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誡之你早就應該這樣了!回頭等我們出去了,你不許再做這種尋死覓活的傻事,想要什麽盡管放心大膽的去爭!爭到最好,爭不到也算是不枉此生!無論結果是什麽樣子,總比你現在跟個膿包一樣直接尋死要強!”


    裴申點了點頭,表情相當堅定。


    張卿卿也笑了笑:“這才對嘛!你是我們國子監最優秀的監生,你那麽聰明,想做什麽事情就一定做得到的,方法哪裏需要旁人教你。”


    裴申這次是真的想開了,張卿卿見他如此也打開了話匣子。


    兩人在山洞裏邊烤火邊談天,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都是他們兩個的聲音。


    後半夜的時候山洞一邊的水潭突然有了動靜,張卿卿本來困得差點睡著,此時又突然來了精神。


    “誡之,你說是鬼來了,還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還沒有等裴申回答,潭水中就鑽出來幾個濕漉漉的腦袋


    其中一個腦袋吐了一口水,望著他們大喊一聲:“堂兄,那邊有火光,還有烤魚的味道,一定有人!”


    “走,我們上去看看……”


    張卿卿聽到來人的聲音十分驚喜。


    真的是救兵來了,他們有救了!


    張卿卿光著腳丫子朝水潭邊跑過去,果然在水裏看到方熠、方燦和他們帶來的方家小廝。張卿卿搭了把手,把他們幾人全都拉進了山洞。


    方熠穿著一身夜行衣,渾身上下都是水,衣服頭發都貼在身上,看起來十分狼狽。


    方燦的情況也不比方熠好多少,他渾身上下濕的像落湯雞,指著張卿卿便罵:“張舜樂,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的跑這麽遠撈魚,你是真的不怕死嗎?”


    方燦看著遠處烤架上的魚瘋狂吐槽,方熠卻隻是紅著眼望著張卿卿,一句話都沒有說。他握緊了拳頭,身子一直都在顫抖。


    他是真的怕極了張卿卿會出事,至今驚魂未定。


    張卿卿走到方熠麵前主動致謝:“二哥,謝謝你來救我……”


    話還沒有說完,方熠就把她一把攬到了懷中。


    張卿卿的衣服才剛剛烤幹,而今被他的衣服一沾,又是濕漉漉的一片。


    方熠緊緊抱著她,腦袋埋到她的頸邊,半晌才顫抖著說出來話:“還好……還好你沒事……”


    張卿卿也撫慰似的拍了拍方熠的後背:“我真的沒事,二哥你不用這麽擔心!”


    方熠眼睛發酸,不知為何竟掉出一串眼淚來。他臉上本就有水,多了這一串水珠也不算顯眼。但是他這個人最好麵子,怕被張卿卿發現,急忙鬆開張卿卿找塊布拭幹了臉上所有的液體。


    張卿卿見他們這麽快就找到自己也有些好奇:“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方熠正在調整情緒沒有開口,方燦手快嘴快,一把拽出方熠腰間藏著的舊鞋,瘋狂向張卿卿展示。


    “還多虧了你這雙鞋,要不是有這雙鞋我們還真不知道你掉到這個水坑裏了。本來我還說這是誰扔到這裏的垃圾,可堂哥非說這是你的鞋,我看著這一雙毫無特色的破鞋本來還不信,沒想到真的在這裏找到了你……”


    裴申遠遠的望著抱在一起的張卿卿和方熠沒有說話,等他們兩個分開了才從山洞裏走了出來。


    是他先另娶他人背叛了張卿卿,之後張卿卿想要和哪個男人抱在一起都是她的自由,再跟他沒有一點關係。可是他就是別扭,說什麽也不想看到這場麵。


    張卿卿日後可能也會嫁人生子,但是他早已在她夫婿的人選中出了局。而今看來,能和她一起走過後半生的,最後可能還是這位方司業。


    方熠的家世背景比他強很多,可是即便如此,他拿自己和方熠比較的時候也沒有心虛過。


    因為張卿卿喜歡他,隻這一條,他就比方熠占足了優勢。


    不過現在這些優勢全都沒有了。


    熠能在張卿卿遇到危險的時候救她,可他不僅僅保護不了任何人,甚至幾次三番的需要張卿卿救他。這一局他是穩穩的輸家。


    倘若他永遠都這樣弱小,又怎麽可能得到自己心愛的姑娘呢?


    第74章 .  逃脫  你弄塊布快把自己裹上吧!


    裴申走到潭邊, 朝方熠和方燦躬身施了一禮:“方司業,耀然。”


    裴申之前是方熠的學生,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他已經做了駙馬, 所以方熠對他也很是客氣,也頷首回了一禮。


    方燦之前在國子監的時候就與裴申交好, 此時也沒有什麽講究, 直接跑過去拍了下裴申的肩膀:“咦, 誡之,這麽巧你也在啊?”


    方燦是跟著方熠過來找張卿卿的,不曾想竟在此處見到了裴申。


    他有些疑惑, 扭頭看了張卿卿一眼:“舜樂,不是吧?我本以為你是自己過來撈魚的, 弄半天是你們倆約好了擱這兒舉行遊泳比賽, 遊餓了就在這裏支個攤子烤魚的?你們可真會過日子!不過話說回來, 這樣好的事情你們為什麽不叫上我?好歹兄弟一場,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這人怎麽張口就來啊?


    張卿卿無言以對。


    又隔了一小會兒,張卿卿才解釋了下事情的因果。


    “裴兄前兩日不小心落水, 壽陽公主請我幫忙找找。我也是剛找到他,最多不過兩三個時辰,你們的動作這算是塊, 竟然這麽快就跟上了。


    公主府在皇城附近, 裴申一個駙馬爺,竟能跑這麽遠來到國子監附近不小心落水?


    方燦覺得張卿卿講的這個故事邏輯不是很嚴謹, 正想跟她詢問一下細節,沒想到卻被方熠突然打斷。


    “有什麽事情回去再說,既然大家都沒事就趕緊回去吧, 外麵還有人等著我們呢!”


    他們剛下水的時候發現水裏有暗流,就都退了回去。之後又都在腰上栓了極長的繩子,這才敢沿著暗流跑遠一點點。


    而今外麵有人接應,他們很快就沿著水流重新回到了岸上。


    公主府的人聽到有駙馬的消息也派人過來接,裴申雖不情願,但是麵上還是不動聲色,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張卿卿爬出來之後就去找自己樹上拴著的馬,可是早已不見蹤影。


    “耀然,我的馬呢?你來的時候見過麽?一匹深棕色的馬,脖子上用黑緞帶栓了銅鈴鐺。應該還有個寫著‘陳記’的小木牌子。那是我今天早上從陳記車馬行裏雇的。”


    “我們來的時候確實有個人說自己的馬偷跑出來,所以冒著宵禁的風險出來牽回去。我們還是從他那裏打聽到你可能是在這邊不小心落了水。”


    “……”


    還算這偷馬賊有點良心,還知道引人救她。


    方熠到馬車裏換了身衣服朝他們走了過來:“你的馬跑了,不如就坐我的馬車吧。”


    張卿卿想不到拒絕的理由,也就點了頭。


    馬車上沒有可供張卿卿換的衣服。夜裏更深露重,張卿卿凍得隻打噴嚏,方熠看著她這副模樣皺了皺眉,輕輕捏住自己外袍的前襟。


    張卿卿看著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關心自己,估計是要脫了外袍給她。這麽冷的天,隻要他肯給,她肯定是不介意的。


    方熠在馬車裏掃視一圈,把車廂裏麵掛著的幔帳拆了下來:“給你,裹上吧!”


    “?”張卿卿目瞪口呆。


    “你這個眼神什麽意思?這帳子是昨天換的,比你身上那件衣服幹淨多了!雖然這帳子平素隻是做裝飾用,但是質地還是很厚實的。”


    不過幔帳一撤,那紙糊的車窗就有些漏風。方熠往車窗處挪了挪,試圖用身體擋住外麵的冷風。


    張卿卿的表情有些震驚又有些窒息,可是胳膊卻不自覺的的伸過去,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那幔帳。她將那幔帳當披風一樣裹在自己身上。那幔帳很厚,確實很暖和。


    “你要是還冷,你自己背後的那一片帳子也可以拆下來。上麵有掛鉤,很好拆的……”


    “不冷不冷,這就夠了!”


    “嗯!”方熠點點頭,表情一直都很鎮靜。


    張卿卿又悄悄看過他幾次,每一次都是一副難以描述的表情。方熠被這樣看著也有些難受,半晌才開口:“你怎麽回事兒?你是覺得裹著幔帳很委屈,想要我的衣服麽?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你要是嫌棄的話可以自己帶一身啊……”


    “沒有沒有,我不嫌棄!”


    方熠驕傲的仰起頭,車窗外有風正好透過窗戶紙上的窟窿鑽進他後頸的衣領裏。


    他哆嗦了下皺了皺眉,扯了下自己的領子,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什麽破車窗,之前都沒有發現竟然是紙糊的,家裏沒有糊窗戶的絹紗了麽?簡直可惡!


    又隔了一會兒,車夫趕著馬到了方府門口:“公子,張姨娘,到了府門口了!”


    方熠和張卿卿都聽到了,可是都愣著沒有動作。


    張卿卿自然知道車夫所說的府門口在哪裏。她既然已經拿到了放妾文書,那她就不是方熠的妾室了。而今她若是再回方府,那算是什麽?


    方熠拉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又叫了聲車夫:“張姑娘已經不是我的侍妾了,以後不要再喊她姨娘。她今晚不住府裏,你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居所。”


    說著方熠又戳了下張卿卿:“你住在哪兒,自己跟車夫說!”


    “哦!”


    張卿卿主動跟車夫報上了地址,方熠把她送回了家之後才回去。


    昨天累了一天,晚上睡的時候天就已經很晚了。張卿卿回家蒙頭呼呼大睡,第二天一睜眼又是日上三竿。


    她生來就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坐在丸子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又突然想到了壽陽公主和裴申的事情。


    他們兩個人的夫妻關係似乎存在著一些問題。而今他們已經成了親又有了娃娃,總這個樣子肯定也不是長久的辦法。


    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大家現在至少還算是朋友。作為朋友,她不能容許裴申有第二次輕生尋死的情況。


    張卿卿簡單吃了個午飯,又打算去一趟公主府。


    裴申目前沒有工作,朋友很少,也幾乎沒有同僚走動,所以平常府中來往待客的都是壽陽公主。


    張卿卿到門房請見,門房報給了壽陽公主,壽陽公主還以為張卿卿是來找裴申的,正要差人去請,卻被張卿卿攔下。


    “公主,在下不是過來找駙馬爺的,在下是有事情想要同您說!”


    壽陽公主看了張卿卿一眼,略有些生疑。但是她也沒有拒絕,引著張卿卿到了書房。


    “張公子請坐!”


    壽陽公主賜了張卿卿一個座位,還讓丫鬟上了茶。


    張卿卿看著一書房來往伺候的奴才,糾結了半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隻得小聲說道:“公主,在下是要同您談一下駙馬爺的事情。事關隱秘,還請公主屏退左右。”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些不太妥當,更何況壽陽公主千金之軀,清譽更是不能有損。


    張卿卿說這話時內心也有些忐忑,生怕壽陽公主直接就拒絕了她。可是壽陽公主一聽說是關於裴申的事情,想了片刻,竟然真的沒有拒絕。


    “現在沒有旁人了,張公子有什麽話如今可以講了。”


    “呃……”


    話到嘴邊,張卿卿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與裴申雖然是有一些複雜的過去,但是他們從始至終清清白白,最多也就是拉個小手,甚至連小嘴都沒有親過。按理說她即便不承認和裴申的那些牽扯,旁人應該也不會知道。可是現在她站在裴申真正的妻子麵前,還是覺得有些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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