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和光派弟子準備奮力一擊時,一道劍光驀地劈開煙塵,伴隨著鋪天蓋地的淩冽劍氣,所有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周圍的屍/體被這冷厲的劍氣所壓,竟是紛紛彎下腰去,隱隱發抖。


    琴身嗡鳴,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一般,劇烈震蕩。


    來者身披墨色大氅,身著白衣若雪,衣襟之上白鶴展翅,踏雲而歸,令他整個人猶如白鶴化身,夾雜著凜然的劍氣,從雲端翩然而至。


    他皓齒朱唇,眉骨端方,雙眼之上蒙著一層白練,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持劍一步一步從黃沙處走來,宛若閑庭信步,身在畫中。


    秦知知看到那人眼上蒙著一層白練時,驀地怔愣。下一刻便聽到那陰柔的聲音有些訝然道:“謝煜台,你怎麽會在這裏?”


    作者有話說:


    秦知知:他強了,也瞎了,還好頭發還在。


    我趕啊趕,終於讓男主露麵了~


    第4章


    謝煜台生的有多好,秦知知再清楚不過。


    端的是鳳眸狹長,飛眉入鬢。


    有傳言謝煜台於歸元宗問劍峰練劍之時,白衣鶴氅,拂衣翩然,竟引得仙鶴飛來盤桓,久久不散。鶴鳴九皋,聲聞於天。


    他不僅生得好,更是強的可怕。十三歲築基,二十三歲結丹,用短短的時間就完成了別人幾十年都未必能達到的高度,是修仙界頂流中的頂流。歸元宗長老們感慨於謝煜台的風姿與天賦,又愛叫他“小謫仙”,他是當今世間公認的百年內最有望飛升的天才。


    秦知知知道謝煜台那一雙眼睛生的有多好。練劍時目光之中滿是劍意,蕭瑟冷冽,但望向他人時卻是衝淡平和,不溫不火。


    可如今這雙極美的眼睛卻被一抹白練遮的完完全全,絲毫不漏,看的她心裏一沉。


    謝煜台瞎了。


    “謝道友!”


    “是歸元宗的謝師兄!”


    和光派的弟子一看來了救星,眼前一亮,紛紛叫出聲來。


    謝煜台站在酒家外麵,蒙在眼睛上的白練係在腦後隨風微起,聽見他們的聲音還算洪亮,也沒有聞到血腥之氣,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便微微頷首。


    雖然瞎了,但他好拽啊。秦知知想到,還是那麽拽。


    “謝煜台,你怎麽會在這裏?”那魔族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明明謝煜台被薑沅芷扣在魔修之地,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到了佛曇?難道修仙界的人還有別人接應?不過,他很快便否認了這一想法。


    謝煜台一人一劍,根本不像是有援手的模樣。


    但見他雙目被遮住,那魔族思忖片刻轉瞬笑道:“真有意思,修仙界的第一劍修,如今竟然瞎了眼睛?”


    他說話之間,謝煜台劍鋒一動!


    凜然劍氣霎時破開長空,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然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啪”的一聲,酒館的窗戶被劍氣所傷,驟然洞開,原本平整的窗欞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裂痕。


    “陸遠道,西南。”煙塵中,謝煜台的聲音傳來,猶如鸞佩相逢,泠然作響。


    陸遠道聽到後眉頭一緊,“當”的第一聲從琴弦上撥過,是石子投向池水,劃開層層漣漪。漣漪在空中一圈一圈不斷擴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靈氣匯聚場。陸遠道右手“刷”的劃過七弦,強盛的威壓之氣瞬間流向西南。


    黃沙被靈氣吹散,露出一個年輕的身影。那人穿著藍衣白袍,梳著恨天高,站得筆挺,手中捏著一張符籙,一派凡人修士的模樣。他見自己陣法已破,現出真身倒也不慌不忙,搖頭晃腦道:“又見麵了,謝師兄。”


    陸遠道見到這人突而臉色一變:“這不是歸元宗的宗衍師弟?”


    秦知知也有些吃驚,她從前是見過宗衍的,但宗衍隻是問劍峰的外門弟子,所以並不是十分熟悉。隻不過宗衍再是外門弟子到底也是修仙之人,現在怎麽渾身都充滿著魔氣,甚至修為大漲?


    蘇青衣咬牙道:“但是宗衍師弟分明已經死了!”


    就死在歸元宗那場盛大的盟誓大典上,薑沅芷毫無征兆的帶著魔軍攻上歸元宗,毀了謝煜台的婚禮,那天死去的人可不止有秦知知。


    “謝師兄,要不是參加你的盟誓大典,我也不會死呢。”頂著宗衍的臉,那人笑的一派燦爛,他歪著頭詢問,“師兄打算怎麽賠我?”


    他催動手中的符文,周圍的行屍走肉卻毫無反應,原本帶著笑容的臉色驟然變化,露出幾分陰鷙與嫌惡:“真是一群廢物,不過是劍氣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一邊說著,他咬破手指,原本的符文淩空燃燒,泛著黑氣的血液在空中畫出一道符文,血痕沒有在風裏散去,卻凝固在他麵前,鬼氣森森。


    “去!”他一笑,周圍屍體瞬間活動起來,他們不再彎著腰,而是邁著步伐一步一步逼近謝煜台。


    蘇青衣怒道:“這不是宗衍!”


    這當然不是,秦知知被圍在音域中,聽見蘇青衣的話心裏暗想,有這等修為和功法,放之四海也隻有一人,魔族左護法——啖無寧。


    果然,下一刻陸遠道冷笑:“魔族左護法,鬼修啖無寧。”


    魔族除魔尊之外有兩大護法,左護法鬼修啖無寧,右護法妖女薑沅芷。薑沅芷好陰謀詭計,玩弄人心,是十足的魔修妖女。啖無寧擅於“煉屍”,最喜歡捉了修士回來給自己當傀儡,死了還可以繼續驅使,畢竟沒有什麽比死人更聽話。


    隻是外人從來隻見過薑沅芷,卻從沒有人見過啖無寧,他每次出場用的都是傀儡□□,沒人知曉他的真正實力和真實樣貌。


    在啖無寧的催動之下,群屍將謝煜台包圍。陸遠道這裏情況也不容樂觀,這群早已死去多時的屍體像是打了雞血一半,前仆後繼的撞向音域。和光派弟子琴聲大動,築成防禦之音,然而沒有感覺的屍體強行貼在音域之上,他們蹭蹭堆積,以肉身來填。修為炙烤著□□發出“滋滋”的聲響,很快和光派弟子的防禦之樂漸弱,“刷”的音域被破開一個大口!


    “糟糕。”和光派一個弟子低聲叫道。


    陸遠道眉頭深皺,他是這群人裏的大師兄,修為已至辟穀,遠比這些毛躁的小子沉穩許多。見陣已破,他一把推開陣口旁邊的弟子,以身擋在群屍之前,勾托抹挑之中一曲《破陣》彈盡金戈鐵馬。


    “好吵啊。”啖無寧抱怨,“最討厭你們這些琴修了。”


    他仰天長嘯,嘯聲直衝九天,其內力綿長,正在對抗的陸遠道直接被魔氣反噬,“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和光派其他弟子也被嘯聲所擾,蘇青衣竟是直接昏了過去。


    就在此刻,被包圍的謝煜台突然動身,劍招奇快,整個人就如同手中之劍,他的劍在那瞬間也仿佛有了靈魂。沒人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出手,劍氣卷起散落的黃沙,群屍被劍氣壓製,最靠近謝煜台的一圈屍體瞬間被劍氣斬殺,一分為二。


    如此可怕又驚人的劍氣讓原本包圍著陸遠道等人的屍體轉移方向,拖著已經殘破的身軀踉踉蹌蹌的向謝煜台逼近。


    謝煜台身形奇快,破開群屍。煙卷塵沙,眾人視線一花,隻能看見他的一片衣角略過,和著劍光微閃。


    謝煜台孑然獨立,麵對著啖無寧,周圍是七零八落的屍人,血跡正沿著劍鋒滑落。


    風吹起他束在腦後的白練,和著幾縷青絲糾纏。


    “你的廢話太多。”


    現在這種神仙打架的局麵,作為毫無修為的普通人,秦知知完全沒有辦法。她原本斜倚在桌腿上,見局麵轉向謝煜台,思考片刻,便安靜的躺在了蘇青衣的旁邊。


    反正也沒什麽用,幹脆直接裝死吧。


    苟中求生,這個她熟啊。


    目睹了秦知知動作全程的陸遠道一個靈氣沒有提上來,差點岔氣。


    秦知知理直氣壯,一臉無辜。


    她最大的能耐就是躺著不動。


    屍陣被破,啖無寧卻絲毫不慌,他看著謝煜台,麵上笑意淡了幾分:“你確實很強。”


    “隻是,為什麽你的身上有魔氣?”


    魔氣?秦知知不禁豎起了耳朵。


    謝煜台是純靈根修士,天資出眾,靈氣純淨,心性正直剛毅,練的又是剛勁殺伐的太上忘情道,怎麽都不可能和“魔”這個字沾上關係。啖無寧這話說得是什麽意思?


    秦知知忍不住偏頭,想要往謝煜台那處偷偷看一眼,誰知剛一動,啖無寧突然“咦”了一聲:“怎麽還有條漏網之魚?”


    什麽漏網之魚,這裏難道還有其他人嗎?秦知知尚在疑惑之中。


    然後她就飛了起來——


    秦知知:你?啊?這?


    作者有話說:


    秦知知:不是很想活,也不是很想死。微笑.jpg


    第5章


    “好奇怪,這是哪裏來的?”


    黃沙深處,啖無寧抬手打出一道符籙 “刷”的釘在她的衣領上。秦知知覺得喉嚨瞬間收緊,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拎著她的衣領將她提到半空中。


    秦知知扯著衣領防止自己被直接勒死,強顏歡笑。


    哦,原來漏網之魚竟是我自己。


    佛曇的普通人早就被啖無寧煉成了屍人,他此次的目的就是來攔截修仙界的修士們,可從來沒想到自己眼皮子下還藏了個全須全尾的普通人,而這普通人竟然還藏在一群修士之中。


    陸遠道一看秦知知被抓起來,強行提氣傳音:“謝師兄,這是我師弟的未婚妻。”


    先前那一波反傷太狠,陸遠道受了很重的傷,已是自顧不暇,又要看護其他師弟師妹,以至於讓啖無寧鑽了空子。秦芝芝……畢竟占著武都城城主女兒和君無涯未婚妻的頭銜,能護,還是要護的。


    啖無寧本來就對普通人沒什麽興趣,也懶得費心,淡淡道:“算了,雖然廢物,拿來煉屍也行。”


    秦知知:?你最好是征求一下我的意見!


    啖無寧手上煉屍的法子可不止一種,秦知知雖然沒遇到過卻還是聽說過的。對付普通人,啖無寧有的是辦法。低階定屍符雖然對修士沒有用處,但對普通人卻有奇效。一旦打在沒有修為的人身上,很快會融入骨血之中,而這個人則慢慢喪失意識,直到符文完全化開,變成徹頭徹尾的傀儡——行屍走肉,不生不死。


    最恐怖的是,待融入骨血之中,即便殺掉定屍符的主人也於事無補,隻會讓這些屍人一同喪命。據說,在定屍符的主人被斬殺的瞬間,屍人會恢複意識。但在恢複意識的刹那,他們即走向死亡。


    “我勸你最好是別……”秦知知艱難的開口,還不等她說完,她頸後的符文便一陣發燙。宛如被滾燙的熱鐵烙在身上一般,這燒痛幾乎要鑽到人的心裏去,無數指甲抓撓著她的心髒。秦知知捂住胸口,終究是沒忍住,嚎了一聲。


    啖無寧抬手打出一道黑色的符籙,飛向謝煜台。之前被謝煜台打倒的群屍感覺到啖無寧的躁動,即便身軀已經殘破不堪還是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


    被懸吊在半空,一邊忍著劇痛一邊全景觀賞的秦知知一看這景象瞬間頭皮發麻,都死成這樣了還要去替人打工?


    她是真的不可以。


    伴隨著秦知知的嚎叫聲,謝煜台再次被群屍湮沒。


    陸遠道強行運功,撫上自己的七弦琴,靈氣卻無法運轉,指尖生澀異常,“刺啦——”聲響,血從他的口邊溢出,落在琴身之上。


    “刷”的一聲,琴身嗡鳴,利劍破空而出。謝煜台手中之劍快的宛如一道藍光,從他手中脫出,一劍貫穿擋在前麵的屍人,直直飛向秦知知。


    眼見撼天劍直衝自己而來,秦知知捂住胸口目光驚愕。她無數次見過這把利劍出鞘,作為謝煜台的本命寶劍,撼天劍是問劍峰最有個性也是煞氣最重的一把,除了謝煜台沒有人能夠壓得住這把曾經的凡界第一劍。


    她見過這把劍斬邪魔、斷妖魂,亦記得這把劍是怎樣在謝煜台的手上寒光九州。


    謝煜台這是要殺她?


    秦知知喉嚨一緊,卻見劍鋒挑開她頸後的禁錮,她頓覺領口一鬆,從空中垂直摔下。


    撼天劍早有所料,劍柄掛住秦知知的腰帶,緩衝降落的速度,載著秦知知穩穩落在了地上。之後,撼天劍劍鋒沒入泥土,張開結界,將秦知知與陸遠道等人罩在其中。


    結界雖能抵禦屍人,卻無法抵抗符文。秦知知頸後的滾燙感沒有絲毫減弱,反而要嵌在她的心口。如今隻有一個辦法,在符文刻進她血肉之前,殺掉啖無寧的這個□□,尚有一線生機。


    謝煜台用劍氣凝結的數道小劍飛向四方,蒙住雙眼的白練在空中飛舞,墨色長發如同揚起的黑色瀑布。屍人被劍氣所衝紛紛後退,在一片鬼氣中謝煜台雙指並攏,以指為劍,衝向啖無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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