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突然街道盡頭響起了嘈雜的馬蹄聲,搖曳的火光立即打破了嬰兒的睡夢,西索迪亞像是被驚醒一般,睜著朦朧的睡眼,不知所措。刹那間充滿了整個西索迪亞好像都點起了明燈,火把光芒照耀的街道真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今夜恐怕是不眠的一夜了。


    西索迪亞這座城市現在最繁忙的地方不是王宮,而是坐落在內城的宰相官邸。承傳了數百年的哲修穆一家,從穆薩王朝建立伊始就擔任宰相,斷斷續續地,隻要哲修穆家族有傑出的人才出現,都無一例外地會被封為宰相,總理一國政務。在科西嘉剛剛歸於統一的時候,國內政務一團糟糕,首任哲修穆宰相以強硬的手腕協助國王,懲治腐敗、樹清吏治,使得科西嘉之主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內把政策下達民間。在科西嘉統一後的第一百五十多年後,又一位姓氏是哲修穆的宰相登上了曆史舞台。他消除了阿德裏安和艾薩克的威脅,又協助科西嘉的皇帝打擊了聖馬力諾人,與柯特帝國建立堅固的友好邦交;雖然他在世的時候,時人多有批評,但是經過一百多年的風雨飄搖之後,曆史學家重新研究那段曆史發現,他們敬愛的哲修穆大人用極少的代價換來了科西嘉百年的和平和繁榮,實在是功勳卓著。之後的宰相在哲修穆家族和卡蘭希勒一族之間輪流著,偶爾也有其它貴族擔任,但是多沒有巨大的功績。到了吉索親王登基的時候,哲修穆被辭退了宰相的職務,他耐心地等待著重新被啟用的機會。不過,曆史好像是在開玩笑,吉索王步他哥哥的後塵,也消失了;“再也不能讓國政走向偏路了”,哲修穆隱忍了一年之後,又複出了,這一次,他成功了地把希裏安菲托捧上了王位。可是,小希裏登基還不到一周年,哲修穆就遇上了他執政時期最大的麻煩了——聖馬力諾人入侵了。


    如今宰相的職責要比國王親政時候多得多,國王畢竟是一個十歲的孩子,雖然天資聰穎,但是叫大半都已經是胡子花白的老頭按照小孩子的命令去辦差,貴族們就算不抓狂也會很有意見。應此,哲修穆把許多本來應該國王親自審批的國政分擔下來,每天擬好處理辦法之後再上報王太後和國王,等他們都點頭了,才下達給諸大臣。不僅如此,哲修穆還擔任著小國王的政治統治藝術課的老師,每天都要給希裏講解聖賢的經典,不厭其煩。除了這些本分工作,最讓哲修穆頭疼的就是卡蘭希勒家的動靜。自從吉索王失蹤之後,卡蘭希勒家也隨之安靜了許多,不過由於國王還是孩子,卡蘭希勒家根本就無視國王和王太後的存在,囂張跋扈,幾次當廷折辱國王。這一切都要哲修穆來進行消毒,他必須做一個緩衝的工作;盡管這個工作不討人喜歡,難度也很大,但是他卻默默無言地履行著自己奉立希裏安菲托時的誓言:“微臣沒有希望陛下能成為千古一帝,微臣隻是希望陛下和陛下的子民將來都能幸福!”


    今夜,在哲修穆官邸的大廳裏座無虛席,坐在席位上的都是各處的長官,但是,和平時不同:地上沒有紅地毯,大廳中央的桌子上沒有酒席,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巨大的地圖。


    哲修穆向各個席位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所有人都到齊之後,他清清喉嚨,站起來,開始講話了:“諸位想必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也不多說了。現在先宣布一件事情,對有些人來說,可能是一個不幸,對我來說也是一件麻煩事……”哲修穆歎了一口氣,沉重地說道:“卡蘭希勒公爵傷勢惡化,現在連宮廷醫師都無計可施,我想隻有靠索多瑪的神力保佑了……”


    底下的眾官禁不住議論紛紛,瞧他們的神色有些黯淡,有些激動,有些則無所謂。


    “眾官以為我內心一定很高興,其實錯了。在下忝為一國的宰相,心胸還沒有狹隘到那個地步,如今局勢絕對不容樂觀,卡蘭希勒公爵萬一有事,那將是科西嘉巨大的損失!”哲修穆擺擺手,使官員們安靜下來,“這是一個意外,從費倫多省送來的救急信件被夜晚偷食的聖馬力諾人禿鷲叼走。宮衛軍的官兵認識到信件的重要性,就發射箭矢將那扁毛畜生射下,不過,很不幸,其中幾支箭誤傷了公爵大人……”


    “我要眾官來不是討論這件事情,這隻是一個開場白,下麵軍務尚書要說的才是正題。”哲修穆看著底下輕輕的議論聲,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心裏在想:他們是不是關心起自己的仕途了,關心自己送給卡蘭希勒家的大禮會不會打水瓢……什麽時候正義的信念才會進入他們的心中呢。哲修穆情不自禁地搖了兩下頭。


    “我代表陛下現在向各位大人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老將軍朝周圍看了一遍,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之後,才鏗鏘有力地大聲道:“從今日子夜起,科西嘉正式向聖馬力諾宣戰了!”


    “什麽!”官員們比之方才的震驚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麽說要打仗了,無緣無故怎麽要打仗了,將軍您不會開玩笑吧?”


    “伯爵大人,我沒有開玩笑,我也不敢拿王命開玩笑,起碼在下對陛下尊敬有加,絕不會拿陛下的名義惹是生非。”軍務尚書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他的表情好像就是在嘲笑了剛才發言者的幼稚和驚惶失措。


    “您這是什麽意思!”被嘲笑者拉下了臉孔,貴族固有的驕傲使他忘記了這是在議事,他剛要站起來抗議的時候,宰相哲修穆繼續說道:“宣戰的事情並非是科西嘉願意的,聖馬力諾人在三天之前就圍攻了王都,如果我們不對聖馬力諾人宣戰,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各位,從王都來的緊急公文中提到,聖馬力諾人這次侵略的規模超過了往日……”哲修穆說到這裏的時候,眾官都安靜地看著他,宰相停頓了一下,說:“這次,聖馬力諾人集中了大約七萬的騎士和三萬的步兵……”


    “十萬大軍……”一聽到這個數字,官員們的臉色一下子都呈青白色了,“整個科西嘉的衛戌部隊加起來也不過三十萬啊!”聖馬力諾人集中了大約十萬的兵力,在科西嘉看來,這是一個極大的難題,無論如何,在短時間內,科西嘉都找不到相應人數的精銳部隊。


    “我調查過了,全科西嘉有一萬名騎士,加上衛戌部隊的騎士,我們也不過兩萬左右,在騎士的數量上我們沒有優勢……”軍務尚書還沒說完,工務尚書砸砸嘴說道:“用騎士跟聖馬力諾人打仗劃不來,一個騎士的裝備費用抵過五個步兵,目前工務處的軍需的戰備尚能夠維持五千新增的騎士,主要是戰馬嚴重不足……戰馬主要供應商就是聖馬力諾和艾薩克,這兩國都跟我國關係不是很密切。”


    “諸位現在準備怎麽辦?我們是發兵去救援王都還是等著聖馬力諾人來?”內務尚書帶著輕蔑的微笑看著工務尚書,不過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家夥,即使國家麵臨危險,他也首先想到能為國王省下多少錢,真是吝嗇的老頭!


    “首先是下動員令,這一點勿庸置疑,我們知道這個消息太晚了,估計王都城已經失守了?”軍務尚書目光炯炯有神,好像多年沒有活動的寶劍,一朝拔出劍匣便發出鏗鏘的龍吟之聲。


    “您憑什麽這麽說,王都的總督是一個有責任的人,麵對狂信者,我相信他完全有能力守住自己的城池!”內務尚書針鋒相對。


    “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這不是正當的理由,對於戰爭我們更要謹慎行事,首先必須要有準確精密的情報!”


    “大人!”工務尚書抬起他那充滿油脂的臉,心平氣和地說:“您應該首先了解這個情報:這是今年二月份王都總督簽署的文件拓印本,上麵寫著他同意領取三萬人份的軍餉和物資。”工務尚書用極冷的眼神看著內務尚書,“也就是說他們最多隻有三萬人馬!”


    “聖馬力諾人有騎士在外圍,王都基本上失去了援助,除非城內的儲備足夠,否則很難守住,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我知道內務大人是想把希望寄托在王都城池上,希望他們可以多牽製一些敵人,給我們動員的時間,搶占‘黃金腰帶’的出口,但是,就目前的形勢分析來看,那是不可能的。”軍務尚書很認真地分析道。


    “照目前聖馬力諾人的兵力來看,他們分出一兩萬騎士來搶占科西嘉平原入口也要比我們來的方便,目前我們在西索迪亞還沒有機動的兵力可以供給出征的需要。”工務尚書拍拍自己的閃亮的額頭,眯著小眼睛,很熟練地繼續舉出一些數字:“城衛軍數量有五萬,負責西索迪亞地防禦工事,宮衛軍有一萬,負責內城的安全,廷衛軍有五千,負責王宮的安全,比照科西嘉在瑛州的兵力,我們實在是少的可憐,如果聖馬力諾人突襲西索迪亞,我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守住啊,何況王都呢。”


    “北方的狂信者不過是要女子財帛,隻要我們滿足他們這些要求,那麽他們的侵略也會消弭了。”內務尚書用中指敲擊著自己椅子的扶手,向宰相提議道。


    “這種先例不能在我們這一朝開始!”軍務尚書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聖馬力諾人有這種打算,那麽他們占領王都之後就會伸手向我們要的。我說過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假如聖馬力諾人對科西嘉肥美的土地產生興趣呢……無論如何不能把國家的命運寄托在異族人的打算上!”


    宰相還在沉思之中,內務尚書的意見他不是沒有想過,實際上軍務尚書也想過,但是設想一下自己如果是聖馬力諾人的話,想必也不會這麽容易就收手的。關鍵還是力量的對比,如果是科西嘉的話,聖馬力諾人也許在寧州一帶掠奪一陣就走了,但是科西嘉的軍力根本不能和科西嘉比,也許軍務尚書是對的,退縮隻能助長敵人的氣焰。可是除了求和就是戰爭,戰爭該什麽打呢,在哪裏打呢,用多少兵力呢,敵人又有多少兵力呢……煩人的事情一大堆啊!


    王宮的秘書官看到朝廷的大員在未來那遙遠的問題上爭論不休,不禁搖搖頭,他輕輕咳嗽了一下:“目前應該做什麽,請諸位大人決定吧,至於幾天後的事情還是等待幾天後的我們來解決。”


    哲修穆按住自己的前額,他的腦袋都有些脹痛了:“秘書官的意見是對的,既然已經宣布戰爭,就沒有必要為將來的和戰再作一次爭論。”哲修穆站起身來,語氣嚴肅的宣布道,他眼睛的餘光看見內務尚書的不滿,但是他假裝沒瞥見:“今天晚上開始,我希望各屬官員能精誠合作,不要出現相互扯皮的事情。國家已經進入戰爭狀態,任何拖遝和延誤都將被視作危害王國的罪行,就地免職;敢有妨礙戰爭行為的格殺勿論!每個官署都必須派出兩個精幹人員,共同組織一個戰時指揮機構。隻對陛下和王太後負責。”


    “軍務尚書。”


    “卑職在!”


    “貴屬負責征兵事宜,在西索迪亞增設征兵點,無論貴族平民都可以參軍;新軍的訓練事宜也由貴屬負責,這些工作必須在一個月內完成,我希望一個月後有一支可以作戰的軍隊!”


    “卑職明白!”


    “工務尚書!”


    “卑職在!”


    “貴屬立即差人清點倉庫,點清一切軍需物資的數量,目前最要緊的是能夠有足夠的糧食和草料供給來西索迪亞勤王的騎士們。另外清點出足夠的弓箭,在馬匹上我們不能勝過聖馬力諾人,唯有弓箭我們不會輸給他們!”


    “卑職立即派人去!”


    “斥候派出去了嗎?”


    “已經走了,有十個,我們希望能有一半活著回來。”城衛軍的長官回答道。


    “宰相大人,如果要和聖馬力諾人正麵作戰,那麽領軍的主帥怎麽決定?”內務尚書低著頭,教人看不出他的臉色,不過他的問題卻如同一把尖刀,刺入整個科西嘉官僚機構的心髒。


    “能上陣的將軍很多,科西嘉不缺勇猛的戰士,倒是缺少足智多謀的人才,有必要的話,我會征求陛下的同意,選拔領軍的將官。可惜啊,卡蘭希勒公爵這個時候出了事!難道是上天有意在考驗我王嗎?”


    “希望宰相大人能夠謹慎,如今卡蘭希勒公爵不在,領軍的人選可能關係到科西嘉的存亡,絕對不能草率行事,卑職隻是提醒一下……”內務尚書這麽說完就把自己的影子縮進一片黑壓壓的人影中,好像他是一條機靈的毒蛇的信子,吐了一下就閃電般地縮回去了。


    “在下會謹慎的,事關生死存亡,絕對不會掉以輕心的!同時希望貴官能把這個消息告訴卡蘭希勒公爵,叫他老人家安心養傷,他的城衛軍和宮衛軍應該不會給他丟臉的!”哲修穆最後把那把邪惡的匕首又拋回去,好像兩條凶狠的大犬互相僵持著,不停地朝對手狂吠,而就是不撲上去廝咬。


    “關於征召聖殿的魔法師和神廟的教士,我希望有專人去負責,最好是跟他們關係好一點的。這樣吧,這個事情,我自己親自去一趟,軍務處專人去雇傭兵那裏和他們的頭商量一下,價格不要太離譜就行了。”哲修穆一邊說著,秘書官快速地記錄著,現在他書寫的可能就是未來的曆史,雖然時間很晚了,但是秘書官的精神還是很好。


    宰相把命令發布下去,開始的疑慮和爭執在戰爭事實的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官員們調整好自己的精神麵貌,開始對自己的下屬下達命令了。


    “明天,不,就現在,你們回去之後立即準備五千份草料,送到校場,同時安排警衛,不要有半點疏忽。要是那些騎士老爺們的愛駒都餓死了,我拿你們是問!”


    “三千副機弩,六萬支弩箭,一點都不能少;送到廷衛軍一千副,宮衛軍一千副,城衛軍一千副,弩箭按照比例送去!還有其中一萬支弩箭要精神麻醉的,不要忘了!”


    整個後半夜,所有王國的高級官員把宰相當成了臨時的辦公室,實際上他們很投入地看著別人努力工作,自己也不肯讓後。可以這樣讚歎這天晚上的官僚工作熱情:這是科西嘉一百多年來最有效率的辦公了。每個人都毫無睡意,精神極其亢奮;原本部門之間扯皮賣關子的事情在今天晚上全部迎刃而解,原本部門之間鉤心鬥角唯恐對方降職滾蛋而今天晚上卻精誠合作,肝膽相照。如果索多瑪晚上能造訪這裏,也許也會有這樣的感歎:人類啊,原本就是善良和進步的,隻是自私的思想蠱惑了人心,才有世間的那醜惡的百態,一旦偉大和崇高的目標震動了他們的靈魂,正義也會走入人心!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西索迪亞街道還在冰涼的睡夢中的時候,市民們的早餐還未擺上餐桌的時候,馬蹄聲和吆喝聲就由遠而近地傳來了,城衛軍的斥候們戎馬不斷,向每一天街道和巷口傳布戰爭的消息。高亢的呼喊此起彼伏,從未有過的淩晨的熱情形成了西索迪亞一百多年來的奇景。


    “打仗了嗎?”餐館的老板遞給斥候一杯清茶,小心地確認道。


    “是啊,宰相大人已經征求陛下同意了,全國範圍內征召士兵啊。這一次,我們可要跟聖馬力諾人大幹一場。”年輕的戰士嗓子有些嘶啞,但是布滿血絲的雙眼卻充滿了鬥誌。


    “那真是辛苦你們了,進來休息嗎?”


    “不行呢,還有三條街道沒跑呢。再見了,謝謝您的茶水!”


    到了用完早餐的時候,首都裏的所有人都知道爆發戰爭了,而且每個人都被戰爭感染了,每個街區都有熱血和奮進的氣息,商人們雖然小心地保護著自己的利益,但是見到滿街的年輕人在奔走呼告,心中的凜然之氣也從那銅臭的陰溝裏站立起來。東市和西市的廣場上,上演著同樣的演講,但是高呼戰爭的人群立即把軍務處的官員的聲音蓋下去了,報名的攤位被擠倒,城衛軍緊急調集士兵才穩住市民的情緒。通往內城的禦道上不時有衣著光鮮的騎士飛馳而過,往日裏對飛揚跋扈的貴族絕無好感的平民們,如今都自覺地讓出道路。許多未婚的姑娘們吻別自己的愛人,跟著年長的婦人,到後勤處去工作,無償為戰士們縫衣織襪。在侵略戰爭如火如荼的時候,當災難突然降臨的時候,科西嘉人沒有害怕,沒有退卻,而是滿懷著激情,勇敢地站起來反抗,絲毫不見氣餒。


    哲修穆一直到日上三杆的時候才抽空到王宮裏向國王問安,年幼的國王在母後的指示下親自倒了一杯茶水給自己的相父。哲修穆接過王者遞過來的茶杯,感激涕零,並且保證臣子們一定竭盡所能把侵略者趕出祖國,陛下和太後勿需擔心。


    希裏雖然昨天晚上睡眠地很不好,但是還是一貫的微笑:“可是相父,大家都在為國家而操忙,我作為科西嘉的王卻躲在這裏偷安享樂,索多瑪一定會責怪我的,他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懶惰的王,會不會……”


    “陛下還未成年就有這樣的憂國憂民的心,實在是科西嘉之幸!”


    “我想,相父能給我一點工作嗎?”國王小心地望了一眼母後,看到母親沒有什麽表示,就誠懇地問哲修穆道:“如果叫我上陣我未免有點不夠格,而且母後也不會同意的;但是,如果有合適的工作給我,我內心的愧疚一定會少一點的。”


    看來就算在下麵匯報的不是哲修穆,而是其他任何一位正直的臣子,恐怕都會為國王的一番誠意感動萬分的;哲修穆跪下行禮道:“微臣會把作戰指揮部搬到這裏來,屆時陛下隨時可以垂詢。”


    “那太感謝相父了,我保證不會打擾各位臣工工作的,我隻是看看……”希裏好像很不好意思,小心的求情道,因為母後的表情還是很不明朗,“母後,能不能準許希茲先生陪我嗎,我不懂的地方,希茲先生一定會解釋明白的。”


    王太後藏在麵紗後的嘴唇微微開啟:“宰相大人不反對的話,我也極力讚成,畢竟,伽羅曼托是王兒的新朋友啊!”


    哲修穆也很希望伽羅曼托能留下來參讚軍機,既然國王提出來,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於是哲修穆點點頭:“有希茲先生再,微臣的肩頭也會感覺輕鬆的。不過昨天夜裏,希茲先生為了解救軍務尚書,神力消耗過大,已經回聖殿休息了,微臣回頭派人通知他。”


    “那就謝謝相父了。”國王臉上露出笑容,“他是我的好朋友,一定會幫我的。”


    “宰相大人……”王太後突然問道,可以感覺出,她藏在麵紗後的表情有些尷尬,好似有難言之隱,“這次領軍的人選,我想,請不要再動勞卡蘭希勒家的人吧。”


    哲修穆身形微顫,也好像艱難地回答:“微臣領命。這件事情,微臣會辦的妥帖的,不會讓陛下和王太後為難,請放心好了。”


    “拜托了!”王太後神色黯淡,口氣卻有些堅決。


    ………………


    科西嘉的公主醒來的時候,房間裏有些昏暗了,夕陽的餘暉射進房間內的光亮已經變成了微弱的菊黃色了,斜躺在狀台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公主腦子還是沉甸甸的,她睜著惺忪的睡眼,朝四周看看,慢慢地習慣剛剛醒來的慵懶勁頭。突然,她覺得右手臂有些酸痛,抬起自己的手臂,隔著白紗的袖子,她瞧見了一塊瘀青。公主皺了一下眉頭,她抽出左手掌輕輕地撫mo著,點點疼痛從手臂傳到了她的心裏,霎時委屈便從心底遍布全身。她眼前好像閃過許多影子,每一個影子都瘋狂地撲過來;公主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陛下……”房間外麵傳來侍女的低呼,“殿下還在休息呢。”


    聖馬力諾王的影子隨著落日的斜照,悄悄地落在床前,他的聲音隨即響起:“你們都退下去,去準備一點酒菜來。”


    公主把頭轉向床裏側,但是聖馬力諾王的步履聲卻鑽入她的耳朵裏。她故意裝作還在睡覺的樣子,還發出甜蜜的微鼾。聖馬力諾王走進來,看見公主通紅的臉蛋,不由在心裏讚歎了一句,他走上前去,用手撫mo著公主蜷縮的身子,欣賞著這一副沉睡難醒的模樣。但是公主立即感到聖馬力諾王那粗糙的手掌已經在自己臉上劃動了,另一手則拍著她的身體,還聽到聖馬力諾王喃喃自語:“多纖美的女人啊,科西嘉的女人難道都是這樣宛如夜空中明月一般嗎?”


    公主故意閉著眼睛,掙脫聖馬力諾王的挑逗;但是聖馬力諾王似乎看穿了她的把戲,一把將她抱在懷裏,親了一口她那白裏透紅的臉龐,打趣道:“小美人啊,現在你總該醒了吧。”


    科西嘉的公主把自己的雙手從他的懷抱中抽出,一拳打在聖馬力諾王的肩膀上,抗議道:“我不是什麽小美人,當初說好的,我做你的王妃,你要是後悔了,把我扔了就是了,別用那樣的字眼來數落我!”


    “哈哈,王妃?”聖馬力諾王笑起來的時候整個房間都震動了,他懷裏的公主也在微微顫動,“在聖馬力諾,隻有男人和女人,什麽王妃!那是用來搪塞你們科西嘉那群豬玀的!假如今天我被我手下殺了,你還是王妃嗎?不過你這麽漂亮,說不定也能很快投入到別的男人懷裏。至於什麽王妃這種玩意,也隻有在你們那種國家才有用。在聖馬力諾人的土地上,從來沒有見過男人需要向女人低頭的。”


    “放開我,你捏疼我了!”公主用討厭的眼神瞪了聖馬力諾王一眼,“你們難道就沒有母親,你們難道連母親也算在女人這一行列嗎!”


    聖馬力諾王有些奇怪地看著自己懷裏的女人,他發現她的眼神不是和他調侃的神色,而是一種很少見的鄙視的神色。聖馬力諾王一瞬間感覺自己抱的不是一隻可愛的狸貓,而可能是一個牙尖嘴利的女人;這個時候,他原先的興趣被降下來了。


    “這幾天你是怎麽了,老是提這些掃興的東西,從前你不是這樣的!”


    “哦?從前,是嗎?”


    “是啊,從前,在進入王都之前,你還是很女人的。哈哈,我知道你一直不高興,而且我們頭一天晚上,我就看出你很不願意,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你沒有反抗啊。不過後來我還不是成功了,你沒過幾天,還不是跟其他女人一樣,像蜜糖一樣纏著男人,一天到晚要窩在我身上……”


    “是嗎?”公主故意眨著明亮的大眼睛,煞有興趣地看著聖馬力諾王。


    “就是這樣的,我的心肝,你是女人,隻要是女人都一樣的……”聖馬力諾王湊上去想要吻一下公主,但是被公主巧妙地躲開了,公主甩開聖馬力諾王的腦袋,說:“今天很累,我沒力氣應付你,你還是去找個科西嘉女人好了。”


    聖馬力諾王不解地看著公主,突然伸出手拍拍她的小肚子:“你懷孕了?”聖馬力諾王的眼睛裏突然迸射出凶光,好似看見了他最大的仇人一樣。


    公主的臉漲地通紅,她憤怒地搖搖頭,堅聲道:“沒有!誰要你的孩子!”


    “真的沒有?我的兒子要是跟米哈洛家那些崽子一樣,都是科西嘉女人的種,我寧可殺了他們!”


    “你……”公主感到從未有過的恥辱和厭煩湧上了心頭,她掙開了聖馬力諾王的懷抱,用手指著聖馬力諾王,氣得花容失色,但是卻罵不出口什麽話。


    “怎麽了,不服氣?你最好不要騙我,要是你有了孩子,我想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就算你長得再美,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聖馬力諾王惡狠狠地說道:“科西嘉的女人都是地道的婊子,就像你一樣,我可不希望我的兒子是留著一半的科西嘉的血統。”


    “住口!”公主簡直氣瘋了,她每天承受著不同的嘲笑,默默忍受著這個精神上陌生的男人的親近,而且還要用女人最溫柔的一麵去撫慰他。可是現在,這個粗鄙的男人竟然無端地侮辱她,好似她是自己*一樣,天底下真是有這麽不知羞恥的人。於是公主“謔”地衝上前去,“啪”地一把掌甩在聖馬力諾王的臉上,轉身急奔而出。


    聖馬力諾王被突如襲來的巴掌驚駭住了,他失神一般地看著那白色的影子在房門前消失,好似事情發生在很遙遠的時空一樣。等他清楚地感覺到臉上紅辣辣的疼痛,他氣歪了臉,他“嗆”的抽出自己彎刀,也衝出門去。


    科西嘉的公主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間,在抄手遊廊的地方,撞到了侍女,不顧侍女的呼喊,她頭也不回地朝前跑去。聖馬力諾王氣急敗壞地如一股旋風搶出房門,看見侍女堵在門前礙事,手起刀落,隨著一道血箭打在粉白的柱子上,侍女睜著驚異的眼神,倒在了走廊上。聖馬力諾王看也不看,一腳踢開了侍女的屍體,繼續去追科西嘉的公主。


    或許是聖馬力諾王受到了從來未有的侮辱,他忘記了叫住警衛,一個人操著彎刀,緊追不舍,繞過了抄手遊廊,他一個橫躍,就跳到了公主的身前。公主埋頭在亂跑,猛然前麵光線一暗,凶神惡煞般的聖馬力諾王正拿著一把帶血的彎刀,朝自己走來。公主的憤怒得到了宣泄,他沒有後悔,反而感到一種暢快淋漓,她全身的血脈都在跳動,整個人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臭婊子!”聖馬力諾王好不猶豫地抓過公主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眼前。銀色的刀光在公主眸子裏晃動,冰冷的刀尖抵在公主起伏劇烈的胸口上。公主帶著挑釁的眼神盯著聖馬力諾王,她倔強地挺起胸膛,大聲地罵道:“你這個狂信者,你殺了我啊,快殺了我,我也不想見到你了,我就是有你的兒子,你快殺了我。”


    “科西嘉女人的心就跟冥海一樣深沉!”聖馬力諾王看著公主俏美的臉龐,忍住一刀刺進她胸脯的衝動,緊緊地抓住她的腰肢,咬牙切齒地說:“你真的連死都不在乎,也不願意見我,是嗎?好的,我就讓你求死不能,我偏偏要讓你見到我,我要讓你跪下求我,像一個婊子一樣求我!我要讓你永遠生活在你自以為是的痛苦中!”


    “你做夢,你是個男人就殺了我!”公主尖叫道,他感覺到聖馬力諾王的手在她身上遊走,知道這個無恥的男人想要幹什麽,“有本事殺了我!”


    “我為什麽要殺你,慢慢折磨你不是更有趣?你不是覺得做一個王妃很委屈嗎,好的,從今天開始,我就叫你做一個*,永世不能翻身,要你纏著求我!”


    “你……你幹什麽!”公主肩上一陣尖銳的疼痛,隻聽“嘶”的一聲,整塊袖子被撕開了,她那紅腫的肩膀在微微顫抖,雪白的肌膚就暴露在聖馬力諾王狠毒的視線內。聖馬力諾王近乎咆哮地喊著:“我要叫你知道,做了一個聖馬力諾人的女人之後,應該為他的男人做什麽。你還以為你什麽人,你是公主?你是王妃?你做夢好了!你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女人,每天蜷縮在我的胯下,搖首乞憐,你不過是一條母狗!”


    “住口!你這個流氓!”公主奮起力量,推開了聖馬力諾王,向後退了兩步;聖馬力諾王獰笑著,扔掉手中的兵器,甩手一個巴掌,將公主打倒在地上。公主抬起倔強的臉孔,隻見嘴角飛出一縷血沫。


    “還不服氣,是嗎?從前,你哪天不是跟街頭那些婊子一樣,蛇一般地纏著我;你說你還要什麽廉恥和操節,你們皇家的女人和那些街上賣肉的婊子有什麽不同,你說啊!”聖馬力諾王抓起臥在地上的公主,抓起她的衣服,“啪”地又撕下一塊,他有意將公主的肉體呈現在夕陽下,似乎要證明自己所言。


    公主悲憤地舉起拳頭,可是這次被聖馬力諾王接住了,反而自己的手臂被他扣在背脊上;聖馬力諾王帶著消遣的味道扭動著她的胳膊。疼地她大汗淋淋,卻忍住不肯喊出一個求饒的字。聖馬力諾王惱羞成怒,幹脆把臉衝上她胸前,一口咬住她的肩頭;她還是咬牙忍住,在她看來,一切的疼痛都不及恥辱來得叫人刻骨銘心。


    “你還不死心啊!”聖馬力諾王把她提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公主覺得自己被拎半空時,感覺自己就像勝利者,像是回到皇城裏的公主。看著聖馬力諾王,她反倒覺得他這麽可憐,嘴角不由閃過一絲冷笑,她伸出腳要去踢他,卻被拋在地上,撞地昏昏沉沉,四肢劇痛。


    “我叫你哭著跪著求我!我叫你心甘情願地做一個婊子!”聖馬力諾王不等公主緩過勁,就猛撲上去強奸,像極了一頭發狂的野獸。


    “滾開!”公主感到眼前一陣漆黑,她冷汗直冒,知道虛脫了。可是,這時,全身劇烈的疼痛加上身體上強有力的壓迫感,簡直叫她快昏過去了。她咬了下舌頭,努力使自己清醒一點,盡管她呼吸有些紊亂了,四肢乏力,全身虛弱地像一片紙張,可是她的意識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落入那個男人手裏,她寧願自己馬上死去也不願和他肮髒地媾和。公主努力地扭動身子,掙紮著要閃開那男人的攻擊;但是她的眼前像是星星在一閃一閃,耳朵裏嗡嗡直響,甚至都聽不到其它的聲音了。她的力氣一點一點地在消失。呼吸也逐漸微弱了,她多想現在就閉上眼睛,沉沉地入睡,可是不能!“我不能就這麽妥協……”公主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比從前更加偉大,她努力地保護著自己,堅強的淚珠從臉龐滑過,不到死前的最後一刻,決不鬆手,即使死,也要趕在他侵犯自己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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