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項天明好像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布置得十分華麗的舞台上,紅毯就鋪在腳下,背後是掛滿黑曜石和閃晶製成的各式精美掛墜,混合著流蘇一直從頭頂巴洛克的天花板上垂到接近地麵。


    麵前是一張張灰白色的人臉,其中有張人臉特別詭異,特別大,幾乎要把其它觀眾擠到一邊去。看著僅有一人的舞台,那碩大人臉笑著大聲說:“觀眾朋友們,歡迎來到今天的唉聲歎氣大舞台,現在站在台上的就是我們從整個文明區泡泡中挑選出來的唉聲歎氣之王——項天明!”


    “什麽鬼?”項天明自言自語道。他皺著眉頭打量著這些明顯不太對勁的觀眾,也許又是什麽奇怪的夢境?項天明回想起上次夢見項雲汐和恒星爆炸的那一次,不禁打了個寒顫。雖然明知道可能是夢,但是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有些過於真實,他至今也忘不掉。


    “哈哈哈哈哈!”在那張詭異人臉扮家家似的說完這些話後,其餘小一些的人臉開始大笑起來,聲音非常刺耳,根本說不上祝賀和恭喜,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嘲諷的樣子。“廢物!”有人臉高聲喊道。


    項天明聽了額頭青筋暴起,但是靠安慰自己這不是真的還是能冷靜下來。“你什麽也做不到……”又有個女聲冷冷說道。項天明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居然是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斯達娜。


    “你!”項天明忍不住說道,後麵的話硬生生忍住沒有說出,他不斷提醒自己這隻是一場夢。“你不是想要遨遊宇宙?這麽久過去,你難道做到了?”‘斯達娜追問道。這一問氣得不免讓項天明有些臉紅,但還算能勉強控製自己的情緒。


    “承認吧,你什麽也做不到,你就是個廢物。”這次是個高個子怪物頂著李振的臉從項天明身後出現說道。它的身體由許多的扭曲肢體組成,遠遠看去猶如麻花辮,沒有手也沒有腳,兩隻綠色且發光的眼睛死死盯著項天明,眼神中隻有惡毒。


    項天明被嚇得直接掏出了手槍,但那怪物似乎並不害怕,而是愈發靠近手槍的主人:“喲喲喲,看看你!假如沒有槍,你又算得什麽呢?我看最多,也就是個軟腳蝦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握著手槍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項天明很少這麽緊張過,他現在很討厭這個夢。毅然決然地扣下扳機,槍口卻沒有如同想象中那樣射出子彈,怪物的頭顱也自然是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猖狂地笑著。


    “該死,這……”項天明罵道,但當他仔細端看手中的武器時,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因為手中握著的,根本就不是手槍,而是一條扭動的粉色蛆蟲,一邊扭,一邊轉過頭來咬項天明。


    “啊!!!!!”項天明大吼一聲,從酒店的床上坐起來呆住。他的身上已經被汗水所打濕,露出襯衫下結實的肌肉。他摸了一把臉,汗水紛紛匯聚到手心,一縷一縷往身上滴。


    “怎麽了?”半夢半醒的小a從另一邊的床上努力睜開眼問道,在黑暗中,他嚐試伸手去碰燈光的開關。“沒事,別開燈,睡吧。”項天明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勸道。


    但項天明沒有告訴小a的是,他現在把白天卡殼的電磁手槍握在手上,好像這能夠帶給他一點安全感。


    夜色已經很深,奧林匹斯城內開始下起鵝毛大雪,絲絲冷風從窗戶露出的縫隙處灌進來,叫人有些難受。小a和李斯特都已睡熟,項天明隻好自己爬起來躡手躡腳地靠近窗邊。在重新把窗戶關嚴實的同時,他還注意到頭頂有浮空車引擎的轟鳴,雖然很輕,但那種排出熱浪和廢氣的聲音實在是很有特點。


    會是路過?還是其它可能?項天明下意識猜測到,麵對一連兩次刺殺,他現在是真的不敢放鬆警惕。


    等當局同意結束監護狀態時,已經是刺殺事件過去一周後,據說是因為有人看見了嫌疑人登上前往其他星係的航班的緣故。至於學院宿舍現場的調查取證也做得差不多,基本排除了項天明三人的嫌疑。


    就此,在法爾墨茲專程派來的浮空車接送下,一行人終於回到了學院。一下車,幾人便看見法爾墨茲那張老臉笑嘻嘻地對著他們。身邊還跟著幾個文秘和保鏢:“三位別來無恙啊。”


    跳下浮空車,項天明三步並作一步,大踏步向前,接過法爾墨茲伸過來的那隻手握了一下:“還好,反正沒死。”老校長嘴角抽抽,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小子也是嘴損,積點德吧。”有人在一幫保鏢身後吐槽道,這聲音很熟悉,但項天明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是誰。


    “怎麽,這麽快就把老頭子我給忘啦?”保鏢們讓出一條縫,正好可以看見身後不遠處的長椅上坐著個麵熟的老教授,三人仔細一看,正是之前載過一程的霍夫曼。


    項天明看看霍夫曼,又看看笑嗬嗬的法爾墨茲,有些不明所以:“這是……”法爾墨茲擺擺手示意霍夫曼上前來,隨後解釋:“我從霍特那裏聽說實驗有些進展不順,這一段時間你不必天天去實驗室。所以呢,我就想著好好給你找點事情做,免得你成天惹事。這不,霍夫曼教授,你們應該見過,他最近正好需要一名有飛行經驗的人幫他舉辦一場講座。你看有興趣嗎?”


    “什麽叫我到處惹事,那不是事到處惹我嗎?”項天明撇撇嘴反駁道。霍夫曼和法爾墨茲哈哈大笑:“行行行,依你的說法,你就說同不同意吧。”項天明正要開口,李斯特卻搶先問:“有什麽好處?”他那雙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打的什麽算盤周圍的人那是聽得一清二楚。


    “老頭子我稱不上家財萬貫,但請你們在本市最好的餐廳吃頓便飯還是可以的。至於其它的嘛,就要問問法爾墨茲了。”霍夫曼有些好笑地解釋道。


    “誒,你這個年紀,本來就是向上努力的大好時候,怎麽能一味的貪圖榮華富貴呢?”法爾墨茲反問道。李斯特臉皮一下子就垮下來。


    “我看到也未必,追求美好生活是每個人的合理訴求。何況我們自從來了你的飛行學院,一分錢沒撈著,反而住院,修飛船倒貼進去不少。上次那幾個故意破壞飛船的學生您還記得嗎?”項天明反駁道。


    法爾墨茲頓時啞口無言,尷尬地咳嗽兩聲,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實在是老臉有些掛不住,隻好迅速找補:“那我不是還在向上麵申請經費嘛,這年頭學校到處都要花錢,我也是手頭緊張嘛。”“您記著就成。”這下輪到項天明笑著回道。


    一陣氣氛有些微妙的寒暄過後,法爾墨茲帶著一幫人走了,隻剩他們和霍夫曼教授。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霍夫曼敏銳地察覺到這裏麵有些不對勁:“怎麽了?”“沒怎麽,我們還是先來談談講座的事情吧。”項天明打了個馬虎眼說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霍夫曼舉辦講座的日子。項天明帶著小a和李斯特早早地來到了預先選定的階梯教室幫忙。看著自己麵前那塊印著特邀飛行員專家幾個字的名牌,項天明還有些不好意思。


    時間已經不早,懶懶散散的學生們三五成群地從兩個入口進來找位置坐下。這不免讓項天明懷戀起自己的大學生活,緊接著就是想到同為大學生的項雲汐。這小妮子上次在實驗室門口分開後就沒怎麽和自己聊過天。她甚至從新聞上得知了針對項天明被刺殺失敗的消息,但就是故意躲著不見麵,仿佛是在慪氣一般,這讓項天明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他現在是沒事就要觀察一下環境,大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思。正好霍夫曼老頭子也從門口進來,一邊走一邊和學生們打招呼,看上去與這些年輕人關係不錯。


    兩人見麵點頭示意,很快隨著大門被關上,講座正式開始。小老頭霍夫曼今個兒還特意戴上了一頂小帽子遮遮醜,從座位上站起來擺擺手,示意同學們安靜。剛才還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階梯教室便逐漸安靜下來。雖然依舊有幾個後排的竊竊私語,但也不打緊了。


    “同學們,今天的講座主題是星圖學與我們的未來。我是你們的新老師霍夫曼,想必製圖學和引航學專業的同學已經見過我幾次了。不然,你就該去教務處寫幾份檢討。”霍夫曼和顏悅色地說道,借助身前別著的麥克風,他的聲音洪亮清晰。


    這番話帶著點幽默風趣,立馬就在對麵的學生中間引發一陣笑聲。想了想,霍夫曼又說:“我很高興在這裏能夠看到一些新麵孔,我猜你們是其他專業的學生。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麽要來聽我的講座嗎?”


    原本還笑個不停的階梯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項天明差點沒笑出聲,學生時代最怕被點名,現在看來到了一千多年後也還是一樣啊。


    “教授,我是飛行駕駛與維修專業的,我就是想知道在沒有電子導航係統的幫助下如何鎖定航行目的地。”有個身材勻稱的男青年站起來說道,他身邊的人正對他擠眉弄眼。


    霍夫曼點點頭:“從實用角度出發,很好。還有嗎?”沒人再說話,老教授微微搖頭:“除了實用意義,其實星圖學也是極具哲學意義的學科。我們人類從愚昧無知的猴子到邁入星際時代,其中的過程曲折婉轉,不是一個巧合,一個必然性就能解釋明白的。想要改造世界,改造自己,首先就要認識世界。


    而在今天對於我們來說,星圖學就是這樣幫助我們認識世界的一門學科。從觀察認識宇宙的過程中,我們可以明白許多關於人生的道理……”


    老教授不愧是教授,一開口就滔滔不絕講了半小時,在他旁邊的項天明都聽得有些昏昏欲睡,更別說台下的學生們。本專業的還好,能和平日所學結合起來聽聽,但是其它的專業學生幾乎就是在聽天書。走神的走神,吹牛的吹牛,打開個人終端坐的筆直實際在玩遊戲也不是沒有。


    “而星際航行中電子和非電子引航的直觀區別,我想可以先請我身邊這位星際飛行的專家來和你們聊聊。”霍夫曼如此說道,同時一邊偷偷拿腳把快要昏睡過去的項天明踹了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幹爆全宇宙從裝卸工做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帕特羅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帕特羅夫並收藏幹爆全宇宙從裝卸工做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