任的兒媳婦?”


    趙醫生每天都要見太多的人,實在想不起來了, “是嗎?”


    助手皺著眉毛, 越想腦子裏的人影就越清晰, 她肯定道:“真的是!”


    趙醫生說:“你別是認錯人了。”


    “她兒媳婦長得好看, 兒子也好看,我肯定沒有記錯。”


    這年頭多得是歪瓜裂棗,或是長相普通平凡的人,像他們這樣,夫妻雙方都特別漂亮的實在不多見,難免會讓人印象深刻。


    趙醫生笑了笑:“那可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徐主任,讓她在群裏給你們發紅包慶祝一下。”


    助手收拾好器材,邊笑著說:“等徐主任這台手術做完,我立馬就去告訴她。”


    出了醫院,時間還早。


    茶茶沒有回公司,在醫院門口等了好久,才叫到一輛出租車,直奔學校。


    年初時,茶茶去駕校報名學了車,在科目二上卡了三次都沒有過,掛科的項目每次都不一樣,始終沒有拿到駕照。


    出租車司機是北城當地人,話比較多,有一搭沒一搭和她閑聊起來。


    茶茶和他聊的口幹舌燥,等快到學校門口才想起來要給於故發個信息,她急急忙忙打完字,出租車已經停在學校大門。


    司機笑眯眯地說:“五十三塊五,給你抹個零頭,給我五十三就行。”


    茶茶付了現金,放緩腳步慢吞吞朝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走到樓下,她忽然迷茫,因為她不知道於故在哪間教室上課。


    於故給她發過每周的課表,不過她當時很敷衍,掃了一眼圖片根本就沒保存。


    於故今天滿課,忙得抽不出時間看手機。


    他正講到一半,手機鈴聲打破課堂上的安靜。


    於故瞥了眼手機屏幕,接通之前和底下的學生說了句抱歉。


    他走到教室門口,對著電話那頭講話的聲音溫溫柔柔。


    “在a4-306。”


    小姑娘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忍俊不禁,“三樓都不願意爬嗎?那你就在一樓的咖啡店裏乖乖坐著,我下課就來接你。”


    坐在第一排的同學把他臉上的柔情看的清清楚楚。


    私底下俏俏議論,於故老師從來不在課堂上接電話,這還是第一次。


    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他剛新婚一年的妻子。


    說話的狀態整個就變了。


    不像麵對他們時那麽冷淡。


    於故掛斷電話後,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教室裏的時鍾,還有二十分鍾才下課,真是難熬。


    於故講完這節課的課件時,距離下課鈴聲響還剩下五分鍾。


    他關了電腦,拔掉u盤,嘴角微微上翹,笑容稍縱即逝,他說:“這節課的內容都講完了,下課吧。”


    同學們一致認為於故老師是急著去見師娘,看著他從眉梢處泛起的笑意,牙齒酸的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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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茶乖乖坐在咖啡廳的窗邊,陽光正好照在她臉上,她眯起眼睛,手裏捧著一杯溫開水。


    她沒敢點咖啡,隻點了一塊芒果味的慕斯蛋糕。


    店員剛把蛋糕送上來,玻璃門迎聲被人推開,門邊掛著的風鈴,聲音清脆。


    男人穿著白襯衫,淺色的牛仔褲,迎麵而來給人的感覺比夏日裏的薄荷還要清爽幹淨。


    茶茶把菜單推到他麵前,“你喝什麽?”


    於故合上菜單,自然而然端起她麵前的水杯,杯口碰上唇瓣,他仰著脖子抿了兩口,喉嚨裏的幹澀稍有緩解,“喝你的水就夠了。”


    茶茶哦了兩聲,桌麵下的雙手緊緊揪在一起。


    於故問她:“今天不是工作日嗎?怎麽忽然就來找我了?”


    茶茶緩緩鬆開手指,還沒想好怎麽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他。


    她感覺於故好像很享受現在的狀態,之前兩家的親戚有意無意問起過他們什麽時候要孩子,都被於故輕飄飄的擋了回去,說不著急,想過幾年的二人世界,再考慮要孩子的事情。


    兩個人每次做,事前事後他都特別謹慎,沒有避孕套,再怎麽想要都會硬生生忍下去。


    茶茶也不清楚,這孩子到底是怎麽懷上的?不過她仔細想了一遍,兩人擦槍走火的次數不少。


    他們前不久去海島度假,半個月裏有十多天都是在酒店裏過的,連著幾天幾夜沒出過房間,也許就是那時候懷上的孩子。


    茶茶垂頭喪氣,腦袋枕著手臂,呆呆看著他,說:“請假了,又沒什麽事情做,就來找你了。”


    於故往她嘴裏喂蛋糕,“我還有一節課,待會兒跟我一起去上課?”


    茶茶想了想,“好啊,我要坐最後麵,你不要點我的名。”


    “行,先把蛋糕吃完。”


    於故有些奇怪,她今天怎麽會點蛋糕。


    茶茶總覺得自己胖,三天兩頭嚷嚷著要減肥,已經堅持了一個月不吃甜品不喝奶茶。


    茶茶吃完蛋糕,還是覺得餓,她舔了舔唇,眼巴巴看著他:“我好饞,想再吃一塊千層。”


    “不減肥了?”


    “我胖嗎?”


    “不胖。”


    “那我就要吃。”


    於故表情為難,“還有五分鍾我就要去上課了。”


    茶茶很快就在陪他上課和吃蛋糕這兩件事裏做出了選擇,“那你去吧。”


    於故拿她沒辦法,結完賬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要亂跑,有事給我打電話,累了就去我的宿舍休息。”


    她表現的比幼兒園的小朋友還要乖,“知道了!”


    一節大課差不多要兩個小時。


    茶茶連吃了三塊小蛋糕才勉強填飽肚子,她吃完癱在懶人沙發上,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鼓起來的肚子。


    她感覺這孩子應該是個女孩兒。


    愛吃甜品這點就很隨她。


    她以後一定要給寶寶準備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一天換一條,天天不重樣。


    春日的暖陽穿透臨窗樹葉,徐徐而來的微風略過枝頭,茶茶窩在窗邊的沙發上,整個人被光照的暖烘烘,她靠著抱枕小憩了半個小時。


    茶茶是被太陽曬醒的,頭發摸起來都暖乎乎的,臉頰發熱,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朦朧的視線漸漸清明,她摸出兜裏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離於故下課還有十五分鍾左右,茶茶穿好外套,離開了咖啡廳。


    她今天還穿著高跟鞋,還是不願意爬三樓,在一樓給於故發了短信:【樓下等你。】


    於故沒有回,也許是沒有看見。


    周五的最後一節課,有課的班級不多。


    下課鈴聲響起之後,教學樓裏也隻有冷冷清清兩三個班級放了學。


    茶茶靠著牆,低頭玩手機,眼前的光線忽然被人擋住,她抬起眸,到男人就站在她麵前,牽過她的手腕,“走了,回家了。”


    茶茶跟著他的步伐,“不用開會嗎?”


    “不用。”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嗯,你說,我在聽。”


    茶茶欲言又止,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剛要張嘴時,走廊上哄哄鬧鬧鬧的,聽不太清楚聲音。


    茶茶泄了氣,“回家再說吧,這裏不合適。”


    於故在校園裏旁若無人牽著她的手,路上還遇見幾位同事,打過招呼後坐進車裏,他問:“晚上出去吃?”


    茶茶搖頭:“在家吃吧。”


    於故挑眉,問:“昨天不是說想吃牛排嗎?”


    “可是我今天又不想吃了。”


    這會兒想起牛排的味道,都有點惡心犯嘔。


    茶茶咽了咽口水,“今晚我想吃辣的。”


    “你能吃辣嗎?”


    “應該.....可以吧。”這話她自己說的都很沒底氣。


    鑒於她強烈要求,於故晚上燒了她想吃的毛血旺和中辣版可樂雞翅,原本以為她辣的吃不下,但出乎意料,她吃的還挺香。


    茶茶邊吃邊喝水,辣的鼻涕眼淚都出來還不肯停筷子。


    於故好笑地問:“這是什麽新的減肥辦法嗎?”


    茶茶頓時就不高興了,於故抱著她說了很多好聽的話才把人哄好?他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親了親她的後頸,問:“下午不是說有事情要跟我講嗎?什麽事?”


    茶茶神情不太自然,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內心忐忑,表麵雲淡風輕,她指揮他:“你先把我包裏的東西拿出來。”


    於故依然照做,從裏麵翻出一張化驗單,他雖然不懂醫,但還是認得上麵的字。


    他的目光緩緩僵住,捏著化驗單的手指也僵硬的不得了。


    於故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化,所以連茶茶都看不清楚他現在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靜默無言了很久。


    茶茶先打破沉默,她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頭,把化驗單放在旁邊,然後用雙手捧著他的臉頰,漆黑的眼睛珠子,比被水洗過的玻璃珠還要通透,她看著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說:“我懷孕了。”


    於故眼中情緒變化莫測,不可置信望向她,非常驚詫,沒有做任何的準備,他咬著字,問:“懷了?真的?”


    “化驗單不是在你手裏嗎?這哪還能有假。”


    “所以你今天請假是去看醫生了?”


    茶茶點頭,“對,這兩天在公司吐的多,覺得奇怪,就去掛號看醫生了。”


    於故的手壓在化驗單上,心情複雜閉上眼睛,調整好心情後再次睜開,望著她,歎氣道:“身體不舒服怎麽不告訴我?”


    茶茶垂著臉,裝作沒聽見。


    於故捏捏她臉頰上的軟肉,“去醫院得讓我陪著。”


    茶茶現在就是不高興本人,她問:“你都不關心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麽樣了嗎?”


    於故掀了掀眼皮,任誰都聽得出他語氣裏的敷衍,“嗯,孩子怎麽樣了?”


    茶茶抱著雙臂,“孩子不是你的。”


    “哦?是嗎?”


    “算了,不跟你扯。”頓了頓,她問:“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


    說句真心話,於故沒想過這麽早要孩子,結婚才不到一年,要孩子真的太急了。


    但是茶茶貌似喜歡小孩,何況,她現在已經懷孕,他就算不喜歡也得裝作喜歡。


    “想要,懷了你就好好生下來,我一定會當個稱職的父親,把他養大。”


    茶茶聽了這段話,麵色稍緩,她又問:“那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於故選擇了個官方的回答,斷然不會出錯的那種:“生男生女都一樣。”


    茶茶嗯了聲,小手輕輕放在肚子上,她說:“我想要個女孩,我覺得肚子裏就是女寶寶。”


    “直覺嗎?”


    “嗯嗯嗯!”


    於故搭著她手背,他認真地說:“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可以讓我媽媽幫你問問。”


    茶茶毫不猶豫拒絕:“我不要,提前知道就沒有驚喜了。”


    男孩還是女孩對於故而言真的差不多,如果是個女兒,充其量他養孩子的耐心會好點


    於故又問:“如果是個男寶寶,你會不會哭?”


    “不會,都是我生的孩子,我才不嫌棄。”茶茶下午睡了一覺,現在精神十足,“一會兒我們得把這個消息告訴爸爸媽媽。”


    “好。”


    茶茶迫不及待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了她的家人。


    江家人五味雜陳,尤其是江州,替她高興的同時又有點悵然若失。


    一轉眼,當初那個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小姑娘也要做母親了。


    她也才二十出頭多一點點,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公主,就要承擔起家庭婚姻的責任了,以後任性的機會越來越少。


    江州越想越覺得難受,早知道當初不該讓他們那麽快結婚,在家裏多留幾年,過過自由生活。


    “哥,你在聽嗎?”


    “在聽。”江州勉強笑了兩下,“回頭給你寄點補品。”


    茶茶舒舒服服沙發上,“不用,家裏還有好多。”


    江州沉默很久,突然,他問了句:“茶茶,你開心嗎?”


    “挺開心的呀。”


    “那就好。”


    茶茶接過於故遞來的蘋果,咬了一口,“哥,我連孩子都有了,你怎麽還是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


    “你真的沒有女朋友嗎?陳心意跟我說前幾天在酒店偶遇你了。”


    “我不能住酒店?”


    “她看見你帶著女孩子。”


    “......”


    江州那天確實帶著人去酒店開房,他也沒想會被熟人碰見。


    他轉移話題,“明晚回家吃飯。”


    “好的哥哥。”


    回家吃飯的這天晚上,茶茶神采奕奕,精神特別好。


    楚清映看著她手舞足蹈的樣子,都覺得害怕,她說:“都是要當媽媽的人了,以後可得穩重點。”


    “媽媽,我就算要生孩子了也是你的寶貝。”


    “是是是,當然是了。”楚清映讓她端端正正坐好,又問:“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就是想吐,太難受了。”


    “我懷你的那個時候,也經常吐,後來每天都吃點山楂糖就好了,我還以為你會是個調皮搗蛋的男孩,結果生出來卻是乖乖軟軟的女孩。”楚清映不太願意回憶以前的事情,她繼續說:“待會兒媽媽給你做一罐山楂糖,你帶回去吃。”


    茶茶抱著媽媽的胳膊,粘著她說了聲:“好。”


    母親還是想離婚,父親還是不願意答應。不過父母的關係這兩年有所緩解。


    父親好像終於學會尊重愛人,未經同意不會再來打擾母親,和她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茶茶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這輩子到底有沒有擁有過愛情。


    楚清映身體不好,吃過晚飯就上樓休息。


    碗筷收在洗手池裏,茶茶厚臉皮指揮起她的哥哥:“你洗碗。”


    江州挑高眉頭,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吐出幾個字:“妹妹,做夢嗎?”


    茶茶仗著肚子裏有貨,威脅他:“難道要我這個孕婦幹這種粗活嗎?”


    江州的手輕輕碰了下她的肚子,很快就收了回來,他說:“你老公不是還在嗎?”


    江州利用自己大舅子的身份,毫無心理負擔讓於故去廚房洗碗。


    茶茶不肯。


    於故揉揉她的臉,安撫道:“我去吧,應該的。”


    他穿好圍裙,進了廚房。


    茶茶看不過眼,站起來想去廚房裏幫他一把,半道上卻被她的哥哥攔截下來。


    江州抬起下巴,“去沙發上坐著。”


    茶茶不聽話,“為什麽是我老公洗碗不是你洗碗?我們才是客人。”


    江州被她氣笑了,他說:“因為你們是蹭飯的。”


    茶茶不服氣,雙手叉腰和他理論,“是你求我們來的。”


    江州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沙發上,自己也跟著坐在旁邊,他氣定神閑剝了個石榴,“我沒有,別造謠。”


    茶茶氣呼呼地說:“下次和你打電話,我要錄下來。”


    江州把剝好的石榴粒裝進碗裏,推到她麵前,“隨便你。”


    茶茶望著鮮紅飽滿的石榴,不爭氣地咽了口水,然後說:“我不吃嗟來之食。”


    江州嘖嘖兩聲,勾唇輕笑,心情甚美,“少自作多情,石榴是剝給我未來的外甥女吃的,好嗎?”


    茶茶邊吃石榴,暗戳戳地想下次回家吃飯,一定要讓她哥哥洗一次碗。


    徐玥自打知道兒媳婦懷孕了,就建議小兩口從市區搬回弄堂。


    於故上課忙,茶茶也要上班,平時在家沒人照顧怎麽能行呢?


    於故起初沒同意,他說:“媽,你和爸比我們兩個還要忙,搬不搬回來住,差不多。”


    徐玥被嗆的沒話說,“可是你們這樣,我們當父母放不下心。”


    於故蹙著眉毛說:“我已經讓院裏領導每周少排我幾節課。”


    徐玥說不動兒子,隻好作罷。


    茶茶懷了孕也照常去上班,平時穿的高跟鞋全都換成平底鞋,主管知道她懷孕了之後,對她很是照顧,每天都讓她提前一個半小時下班。


    同組的同事去寺廟求神拜佛時,還順便給她捎帶了一份吉利,把從主持哪裏求來的平安符轉交到她手裏。


    一晃又過了幾個月。


    茶茶的肚子漸漸大起來,坐久了腰酸,站起來腰也還是酸。


    六個月的時候,茶茶跟公司請了孕假,收拾東西回家養胎。


    她和於故暫時先搬回了她的家,和她媽媽一起住。


    茶茶開啟每日吃了睡的生活,天氣好的時候,就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邊曬太陽邊睡覺。


    孕婦的生活悠閑無聊,怕輻射對孩子不好,她連手機都不怎麽看。


    生活裏唯一有波瀾的時光,便是陳心意跑來找她玩的時候。


    陳心意每次過來都會提一籃子水果,單身少女看著她的肚子發出感歎,“這快要生了吧。”


    “離我的預產期還有四個月。”


    “哦,那也不遠了。”話題一轉,陳心意忽然說起薑妙顏的事情。


    距離茶茶上次聽見薑妙顏的名字,已經過去一年的時間了。


    她撫摸著肚子,漫不經心地問:“她怎麽了?”


    陳心意剝了個橘子,“她被人打了。”


    茶茶有些驚訝,“啊?”


    “你都不知道當時的場麵有多精彩。”


    “你在現場?”


    “我不在,但我看見視頻了!”陳心意想起那段視頻都還津津有味,“好像是個誤會,有個女的懷疑薑妙顏和她老公有一腿,怒極之下帶著娘家人,去薑妙顏的單位當眾把她打了一頓。”


    “不過後來弄清楚了,薑妙顏和那個人的老公是玩得很好的朋友,走得近但是沒其他亂七八糟的關係。”


    茶茶聽了不覺得奇怪,“薑妙顏和誰都喜歡以‘哥們’自居。”


    陳心意幸災樂禍,“活該她被打,故意不和有婦之夫保持距離,這不是找打嗎?這視頻還被傳到了網站,上了社會版麵的新聞,最近這段時間,好多人在網上罵她,還把她上學時的事情都給扒了出來。”


    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學校論壇裏那些沒有被刪的帖子,都被網友翻了個底朝天。


    小三這種生物,在哪兒都人人喊打,如同過街老鼠被人唾棄。


    一旦被打上這種標簽,就很難再撇清關係。


    薑妙顏被迫請假待業在家,看著網上那些惡毒刺眼的話,情緒崩潰,被罵的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屋漏偏逢連夜雨,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有人忽然爆出她以前在學校裏同時勾搭三個男神的事跡。


    其中就包括人氣不得了的聞淮。


    聞淮的粉絲戰鬥力驚人,透過蛛絲馬跡扒出來好像確實是真的。


    薑妙顏目前是北城第一舞蹈團的首席舞者,本就小有名氣,又因為聞淮,而被推上了熱搜。


    當然,沒有人站在她這邊,更沒人在網上主動替她說話,多得是落井下石,跟風一邊倒的人。


    “她搶過校花的男朋友。”


    “她專業釣魚,海王一個。”


    “她就喜歡搶有主的人,熱衷搶別人男友的賤/人。”


    薑妙顏也不是吃素的,手抖著發微博:【是聞淮先追的我。】


    她想趁此機會,洗清自己的汙名,都是他們先追她的,她無辜她清白她什麽都不懂她天真。


    沒過幾分鍾,聞淮一點也不給麵子的反擊:【確實喜歡過,也追過,最後被拒絕了。但是我實在不懂薑小姐拒絕我之後為何三番五次再來糾纏我。】


    這番話說的也夠明白,拐著彎指責她無差別釣凱子。


    薑妙顏洗白不成徹底翻了車,一下子在網上成了個臭名昭著的人。


    名譽掃地後,又被舞蹈團辭退,失去了工作。


    茶茶聽完這些曲折的事情後,竟然困了,“她好像有點慘。”


    這句話,完全沒有任何同情的意思。


    陳心意說:“慘什麽啊,她如果老實點,人家老婆能被逼的上門去打她?”


    茶茶點頭,然後歎氣:“這麽對比起來,我當年好像還挺窩囊。”


    罵也沒有罵,打也沒有打。


    仿佛她是不占理的那方,歸根結底,當初如此卑微,隻因為自己沒有被偏愛的底氣。


    陳心意笑嘻嘻道:“這不就有人給你報複回去了。”


    茶茶打了個哈欠,“謝謝那位好心人了。”


    晚霞火紅,枝頭蟬鳴,翠綠的林梢上立著幾隻黃鸝,鳴聲悅耳。


    茶茶昏昏欲睡,強打著精神,開口挽留陳心意吃個晚飯。


    陳心意放下給寶寶買的鞋子,說:“今晚不成,我還得去相親。”


    “好的吧,那就下次。”


    “那我走了,改天再過來找你。”


    茶茶把她送到門口,對她揮揮手,“路上小心。”停頓幾秒,她好心好意地說:“祝你相親順利,早日找到高富帥。”


    從她畢業,陳心意不是在相親,就是在相親的路上,可直到今天,依然沒相到合適的對象。


    不是嫌對方醜,就是嫌老。


    茶茶邊打哈欠邊轉身,餘光一掃,她腳步頓住,住在隔壁的男人剛好出來倒垃圾,穿著家居服,陽光照射下皮膚比吸血鬼還要白,他動作僵硬,目光艱難從她的臉上移到弧度明顯的肚子上,他不敢太大聲說話,怕把人嚇跑,他問:“孩子多大了?”


    茶茶扶著門框,“六個月。”


    沈執大概也看得出來她不是很想和自己說話,他忍了又忍,隻敢說一個字:“哦。”


    茶茶轉身進了自己的家,關好院門,就再也聽不見聲音。


    沈執還幹站在門口,臉微微垂了下去,手腳被風吹得冰冷,等到他整個人快僵成雕塑,身體才動了一下,抬起頭,目光繾綣望著她消失的方向。


    茶茶回屋喝了杯熱水才緩過來,她現在已經不怕沈執了。


    院子附近也有父親安排好的保鏢,沈執不敢再對她做什麽。


    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她的孩子都快要出生,和沈執的那段過往早已翻篇。


    這幾個月,茶茶偶爾聽說過沈執的消息,他重新回公司上了班,勤奮而又努力的工作,時不時還會去參加她母親安排的相親宴。


    聽說每次相親,他開門見山會告知對方自己需要長期吃藥來控製精神狀態,並且他坐過牢有案底。


    往往名媛千金聽見這些話,無論他長得再怎麽好看,能力多麽出眾,也望而卻步,借口離開。


    茶茶對他的事情不關心。


    於故下課回家後,她用手指掐了把他的腰,小聲抱怨:“你怎麽沒告訴我,沈執還住在這裏?”


    於故好冤枉,“沒來得及跟你說,就被發現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茶茶需要在這邊養胎。


    他看她板著小臉已經開始心疼,“你不想住這兒嗎?”


    “沒有啦。”


    “等孩子生了我們就搬回去。”


    “憑什麽我們要躲著他?就這樣吧,當陌生人。”


    兩邊院子裏的金桂樹都已經長得很高,枝繁葉茂的桂花樹已經越過圍牆,擋住了兩邊的視線。


    他們注定是形同陌路,再無瓜葛。


    於故垂下眼眸,雖然他和茶茶已經塵埃落定,但他依然會吃醋會嫉妒會患得患失,想占有她的全部時間,每一分鍾每一秒鍾。


    他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肚子,“寶寶今天有沒有鬧你?”


    “最近都特別乖,像我。”


    於故蹲下來,把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寶寶快點出來,別讓你媽媽受罪了。”


    茶茶說:“寶寶出生,也得我養呀。”


    於故輕笑了聲:“孩子爹養,你休息。”


    預產期在二月,但這個孩子好像想早點出來看看這個世界。


    年初六的淩晨,茶茶說餓了,於故從床上爬起來,任勞任怨去廚房給她煮了碗香噴噴的餃子。


    茶茶心滿意足吃了兩個餃子,又喝了半碗湯,忽然間,她說:“故故。”


    於故心裏一緊,“怎麽了?”


    茶茶手鬆了鬆,勺子啪的一聲落在碗裏,她說:“肚子疼,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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