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是子不語本隊的隊員,有的甚至打過四屆以上城市爭霸賽,比如影舞者蕭薔、祭司孟幽。”梁叔補充道。


    “必須得承認,子不語的隊員儲備在我們之上,他們本屆比賽帶滿了16名選手,輪換名單可以排出好幾套風格迥異的陣容。”楚墨卿開口說道。


    唐世新接著說道:“除去有兩人沒有登場過意外,一共有14人登場打過比賽,但是擂台賽和三人戰這兩個環節的人員輪換還是很穩定的。”


    “沒辦法,溫筠隻要出現在擂台上,子不語就沒打到過第三棒,三人戰又有薑沫兜底,這兩個環節子不語的場均淨勝分高到誇張。”楚墨卿歎了口氣。


    “總之,眼下先看比賽錄像,然後再針對子不語的人員輪轉和戰術布置準備”,梁叔說道,“這可不是個輕鬆的工作,子不語在團戰中的跑位和戰術相當複雜,而且大多數比賽都沒有沿用相同的打法,解析起來需要時間。”


    “沒關係,兩天的時間夠用了。”喬之聆肯定地說道。


    梁叔放下遙控器,鄭重地說道:“我相信你們,這兩個多月以來你們每個人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裏,我深信不疑浮塵會是一支冠軍之師,這和子不語的最後一戰,我們也要打得漂亮!”


    “加油!”


    大家鼓起精神,準備開始新一輪的備賽。


    子不語,我們從小組賽最後一輪就想要避開的強大對手,終於還是在城市邀請賽相遇了,這一次的舞台是總決賽。


    “那你們先準備著,我和陳鹿有點事情要去處理一下,晚點回來,有事情打我電話。”梁叔說著向著陳鹿姐招了招手。


    陳鹿姐笑道:“大家好好加油哦,期待你們最後一場的發揮。”


    眼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我調整了一下坐姿,將目光聚集到屏幕上的比賽錄像上。


    豪子在我旁邊坐定,哈欠連連:“唉,太困了,太困了,早知道今天有這麽大業務量,我妹說什麽我也不帶她打本。”


    “你們不是在星辰青訓嗎?打本還要你出馬?”我疑惑道。


    豪子不屑地搖搖頭:“你懂什麽?隊友有無數個,哥,可就隻有一個!”


    “好好好,豪子哥。”


    “喂,你說咱教練和陳鹿出去幹什麽了?不會是買禮物什麽的作為驚喜,慶祝我們打進資格賽吧?”


    “呃”,我愣了愣說道,“如果是陳鹿姐單獨出去還有可能,但梁叔那種五大三粗的人,買禮物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否則當初也不至於追陳鹿姐追那麽辛苦……”


    “臥槽,還有秘史啊,和我講講。”


    一整個白日就這樣在交談和錄像的播放聲中過去,子不語的戰術體係確實複雜,光是想明白跑位和擋拆就已經很不輕鬆,有些布局甚至要在紙上畫幾張圖才能摸清真相,如果是比賽現場,確實很難在極短的時間做出正確的應對。


    當然,這也是子不語才有執行力。


    看著天邊泛起玫紅色的光輝,我禁不住輕按住太陽穴,好緩解一下眉間的酸澀。


    “要不先到這裏?這一場正好結束了。”唐世新提議道。


    “好,我早就到極限了。”方既白有氣無力地舉起一隻手。


    “快了快了,還有三場,今晚說不定就能看完。”易冬看了眼進度說道。


    “那我先去吃個飯,晃悠一圈,一會晚上回來再看。”豪子歎了口氣,捂著腰站起身。


    我和王木楓還有豪子前腳剛出訓練室,在走廊沒走幾步,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原來是原野和杜梓微兩個人。


    “哦豁,看來你們已經習慣同進同出了。”豪子起哄道。


    原野從幾乎蓋過眉毛的白發中瞥了豪子一眼,有些無奈地說道:“和你說的相差甚遠。”


    “那不然還能是什麽?二人世界?”


    原野在走廊中央站定,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有力的反駁,但是說話這方麵顯然不是他的強項,他像是機器人死機了一般靜止在了原地。


    “行啦豪子,別亂開玩笑了,我就是來做實習報導的而已。”杜梓微見原野一言不發,忍不住出聲打破了沉默。


    “嗯,好像也不是……”原野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我們四人都為這意味深長的話睜大了雙眼,那場景就像是看到機器人突然具有了獨立思考能力一般。


    “算了。”原野皺了皺眉,又擠出兩個字,看來這一次係統還是沒有進化成功……


    “要不一起出去吃點什麽?我們五個人也好久沒有一起出去過了。”我開口提議道。


    “好啊,有點新鮮感”,王木楓眯著眼笑道,“每次都和同樣的人出去吃飯也會膩的。”


    “喂,我感覺有被傷到。”我抿了抿嘴。


    “什麽你被傷到?竹子哥,你看看好,你們四個都入對出雙的,我一個人算是咋回事啊,大號電燈泡……”豪子痛心疾首。


    “別裝啊,要不給你開個視頻電話和梁心語說說?”


    “算了算了”,豪子連忙擺手,“她最近非要學什麽古箏,學了又學不會,現在正在氣頭上呢,我可不想去挨訓啊。”


    “那就走吧”,杜梓微忽然笑了起來,順便按下了手中的快門,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嗯,我的抓拍技術還是可以的。”


    “不愧是抓拍,還真是毫無防備……”


    我們五人在街邊找了一家餐館坐定,然後便在晚霞散盡的過程中,靜靜地等待著飯菜上桌。


    “我說,我們這五人組真不一般,這不就是臨江小分隊嗎?”豪子舉起酒杯說道。


    “還真是如此”,杜梓微眼睛一亮,“為臨江小分隊幹杯!”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仔細想想,我們認識的時候,那還是在高校聯賽吧?”我回憶著說道。


    “是吧,你們應該是在小組賽認識我和原野的。”杜梓微微微抬頭思考著,說道。


    “不,我和顧輕竹,還有王木楓之前就認識了,在那次羊靈生息的活動中。”原野開口說道。


    “好久遠的事情。”王木楓感歎道。


    “那時候原野可夠嚇人的,提著把短刀二話不說就開始刀人。”


    原野的白發輕輕晃動:“我隻是不喜歡多費口舌,以及與人相處。”


    “哎哎哎,別這麽說啊,你現在不是和我們相處挺好的?”豪子反駁道。


    原野沉默了一會,我都害怕他憋半天會冒出來一句“我和你們沒有相處的很好”。


    不過他突然點了點頭,簡潔地說道。


    “嗯,你們是例外。”


    “你變了不少。”我笑道。


    “你也一樣,人總是時時刻刻在變化的。”原野吐出一句頗有哲理的話。


    “這是在講辯證法嗎?”豪子撓了撓頭,問道。


    “不是辯證法,隻是我的主觀感受,春去秋來,我記得高校聯賽時候我的想法完全不是這樣的。”原野若有所思。


    “或許是,我們都在成長成熟吧。”杜梓微說道。


    高校聯賽,那不過是半年前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卻像是隔了好幾個世紀,那時我在闌珊的春意中感到迷茫和躊躇,握著手中已然生疏的輕劍,完全不知道未來究竟會走向何處,沒想到一轉眼已經站在了夏天的尾聲,我和大家一起建立了浮塵戰隊,而且贏得了資格賽的門票,念念不忘的職業舞台也近在咫尺了。


    不知不覺,原來已經走出了這麽遠的路。


    或許正是因為有大家在,我才沒有感到迷茫和痛苦。


    “喂喂喂,你們啥情況啊,一個個都思考人生一樣,今天也沒喝酒啊?”豪子受不了沉寂的氣氛,開口說道。


    “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你們在,真好。”我由衷地說道。


    “哎呀,竹子哥,你這話留著晚上說給咱楓姐一個人聽不好嗎?非要把我們幾個都綁在一起,煽情不煽情。”


    “不,我是真心的,你們幫我完成了六年以來的願望,我從2023年進入青訓營的那一刻起,就決定要成為一名職業選手,至少這是我迄今為止仍舊要追求的夢。”


    豪子歎息了一聲:“好飯不怕晚,隻要能走到終點,道路曲折點沒什麽。再說了,要不是你哭天喊地把我們聚在一起的,哪有什麽浮塵,我們也不會想著打什麽職業。”


    “過分了豪子,沒有哭天喊地好吧。”


    “就算沒有,那天下午你和我在陽台上掏心掏肺的對白是真的吧?”


    “臥槽,你別說的這麽曖昧好不好,那就是說心理話而已。”


    王木楓嘟著嘴,喃喃道:“看來我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啊。”


    “楓姐,別誤會啊,就是我和顧奈互表決心而已,那天老子就決定了,一定要帶著顧奈闖進職業賽場,雖然沒想到後麵會碰到什麽地獄般超級馬裏奧,想想都要做噩夢,但好歹我們是成功走到了最後一步”,豪子爽勝笑道,“言而有信,才是真男人啊!”


    “確實是該感謝你們,這是我生病以來,最開心的一段日子。”原野撥開額前的白發,認真地說道。


    “山高水遠,不必過早道謝”,我舉起酒杯,“度過明天,讓我們打好今夏的最後一戰吧。”


    “加油!”


    酒杯相碰,浪花飛濺,在滄州夏夜的熱氣中蒸發,夜幕中徐徐奏響的,是和子不語終局之戰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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