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沒傷到內髒。


    隻是外傷的話,縫合止血,吃藥休息,再加上空間泉水,應該能撿回一條命。


    薑諾這時才把女人嘴裏的毛巾取出來,她渾身早已被汗濕,雙手被捆住的地方扼出了傷痕。


    此刻虛弱到極點,仿佛抬起眼皮就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她看著自己的孩子,見他無事,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終究是沒有力氣,雙眼發黑睡了過去。


    薑諾收好東西。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她站起來了活動了一下,離開休息站,回去把集裝箱收回,順便撿了點柴火,又回到休息站內。


    酸雨過後,樹木大量枯死,唯一帶來的方便就是幹柴遍地都是。


    這此,小男孩把裏麵的物資全部拿了出來。


    這夥人東西倒是不少,用那種推糧的木板車拉的,樣式古舊,但相當牢實。


    食物很少,基本就15個人趕路期間的口糧,有餘也不多。


    剩下的都是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


    估計他們的重要物資都已經拿來換名額了,也是輕裝上路。


    小男孩從中拿了幾包幹糧,三瓶水,剩下的動也沒動,望向薑諾道,“這些東西都歸你了,我和媽媽隻要能撐到基地的一點食物就行。”


    說完,他還是把那兩張捐贈證明也放在地上。


    薑諾淡淡看了看那兩張紙片。


    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單為了這兩張文件,就能引發爭搶,頭破血流。


    “不必,我已經有了。”她平靜的說道。


    不過現在沒到手,還在章總那兒保管著。


    她是不打算進基地,但這東西在未來5年都是值錢的。


    小男孩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迷茫。


    薑諾從外套衣兜內拿出一支筆給他:“把你自己的名字寫上去吧,還有你媽媽的,這就是你們的了。”


    小男孩不敢相信,愣在當場,他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的臉被一張黑色口罩遮住,戴著帽子,看不清樣子,但她的眼睛很好看,目光相當平靜,有著他這個年紀還不能理解的東西。


    “真的嗎?”他感覺自己在做夢,“真的可以嗎?”


    薑諾隻道:“寫吧。”


    小男孩接過筆,趴在地上認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言子凡。


    寫完後,又在另一張寫下:唐月。


    隨後,他動作麻利地從一個包內翻找出印泥,自己按上手印,又用媽媽的手指按了一下,這才小心將證明收入貼身衣服的小口袋中。


    看到他的名字,薑諾卻愣住了。


    她微微的皺眉,許久沒有說話。


    言子凡,沒想到是他。


    再過個六七年,他會很有名。


    有很多人在背後議論他,猜測他是怎麽變強的,是不是吃了變異生物,是不是有什麽奇遇,或許根本是實驗室產物,因為他比普通人強大了許多。


    他死的那年是20歲,這麽算起來,現在是12歲左右。


    但模樣太過瘦小,真有點看不出來。


    薑諾隻遠遠看過他幾次,那時他已經很高大,臉上有兩道特別嚇人的傷疤,因此看起來不像個好人。


    大家謠傳他殺人成性,甚至有吃人肉的愛好。


    可這樣的人,卻在保護普通人時死於變異生物之手。


    據說他本來都可以走了,卻為了救一個帶著孩子的母親折返回去,最後送了性命。


    那時,薑諾不理解為什麽有人在末世之中仍然願意去保護別人,誰不是朝不保夕,誰不是見過無數的罪惡才可以活下去。


    現在看來,也許人一輩子都會活在童年的創傷裏,無法擺脫吧。


    知道他的來曆後,薑諾看他的目光頓時柔和不少。


    未來的厲害角色,現在也隻是一個鼻青臉腫的小男孩而已。


    他臉上踹的高高腫起,左眼充血,都要眯成一道縫了,身上被狂踩的那幾下,想必也是夠嗆。


    “你現在能走路嗎?”她問言子凡。


    小男孩點了點頭,為了向她證明,他還站起來走了幾步。


    薑諾把木板車上清空,鋪上被褥,將唐月搬上去放好。


    言子凡什麽都沒問,隻是默默為媽媽蓋好被子。


    “我天亮後就會離開,這個休息站太顯眼,會成為很多路過人的歇腳處,你守著一個重傷之人,隻會成為別的魚肉,現在必須將她轉移,明白嗎?”


    第164章 純白的天使


    言子凡用力點頭,“明白。”


    他很懂事,把地上的物資一通收拾,全部堆放在另一個板車上,又麻利地用繩子將東西紮好。


    這麽熟練,看來平時沒少被使喚著幹活。


    薑諾推起這個放物資的板車,言子凡推自己媽媽的那個,兩人走出了休息站。


    薑諾拿剛才的手電筒,假裝用那點微弱的光找路。


    推車的重量對她不算什麽,但對一個小男孩卻過於重了,但他一聲也不吭,穩穩地推著媽媽,實在很累的時候才會開口。


    “對不起,能不能休息幾分鍾?我馬上就好。”


    “沒事。”


    下了高速路,推車更為艱難,小男孩仍是默默咬牙跟上,那削瘦的身體支撐著所有的重量,因為他的媽媽躺在推車上處於昏睡之中。


    倔強的樣子,就像一頭曠野中獨行的小狼。


    薑諾放慢腳步,讓他能夠跟上。


    遠遠地,她看到有個工程隧道,就讓言子凡等著,自己過去查看。


    隧道隻修了一半,又遇上連續地震,塌的差不多了,走進去看,找到一個3米多寬、5米多長的工程道,前方被坍陷堵死,又處於視野的死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


    她走回去,和言子凡一起將兩個木推車都推進隧道內,用石塊又進行一些遮擋。


    隨後,她點燃柴火,讓唐月不在深夜的隧道中受凍。


    “你媽媽失血過多,體溫很低,夜裏注意別讓她凍著。”薑諾道,“白天出去找柴火,要機靈點兒。”


    言子凡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呆了半響後,抽了抽鼻子,“謝謝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我……我沒有遇到過你這樣的好人。”


    “總會遇到的。”


    火光之中,薑諾輕道,“總會有人站出來的。”


    言子凡沒聽太明白。


    他孤冷而迷茫的眼神,總讓薑諾想起曾經的自己。


    但人是會成長的,隻要沒有磨滅良知,不斷前行的路上,一定會遇到自己的那座燈塔。


    還有1個小時左右天亮,薑諾也懶得睡了,索性在火堆邊坐著。


    “那個人真的是你哥哥嗎?”言子凡忽然問。


    “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像,他不是什麽好人。”


    薑諾覺得有趣,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言子凡目光閃動,看著她,仿佛不信。


    “你呢?為什麽今晚突然動手?”薑諾說著,“今晚這個時機你選的並不好,你媽媽差點就死了。”


    這話是有些尖銳的,但必須得有人說出來。


    言子凡眼眶紅了,“他們打我媽媽,我不想忍了。”


    他垂下頭,聲音依然滿含恨意。


    “我本來也想找一個他們都睡覺的時候下手,殺光他們,拿走基地證,可他們防備心很重,我一直沒能找到機會……而他們肯定會這兩天扔掉我和媽媽,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像他們扔掉自己的家人一樣。”


    言子凡看著瘦瘦小小,聲音帶著稚氣,說話卻很成熟。


    世末中活著的孩子恐怕都是如此。


    看著熟睡的媽媽,他似乎放鬆了許多,連日裏所有的情緒也逐漸湧向心底。


    畢竟還小,他想找人說說話,就慢慢講述了自己和媽媽的事情。


    他媽媽是個畫家,爸爸是做生意的,有錢也有愛,他們一家人本來很幸福。


    暴雨突如其來,當時爸爸在外省談生意,就此一去不回,失去了聯絡,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他家住一樓,當晚就被水淹了,母子倆什麽都來不及帶走,倉促間逃往到了姨媽工作的地方。


    姨媽在一家民營美術館做館長,是個不婚主義者,平時很忙。


    但大限電後,所有的布展和活動都擱停了,員工也全部放假,就她自己閑不下來,還是會每天去館內做做準備工作,想著等降溫了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


    言子凡家被淹後給她打了電話,美術館正好離得不遠,姨媽就讓他們過去。


    就此,他們僥幸活了下來。


    民營美術館的營收主要來源,除機構投資、門票、衍生品以外,餐飲也是很重要的一環,美術館內有自己的餐廳,也有一個不小的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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