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詹道:“當然不能證明是穀姓所為,但穀姓身後之人,也同樣不好自證清白。”


    張昱變色道:“什麽穀姓身後,我聽不懂。”


    趙詹道:“張司徒,你當真聽不懂嗎?真聽不懂,那兵卒腦後的骨錐又是來自哪裏?你以為你那些上不了台麵的法術有多隱秘?穀姓之人,不過是被操縱的一介小卒……”


    張昱怒道:“你說穀俊是小卒,那你口中的大人物又是誰?莫非是懷疑賽無敵?沒錯,他是曾任穀俊上司,又位至少匠,可你要說他暗中圖謀山海鎮,我是不太相信的……”


    他口中說著不太相信,但眼睛卻死死盯住方從。


    這下,方從便成了眾人焦點。、


    更有一些人恍然大悟道:“哎呀,沒想到是他!”


    “有可能,有可能!那穀俊本就是河工出身,賽大人是他的頂頭上司。再加上全權負責喪葬,趁機做手腳豈不是無比方便……”


    “我就說,當初那黃小子怎麽死得不明不白。”


    “說的是,好好的,突然就掉了下來。”


    “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就埋人的時候摔,而且還隻摔他一個……”


    “別人怎麽都沒事。”


    “一下就死了,也太湊巧……”


    “肯定是暗中得了吩咐。”


    “唉!沒想到好好的孩子,就這麽被坑成了怪物。”


    “賽大人可是蟒家大仙,使邪法弄出什麽都不奇怪!”


    ……


    耳聽各種議論的方從,不由在心中一笑。


    他是萬萬沒想到,好好的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他絲毫不慌,因為他知道,在絕對的力量前,別說千夫所指,就算萬夫,十萬夫都沒用。


    ……


    “妖人!我早就看出他是妖人。”


    “沒錯,當初起死回生的時候老夫就覺得不對勁。”


    “存亡大限,豈是那麽容易打破?”


    “一定是使了什麽惡毒手段……”


    接下來奮力申討的,就不再隻是兵卒,而是加入了部分官員。


    尤其是那些知曉來龍去脈的,更是將方從的種種怪異,誇大了無數倍講出。


    眼看火候差不多,張昱再次出聲道:“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畢竟份屬同僚,沒有確鑿證據,不要胡亂猜測……”


    於是,所有人都“知趣”得不再言語。


    見此,張昱立刻對趙詹拱手道:“真人,下官說的對吧。”


    “哈哈……”


    趙詹聽後,大聲笑道:“你說得倒也不能算錯。隻可惜,無論你如何費盡心機,有一樁事卻不好解釋……”


    張昱一愣,問道:“何事?”


    趙詹道:“莫非你忘了,你自己也是他複活的!”


    “豁!”


    眾皆嘩然!


    他們這才想起,當初在封京,張昱曾被活活打死。


    ——正是他兒子張嚴求到賽無敵頭上,才得以起死回生。


    “張司徒莫非是欺我不知此事?如果他是邪魔之源,幕後黑手,那麽請問,被他複活的張司徒你,又是何物?”


    “額……”


    這下張昱是真的啞口無言了。


    趙詹輕輕一笑,又接著道:“再說,小道雖然不才,但好歹也是築基修士,誰身上有修為,誰身上無修為,縱然能瞞我一時,又豈能瞞我一世?那賽無敵,就是個確確實實的凡人,沒有一絲法力波動,以往神跡,也不過是仰仗蟒仙,我說得對嗎,宋帝道友。”


    “哈哈哈哈……”


    集仙殿方向,傳來爽朗笑聲。


    良久後,聲音漸歇,女帝這才開口道:“趙真人,莫不是在說,朕就是幕後黑手?那些個瓶罐,連同裏麵的血,全都是朕所指使?”


    趙詹道:“據我所知,差不多正是如此……”


    趙詹話沒說完,就聽一聲怒喝傳來:“大膽!竟敢誣陷我大宋聖皇!”


    卻是張昱,正怒氣衝衝地怒目而視。


    趙詹卻不生氣,隻是繼續笑問:“哦,是真誣陷嗎,宋帝道友?”


    “哼!你這妖道,仗著有點修為,就來攪亂我大宋朝堂,我張昱作為司徒,絕不容你胡作非為!別以為這人間界就是們修仙者的天下,掌握法術就可以為所欲為!”


    “哦!”


    難得的,趙詹目中露出了饒有興致的意味,說道:“我自察覺異常,就一直在猜你究竟是何來曆,為何與我以往所知的完全不同,現在看,還真是另辟蹊徑,沒準還有可能是另一番道途……”


    張昱道:“你說得什麽胡話我聽不懂!我隻知為人臣子,忠心不二。所謂主辱臣死是也,今日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你。”


    “哈哈哈!”趙詹大笑道:“好一個忠臣人設,難不成你們行事,必須遵守某種規則?那你今日又打算如何不放過我?如今可沒有妻兒家小給你用於活祭了。”


    “哼!那是我當初位卑言輕,又見疑於君,才不得不貢獻家小。如今我貴為三公,聖皇信重,行動之間自有天命加身,已經不再需要祭品。”


    說完,他便朝集仙殿方向深深行了一禮,然後道:“啟稟聖皇,如今有妖道趙詹者,搬弄邪術,蠱惑人心,臣請皇旨,將其鎖拿有司治罪!”


    遠處,集仙殿中沉默了片刻,然後傳出聲音道:“趙真人乃我大宋貴賓,自降賤地,滿朝文武無不以禮相待恭敬有加。卻沒想到,竟然因一鎮物,鬧到如此地步,朕實心痛!也罷,就請司徒先將真人擒住,待其冷靜之後,再由朕仔細分說,以求重歸於好。”


    張昱聽後,肅容道:“聖皇大仁大義,臣遵旨!”


    說完,他便從袖中取出一麵銅鑒,對準趙詹,道:“趙仙師,我大宋聖皇顧念舊情,我亦深明君意,不願相迫太過。這般,你隻要收回前番胡言,再向我聖皇請罪,立誓不再幹涉我大宋朝政,我大宋就與你化幹戈為玉帛,如何?”


    “哈哈哈哈……”


    趙詹聽後,大笑道:“我知道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張昱怒斥:“什麽原來如此!”


    趙詹道:“我自察覺以後,就一直隱而不發,就是因為想不通你到底要什麽。以你之能,無論什麽樣的富貴官爵,都可唾手而得,又為何委屈在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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