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蟲,與成蟲的外觀幾乎完全一樣,保密局特工換穿便裝,誰能憑肉眼看破其真實身份?


    馬晉寧設想過魏世忠秘密計劃內容的無數種可能,其中就包括將特務潛伏在被解放的地區,秘密從事破壞活動,但沒想到他把抗戰時期“熬走日寇”的戰術,用在了潛伏計劃上,根本不給那些潛伏特務下達任何任務。


    那些有新身份做掩護的潛伏特工,魏世忠並沒有給他們安排任何任務行動,這些“若蟲”自然也不會主動進行破壞活動,那他們就很難暴露,尤其是他重金鼓勵特務們,想辦法打入解放區新成立的人民政府、甚至是解放軍內部,太陰險了。


    甄別這些“若蟲”,對新成立的人民政府是個極大地挑戰,戰爭年代的人員流動很頻繁,每天都有人逃離即將燃起戰火的地方,也會有很多人回到恢複和平的地方,懷疑所有人、那社會秩序豈不是要亂套?


    其他地方馬晉寧沒有任何辦法,由於魏世忠那個缺德的保險櫃,所以,太元保密局太元站的花名冊、至今也沒有搞到手,現在隻能孤注一擲的冒險一試了,否則,僅憑唐博雅的記憶,不要說保密局的外圍人員沒法查明,就是太元站的人、也難免會有遺漏。


    馬晉寧從火車站直接去了遲性奇家,現在保密局已經放假,馬晉寧決定夜探保密局。


    都說最令人恐懼的是未知,魏世忠特麽還故意讓你知道這個未知的存在。


    一次在晉省潛伏上千特務,這中間沒有一個地下黨、不出一個潛逃的、不出幾個膽小的……那是不可能的,但魏世忠明顯是想到了“若蟲計劃”根本不可能瞞住共產黨,於是他別出心裁的在計劃中,讓潛伏者自己選擇潛伏地、潛伏身份,又沒有明確任務,大大降低了潛伏者的逆反心理,僥幸心理、再加上一大筆錢,所以,魏世忠的“若蟲計劃”很順利的實施了。


    馬晉寧想不通魏世忠最初是怎麽想的,但這樣做的好處也是很明顯的,總有一些“單向透明”的特務會成功潛伏,啟用前進行一番甄別,在新解放地區搞暗殺、破壞,製造混亂、弄得人心惶惶,對新政權是個不小的挑戰。


    馬晉寧此時也冷靜了下來,以魏世忠的小心性格,他不可能在保密局處於唱空城計的情況下,還讓人事檔案留在檔案室,唯一的可能還是在保險櫃裏,遲性奇之前就聽馬晉寧說過魏世忠的保險櫃,確實也想不出什麽破解良策。


    唯一想到的可行辦法,就是強行破拆,鋸開保險櫃的背麵,但這動靜可就大了,馬晉寧認為這隻能是最後的辦法,而且魏世忠從外地回來後,說不定還會把“若蟲計劃”放進那個大保險櫃。


    馬晉寧讓遲性奇派人24小時把關曉峰的情婦盯死,他把家人送回鄉下,很可能還想與這個女人一同潛伏到什麽地方,魏世忠既然把他提拔為副站長、又讓他再次執行潛伏任務,說不定就會把“若蟲計劃”交給他來執行,這也是獲取全部潛伏名單的一個機會。


    1948年2月1日。


    明天就是小年了,馬晉寧必須回壽洋了,可就在吃早飯的時候,遲性奇來報告了兩個壞消息,關曉峰已經在昨晚、或是昨天下午把他的情婦的孩子接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第二個壞消息是跟蹤魏世忠的特戰隊員報告,魏世忠的轎車還停在保密局大同站的院子裏,但他本人接連兩天沒有出現了,他要麽是待在大同保密局的一個隱秘地方,要麽是乘坐火車、或是飛機離開了大同。


    馬晉寧知道,這是魏世忠已經完成了“若蟲計劃”中、第一階段潛伏任務了,以他小心謹慎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帶著那些潛伏者的資料到處走,最大的可能就是將那些檔案運回南京存檔,但他自己肯定會做一個備份。


    馬晉寧讓遲性奇告訴監視魏世忠的弟兄,切不要急、更不能懈怠,魏世忠留在大同保密局的一間密室內的可能性最大,一旦他完成備份,那些檔案很可能會空運南京,讓他們盯死保密局開往大同飛機場的汽車,發現是在運送檔案、立即匯報。


    馬晉寧無奈的將截獲“若蟲計劃”秘密檔案的希望,寄托到南京地下黨那邊了,想從魏世忠這裏拿到檔案的可能性太渺茫了。


    “盯死王湘婷!”馬晉寧咬牙切齒的說道,他這既是無奈、也是對魏世忠恨極所致,那個“若蟲計劃”確實很難破解。


    魏世忠雖然沒給王湘婷名分,但兩人畢竟在抗戰期間相濡以沫的過了八年提心吊膽的生活,又有了兩個孩子,魏世忠不可能丟下王湘婷、自己獨自逃回南京的,不行就綁了魏世忠,馬晉寧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就讓特戰隊出手抓人。


    馬晉寧跟遲性奇商量了一下、秘密抓捕魏世忠的可能性,都認為在他去機場的路上最合適,馬晉寧必須回壽洋了,遲性奇留在太元勘查線路、製定抓捕計劃。


    壽洋。


    一片春節將至的祥和氣氛,由於回來的太晚,馬晉寧幾乎是馬不停蹄的拜訪馬家那些長輩,這些禮數絕對不能缺,讓人說當個破師長就忘記長幼尊卑了、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唐博雅要帶著兩個孩子兩頭跑,也是累得夠嗆,忙的沒有一點兒時間。


    馬晉寧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點了,唐淮林一直在客廳等他、說是有緊急軍務,按照組織原則,唐博雅並不知道唐淮林的真實身份,也對第三師的事情不感興趣,馬晉寧一回來,她就回屋照看已經睡下的孩子了。


    馬晉寧將唐淮林請到了自己的書房,唐淮林掏出三份電報交給馬晉寧,十分緊張的看向他,因為他雖然不知道什麽是“若蟲計劃”,可也知道三封電報都不是什麽好消息、還挺棘手:


    第一封是關於原定明天展開的行動的,組織上經過認真研究、決定推遲行動。


    熊忠國到解放區後,組織上對全旅進行思想教育,讓他們參觀根據地土改成果,經過這麽長時間,依舊有三百餘人不願加入解放軍,組織上不是不願放他們走,主要是擔心他們回來後、暴露熊忠國起義的事情,讓馬晉寧被敵人懷疑。


    另外,不排除他們再次加入第130軍,並將一些猜疑進行傳播,不排除暴露熊忠國部真正實力,影響在臨汾戰役打響後、該部對敵的威懾力。


    這次軍事行動也是馬晉寧一箭雙雕計劃中的一場一箭雙雕的小戰鬥,馬晉寧看完電報,略加思考後說道:


    “你給組織上回電,謝謝組織關心,那天晚上我一直與劉公良一起行動,就算敵人現在知道熊忠國率部起義、也懷疑不到我頭上。


    請組織上盡快確定好行動時間,我們這裏請組織上完全放心、一定配合好熊忠國部的行動。


    請組織上按照正常遣散原則,發給那些不願參加解放軍的官兵遣散費,以護送的名義將他們集中從定襄與猛縣交界處的坪山、禮送出五台縣,這樣他們就隻能沿著縣道、一路往南走。


    我明天早上就命令補充兵訓練團到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在垚泉設立一個募兵站,隻要他們願意參加我第三師,士兵每人五塊、軍官每人十塊大洋的過年費、人人官升一級,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拒絕的,我在部隊裏將他們徹底拆散,就算他們說些什麽、也不會傳出去的。”


    唐淮林一直在速記馬晉寧的話,沒想到組織上感到很棘手的事情、馬晉寧這麽輕鬆就解決了,這是因為他沒有跟去太元,還不知道馬晉寧馬上又要擴軍了。


    第二封是組織上準備讓熊忠國所部偽裝成一個縱隊的規模,對敵展開進攻,但他那個旅人數太少,組織上決定將五台、定襄、平原、代縣等地的民兵組織起來,增強熊忠國部的力量,但奇缺武器彈藥,這些民兵幾乎是赤手空拳,就算不讓他們參加真正的戰鬥,也難免會被晉綏軍斥候看出破綻,那樣就起不到威懾作用了。


    唐淮林知道馬晉寧要回來大批武器彈藥,唐博愷和劉公良正嚷嚷著要在壽洋招兵買馬、重建第二旅呢,但馬晉寧的話讓他感到失望:


    “武器彈藥都是剛從太元調撥過來的,部隊成軍後、閻錫山肯定要派人前來點驗、校閱,刁魁義這個人不好對付,所以那些武器彈藥不能動。”


    馬晉寧說到這裏、掏出一支煙點上,看了一眼滿臉失望的唐淮林,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


    “你報告組織上,雖然暫時不可能給熊忠國部提供太多武器彈藥,但五百條步槍、兩萬發子彈我已經存在傅平凡那裏了,組織上知道怎麽拿到那些武器彈藥。


    另外……今天來不及了,我會對原來的行動計劃做一些修改,明天、明天晚上將詳細的行動計劃匯報給組織上,請熊忠國同誌配合,我會給組織上提供至少一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團。”


    “這、這怎麽可能?”雖然不符合工作原則,唐淮林還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明天,明天你不就知道了?”馬晉寧沒有直接回答唐淮林,而是拿起第三封電報看了起來,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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