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往後撤去半步,得意笑道。


    “幹嘛?叫你現原形!”


    “原形?”


    裴霽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便見對方忽然臉色漲紅。


    緊接著,不光眼神變得迷離,便是身體的某個不可明說的器官,也變得格外明顯。


    裴霽這回真是氣的臉都黑了。


    “你這人忒髒,原來竟是這個‘原形’!”


    身後幾步,郝嫻卻盯著對方手裏的瓷瓶抽了口涼氣。


    綠瓷瓶上被紅簽紙蓋著的,正是幾個在合歡鎮藥鋪裏最常見的水墨字——極品合歡散!


    “媽耶,二狗!掩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裴霽興衝衝迎上去, 不料對方卻沒有跟他攀談的興致。


    夜色沉沉,細密的粉末幾不可見,更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 極輕極碎,飄在空氣中久久未沉。


    合歡出品, 必屬精品, 莫說是一旁卸貨的凡人, 便是築基修士也多看不到王承天瓷瓶裏扔出的東西, 但以郝嫻等人的目力, 還是在其潑向裴霽的第一時間就看了個清清楚楚。


    滄瀾界的律法並不像藍星那般完善嚴苛, 但如‘極品合歡散’這般不甚敞亮的藥物, 非正常使用也會受到道德的譴責。


    又因其見效奇快,效果極佳, 購買起來非常困難,跟藍星差不多, 屬於不能胡亂購買的處方藥。


    郝嫻第一眼看那人手中的瓶子就覺得眼熟,因為她的好友季平就是合歡宗裏投機倒把的活躍份子之一, 合歡鎮上賣的最好的那幾味藥, 他沒少拿給郝嫻顯擺過, 尤其是這種極難搞到手的‘極品合歡散’。


    而貼標這種事,幾乎是季平一類二手販子進貨出貨時心照不宣的隱形規矩。


    畢竟若是被執法堂逮到無醫囑買賣一瓶, 就都得被關上幾個月, 若是賣給了不法分子、邪修惡修一類,更是非但幾年都別想出來,還得親身試藥嚐嚐教訓。


    據季平說, 他有個不能透露姓名的朋友, 在年少輕狂的時候做事不謹慎, 被執法堂修士給釣魚執法了一回,然後就被迫親身嚐試了一下這藥。


    據這位朋友形容,磕完藥的自己,就像是配種的豬,恨不得生出一整個滄瀾界。


    這讓當時還曾年幼單純的郝嫻,心靈大受震撼。


    故而在看穿瓶子貼標的瞬間,郝嫻腦子裏就閃過了這句振聾發聵的試用體驗。


    “媽耶!”


    也多虧了裴霽自己個兒衝的快,其他隊友都被落開幾步之遙,又由他一擋,誰都有幸沒挨著。


    可即便離得遠,郝嫻還是捂著嘴抽的那口涼氣。


    “二狗!掩息!那個不能聞!”


    “哈哈哈!晚了!”


    王承天仰頭大笑,一瓶原是十次的量,本來讓裴霽擋回去一些,又落到地上一些,如今這一笑,至少還剩五次的量,就被他吸了個七七八八。


    王承天在來之前,便已經在心中打好了算盤,做好了計劃。


    能化形兩隻‘妖獸’明顯是一雌一雄,若能兩隻都得自然是最好,若得不了,就先抓了公的這隻,也更襯自己的威風。


    而母的那個,沒了公的作伴,就算跑出去,也跑不遠。


    抱著這樣的念頭,王承天一開始便是衝裴霽而去。


    天助他也,許是二者間真有幾分主仆緣分,那雄性化形妖獸竟也滿臉歡喜的向自己迎來,早知如此,他便不浪費禦獸散了。


    想到日後便能擁有一隻可化形,能人言的靈寵,王承天心中大喜,激動的心神蕩漾,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奔騰,恨不得立馬將其攬入懷中,再踏劍而去,關進洞府狠狠的煉化一番。


    他目光熱辣辣直勾勾的盯著裴霽,軟聲道:“再說了,你本來就是我的,聞不聞,又有什麽妨礙?”


    對麵的裴霽,聞言同樣也是氣血上湧,自己好好一個大男人,竟被另一個男人言語輕薄,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氣的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利索:“你這人在說什麽?!什麽你的我的?!你、你……”


    郝嫻在後麵看著直著急,都什麽時候了,還跟人家辯論呢?


    “二狗!快走!那東西是……”


    她清白一姑娘,又是合歡弟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實在說不出名字來,幹脆直接衝過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便走:“快走,有毒!”


    裴霽剛剛抄起旁邊裝卸貨的鎖鏈,準備把對方抽成豬頭,就腳下一輕,被郝嫻生生給扯飛了起來,又落到水靈龜的龜背上。


    水靈龜一開始還不情不願的,卻不曾想斷雲門那修士跟變·態一般,滿麵春光搖搖晃晃就向自己撲了過來。


    王承天眼前已經迷離到難以聚焦,似是再沒別人,隻有這群靈獸在眼前晃蕩。


    他心中生出一絲疑惑和警惕,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過,瞬間便被強烈的欲·望所占據,哪怕腳下站都站不穩,身下那處也熱的發燙,但他腦子裏卻隻剩下一個念頭,堅定不移。


    “想走?一個都走不了!寶貝們,乖乖聽話別動,你們都是我王承天的!都得跟我回洞府!”


    在水靈龜漫長的妖生中,見過不少想抓自己的修士,卻還是第一次見想跟自己交·配的。


    他嚇得拔腿就跑,四條小短腿倒騰的都快趕上饕餮了,連龜殼上的裴霽都幾乎化為了一道殘影。


    其餘人自不用說,一個跑的比一個快。


    尤其是知道真相的郝嫻,掩息還覺不夠,又將衣領扥起來罩住了大半張臉,恨不得渾身皮膚都變成塑料,毛孔半分透不得氣才好。


    眨眼間,棧道下麵的郝嫻幾人便消失了個幹淨,王承天驟然失去了目標,腦中卻還不甚清明,渾渾噩噩向周圍掃視了一圈。


    “我…我的……”


    一圈轉過來,空氣中僅剩的那些殘餘粉末也被他徹底吸了個幹淨,頓時如腦後被敲了一悶錘,唯一一絲理智也消失不見,看誰都像是赤·身·裸·體風情萬種的美嬌娘。


    身後不遠的王興還沒來得及躲,就被他一把擒住,給按在了石壁上。


    “老祖宗!您在幹什……啊!”


    王承天抓妖獸這事本來就想的是速戰速決,如今雖出了意外,但從他出現,到郝嫻等人逃跑,總共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


    可就是這麽幾句話功夫,圍觀眾人如聽得是目瞪口呆,看的是瞠目結舌,自覺平生皆是沒見過這般不羈放蕩、口味獨特的修士,一個個都傻了眼。


    王興的一聲慘叫,倒叫大家回過了神。


    “老祖宗?那他倆是……”


    “那人我認識,王興啊,他不是說有個斷雲門的太爺爺,好像是叫王……承天?!”


    正在議論,王承天猛地一轉頭,又淫·笑著使法術吸來不遠處的另一修士。


    修士連反抗都沒來得及,衣衫已被王承天的法術撕成碎片。


    “媽呀!”


    眾人嚇得撒腿就跑,便是王興自己帶來的幾個王家修士,都借著王興被壓在王承天身下的機會,能有多遠就跑多遠。


    往日熱鬧不輸鎮子的棧道集市,很快便隻剩王承天三人。


    直到斷雲門上麵的修士發現今日遲遲未有貨物補給,下來查看,才得知此事並通報執法堂處理。


    執法堂修士趕到的時候,王興和另一修士已被蹂·躪到不成人形。


    一金丹修士擊暈了王承天,帶回宗門一查,才發現他吸入了媚藥。


    執法堂長老麵色鐵青,一金丹修士竟然被奸人陷害,當眾丟了這麽大的醜,簡直是明晃晃打斷雲門的臉。


    “搜過那王家修士的魂了?是那兩個逃脫之人幹的?還是另有人借機暗中下手?”


    被派去搜魂兩位執法堂弟子對視一眼,猶豫半天,才低著頭道。


    “稟長老,搜過了,使用媚藥的,不是旁人,就是王師弟自己。”


    長老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什麽?!絕不可能!也許這王家修士便是加害之人!快去再查!”


    執法堂弟子心道,一築基小修,吃了豹子膽敢加害金丹?


    一人本就看不慣王家行事,幹脆把話說明了。


    “長老,當時旁邊好多人都看著呢,修士也好,凡人也罷,都瞧見是王師弟自己、親手扔出的那個瓷瓶!”


    長老氣的一掌拍爛了木桌。


    “孽畜!”


    ………………


    另一邊,郝嫻是被嚇得,其他幾個是被惡心的,順著山跑到都能聽到大海的聲音了,才找了個地方歇腳。


    郝嫻將衣領拉下來,喘著氣好好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回頭看裴霽。


    “你剛才沒吸進去吧?”


    裴霽身為主要受害者,到現在還沒從惡心勁兒裏緩過來。


    “應是沒有。”他硬邦邦道:“你說完掩息,我就閉氣了,我真是萬萬沒想到,斷雲門內竟有這般修士,明明在群英會上,一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怎麽私下……”


    他順口氣,又說:“便是把我們當做了凡人,也不該這般!這簡直就是……禽獸!”


    裴霽越說越氣,又沒什麽罵人的詞,把自己憋得夠嗆。


    尤其是在郝嫻麵前發生的這一出,簡直臉都丟盡了:“你為何要攔著我,不讓我好好把他收拾一頓?這種人,就不該……”


    “二狗!”


    裴霽還沒說完,郝嫻便驚喜的一聲尖叫。


    “你看上麵!”


    裴霽抬頭一看,心裏的氣也被喜悅衝的消下去大半。


    也算是錯有錯著,這山上麵,隔著雲,以神識之力就能看到幾座掩在山間的房舍石洞。


    想來,就是斷雲門所在。


    而此時,無事在旁邊溜達的‘臨時奶媽’啾啾也有新發現。


    “這裏有個洞穴,像是往上走的,說不準就能爬上山呢!”


    一行人顧不得再想變·態王承天的事,趕緊湊過去看啾啾說的洞穴。


    洞穴入口極窄,被掩在灌木後麵,進入之後,反倒是愈發寬敞,郝嫻和裴霽並肩而行也不妨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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