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了解阮綰,阮綰是死過一次的人,相比於名聲,她更在意自己的心情,她笑道:“哦,行,那你們就呆在家裏吧。”


    言罷,她冷冷看了一眼兩人,轉身離開,此時沈墨雨愣在原地,她心裏不甘,咬了咬唇,看向沈二爺道:“堂哥,嫂嫂不同意,那你呢?你是一家之主,難道也……”


    沈二爺聞言微頓,側頭看向小姑娘,冷冷道:“這不歸我管。”


    阮綰之所以做的如此決絕,是有她自己思量的,沈家二房不可能一直仰人鼻息而活,既然她重生了,那就必須要有所變化。


    她隻想對沈二爺一家負責,沈府其他人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她拉了拉男人的袖子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


    沈二爺點了點頭,扶著小姑娘上了馬車,他朝著身後的興文低語吩咐了幾句,小姑娘苦心經營,總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他冷冷看了一眼沈府,翻身上馬。


    一行人往靜南王府的別莊而去,此時沈聽禾滿眼都是光看著阮綰,興奮道:“嫂嫂,你太厲害了!沈千凝以前可從沒這樣低聲下氣過,這次有求於您,所以才這般伏低做小,我還擔心您真要帶上她們。”


    阮綰伸手點了點沈聽禾的眉心,歎道:“傻姑娘,以後她若欺負你,你要告訴我,也要學會反抗,她從你那裏拿走不少母親的東西吧?”


    “伯母說都是一家人,哥哥替我護著不少,可有時候他們總是私底下來找我,讓我借給她們,所以我……”沈聽禾聲音越來越小,她何嚐不知要反抗,可二房勢弱,沈千凝總說讓自己不聽話,大伯父就會斷了哥哥的前途,她隻能忍氣吞聲。


    阮綰自然知道沈聽禾顧慮什麽,沈二老爺雖然沒有正經工作,但好在有沈二爺母親的陪嫁鋪子莊子,倒也衣食無憂,隻不過想往上走,難上加難,還有大房壓在上頭。


    “以後有我在,你無須害怕,既然你叫我一聲嫂嫂,那我定要當得起你這份心意。”阮綰看著少女滿是稚氣的眉眼,想起前世她的下場,萬幸自己重生。


    沈聽禾聞言,心裏無比感動,她長這麽大,從未遇到過對自己這麽盡心的人,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道:“嫂嫂,你真好,以後若哥哥欺負你,你一定要和我說。”


    阮綰笑著點了點頭,沈聽禾低聲說了一句話,兩人笑作一團,此時在前頭騎馬的沈二爺隻覺得背後發毛,便聽到馬車裏頭傳來少女清脆的笑聲,伴隨著車輪滾滾,落了一路。


    男人聞聲,想起方才站在石榴花團下的眉眼彎彎的少女,他突然覺得前途之路也不是那麽坎坷。


    一行人行了兩刻鍾,終於到了舉行打馬球比賽的圍場,周圍停了不少馬車,不少世家公子和少女已經到了。


    沈二爺翻身下馬,看了一眼周圍,走向馬車,沉聲道:“到了,下來罷。”


    阮綰原本有些犯困,聽得聲音,應了一聲,同沈聽禾下了馬車,青棠和沈聽禾的丫鬟雲霞拎著東西跟在身後,一行人朝著圍場走去。


    “嫂嫂,這裏好大啊,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大的圍場呢。”沈聽禾放眼看去,看著圍場內彩旗飄飄,有人騎著高頭大馬正在打馬球,激動說道。


    阮綰點了點頭,畢竟是皇家圍場,專門供世家公子打馬球踢蹴鞠的地方,自然是要大一些,不過她前世不喜歡此處,不少人喜歡看她這個高門女低嫁的笑話。


    她思於此,看向一旁的沈二爺,笑道:“二爺,我帶著妹妹去拜訪夫人,你去男賓那處吧。”


    沈二爺垂首看向阮綰,今日少女猶如枝頭明媚的薔薇,天真美好,他有些舍不得將這幅美景顯於人前,他嗓音低沉道:“風大,帶著披風。”


    話音一落,一陣微風將兩人的發絲吹起,不驕不躁,徐徐吹來,阮綰心裏疑惑,然而看著男人不容分說的目光,還是點了點頭。


    幾人進了圍場,便要分開,男左女右,座位不在一起,阮綰牽著沈聽禾的手正要離開,又像是想起什麽,她示意青棠看好沈聽禾,牽著男人的手走到一旁。


    “我同你說的你要記住了。還有,今日……今日女眷眾多,你要注意安全。”阮綰輕咳一聲,醉翁之意不在酒道。


    沈二爺聞言微頓,鳳目含著一絲疑惑之意,以為少女是害怕他被人陷害,他溫和道:“你放心,我不會著他人的算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是我夫君,那就不能同其他女子眉來眼去,不然我看到,真的會生氣的。”言罷,不待男人反應,阮綰不敢看男人眼睛,轉身拉著沈聽禾快步離開了。


    沈二爺看著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薄唇微勾,鳳目染了笑意,正要離開,便聽得身後傳來聲音道:“沈二爺?”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之後~


    綰綰:二爺,你抽屜裏為何會有石榴花瓣,看著像是放了許久,不會是哪個小姑娘送給你的花吧?


    沈二爺(老臉一紅):不是。(是我偷偷摸摸藏起來的)


    第28章


    沈二爺聞言轉身, 便看到段秉言站在身後,身旁還跟著一個少女,他冷冷看了一眼兩人, 並未理會,徑直朝著看台走去。


    段秉言沒想到沈二爺會如此反應, 他一想到方才沈二爺和阮綰親昵的模樣, 就覺得好似吞了一枚釘子,梗在心裏。


    他定定看著沈彥愷,冷笑道:“沈兄怎麽著急走, 都是一家人,連聊聊天都不行了麽?”


    沈二爺雖不曾同段秉言相處過,然而他一看到段秉言,腦海中就浮現“陰溝臭蟲”一詞,著實難以麵對這張臉。


    他淡淡道:“段公子姓段, 沈某姓沈,便是將祖宗搬出來,不是一家人。”


    “綰綰是我表妹,既然嫁給你,那你就是我妹夫, 怎麽不是一家人?綰綰沒告訴你, 她最喜歡我這個表哥麽?”段秉言對沈二爺除了厭惡,還有輕視, 他從始至終認為, 沈二爺搶走了他的女人。


    沈二爺靜靜看著段秉言,想起那日少女對他說過的話, 薄唇輕啟:“那日綰綰同我說,她對你隻有惡心可言, 還望段公子莫拿著我妻子的名頭給自己臉上貼金。”


    他話音一落,段秉言臉色微變,看著沈二爺眼底的不屑之意,心裏戾氣翻湧,然而仔細一想,他最了解阮綰的性子,她就算說這種話,必定是在氣頭上。


    此時站在一旁的阮盈打斷兩人談話,柔柔笑道:“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的性子,上次你弄壞她最喜歡的人偶,她不說一輩子不見你麽?可最後你買了她最喜歡的玲瓏八寶盒哄她,還不是將她哄回來了?”


    言罷,阮盈有意無意掃了沈二爺一眼,男人溫潤如玉,儒雅清冷,的確生了一副好皮囊,隻可惜,地位卑賤,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阮綰嫁給這樣一個男人,這輩子算是毀了,原本她想放過她的,可表哥卻一直記著她,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心硬了。


    “你不說這事情我還忘了,以前我們還一起去了郊外別莊,那次她和我爭吵,迷路了,最後還是我背著她回來”段秉言一頓,繼而看向沈二爺,“綰綰的性子嬌縱,不知沈二爺可能習慣?”


    沈二爺並不言語,他目光沉沉往女眷看台望了一眼,小姑娘讓他別理會段秉言,他就算心中存疑,應問她。


    “段公子若想回憶往昔,沈某不奉陪,綰綰今日特地囑咐我,見狗繞道,我忘了這事,告辭。”沈二爺眉間凝著寒意,看不看兩人,轉身就要離開。


    然而段秉言擋住他的去路,故意道:“沈二爺平常除了讀書,就是去藝坊,你以為沾了綰綰的光來此處參加馬球賽,就能大放異彩嗎?”


    沈二爺聞言,止了腳步,他看著比他小了幾歲的少年,眉飛色舞,得意洋洋,是如今京都炙手可熱的貴公子,然而這種人的品行,卻同他出身不符,


    阮綰有一句話說的對,段秉言不配。


    “段公子出身世家,來此處是為了結交權貴,還是相看人家?”沈二爺不緊不慢說道。


    段秉言被沈二爺故作清高的做派氣得臉色鐵青,他冷笑道:“我來此處同你無關,我想告訴你的是,綰綰喜歡的人是我,她對你不過三分鍾熱度,喜歡你的皮囊罷了,你真以為憑你的出身,能給她帶去幸福?”


    “段公子不必激動,天氣熱,容易上火。”沈二爺看著少年人氣急敗壞的模樣,慢條斯理扔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段秉言看著沈彥愷的背影,麵色陰沉,他緊緊握著拳頭,恨不得衝上去將他暴打一頓。


    此時站在一旁的阮盈見狀,連忙伸出小手拉住段秉言的手,耐心道:“表哥,不必著急,今日馬球比賽,總有機會對付沈彥愷這個病秧子的。”


    段秉言聞言,轉身看著少女嬌嬌笑顏,心裏怒意消了幾分,他不能太過心急,隻要能離間沈二爺和阮綰的關係,算是達到了目的。


    而且,今日馬球比賽,等會兒自由組隊,沈彥愷一定不會想到,他會被安排上場,隻要沈彥愷上場,自己就能狠狠收拾他一頓。


    畢竟,喪命馬下的人,數不勝數,隻要一切做得不留痕跡,任誰查不到他們頭上。


    他看向阮盈,伸手捏了捏少女的臉蛋,溫柔道:“盈盈,今日辛苦你了,謝謝你為我安排的一切。還有你姐姐那邊,就勞煩你替我多說幾句好話。”


    “言哥哥不必見外,馬球比賽快開始了,你快過去吧。”阮盈看著少年俊郎的笑容,忍不住紅了臉,低下頭害羞道。


    段秉言看著少女欲語還休的模樣,心裏一蕩,然而心裏記著阮綰,連忙斂了心思,抬步離開。


    阮盈待男人離開後,才抬起頭,眼中的害羞之意被冷意取代,她看著段秉言離開的方向,眼底露出幾分癡迷之意,低聲道:“言哥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姐姐的。”


    此時的阮綰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風,看著圍場裏頭策馬奔騰的少年少女,春光明媚,微風和煦,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嫂嫂,這裏的人好多呢,不知我們的位置在何處?”沈聽禾看著周圍熱鬧的場景,言語之中是抑製不住的激動之意。


    阮綰環視四周,發現女眷都圍在不遠處,笑聲陣陣,想必那處就是靜南王妃的位置了,這世家貴女夫人來這馬球比賽,自然不是為了打球,而是為了結識人脈。


    她收回目光,拍了拍沈聽禾的手,低聲道:“聽禾,我們現在要去拜訪靜南王妃,你見了她,按照禮數行禮即可,王妃問什麽你答什麽,切記不要太過冒頭,可明白?”


    “嗯嗯,我知道了,嫂嫂放心,我絕不會給你惹麻煩。”沈聽禾看著自家嫂嫂眼底的肅意,斂了笑容,鄭重應道。


    阮綰笑著點了點頭,便帶著沈聽禾往靜南王妃那處走去,此時有兩個丫鬟坐在看台旁邊,負責通報賓客。


    她將帖子交給其中一個身著粉裙的丫鬟,那粉裙丫鬟掃了帖子一眼就變了臉色,起身朝著阮綰行了一禮,恭敬道:“沈夫人請跟著奴婢來。”


    阮綰見狀,有些意外,然而又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便跟了上去,此時有不少人注意到她,紛紛投以目光,其中有打量有好奇,然而更多是幸災樂禍和不屑。


    人群中有道低低的聲音道:“她怎麽來了?不會是厚著臉皮來的吧?”


    “誰知道呢,可能是跟著阮三姑娘一起來的,借著宰相府的名頭唄,不然就憑她如今的身份,怕是連此處的大門都進不來。”


    “臉皮厚算是本事,要換做我嫁給那種人,我可不會出門,丟死人了。”


    “聽聞今日段小公子來了,她不會是寵著人家來的吧?若是這樣,臉皮可就厚如城牆了……”


    眾人議論紛紛,言語犀利直接,不給阮綰留半分顏麵,聲音不大不小,外場人都能聽見,然而沒有一個人為阮綰說話。


    阮綰壓根不在意,京都最不缺乏捧高踩低的人了,以前在宰相府時,她人緣就不太好,因為她不喜紮人堆,唯一的好友是郡王府的郡主季雅秀,如今不得人緣,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過前世她和季雅秀慢慢分道揚鑣了,她想了想,自己前世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是不容易,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


    此時那個粉裙丫鬟帶著阮綰進了看台的帳篷內,朝著坐在上首的靜南王妃行了一禮,恭敬道:“奴婢見過王妃娘娘,沈府的二少夫人來了。”


    丫鬟話音一落,帳內眾人聞聲皆看向阮綰,靠近靜南王妃的世家夫人和小姐,麵上顯露幾分不屑之意,至於其他人,大多是為了看笑話來的。


    不過話雖如此,但眾人還是為少女精致的容貌驚訝,都說宰相夫人生了一對好女兒,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阮綰梳著飛雲髻,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眉心點了一枚花鈿,襯得眸子靈動清澈,眉眼生嬌,玲瓏瓊鼻,櫻唇微勾,少女微微垂首,露出一截細長白嫩的鵝頸,溫婉可人,天真爛漫。


    隻可惜,所嫁非人啊。


    當初阮綰和段將軍府的小公子成雙入對,誰知因為一個娃娃親,嫁給一個身無官職而且還年長她七歲的男人,這換做是誰,都不願意。


    阮綰將眾人投來的目光盡收眼底,她並不覺得什麽,這京中人本就是趨利避害,等級分明,她如今的身份,自然是不得他人青眼。


    她斂了思緒,帶著沈聽禾走上前,朝著坐在上首的靜南王妃行禮道:“妾身攜夫妹見過王妃娘娘。”


    沈聽禾從未參加過這種集會,她一直低著頭,緊緊握著拳頭,方才那些人說的話,她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裏去了。


    她沒想到,那些人說話如此難聽,她想出聲反抗,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若是反駁,會給阮綰招惹麻煩。


    沈聽禾憋著氣,眼睛紅通通的,阮綰行禮,她跟著行禮,盡量做到禮儀規矩不出差錯,讓自己不成為別人攻擊阮綰的理由。


    雍容華貴的靜南王妃看著阮綰,她以前見過阮綰一次,不過那個時候,阮綰還是個六七歲的小姑娘,如今再見,已成人婦了。


    “不必多禮,你們來這裏坐著,陪我說說話。”靜南王妃和藹可親朝著阮綰擺了擺手,示意她坐在自己下首的位置。


    眾人聞言一驚,麵麵相覷,她們如何想到,這空了許久的地方,竟然是阮綰的位置,方才嘲諷霍阮綰的人,如今麵上青一塊白一塊。


    “妾身謝過王妃娘娘,給您添麻煩了。”阮綰笑著行了一禮,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沒有巴結之意,不缺恭敬之禮。


    靜南王妃淡淡掃了一眼眾人,她如何不知這些人想的是什麽,她朝著一旁的陳嬤嬤道:“嬤嬤,將我給沈少夫人準備的東西拿上來。”


    陳嬤嬤行了一禮,退了下去,此時眾人聞言,眼底皆是驚詫之意,看著阮綰的目光,不似方才的不屑,她們如何得知,靜南王妃對她青睞有加。


    阮綰帶著沈聽禾走到位置上坐了下來,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是許久沒參加過這種集會了,如今應付起來,竟有些疲倦。


    眾人一直注意著她,阮綰麵色如常,這隻是小場麵而已啦,前世她同靜南王妃打過交道,靜南王妃為人溫和端莊,是個好人。


    她之所以救靜南王世子,不僅僅是因為利益,因為靜南王妃前世勸過自己,她如今同靜南王妃相處,反而比其他夫人自在。


    此時坐在靜南王妃下首的一個眉心有紅痣的夫人笑道:“不知王妃娘娘備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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