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詫異了一下:“什麽時候?”


    這個時候,木綿才想起來,哦,這個狀態的李斐根本不記得她看過照片,也不知道他曾經拍過那個沙雕視頻。


    想到那個視頻,木綿憋不住笑了。


    小李啊小李,早知道有今天什麽都憋不住了直接表白,何必當日聲淚俱下地說拍視頻呢?


    木綿這一笑,李斐就朝她投來了狐疑的眼神:“你笑什麽?”


    木綿隻能搖搖頭,簡單地說:“沒什麽,突然想笑。同學聚會那天晚上你喝醉了,當時誤打誤撞照片被我看到,別的沒什麽事兒。”


    李斐:“真沒別的事兒?”


    木綿:“真沒。”


    李斐認真地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斬釘截鐵地說:“我不信。你有事瞞著我。”


    木綿樂嗬嗬地說:“沒有。”


    李斐:“……”


    他正待再問些什麽,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囂,好像有幾個人過來了,他們路過了木綿的房間,朝裏走去,焦急地敲門:“老黃,怎麽打電話不接,咱們村又丟一個人!”


    聽見這個聲音,木綿和李斐都停止了剛剛的對話,不約而同地站起身,走到門邊,趴在門縫那兒偷聽。


    老黃,也就是之前接待他們倆的村幹部很快地開了門,他不明所以又緊張地問:“怎麽了怎麽了,誰丟了?”


    來人焦急地說:“黃國柱沒了,他老婆剛剛才打電話給村委會,說他昨天早上去山裏挖草藥,昨天晚上就該到家了,但是人沒回來,打電話給他沒接,還以為他出去鬼混了。剛剛她再聯係黃國柱,手機關機徹底找不到了,她這才急了,這怎麽辦啊,今天山上雨那麽大,路完全沒法走,萬一他沒去鬼混,還在山上,豈不是等死?”


    老黃聽完了他的話,也急了起來:“但我們能起什麽作用?這個雨去山上找人,可別人沒找到,自己搭進去了。除了等雨停天亮,咱們什麽也幹不了。他老婆也真是,早不說晚不說,就這個點兒知道找村委會幫忙了。昨天人不見的時候幹什麽吃的。”


    來人有些無奈:“唉,也不能怪她媳婦,黃國柱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挖了藥就去城裏鬼混,夜不歸宿,可憐他老婆得病在家看不住他,這都是常事了。”


    他們又討論了一段時間,決定還是先按兵不動,等天亮了再出發。


    但木綿卻等不下去。


    雖然從他們的討論中可以聽出來,這次被高樹帶入幻境的倒黴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畢竟這個人的家中也有一個等他回來的人,不管這種等待應該套入怎樣的價值觀進行判斷,但把人救回來一定是第一位的。


    於是,木綿和李斐簡單地商量了一下怎麽行動。


    其實行動計劃非常簡單,她用心弦找到那個人,瞬移過去,把人打暈了帶回來,扔到村頭。


    當事情可以用魔法解決的時候,一切都是這麽簡單,什麽天黑雨大路滑,小意思了。


    確定好了計劃後,木綿就在屋裏變身了。


    剛變完,還沒有來得及朝著窗外射箭,門外忽然又響起了敲門聲,是老黃的聲音。


    他先是敲了李斐的房門,叫了一聲都無人應答,而後才敲了木綿的房門。


    在多日的變身後,木綿已經對身上的衣服破除羞恥了,直接走過去開門,問:“怎麽了?”


    老黃看著一身奇裝異服的木綿和她身後的李斐,迷惑了好幾秒,而後才說:“我就是來再交代你們一句,一定不要進山,我們村剛剛丟了個人,不知道在哪兒丟的,你們明天出門也要多加小心,碰見有昏迷的人或者是奇怪的人……記得告訴我們村委會。”


    作為全場最奇怪的人,木綿微笑著說:“好的,我一定會配合工作,及時報告。 ”


    老黃從懷裏掏出兩張名片,給他們倆一人一張,而後才離開了。


    收好名片,短暫的插曲消失,木綿開始按照原計劃行動。


    她站在窗前,對著夜雨瓢潑的黑暗射出了一箭,瑩白色的箭枝破風而出,留下了一段流星般的殘影。


    過了一會兒,木綿的心中隱隱有了感應,她的那支箭就落在了離這邊不遠的地方,似乎,並沒有到深山之中。


    木綿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了李斐,已經撐著傘的李斐說:“去看看就知道了。”


    木綿點頭,她握住了李斐空著的那隻手,閉上眼睛,兩個人消失在了房間裏,出現在了大雨之中。


    落地之後,木綿打量了四周的一切,她很詫異。


    她以為她可能會出現在一個建築物裏,但沒想到,她站在一個露天的地方,身邊是一片寬廣的花圃,一叢叢的矮小梔子花開在了她的腳邊,被雨水淋得有些狼狽。


    她到處巡視,都沒有找到半點人影。


    木綿的神情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這裏怎麽會是黃國柱所在之處?


    但是,心弦又怎麽會錯?


    看著眼前的花圃,她心裏瞬間浮現出了一個不妙的猜測。


    正在滿心疑慮的時候,她在不遠處的地麵上發現了一個閃著銀光的東西,是一個看起來有一點年份的手機。


    她把它撿了起來,嚐試著解鎖,但她失敗了。


    手機已經被水泡壞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喂,你們怎麽在這裏?”


    第61章 她的心弦難道錯了嗎?……


    木綿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說意外也不意外,她發現了高樹的麵孔。


    他這會兒正蹲在一棵樹下,手裏舉著一把黑傘, 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活像個畏罪潛逃的不法分子。


    木綿立刻回問:“你怎麽在這裏?”


    她說話的時候,高樹偷偷摸摸地朝著一個方向看去,正是大門處。


    小李是個幹事情的人, 他也捕捉到了高樹蠢蠢欲動的模樣, 很幹脆地把手裏的傘遞給了木綿, 而後邁步, 巧妙地站在了高樹可能的逃跑方向那裏, 堵住了他的去處。


    高樹作為一個真實的禿頭博士, 在體力上肯定比不上帶有龍傲天屬性的李斐,光身高就低了李斐半個頭。李斐這麽一堵,他是不可能跑掉的,於是, 他看了好幾眼李斐之後, 又抓緊了手裏的雨傘, 嘟嘟囔囔地說:“剛剛是我先問的。”


    木綿理直氣壯地說:“那又怎麽樣?”


    高樹無語地看了她一會兒, 突然像是發現哪裏不對了, 說:“不對啊, 明明我前不久才確認過這邊沒有別人,也一直看著院門, 不可能有人能從那邊進來。你們突然站在了這兒, 怎麽過來的?”


    木綿隨意敷衍他:“你猜?”


    高樹很快就自己想明白了:“我知道了,你們也不是正常人是吧。難怪你們在我的幻境裏能夠清醒得很快,還能挺理智地跟我討論夢裏的內容。原來如此, 是我想岔了。”


    說到這裏,高樹歎了口氣。


    他這個反應搞得木綿突然有點好奇:“你是怎麽想的?”


    “我以為你對我的理論感興趣,說不定還有點哲學底子。”高樹說,“在這裏,很難遇上能聊幾句的人。”


    他的語氣帶著一股人生寂寞如雪的味道。


    木綿沉默片刻,說:“……你想多了,我本科學會計的。”


    “會計啊。”高樹看她的眼神遺憾中帶著一點同情,好像她本科在學殺豬。


    木綿:“……”


    這狗東西搞學科歧視。


    算了,不要生氣,不值得。


    雖然這麽勸了自己,但木綿的臉還是一板,她不再跟高樹在這裏東拉西扯,嚴肅地問:“老實交代你這會兒在幹什麽。我跟村委會的人打聽了,你不住在這裏。我先提醒你,現在村子裏丟了一個人,我懷疑跟你有關係,你最好有什麽說什麽,騙人的話我就默認是你搗的鬼,我有判斷你是否說了真話的能力。”


    聽了她的話,高樹的表情有點驚訝:“人走丟了怎麽會跟我有關係?我雖然偶爾會拉人進入幻境,但過不了多久就會把他們放出來。截止今天下午,你們離開幻境,沒有一個人還留在幻境中。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都跟我沒關係。”


    “是嗎?”木綿說,“那為什麽你會在這裏?我用自己的能力確認了,這裏,就是那個失蹤者身處之地。”


    “這裏?”高樹驚訝地說,同時朝著四周望了一圈,目光在四周的花田和稍遠處的一個小平房上掠過。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在這裏,主要是想觀察這片花田的主人。”


    木綿不理解:“你觀察他幹什麽?”


    高樹說:“我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


    木綿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否變得有點詭異,但是,她忍不住地問:“……哪方麵的有意思?”


    高樹可能平時生活範圍比較狹窄,也不大衝浪,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木綿說的是什麽意思,就大方坦白地說:“都挺有意思的。這個人年紀不大,可能也就二十出頭。自己一個人住著,一隻腿瘸了,行動不太方便,性格看上去挺內向的。但我偶然把他拉進幻境一次,幻境裏他的表現跟平時的樣子看起來完全不同,這種反差很有趣,我就開始觀察他,偶爾找機會再把他拉進幻境裏。”


    “所以你就開始偷偷觀察他,甚至在這種天黑下雨的時候都要跑到他家院子裏找機會?”


    高樹理直氣壯地說:“你不覺得看懂別人一舉一動的目的和底層邏輯很有趣嗎?”


    木綿:“……”


    對不起,她之前是個隻會殺豬術的凡人,現在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魔法少女,有些時候連自己的目的和底層邏輯都搞不明白,對觀察別人的興趣就更淡了。


    高樹這種人,她沒接觸過,但就算是這樣,有些道理她還是知道的:“但你的這種觀察往往以窺探別人隱私為手段,你覺得合適嗎?在我看來,人文學科的任何研究都應該建立在對人的尊重和關懷上,應該有底線,你通過偷窺得來的理論在我看來都是髒兮兮的。”


    高樹不同意她的看法,理直氣壯地說:“知識怎麽能說髒兮兮?隻要我研究出來了,有用,那就是偉大的創舉。”


    木綿看他這樣就煩,立刻懟他:“哦,那你研究出來了嗎?今年過一半了,發了幾篇sci?不會一篇還沒有吧?不會吧不會吧?”


    高樹不說話了。


    木綿哼了一聲:“那你牛什麽牛。”


    高樹掙紮著解釋了一句:“研究不是一蹴而就。”


    木綿:“哦。”


    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再跟高樹白話了,她不需要理解世界上的所有人,這太累了,她隻需要知道自己此刻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麽就好了。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調查高樹是否做了不可原諒的壞事,如此而已。


    她的心弦應該不會出錯,黃國柱就在這裏,如果地麵上看不見會喘氣的活人,那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她需要先鑒定一下,這件事情是不是高樹做的。


    她給李斐使了一個眼神,李斐心靈神會地對她眨了一下左眼。


    木綿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笑,這是一個wink,還怪可愛的。


    這一念很快就閃過,而後,木綿麵對著高樹,禮貌地說:“為了確定你是否傷過人,我需要看一眼你的心,抱歉了。”


    她的話音剛落,李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高樹後腦勺下端的一個位置使力一劈,高樹立刻倒地了,被動關閉了自己睿智的大腦。


    看著癱在水淋淋的地麵上的高樹,木綿對著李斐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這一票幹得漂亮。”


    李斐“呃”了一聲,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但他咽了回去,簡短地說:“還行。”


    說幹就幹,木綿並沒有浪費太多時間,馬上念動了真相之眼的咒語,有段時間沒用了,木綿還有點生疏,念了兩邊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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