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藝苑社前麵,野本刑警突然從大樓旁邊的員工入口沖了出來,讓檢察官嚇了一跳。  「喲!」野本刑警舉起手,走到檢察官麵前。「怎麽樣?昨晚有睡好嗎?」  檢察官露出苦笑。  「對了,關於牧民雄這幾天的行蹤……」刑警改變了語氣。  「有發現了嗎?」  「沒有。我問過警衛和同事,他們都說不知道。我查了查他打的卡,下班時間是五點八分。因為以前有人邀他一起去咖啡廳或看電影,他從來不去,之後就沒有人再找他了。看來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嗯……」  「他一向很低調,所以不太受人注意。同事對牧民雄的行動也不太關心,要找出這樣的人的行蹤,是最讓警方頭痛的了。」  「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應該是你來下決定吧,我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  「那麽,」檢察官從公事包裏拿出牧民雄的日記。「將這個送到總廳去。其中有我用紅色鉛筆作記號的部分,請影印下來,然後將日記送還給牧民雄的父親。」  「紅色日記簿嗎?」刑警看著日記封麵說。「這次的案件怎麽都跟紅色有關係?一開始是紅色的安全帽。」  「還有紅色襯衣。」  「如果找不到兇手,還要附加一個紅色的恥辱【注】。」  【注】:日文原文是赤恥,意指天大的恥辱。  刑警訕笑地離開時,千草檢察官已經推開了藝苑社的大門。  「首先,」檢察官在會客室裏對阪口秋男說。「昨晚發生的事你已經聽說了吧?」  「我嚇了一跳,出版社裏也是一早都在談論這件事。聽說他殺的可能性很高,是嗎?」  「應該是吧。」檢察官說。「關於這一點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沒有。從牧民雄的日常生活來看,我不認為他會樹敵。」  「我昨天要求見牧民雄一麵,當時很遺憾沒能見到。牧民雄是去哪裏了呢?」  「他搭物流部的車到九段的客戶那裏去了。」  「聽說前天他因為你的事,曾去過石神井公園那裏。」  「沒錯。」阪口睜大了眼睛,「你還真清楚。」  「回來之後,牧民雄的神情沒什麽異狀嗎?」  「沒有。」  「他好像也常去你家拜訪嘛?」  「我曾經麻煩他幫我辦過兩、三次私事。」  「可是,他好像跟嫂夫人也很熟的樣子……」  「千草兄,」阪口一副反駁檢察官說法的語氣。「那和這次的案件有什麽關係嗎?我因為私事拜託過小牧,我太太也因此和他有說話的機會,不過就是如此而已。我不認為對偵查工作會有什麽幫助。」  那是充滿挑釁的口吻。  「不過,」檢察官的視線集中在對方的臉上,「我們警方倒是確信,無論是嫂夫人的失蹤案、還是津田晃一被殺,甚至連牧民雄被毒殺的案件都能同時解決。」  「……」阪口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但仍直視著檢察官的眼睛。  短暫沉默之後,檢察官說:「我想問你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們有去蜜月旅行嗎?」  「有。」  「地點是……?」  「九州,我們花了一星期繞遍九州各地的溫泉。」  雖然他的語氣好像還有點留戀,但對於他們蜜月旅行的地點不是在北海道,檢察官很失望,因為這麽一來津田晃一就沒有機會在美世麵前出現了。可是根據山岸事務官的調查,美世懷孕應該是在婚後一個星期。換句話說,剛褪下新娘禮服的她不是在蜜月旅行中,就是在旅行結束後不久,便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了。  「旅行中,」檢察官問。「是否有遇到認識的人呢?」  「沒有。」  「嫂夫人以前去過別所溫泉嗎?」  「這個嘛……總之婚後我沒有看她去過。」  「結婚前,嫂夫人一直都住在橫濱的娘家嗎?」  「不,美世曾當過藝苑社社長的秘書,她父親和我們社長是堂兄弟,因為這層關係,她短大一畢業便被聘為秘書。她剛開始從橫濱通勤,我們訂婚之後便寄居在社長家了。」  「這麽說來,因為嫂夫人的緣故讓你和社長有了姻親關係囉?」  「這種說法,」阪口嘴角扭曲著。「讓我覺得很難堪。我是因為喜歡美世才跟她結婚的,但出版社的人看這件事的眼光卻不是這樣,大家都還是認為我是靠裙帶關係。加上社長又是我們的介紹人,這種說法就更甚囂塵上了。」  「原來如此。」  「我會刊登那則奇怪gg的理由也是在此,我希望盡可能不被別人發現美世失蹤的事。我不想連累社長,希望能私底下找出美世來。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經絕望了,美世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了……」  阪口突然掩麵而泣。  檢察官眼神銳利地注視著阪口。  「阪口兄,」檢察官起身說。「你知道牧民雄有寫日記的習慣嗎?」  阪口掩著麵,輕輕地搖頭。  「我們在屍體旁邊發現了他的日記,一本記錄詳細的日記簿。」  「……」棒槌學堂·出品  「如果兇手知道這件事,就應該知道追蹤他的腳步聲很快地就會出現在附近了。」  「……」  「我們警方之所以相信這三個案件會同時解決,理由也在此,我可以如此斷定。」  那麽告辭了,檢察官說完後推開會客室的門,但阪口並無意起身送檢察官出去,隻是輕輕地在嘴裏低喃著:「麻煩你了。」  一走到外麵,檢察官的表情變得十分苦澀。他給阪口丟下的那句話,讓他心裏也不好受。  檢察官對阪口秋男的懷疑,依然隻是在腦海中悶燒著,他手中的證據和推測都還不足以讓它整個燃燒起來。牧民雄的日記究竟具有多大的價值?他故意說成很有價值的樣子,隻是為了動搖對方、瓦解對方的心防而已。萬一對方中計了,自然會採取行動。  要等嗎——想到這裏,檢察官心裏一驚。  之後是否還會再發生一件殺人案?那就是和美世有親密關係的男人,浩一的親生父親。  他還沒被殺!  7  千草檢察官一回到辦公室,山岸事務官便在書桌上放了一封信。  「有一封你的限時信。」  印著長野縣上田警署的信封上,寫著一串整齊如印刷字體的字:「刑警牧口大四郎」。是那位年輕的刑警,千草曾經拜託他比對美世和那個出現在相染屋的女人的指紋。  「噢,真是令人懷念呀。」  檢察官拆開了信封。  日前回覆之餘,很高興立刻收到閣下的回信。  想來您依然盡心盡力在追查阪口美世的失蹤案。  之後本署並沒有停止調查動作,但因為時間過去,當時的記憶逐漸淡薄,使得我們很難找到目擊者,因而陷入膠著。  根據日前的指紋比對,已確認出現在相染屋的「阪田千世」就是阪口美世,但殘存在我心中的一絲疑惑卻日益擴大,因而今天再次敘述個人意見,敬請不吝指教。  先從結論說起,我認為「阪田千世」並非阪口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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