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北城這邊的習俗, 婚禮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麵的。


    茶茶要從江家出嫁,提前一晚搬回了江家的老宅裏。


    雖然她這個妹妹和江家這邊的親戚依然不怎麽熟悉, 但比起之前好了太多,幾個堂哥堂妹都忙上忙下,幫襯了不少。


    臥室裏的結婚飾品,都是他們幫忙貼上掛上的。


    新娘子最後的單身之夜,和兩個伴娘聊的話題就有些十八禁。


    這個問題陳心意好奇了好幾年, 她抱著枕頭坐在床上,色眯眯地問:“茶茶,於故那方麵表現如何?”


    “哪方麵?”


    “買可樂。”


    “.......”


    坐在另一邊的榆晚捂著耳朵,驚聲尖叫, “啊啊啊陳心意你能不能不要說的那麽直白,你真的太黃了。”


    陳心意翻了個白眼, “你裝什麽純!?別告訴我你不好奇。”


    榆晚放下雙手, “那我確實也挺好奇的。”


    屋子裏還有茶茶其他的妹妹,十□□的年紀, 雖然害羞,但是對床笫之間的話題也很好奇, 幾個人的眼睛齊刷刷的朝她看過來。


    茶茶被逼的臉紅, 她把自己埋進被子裏, “你們能不能收斂一點?難道不都是黃花大閨女嗎!?”


    陳心意厚顏無恥道:“對不起,本人早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頓了頓, 她繼續特別不要臉地說:“我之前不是交了個體育生男朋友嗎?嘖, 很牛逼的, 時長很不錯, 我很滿意。”


    茶茶臉頰跟燒起來似的, 吐出的氣息也是滾燙的。


    “茶茶,你就說一說嘛~”


    “於故看著文質彬彬,感覺應該也就那樣吧。”


    “那可不一定,人不可貌相。”


    她們動手把茶茶從被子裏揪出來,看著她被悶紅的小臉,“快點說,可把我們急死了。”


    茶茶羞答答的樣子可招人疼了,她捂著臉,在羞怯中慢吞吞回答了問題:“還......挺厲害的。”


    “挺厲害是多厲害?”


    茶茶認真回想了一下,“一個多小時吧。”


    “.....”


    “臥槽!”


    “可太牛逼了。”


    茶茶用雙手擋著臉,冷冷的掌心撲在臉頰上降溫,怕她們誤會,她急急忙忙打補丁,“也不是一次就.....這是好幾次......”


    陳心意敏銳抓到了重點,“懂了,一夜好幾次郎。”


    茶茶伸手去掐她,“我還有表妹堂妹在呢,你不要帶壞小孩子。”


    陳心意套出話,就放過了她。


    “說句實話,我以前真沒想過你最後會和於故結婚。”


    “是啊,我就記得茶茶初中的時候特別喜歡抄於故的作業。”


    茶茶輕聲反駁:“我從來不抄作業的好嗎?那都是我幫你們要的。”


    “那時候我就很佩服你,謠傳於故會發病,其他人躲都躲不及,就你不怕他。”


    “他很好的啦。”


    說完,茶茶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將近晚上十點。


    茶茶還是很精神,毫無困意。


    她和於故也已經快三天沒見麵,姐妹們聊天的時候,她就偷偷用手機給於故發了條信息。


    【在幹什麽?】


    那邊很快就回複了她:【剛洗完澡,想我了?】


    茶茶捧著手機坐在角落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有一點想。】


    過了幾秒,於故回道:【等著。】


    茶茶麵露疑惑,沒看明白。


    等著?這是讓她等什麽?


    她接著給於故又發了幾條消息,過了很久都沒收到回複。


    她鬱悶失落,握著手機不知道該幹什麽。


    陳心意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的腰,“幹什麽呢?一天都等不了嗎?”


    茶茶正要收起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被她們盯著接起電話。


    於故略微沙啞了的聲音傳了過來,“出來,我在你家門口。”


    茶茶的眉梢飛上驚喜,迫不及待從床上爬起來,嘴上說著“你怎麽過來了”之類的話,身體卻很誠實。


    “那你等我一下,我穿件衣服。”


    “好。”


    茶茶踩著棉拖,掩耳盜鈴般拎著一袋垃圾走出客廳,說:“我去丟個垃圾。”


    初春天涼,於故穿著短袖就來了。


    汽車就停在江家院門前,大大方方,也不怕被人看見他們私會。


    茶茶拉開車門,爬上副駕駛,她剛坐穩,於故就扣著她的後腦,欺身而下,席卷了她的唇齒。


    綿長的吻結束之後,茶茶紅著臉問:“你怎麽不聲不響就過來了?”


    於故用指腹擦幹淨她唇瓣上的水潤,“你不是想我了嗎?”


    那他就立馬出現在她麵前。


    茶茶聽了之後心裏甜滋滋的,高興之餘她又問:“那你想不想我?”


    於故手指一頓,“需要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嗎?”


    車裏光線昏暗,他的目光晦暗不明,沉沉的眸色盯著她的眼睛。


    茶茶臉上莫名一紅,“不用了。”


    兩個人在車上待了一會兒,於故摸了摸她的臉,便主動讓她回去了,並且叮囑道:“今晚早點睡,明天可能會有些累。”


    茶茶湊過去,親親他的嘴角,“你也是,晚安。”


    於故說的沒錯,他們結婚這天,茶茶差點給累暈過去了。


    淩晨才平複激動緊張的心情,和好友們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一覺。


    早晨四點鍾就被化妝團隊的老師敲門叫醒,窗外的天空漆黑,臥室裏的大燈通明。


    她坐在梳妝鏡前,任由造型師在自己身上擺弄,化完妝弄完發飾,鏡子裏的人美豔不可方物。


    清純的眼眸,好似又含著點說不清楚的欲氣。


    化妝師毫不吝嗇誇獎之詞:“楚小姐,您真的太美了,一會兒換上婚紗肯定更美。”


    茶茶昨天晚上連飯都沒吃,也沒喝水,就是為了今天能好看點。


    她害羞地笑了笑,然後就被推到衣帽間裏換上了定製款的婚紗。


    忙完這些事情,接親的車隊已經開到了江家樓下。


    小姑娘們從陽台探出腦袋,眼巴巴的望著這一排浩浩蕩蕩的汽車。


    陳心意說:“一會兒可得把門堵嚴實了,不給大紅包不讓他們進來。”


    “好!”


    很快,樓梯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茶茶聽著聲音,胸口的心跳也越發的快。


    新郎很禮貌的敲了門,往裏麵塞了幾十個紅包。


    陳心意拆開看了眼,謔了一聲,顯然對數目是滿意的。


    但是總不能這麽輕鬆就放他們進來,女孩子們繼續堵著門,外麵的人好話都說盡了也沒開門。


    “讓我見見我老婆。”


    她們哄笑道:“娶老婆哪有這麽容易呀!”


    於故沉默,然後開始和伴郎一起撞門,在她們放了水的情況下,沒一會兒就把臥室的門撞開了。


    於故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坐在床中間的新娘子。


    他迎著她的眼神,一步步朝她走過去,把她從床上打橫抱了起來,還未下樓。


    江州忽然走到他們麵前,哄鬧的氛圍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他穿著正式的西裝,身上有股淡淡的煙味,他看了眼於故,隨即就把目光移到他懷中的人身上。


    江州靜默幾秒鍾,他開口說:“讓我背她下樓吧。”


    江州想親自送妹妹出嫁。


    他看著長大的妹妹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好像上一秒種,她還是個調皮又可愛的初中生,狡黠而又靈動。


    原本如果是按照北城的結婚習俗,都是新郎抱著新娘上車的。


    於故知道他們兄妹感情好,他點點頭:“好。”


    江州緩緩蹲下來,拍拍自己的背,“上來,哥哥背你。”


    聲音成熟穩重,又有幾分低啞。


    茶茶眼睛鼻子都酸酸的,她慢吞吞爬上哥哥的背,雙手從身後圈著他的脖子,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


    濕潤的水珠,恰好滑進他的脖頸。


    江州笑了笑,說:“今天你應該很高興,不要哭。”


    茶茶的鼻音聽起來很重,用力點頭:“嗯。”


    江州背著她下了樓梯,他的背寬厚沉穩,特別的可靠。


    他有些舍不得把妹妹送到婚車上,但再怎麽舍不得,也要放手。


    茶茶坐進車裏,雙眸濕潤,帶著哭腔,她說:“哥哥,你也要快點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這樣我才能放心。”


    江州如往常一般揉揉她的頭,“好。”


    於故挨個給這邊的鄰居都發了喜糖,又給茶茶的小輩派了許多的紅包,然後才上了車。


    婚車隊伍一路開到酒店。


    司儀團隊已經等待了許久。


    婚禮場地的布置,每一處細節,都由於故親自把關。


    場內布置用的幾乎全部都是粉玫瑰。


    這天北城難得放了晴天,豔陽高照,暖風正好。


    下車之前,茶茶脫了身上的薄外套,氣溫剛剛好,不冷也不熱。


    婚禮的流程有條不紊的進行。


    從入場到宣誓,茶茶和於故的手幾乎就不曾鬆開過。


    ——我願意。


    ——我也是。


    ——我許下鄭重的承諾,從今往後,我願意分享你所有的喜怒哀樂,愛護你,尊重你。


    ——我將盡我所能,毫無保留的去愛你,傾盡一生守護你。


    粉玫瑰的花語是初戀,代表著我願永遠守護著你如花般燦爛的笑容。


    宣誓之後,便是婚禮晚宴。


    茶茶換了套簡便的裙子,有意無意勾勒著她的身材。


    於故一個晚上都緊握著她的手,牽著她挨個去桌上敬酒。


    兩家的長輩喝的紅光滿麵,久違的喜事讓他們覺著特別的高興,所以也不曾為難兩個小新人。


    “新婚愉快,早點生孩子啊。”


    於故道了聲謝,繼續去下一桌敬酒。


    茶茶是真的喝不了酒,她杯子裏的酒被於故偷偷換成了白開水,偏偏她裝的不怎麽像,端著酒杯一口悶。


    於故都給她逗笑了,附在她耳邊提醒道:“照你這樣喝,大家都知道你喝的是假酒了。”


    茶茶撇嘴:“我不會演嘛。”


    酒桌上的人也都看得出來茶茶杯子裏可能是水,不過新娘子嘛,不勝酒力,他們也不想把人灌醉。


    放過了新娘,就隻好使勁折騰新郎了。


    於故中途上了兩次洗手間,吐了一回,擋酒的伴郎都被喝趴下了。


    江家人頭一回嫁女,不會輕易放過於故。


    最後還是江州出麵,替於故擋了幾桌的酒。


    十一點多,婚禮才算結束。


    茶茶比於故先回家,上車之前,她在酒店門口前吹了一會兒的風。


    冷風撲麵,身上的酒氣散了些。


    聞淮在酒店門口等了好半天,他雖然沒收到請柬,但也早就知道她辦婚禮的時間地點。


    本來想著人家沒請,自己也就別去打擾,心裏到底還是氣不過。


    從劇組請了三天的假。


    問了身邊周圍的一圈人,好朋友結婚應該送什麽?


    圈內朋友好奇心重,順嘴八卦問了句:“誰要結婚?”


    聞淮說:“一個妹妹。”


    那人不信,開了個玩笑:“不會是你前女友吧?”


    聞淮搖頭:“不是。”


    “送高跟鞋?項鏈?花兒?或者玩偶?”


    聞淮經過他這麽一提醒,想起來茶茶似乎是很喜歡玩偶。


    小時候攢了點錢就忍不住去店裏買娃娃,抱著比她人還高的大熊,歪歪扭扭走在那條青石板路上。


    回想起來,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於是聞淮就去商場裏,找了家專門賣玩偶的商店,花了幾萬塊錢,買了個和他身形差不多高的布朗熊。


    店員好像認出他來了,偷偷用手機拍了照片,他瞧見了也沒說什麽。


    今天早上,他用透明塑料袋把布朗熊裝了起來,抱在懷中,車子開到酒店門口,他忽然就邁不開步子,還是要臉,做不到不請自來。


    坐在車裏,他看著自己手中的玩偶,又覺得有點寒酸。


    人結婚,他就送這玩意?


    於是,聞淮又去商場裏精挑細選了一條項鏈,他出門的匆忙,沒有戴口罩,被不少人認了出來,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


    總算準備了滿意的禮物,聞淮心情好了沒幾分鍾,自嘲地笑笑,不知道自己在折騰什麽。


    他的車停在側後方,他看著她從婚車裏下來,聽著裏麵傳來的樂聲。


    從白天坐到快深夜。


    聞淮終於看見她出了酒店大門,他按捺了一天,這會兒終於忍不住。


    聞淮下車出現在她眼前,目光依依不舍停留在她身上,扯了扯嘴角,盡可能讓自己笑的更好看一點,他說:“新婚快樂。”


    茶茶也不覺得尷尬,對他點點頭:“謝謝。”


    一時無話可說。


    聞淮看著她身上的紅裙子,眼睛有些紅了,他故作灑脫嘴硬說道:“今天剛拍完戲,順路經過這裏,也沒想到會這麽巧,剛好就碰到了你。”


    茶茶說:“聽上去確實很巧。”


    刻意的巧合。


    準備了一天的見麵。


    沉默很久的聞淮忽然伸手抱了她一下,不過兩秒鍾,他就鬆開了她。


    動作快的好像這個擁抱不曾出現過。


    聞淮說:“茶茶妹妹,你要幸福。”


    茶茶有些不自在,“謝謝。”


    司機在他們身後催促,頓了兩秒,茶茶對他說:“我要回家了。”


    聞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猶豫了幾秒鍾,還是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再見。”


    茶茶對他揮手:“再見。”


    聞淮之前以為自己隻是在天平的兩端裏偏愛了薑妙顏的那一方。


    殊不知,她從來都不在他的天平上。熱血難涼,但是心卻是會冷的。


    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不被偏愛的那方,被無理指責的那一方,總是會慢慢離開。


    聞淮方才並沒有從茶茶的眼睛裏看見恨意和埋怨,隻有心平氣和的從容,和千帆過盡的雲淡風輕。


    現在的他,對她來說,也許連個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見了麵,還是能好好打招呼。


    但再也親密不起來。


    無法分享心事、訴說苦惱,無法再用“很好的朋友”稱呼彼此。


    比成為陌生人還要痛苦的是——被遺忘的友情。


    聞淮抽完煙才又重新回到車裏,打開後備箱,看著裏麵的鮮花、玩偶還有絲絨盒子裏的項鏈,他不知怎麽就笑了起來。


    然後一樣樣從後備箱拿出來,丟進了垃圾桶裏。


    這些禮物,他永遠都送不出去。


    茶茶回到家中,酒已經醒了大半,婚房的門窗上、喜床前都貼著囍字。


    她拆了頭發,又卸了臉上的妝,然後在床上好好躺了一會兒,閉著眼睛差點睡著了。


    婚禮場地有專門的人收拾,於故把客人送走之後,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用手指扯了扯領帶,然後起身,坐車回了家。


    他滿身的酒氣,臉上被熏的微微發紅,回家之後,壓抑了整晚的欲望就有些克製不住,滿腦子都是茶茶臉上的笑容。


    客廳裏沒有人,廚房裏也沒有人。


    於故動作有些粗暴急切的脫了他身上的外套,換上拖鞋,腳下的步子有些快,他走到樓上,拉開臥室的門,床上的女人好像已經睡下了。


    他剛剛走近,茶茶就睜開了眼睛,聲音懶倦,“你回來啦。”


    於故點點頭,扯掉領帶,隨手扔在一邊。


    茶茶站起來,踮著腳湊近他,嗅覺靈敏,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酒氣,她問:“你今晚上喝了多少?”


    於故揉揉眉心,順勢摟著她的腰,“大半瓶白酒。”


    茶茶聽了都心疼,她讓他坐在床邊。自己則跪坐在他身後,柔柔替他按摩,她說:“今晚辛苦你了哦。”


    於故閉著眼睛,“不辛苦。”


    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起身說道:“我先去洗個澡。”


    茶茶也跟著下了床,“那我去給你煮個醒酒茶?”


    於故說不用,邊解開襯衫紐扣,邊回過身問:“你洗澡了嗎?”


    茶茶以為他是要把浴室讓給她先用,“還沒有,我才剛卸完妝呢,你先洗吧。”


    於故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目光幽幽,意味深長道:“我很快就出來。”


    “不用著急。”


    茶茶聽著浴室裏的水聲,邊把婚床收拾了一遍。


    床單被套都是大紅色,中間放了滿滿兩把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她剝了兩個桂圓,汁水很多,味道還特別的甜。


    十來分鍾後,於故洗完澡走出來,手上拿了一塊幹毛巾,頭發擦的半幹。


    茶茶站起來,“我也進去梳洗一下。”


    她走到一半,忽然被人大力推到床上,身體重重跌在大紅色的棉被裏,男人滾燙的氣息膠著在她臉上,他雙膝跪在她的腰側,彎著腰俯著身體,兩個人的臉幾乎都要貼在一起。


    男人烏黑的瞳仁盯著她時,專注的可怕,仿佛眼睛裏再也容不下別人。


    這雙冷冷淡淡的眼眸,此刻充滿甜膩到化不開的柔情。


    於故渾身都是熱的,指尖好似帶著能把人燙傷的溫度,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他低頭咬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後是鼻子,再是眼睛。


    流連忘返,最後是她精巧透粉耳垂,耳鬢廝磨,低啞的嗓子發出的聲音飽含磁性,他說:“昨晚你不是問我有沒有想你嗎?”


    茶茶被他強勢的氣息弄得呼吸不過來,她頭暈目眩,麵紅耳赤。


    耳垂輕輕的刺痛,又聽見男人說道:“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有多想你。”


    早晨看見她穿著婚紗,就一直在克製,晚宴上她又換了套更勾人修身的裙子。


    他已經忍耐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打發完客人,耐心已然告罄。


    茶茶說:“我還沒有洗澡。”


    於故說:“一會兒再洗。”


    茶茶覺得今晚的於故有點不一樣,強勢的可怕,用一種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剝的力道,操縱著她。


    也不管她害不害羞,抱著人抵在牆邊,她磕磕絆絆,話都說不清楚,“燈沒沒沒沒關。”


    於故親親她的嘴角,“專心點。”


    茶茶眼尾泛紅,“故故,窗簾也沒拉。”


    於故不理她,開始用行動逼她說些自己愛聽的話,“叫老公。”


    茶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抹不開臉張不開嘴,可能因為沒叫過。


    她咬緊牙關,不好意思張口。


    突然,齒間彌漫細碎的驚呼聲,她的腳指頭都蜷縮起來,指甲用力扣進他的後背,淡淡的粉色從脖子蔓延到眼睛。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老...老公。”


    於故的眼睛好像變得更紅了,沒有因為這一句老公就得到滿足,反而更加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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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茶當然有點受不了。


    於故一遍遍哄著她叫老公。


    她這條任人翻來覆去的魚,就跟缺了水似的,仰著纖細的脖子,帶著哭腔順著他的心意叫老公。


    最後不知道叫了多少遍的老公,於故才饜足。


    茶茶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的,她好困,特別困,困到最後忍不住催促他。


    於故無奈歎氣,半開玩笑說她掃興。


    茶茶沾到枕頭,卷起被子就睡著了,毫不誇張地說幾乎是一秒入睡。


    還好這輩子他們隻有這一次新婚!如果每天她可吃不消。


    這等美事,她真的無福消受。


    睡醒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


    大片夕陽照進臥室,她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身體感覺特別特別的累。


    於故中午還抽空去了學校一趟,又在辦公室裏發了不少的喜糖。


    茶茶看見他,夢遊似的走到他身邊,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腰,懶洋洋的聲音聽著比蜜還甜:“老公。”


    於故手裏提著東西,不好抱她,“嗯,還累不累?”


    茶茶紅著臉,“累啊。”


    累並快樂!


    於故放下手中的塑料袋,把她抱到沙發上,抬起她的小腿,不輕不重替她捏起了腿,邊說:“晚上要去我家吃個飯。”


    “好。”


    “你的婚假是不是還有半個月?”


    “對!我們去雲南玩吧?我好想去大理啊啊啊。”


    “查過天氣了,最近那邊都下雨,等下次吧。”


    “那也行。”


    茶茶很隨和,什麽時候去都行。


    牆壁上掛著兩人的結婚照。


    落地窗外是已經漸漸黑下去的天空。


    新婚第一天,江家的人和於家的人又一起吃了頓飯。


    於故的母親偷偷給茶茶塞了一個很大的紅包,還把祖傳的玉鐲套在她手上,這個強悍的女人難得露出幾分軟弱,抹了抹眼淚,說:“茶茶,媽媽祝你以後和小於能長長久久的,我們家小於如果欺負你了,你盡管來跟媽媽說。”


    “好。”


    長輩和長輩們聚在一起聊天。


    茶茶則牽著於故的手溜到了巷口那棵老槐樹下,他們坐在長椅上,晚風拂來,柔軟溫暖。


    茶茶枕在他的腿上,仰著臉看著他的五官,她說:“我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在這裏。”


    “我記得。”


    “你居然也記得嗎?”


    那時候於故被大他幾歲的熊孩子,趕到了樹上,瑟瑟發抖抱著樹幹,不敢下來。


    一掛就掛了好幾個小時。


    茶茶紮著兩個小辮,手裏拿著剛摘下來的樹條,剛漫山遍野當晚熊孩子們的老大,看著掛在樹上的他,人小鬼大,說:“你下來。”


    那是於故第一次開口和別人說話,他皺著眉說:“我不敢。”


    肉嘟嘟的小姑娘張開雙臂,“你跳下來,我接住你。”


    小男孩猶豫幾秒後,真的信了。


    茶茶當然沒有接住他,他閉著眼跳的太用力 ,扭到了腳踝,疼出了眼淚。


    茶茶本來是過去扶他,看見他哭了,莫名其妙蹦出來一句:“你真好看。”


    回想起來,啼笑皆非。


    茶茶吃飽就犯困,她說:“老公,你抱我回去睡覺。”


    有求於人的時候,她說話總是特別好聽,平時不情不願的老公兩個字,張口就來。


    “好。”


    新婚的第一年。


    茶茶和於故從來沒吵過架,兩人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


    茶茶的工作也沒有剛開始工作時那麽忙碌,單休成了雙休,也幾乎再也沒有加班過。


    她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惡心犯嘔,上班時和同事聊著天也會覺得疲憊,眼皮子困頓的不行。


    連著幾天在公司裏吐了之後,茶茶去公司樓下的藥店買了驗孕棒。


    她去廁所測了一遍,看著上麵顯示的結果,內心無比淡定。


    為了保險起見,茶茶決定去醫院掛個號,看個醫生。


    於是,茶茶跟主管請了半天假。


    她工作能力強人緣好,主管還挺喜歡她,很爽快就批了她的假期,囑咐她好好照顧身體。


    茶茶打車去了市中心醫院,掛了專家號,又等了一個小時,才輪到她。


    麵診完之後,她聽從醫生的建議去做了個b超,很快她就拿著b超和化驗單。


    從化驗科往婦科的路上要經過一條長廊。


    轉彎的時候,茶茶遇見了一個熟人。


    她有快兩年沒見過沈執了。


    她從未打聽過他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早已刑滿釋放。


    沈執又瘦了很多,高高的白白的,穿著黑色襯衫,筆挺挺站在她麵前。


    他臉上的表情好像也很吃驚,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她。


    沈執反應了很久才敢確認這不是幻覺,他僵硬的對她笑了笑,很努力想笑的好看一點,他用老朋友的口吻問:“身體不舒服嗎?”


    茶茶:“嗯。”


    她捏緊了手裏的化驗單,然後若無其事從他身邊經過,“我先走了。”


    沈執沒什麽表情,他說:“好,我也去忙了。”


    他的眼睛很尖銳捕捉到了她手裏的化驗單。


    上麵的字,他認得。


    是孕檢的單子。


    兩個人一個往婦科走,一個往精神科走去。


    沈執用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她早就和於故結婚了。


    沈執沒有見過她穿婚紗的樣子,她結婚那天,他還在坐牢。


    他的生活沒有顏色。


    他和茶茶之間再也沒有如果。


    現在她好像還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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