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霽鬆了點兒力道,扭頭盯著她,威脅道:“不許笑。”


    他剛才看見她還偷笑來著。


    那群神仙要把她帶走,她就這麽高興麽?


    阿秋:???


    老大這又是哪裏不高興了?


    莫名不許笑,阿秋揉著手腕委委屈屈地站到容霽身後,用手指揪著他的衣袖不吭聲,一副小鳥依人、隻聽他話的樣子,容霽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這年輕的殿下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對白恒道:“孤也不能信你一麵之詞,既然你是來助孤一臂之力的,那你為表誠意,便先幫阿秋療傷,藤妖與貓妖的修為加起來有兩千五百年,而後任你如何耍詐,也不能全身而退。”


    這妖王好算計!白恒暗暗咋舌,隻好應了下來,讓阿秋盤膝坐好,給她傳輸靈力。


    阿秋傷得太重,雙修確實能療傷提升修為,奈何容霽是個凡人,周圍龍氣彌漫,阿秋是妖,他對阿秋的幫助終究有限,但白恒出手之後就不一樣了。


    阿秋成功地收回了自己的大尾巴,重新變成了貓兒,乖乖地蜷縮到容霽懷裏,藤妖也化為原型,變成一根非常細小的小藤蔓,盤在阿秋的頸上,十分安靜,像是掛了個草環。


    對於這藤妖,阿秋和容霽誰都沒說要把他捎帶上,但他尤為不要臉,自己就腆著臉貼上來了,十分乖巧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還在阿秋耳朵便悄悄道:“我比你年長五百歲,我倆一起保護妖王陛下的安全,我覺得極好。”


    阿秋:有人要和她搶老大?


    她立刻伸出爪子,要把脖子上的藤妖撓下來,藤妖連忙道:“罷了罷了!”他豁出去了,“你讓我跟著你,我就認你做老大如何?”


    那她也有小跟班了?阿秋還沒體會過被人當作老大的滋味兒,當即放下爪子,舒舒服服地容霽懷裏伸了個懶腰。


    白恒化做原型白鹿,一路上,容霽都騎在他身上,容霽的接受能力可謂是凡人中最強,經曆過星玄附身之後,他第二次在天上飛都麵不改色。白恒本以為會嚇到他,結果發現是自己想太多。


    很快就回到了凡間的別院,青竹和文謙辦事靠譜,容霽離開的那幾日,硬是沒走漏半點風聲,見容霽將貓兒找了回來,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白恒用法術隱蔽了自己,浮到監牢上空消除了那些修道之人的記憶,再將他們一一變回自己的家,他們一覺醒來,隻會以為自己是修煉走火入魔而昏睡多日。


    果然神仙出手就是不一樣,白恒臨走前還贈給了阿秋一個通訊法器,讓她有事隨時可以找自己求助,要是有別的神仙再敢招惹她,白恒也好及時下來幫忙。


    主要還是為了方便文德道君搶徒弟。


    白恒一走,這周圍埋伏的無數小妖都逐漸靠攏了別院,他們看到了自己轉世的妖王,帶著無數的畏懼和敬仰,漂浮在別院的上空,順便保護他們的妖王。


    但礙於容霽身上渾厚的龍氣,他們不敢靠得太近。


    藤妖好歹有一千五百年的修為,在妖界也算說得上話,因為掛在阿秋的脖子上才不排斥龍氣,此刻看著那麽多小妖眼巴巴地瞅著,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跑出去炫耀去了。


    阿秋則被容霽抱去了後山溫泉。


    她乖巧地蹲在容霽懷裏,眯著眼睛昏昏欲睡,睡著睡著就感覺身子一沉,整隻貓都沉進了水底,阿秋嚇得撲騰出來,驚恐地抓著容霽的袖子,一身濕漉漉的毛。


    不是剛洗了尾巴嗎!這又是要幹嘛!


    阿秋渾身濕透之後,比之前小了很大一圈,一個大胖子忽然變得如此苗條,可見平時都是毛占地方。


    容霽蹲在溫泉邊眯了眯眼,低聲道:“雖洗了尾巴,但你離開多日不曾洗澡,身上仍舊肮髒不堪。”說著便把她往下摁,又開始揉搓她的身子。


    平日裏這些事都是交給宮人做,但容霽現在對阿秋的態度很是溫柔細心,凡事親力親為,他覺得自己很是難得,然而阿秋並不這樣想。


    阿秋:你我好歹也算有一段露水姻緣,你確定要謀殺嗎?!


    她在水裏不住地撲騰,濺起高高的水花,這溫泉的水極為暖和,周圍靈氣四溢,但阿秋一點也不享受,她現在想起洗尾巴的經曆就炸毛,根本就不可能不慌。


    容霽舉著阿秋的腋窩,揉搓她軟乎乎的小肚皮,阿秋發出一聲悠長的“喵嗚……”一對藍眼睛含著怨念。


    她不太理解,老大似乎對幫她洗澡有一股執念。


    容霽麵上閃過一絲笑意,他低下頭,那股笑容轉瞬即逝,他又若無其事地開始揉搓阿秋的爪爪,捏著她的肉墊,將裏頭藏著的鋒利的指甲捏出來,又收回去,又捏出來,又收回去。


    貓生無望。


    阿秋也終於忍無可忍,就在容霽放鬆緊惕的瞬間,阿秋忽然“砰”地變成了小姑娘。


    小姑娘飛快地摟住容霽的脖子,容霽本就蹲在溫泉邊,猝不及防被她一勾,整個人便碰地摔進了溫泉裏,濺起了高高的水花。


    容霽嗆了一口水,臉色一黑,阿秋終於也讓他嚐到了這股滋味兒,終於解了一口氣。


    來啊!一起洗啊!


    阿秋在心裏可勁兒嘚瑟,沒想到她都把容霽扯下水了,少年忽然也抬手勾住她,帶著她一起下沉。


    阿秋這回徹底慌了。


    幹什麽啊!他難道要同歸於盡嗎?


    洗個澡至於嗎!


    阿秋被他拽著沉入水底,一連嗆了許多水,不住地咕嚕著泡泡,容霽水性不差,浮在水中麵帶微笑地望著她,在她要施法之時驀地欺身上前,捏著她嘴讓她張開口,湊上前去含住了她的唇。


    阿秋瞪大眼:“!”


    容霽這回不是親吻,而是給她渡了口氣過來,但他本來渡氣渡的好好的,忍不住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阿秋的舌尖一下,能感覺阿秋的舌頭往後縮了一下,他發現了其中一點好玩的地方,更是長驅直入,四處橫掃。


    可謂是無師自通。


    阿秋苦著臉,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會玩,攀著他肩頭的手不住地揪著他的頭發,腿在水中一蹬一蹬的,漸漸就沒了力氣。


    容霽淺藏輒止,快憋不住時,才拉著她浮出水麵,阿秋披頭散發,小臉紅得發燙,指著他“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容霽:“噗嗤。”


    你還笑!你居然還笑!!!


    阿秋都要氣死了,這廝一看就是故意的,她氣了半天還是沒有辦法,又變回了貓,被容霽逮過去洗毛,阿秋漸漸的,心態從要崩逐漸向佛係轉變。


    算了算了,隨便他吧。


    從前被他薅毛的日子不也挺過來了嗎。


    阿秋任由容霽擺布,等他洗幹淨了,自覺地用靈力烘幹自己,然後被他抱回了寢殿,才走到門口,便看見了夏荷。


    “喵喵!”


    阿秋都想死夏荷了,一見到她,就抬腦袋衝她叫喚,才叫了兩聲,就被容霽摁著腦袋低下頭去。


    哼,這人,不許她笑,還不許她叫別人一下。


    阿秋在心裏腹誹,容霽似乎能猜出她的想法,淡淡道:“不想孤調走她,便不要對她那般親近。”


    行行行,你說了算。


    阿秋懶得和他講道理,本來,他也從來不講道理。阿秋回到寢殿之中,注意力很快就被殿中軟軟的大床吸引了過去,快跑著跳上床,直接在空中攤開四肢,落到了床上,再舒服地打個滾兒。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這張床!!!


    妖界的洞窟又硬又冷,睡得一點也不舒服,獅妖的肚皮雖然暖和,可是沒有老大聞起來香香的。


    啊!她的床!


    阿秋四腳朝天,放空思緒,十分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身下的床軟軟的,窗外的風十分的輕,鳥雀的聲音聽起來很歡樂,好像一切都十分美好。


    直到容霽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孤許你不梳毛就上床麽?”


    阿秋一個激靈,瞬間彈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秋:得意忘形jpg.


    馬上要懷崽崽了,想必大家都猜到了,到時候一窩小萌物就來了,提前說,拋棄一切生殖隔離等現代生物常識,不然沒法看下去。


    第49章


    阿被擼下了床。


    一直到梳好毛,阿秋才重新趴到床上打滾, 她表現得太喜歡這張床了, 容霽也沒再難為她,也在床上和衣躺了下來, 阿秋爬到他的肚子上,拿爪爪慢慢踩奶, 一人一貓無比和諧。


    折騰了這麽久, 也累了。


    終於回到了這個家,阿秋忽然產生了一股歸屬感,果然隻有這裏才能帶給她安全感。她踩著踩著, 便貼著容霽的頸窩睡著了, 她溫暖著他,他也溫暖著他,他們互相依偎著, 十分和諧。


    阿秋不知不覺地, 便睡著了,晚上還做了個奇怪的夢。


    她夢見自己躺在草地上曬太陽, 肚皮高高隆起,行走坐臥都極為不方便,她想爬樹, 因為肚皮太大不方便, 從樹枝頭摔了下來,摔得身下流了許多許多的血。


    全真道人蹲在她身邊,一臉痛惜地對容霽說:“她流產了。”


    而容霽神態漠然, “孤不養懷孕的母貓,把她丟掉吧。”


    阿秋驀地驚醒。


    她睜開眼,觸目都是一片黑暗,四周靜悄悄的,隻剩下少年清淺的呼吸聲,阿秋心跳如擂鼓,想起夢裏挺著大肚皮的自己,就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心有餘悸,變成人坐在床邊,在黑暗裏看著容霽的睡顏。


    他睡著了。


    睫毛隨著呼吸一抖一抖,容顏精致,睡著的他沒有白日的鋒芒,看起來甚為柔軟,讓她想偷親一口。


    阿秋這樣想著,真的湊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側臉上親了一口。


    親完又陷入了惆悵之中。


    阿秋擔心地想:她真的會懷孕嗎?懷老大的孩子?


    現在老大是兩個人,一個是星玄,一個是容霽,這兩個人,一個沉穩強大,一個年紀尚小,脾氣不好,可阿秋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據說隻有兩情相悅之人,妖才甘願為他生下孩子,因為妖生孩子會折損修為,更何況,阿秋實在不知道,容霽這樣怕麻煩,會不會因為她懷孕了就不要她了?


    星玄更是對這一切都不知情,他會介意和她雙修嗎?會介意她有自己的孩子嗎?


    阿秋當真不知道。


    她越想越惆悵,還是希望自己不會一炮就中,在黑暗裏幽幽地歎了口氣,一口氣還沒歎完,就感覺身邊的少年翻了個身,麵對著她。


    他問:“你歎什麽氣?”


    他才睡醒,嗓子帶著一絲啞,聲音低沉,語調慵懶,沒有少年的清朗好聽,卻好像什麽東西刮過她的耳畔,莫名讓她耳根一紅。


    容霽長臂一伸,將她拽回了床上,讓她麵對麵躺著,還親了親她的眉心,“睡覺,別鬧。”


    阿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這樣充滿憐愛的動作不像是他做的,果然是半夜睡醒,腦子還沒徹底清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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