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長玉立的男子低垂著眼看她:“楚辭,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我曾以為,那便是我的宿命,可如今想來,我也有的驕傲與執著,你不放手,我亦不放手。”


    楚辭抬頭看天,隨即她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惋惜道:“對不起……”


    “無需抱歉。你喜歡誰,那是你的事,而我的追逐,是我的事。我不會阻礙你,更不會捆綁你,你盡管朝著你想要的方向去走,而我,一直會在你身後。”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隻是,對不起。”


    他那樣的人,驕傲如斯,如今卻輕聲向她娓娓道來。她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懂,隻是無法再將此心托付他人,她不能……


    隻此一句,眼淚便如絲線滑落,又恰好被他接住,謝青尋抬眼看她,手指卻輕輕將那一滴淚吻去。


    微鹹,冰涼。


    而他終於走出了山洞,高大的身影將太陽都遮住,而他在那樣的日光之中側身看她,露出精致的側臉與優美的身形,神情專注,猶如天人之姿。


    “若早一些遇到,會不會不一樣?”


    很久之後,楚辭泛起一個歉意的微笑,緩緩避開了他的目光。


    答案早就寫在了那些過去。


    遙看著天邊突如其來的修士們,天邊似烏雲密布,而那些人看到了他們後驚喜地高聲道:“找到了!”


    一聲高呼響徹天際:“青靈塔已倒,所有弟子停止試煉,即刻返回麟夢澤!”


    而謝青尋卻在那樣的喧鬧之中,恍惚地想起,若是幾十年後,他們又會是什麽樣子?他是否還會記得她?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作者有話說:


    別氣別氣,楚辭會跟餘令解釋的,謝青尋太苦了……


    餘令的反應會比較特殊哦~


    最近更新得比較晚,抱歉,昨天在家考了一個試,擺爛了一天,這幾天打算每天多寫一些,盡快給大家看更多故事,將這個故事講得更完滿些。


    請放心,我是絕對he擁護者


    引用


    1.惻愴竟何道,存亡任大鈞。—— 唐代,李白,《門有車馬客行》.


    2.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宋,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 93、愛吃軟飯


    青靈塔倒了。


    消息一出, 所有門派都如遭晴天霹靂,這塔中封印的可是蒼梧君的魂魄,此番塔倒, 不知這蒼梧君殘魂是否逃脫,到那時,這天下定會又要麵臨新一輪的腥風血雨了。


    因此, 所有弟子停止試煉,長老們日夜開會,沒完沒了商議要事。


    楚辭頗為震驚,可當她回到麟夢澤後, 卻發現還有一件更震驚的事情在等著她。


    麟夢澤段氏那位病歪歪的家主突然宣稱, 自己那早已去世的妹妹段佩星還有一個遺孤在世,如今二十三年已過, 托此次白虎大會的福, 這孩子竟然被他找到了。


    正是如今微山派的大弟子,餘令。


    而那位早逝的女子曾經是麟夢澤的一顆熠熠生輝的星辰,卻在與千道宗宗主程有時的婚事前臨陣脫逃了, 任是誰也不知這其中緣故為何,而她再次回到麟夢澤之後,卻已懷有身孕,而孩子生父是誰, 她卻寧死不提,此事被段家秘不宣發。


    後來, 段佩星一心求死,墜崖而亡, 而那位孩子, 也不知所蹤。


    段氏如今的當家人便是段佩星的兄長——段戎丞, 兄妹兩人感情極好,但是段戎丞自幼帶有不足之症,又因下人看管不力,將小病硬生生拖成了大病。


    而段氏卻一心隻為攀結權貴,非要將段佩星嫁與千道宗,妄想借聯姻之手稱霸千道宗。


    總而言之,一堆爛攤子,即便是親哥有心也無力。


    而如今,那位閉門不出的段戎丞卻突然貼了張公告,大意就是親妹之子現已找到,為微山派弟子餘令雲雲。


    於是一回客棧,楚辭一個沒留神,險些被門口的荷包錦囊給絆倒。


    楚辭:!


    她神情呆滯地捏起一個繡著兩隻鴛鴦在水裏撲騰的荷包,心裏卻在放空:這啥?


    微山派是被女人們襲擊了嗎?


    為毛會有這麽多荷包錦囊啊,如果掰著指頭數一遍,整個微山派也隻有她一個女的啊喂!


    沉思了半晌,她開始琢磨會是誰。


    師父?他年過半百,每天就是捏著一串銅板上街買酒喝,邊喝還邊要和剛認識的新朋友們嘮八卦,晚上吃飯間又將這二手八卦講給眾位弟子們聽,他,不可能。


    元宵?小元宵如今身量正在長高,眉清目秀,也的確招人喜歡,可他是個社恐啊,還怕妹子,而如今這麽多荷包,怎麽會是他。


    契之,跳過跳過……


    唯一的可能,就隻有那個招蜂引蝶的大、師、兄。


    她當即柳眉倒豎,要去找他算賬:我剛拒絕了一個,你這邊就花開正旺了?


    楚女俠的心眼向來是很小的,對萬事都可大度,唯獨感情上是不行的。既然兩情相悅,就絕對不能給整出幺蛾子。


    否則,她*了他!*了他!


    卻沒想到身後有一人身長玉立地站著,眼眸裏流動著褐色的星光。


    他絲毫不隱藏那眼中的欣喜與情意,僅僅是站在那裏,便如同上好的白玉一樣,美不勝收。修道之人往往穿得閑散隨便,就連楚辭都沒事喜歡穿一身男裝出去撒野,他卻白衣如鶴,眼神清亮。


    衣袖處略微收緊,露出緊致光滑的小臂,而那腕骨卻十分精致。衣袍下寬寬大大,十分……招風。


    於是,也正有一陣會心的風穿堂而過,將那衣袍都鼓吹而起,隻露出他那張瀟灑明快的側臉。


    十分騷包,十分倜儻,十分……好看。


    餘令:“好看嗎?”


    楚辭:“好看……個大頭鬼!”


    這人向來喜歡玩一語雙關的戲碼,也不知道在說荷包好看還是人好看,為了謹慎起見,楚辭決定對著這個大灰狼樹起十二分的戒心。


    餘令點點頭,手上扇子搖個不停,自說自話道:“我想來也是不好看的,但是某些人就是沒有些覺悟,也不知道給我打上個私人專屬之類的印章,你看看,這就是沒有宣示主權的後果。”


    楚辭原本氣勢洶洶,卻被他那一通歪理邪說整得口齒不清,當即開始結巴:“印印印印印印印印章……什麽印章?”


    她發誓,這人要是敢在大庭廣眾之下來一個愛的擁吻,她當場會送他去見閻王。


    隨即他雙手一攤,心情很好道:“你什麽時候決定告訴大家我是你的人。”


    楚辭抽了抽嘴角:“臉呢……”


    餘令卻翻身跳上了院中的小吊床,也不知道這院子裏什麽時候掛了個吊床的。他姿態輕盈,雙腿交疊,麵帶微笑道:“追求心愛者,從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嗯,這話聽得她倒是舒服。


    隨即便聽他悠悠道:“我若是再不主動些,恐怕到手的鴨子都要飛走了,你不知道,我家鴨子人人都喜歡,不少人可盯著呢。”


    “求愛路漫漫,我自然得舍棄掉臉麵些。”


    楚辭皺了皺鼻子,突然一笑:“哦,好酸。”


    哪裏的飛醋。


    他也毫不在意,反而大大方方承認道:“卿卿,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楚辭麵不改色往前走,堅決杜絕帥哥誘惑。她剛要去找師父,卻被告知師父不在,而她歎了一口氣,抱著契之就開始順毛,邊順還邊瞅某人。


    有賊心沒賊膽。


    餘令一聲輕笑:“說吧,想問什麽?”


    楚辭坦然:“沒什麽。”


    “你是不是想知道為什麽段家多年未尋我,如今卻公告天下我是段家人,對嗎?”


    見滿肚子疑問被他戳破,楚辭泄了一口氣:“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為什麽不問我?”


    楚辭明亮的眸子直視了過來:“那是你的家事,也是你的傷心事,我無權過問,更不想在此刻招惹你的傷心事。”


    原本早就有了答案,餘令卻還是微微一震,隨即,他不經意地彎了彎唇,心情很好道:“不礙事,我的一切,如果你想知道,都可以來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不是別人。”


    是他的心上人。


    坦然的眼神中流淌著呼嘯而來的大風,一如他的唇角旁的明亮,似春風般沉醉。明明此時已是寒冬,卻似乎感受到了融融春水,暖意安然。


    “我尋到了我娘的蹤跡,她還未死。”


    隻一句,楚辭驚愕抬頭:“什麽?”


    “段前輩還活著?”


    “你先別急,聽我說。你走後這幾日,我一直在探查她的下落,我之前借七言堂之手便已經與各大門派有過往來,從那時我便發覺,我娘死得蹊蹺,屍首無存。”


    更讓我堅定她還活著,是九歲那年我與師父爭吵,醒來後卻在那個山洞中,這讓我堅定了她的存在。而千道宗的行事也頗為詭異,明明最擅用毒,按理來說,藥理之術也是十分精通,卻依舊便尋天下名醫,這其中定有蹊蹺。”


    “師父不讓你去,你卻還是去了麽……”


    他淺淺一笑,頗為無奈:“正如你在夢魘中的執著一般,這也是我的執著。我那日遁入段家,卻偶然撞見了我的那位舅舅,他向來神秘,從不出現在眾人麵前。”


    “因為一些緣故……他發現了我,而我也急需尋到我娘的蹤跡,便一拍即合,這幾日發現,這千道宗宗主程有時不太對勁,連帶著他夫人也格外奇怪,我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她沒死,一定在千道宗某個角落裏等著我。”


    楚辭默然,良久才道:“師父知道嗎?”


    餘令無奈道:“師父知道後,罰我跪了三天,氣得多喝了三兩酒,將我數落了一頓。不過,他看我頗為執著,也便答應了我的請求,趁此時青靈塔已倒,千道宗大亂,我們趁機遁入千道宗去救她。”


    楚辭隻覺得頭疼,眼下的麻煩事越多越多,而《靈微》卻已經回到了她的手中,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對了,段前輩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又何必公之於眾?”


    餘令突然瞅了她一眼,眼裏無限哀怨:“你猜?”


    楚辭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道:“聽說這位段前輩常年纏綿病榻,而段氏一攤子的事沒人接管,他不會想借此機會讓你當段氏家主吧?”


    看著餘令無奈點頭,楚辭突然噗呲一笑,真是難得見到他這幅吃癟的樣子。


    她壞心地撓了撓他的下巴,調侃道:“怎麽,不願意?”


    “難怪這門口都是帕子荷包,敢情是姑娘們見你是個香餑餑,如今都來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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