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我並非介意此事,你我並非真正夫妻,這等親昵之舉,我來並不合適。”沈二爺微微側身,對上少女著急的目光,下意識摩挲腕間玉珠,淡淡說道。


    阮綰微微一愣,看著男人君子般的端正做派,知道他是真把那份交易記在心裏了,他一直將她當做交易盟友。


    “可我願意,我就想你幫我塗藥,其他人……其他人一碰我,我就會踢他們,可你不會。”阮綰心裏著急,厚著臉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沈二爺聞言,指尖動作一頓,眸色微暗,他看著少女嬌縱的模樣,慢條斯理道:“成親那夜,你踢了沈某一腳,如今此處,還青黑一片,沈某,不敢冒犯。”


    他又故意拿話刺她!然的確是她做錯了,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話本裏說了,撒嬌的女人最好命!


    “二爺,我知道錯了,二爺幫幫我嘛。”阮綰拉了拉男人的衣袖,眨巴著眼睛,朝著男人撒嬌。


    她話音一落,眼睛就被男人捂住了,她正疑惑,便聽得男人低沉的嗓音道:“書裏說,眼睛眨太快,不好。”


    真是不解風情的老男人!


    阮綰伸出小手扒拉著男人的手掌,嘟囔道:“二爺就是不喜歡我嘛,何必拿這種說辭來搪塞我,既然不給我塗藥,那自己來就是。”


    少女小手軟綿綿的,猶如輕飄飄的羽毛一般覆在他手背上,沈二爺聽著少女埋怨,察覺到她不開心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少女一瘸一拐站起來,打算去找藥,時不時還抹眼角,瞧著像是極為委屈。


    阮綰還小,他多點耐心也可,且,照顧孩子已,何以見得就是喜歡?


    思於此,他歎了一聲道:“罷了,我來。”


    阮綰聞言,便看到男人走到妝奩旁找藥,她看著男人的背影,不由笑眯了眼,原來苦肉計真的有用,沈二爺就是一個別扭的麵冷心熱的男人嘛。


    “二爺,過幾日參加馬球賽,你要不要上場試一試?我聽聞你打馬球可厲害了。”阮綰坐在羅漢床上,笑著問道。


    沈二爺聞言,手中動作一頓,少女如何知道他會打馬球?這件事除了顧逸明之外,無人知曉,顧逸明壓根沒見過阮綰。


    “我不會。”他不動聲色應道,拿了一瓶藥膏,朝著少女走去。


    阮綰聞言微愣,沈二爺似乎不是很願意談及這個話題,她有些氣餒,然不死心又道:“是麽?我聽別人說,二爺打馬球最是厲害,若你去參加比賽,定能奪得第一。


    沈二爺對上少女澄澈的眸子,她好似很想看他打馬球,目的為何?


    他坐在一旁,極為自然握住少女的腳踝,淡淡道:“誰告訴你,我會打馬球?”


    阮綰沒想到沈二爺會問她這個問題,這件事是她前世偷聽他們談話時,顧逸明所說,然今生她還從未見過顧逸明。


    不過沈二爺既然會打馬球,自然是沈府之人都知道,她沉吟片刻,摸了摸鼻子,笑道:“自然是聽禾告訴我的,她說二爺很厲害,所以我想,二爺若能參加比賽,一定比其他人強。”


    小姑娘一本正經說著謊話,她以為他好糊弄麽?沈二爺並不言明,是又道:“嗯,那你為何希望我去?”


    “二爺也知馬球賽是靜南王爺組織的一次比賽,雖然是供世家子弟玩樂,但真正目的還是挑選人才組建一隻馬賽隊,若二爺能參加,一舉奪魁,王爺一定能注意到你。”阮綰言罷,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可她想幫他。


    雖然就算沈二爺沒有她的幫助,最後也能殺破重圍,成為新朝宰相,但一路上估計要吃不少苦,更重要的是,會被段秉言陷害。


    她不能坐視不理,這也是她能補償他的方式。


    沈二爺聞言,鳳目微暗,並不言語,少女此言聽著是為他著想,若能得靜南王賞識,至於仕途之路便會坦蕩。


    然她呢,她幫他,是為什麽?榮華富貴?亦或是,真的想要自由,與他和離,從同段秉言遠走高飛?


    阮綰看著男人為自己塗藥,並不說話,模樣專注,沈二爺多疑敏感,自然不會輕易應允她的話。


    她不由靠近了幾分,湊在男人身側,低聲道:“二爺,我知道你不信我,也覺得我多管閑事,但我真的是為了你著想,我沒有想著害你。”


    少女突然湊近,那股淡淡的梔子花香又鑽進他鼻間,如影隨形,壓根躲閃不及,她還真是個纏人的小孩。


    沈二爺身子微微後退幾分,看向少女,沉聲道:“你幫我,目的為何?”


    阮綰仰頭看著男人,對上男人眼底的探究之意,不得不說,沈二爺真的很高,阮綰隻看了一會兒,便覺得脖子酸痛。


    她揉了揉脖子,心裏有些無奈,沈二爺還真是謹慎,旁人如何能糊弄他?


    她垂下眸子,看著男人即便是質疑自己的話,手中的動作卻未停,從未有人,會這般溫柔為她塗藥。


    “二爺,我嫁給你,以前的確是不願,可如今我願意了,你是我夫君,我隻想你好好的,也許你會懷疑我是不是抱有其他目的,我可以保證,真沒有。”阮綰言罷,看向男人,其實她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彌補曾經的錯誤罷了。


    可這一些,都不能同沈二爺坦白,若她說了,指不定沈二爺當場就將她扔出門去。


    少女信誓旦旦,眼底露出懇切真誠之意,像是害怕他誤會,小手緊緊拉著他的衣袖,沈二爺一時竟也覺得,是他多慮了。


    “好,若能上場,我可以去,隻不過,下次再也不可說謊。”沈二爺知道若是不應,阮綰總能從她的話本中找到無數種撒嬌的方法,他應付不來,這樣纏人的丫頭。


    阮綰聞言,笑著點頭,然又疑惑道:“二爺,我並未說謊呀,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


    她不過是隱藏了一點點小秘密已,對沈二爺來說,不知道是最好的,當然,她其實也怕被他拋棄,既然如此,就沒說的必要。


    沈二爺看著少女笑眯眯的模樣,像是得到小魚幹的貓兒,他揉著腳腕的力度猛然加大,冷冷道:“我會打馬球一事,聽禾並不知。”


    阮綰微愣,還不待她反應,隻覺得腳腕一陣痛意,她連忙伸手抓著男人手,軟軟道:“二爺,你力氣太大了,這裏痛呢。”


    不等沈二爺開口,阮綰又心虛地笑了笑道:“對不起,我就是覺得二爺一定會打馬球,所以才……才故意這麽說的,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沈二爺並未聽清少女的話,他的注意力在她的手上,她的手真小,又軟綿綿的,白中透粉,肌膚勝雪,能看到她手背的細小的血管。


    “二爺……二爺?”阮綰看著男人專注的模樣,像是並未聽進自己的話,叫了好幾聲,他也沒有反應。


    阮綰看著男人放開自己的腳腕,她以為他生氣了,連忙伸手反握男人的手掌,小心翼翼道:“二爺,怎麽啦?”


    少女的指尖,劃過他掌心,沈二爺心尖泛起一股癢意,不等他反應,少女又握住了他的手。


    他不由自主,裝作無意將少女的小手裹在掌中,果然,像是一點骨頭也無,她這般脆弱,膽子如此大試探他,不怕受傷麽?


    “沒事,隻是在想,應該去溫習了。”沈二爺口是心非,明明他,更好奇少女的小手。


    阮綰點了點頭,並未懷疑男人所言,她冷不丁瞥到桌上的沙漏鍾,突然想起,自己讓青棠準備了晚膳。


    “二爺,喝了藥膳再去吧,我昨日讓青棠準備了補腦的藥膳,二爺整日讀書,要補一補。”


    “對了,還有晚上的藥膳,具有強身健體的效用,二爺一定要記得吃呀。”


    “還有我方才給你量了尺寸,等明日我就讓人準備,二爺身材高大,芝蘭玉樹,穿什麽都好看。”


    少女嘰嘰喳喳,像隻小麻雀一般說著話,沈二爺看著她開開合合的檀口,心裏微動。


    他原本最不喜歡他人話多,可如今他發現,話多熱鬧,習慣了熱鬧,如何再能習慣冷清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種心動,叫做習慣了熱鬧,如何再次回歸冷清呢?


    獻上萬字肥章,評論當天掉落小紅包喔~


    第27章


    夏日而立, 日光炎炎,微風中帶了幾分燥熱感,拂過院內的石榴樹, 樹影婆娑,花影茂密, 像一團火熊熊燃燒而去, 餘下空氣中淡淡花香,悠長怡人。


    阮綰站在廊間,身著霧白雲紋齊胸襦裙, 微風吹拂時,隱隱可見玲瓏曲線,手臂上搭著朱紅披帛,垂下地上,幾乎同落在地上的石榴花混為一體。


    她溫柔凝視著懷裏的花兒, 等著正在裏頭換衣服的沈二爺,今日應靜南王府的邀約,要去別莊參加打馬球的比賽。


    以往這種活動她是不會去的,可如今不同了,這種活動看著是競技, 實則是社交, 她記得前世有這場比賽,不過她並未參加, 更別論沈二爺了。


    靜南王從那時打馬球的貴家公子中選了十幾人, 組成了一隻馬球隊伍,整日便由靜南王帶著打球, 然而實則卻是將他們選為幕僚。


    所以,這次馬球賽, 沈二爺不僅要去,更要上場,假如得了靜南王的青眼,沈二爺以後的路才會越走越寬暢。


    阮綰正沉浸在思緒中,此時沈二爺已經換好衣服,一出門便看到少女站於石榴樹下,在紅火的花團之中,像是一隻勾人的花精,眉眼生媚,粉唇含嬌。


    男人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此種美好爛漫的場景,他還是頭一次見,不由看出了神。


    阮綰一抬眼,看著男人端正清雅,猶如高山青鬆,便彎了眉眼,笑道:“你穿這身,果然好看。”


    男人身著雲白色長袍,玉冠束起頭發,顯得身材越發高大,寬肩窄腰,芝蘭玉樹,他單手負在身後,另一隻則把撚著玉珠,隱約可見能見到男人骨節分明的手。


    沈二爺若是不笑便顯得極為冷淡,臉廓棱角分明,鋒氣凜凜,慵懶中隱隱又透著桀驁不馴之氣,讓人不敢直視。


    眉間像是遠山常年彌漫的白霧,某種平靜如水,鳳目微挑,藏著半世光景,薄唇微抿,無多少血色,端一看去,真是風光霽月,清冷矜貴的世家公子。


    他聞言,鳳目冷意散去,抬步朝著少女走去,走到她麵前,沉聲道:“頭一次穿這般顏色,總覺不自在。”


    沈二爺的言下之意並非顏色不合適,而是此等布料,他是頭一回接觸,穿著感覺有些不習慣,加之他極少參加這種比賽,倒是讓他束手束腳了幾分。


    阮綰看出男人心裏所想,沈二爺雖然是才子,但在為人處世上,缺少同豪門貴族相處的經驗,這也是前世他雖為宰相,但不喜與世家氏族結交的原因。


    “今日的場合不算正式,二爺隨心而為,假如二爺想謀取名利,那就要有所犧牲,二爺不用擔心我,你隻用想著,今日有沒有值得交往之人。”阮綰伸出小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緊張。


    沈二爺垂首望著少女,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她眼底露出真誠的笑意,她倒是不嫌棄他是個沒見過世麵的老男人,他薄唇微勾道:“多謝。”


    “我們快走吧,聽禾還在門口等著我們呢。”阮綰言罷,拉著男人就朝著沈府大門走去。


    此時風來,石榴花團晃蕩,花瓣隨風而落,落在兩人發間,肩膀處,沈二爺看著石榴花瓣悠悠落在少女發間,繼而又順著少女鵝頸而下,落在她白膩的肩處,像是一枚朱砂痣。


    男人看著少女靈動的曲線,指尖微動,心裏不知為何蔓延一股癢意,這般想著,伸手將少女肩處的花瓣取下,猶豫半晌,最後藏於懷中。


    阮綰並不知男人舉動,她如今滿心裏想著沈二爺能在此次的馬球比賽中大放異彩。


    兩人到了門口,便看到沈聽禾已經等在那處了,一旁還站著大房的沈千凝,還有三房的沈墨雨,兩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像是去參加比賽,倒像是去想看對象的。


    阮綰見狀,不由冷笑一聲,林氏這是打算逼她將兩人都帶去參加馬球比賽,她以為她這樣做,自己會顧全顏麵,將她們都帶去?


    “哥哥,嫂嫂,你們來啦!”沈聽禾看著哥哥嫂嫂猶如一對璧人朝她走來,不知是不是巧合,兩人穿的衣裳,從顏色到樣式相互應和,一模一樣,一看便知是夫妻。


    “讓你久等了,你先上馬車等我。”阮綰伸手捏了捏沈聽禾的小臉,將懷裏的石榴花遞給她,笑道。


    沈聽禾聞言疑惑,正要開口,朝看到自家哥哥含著冷意的目光,連忙點了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此時沈千凝和沈墨雨見狀,兩人對視一眼,也要跟著上馬車,阮綰朝著身後示意一眼,興文便擋住了兩人。


    “你什麽意思,一個奴才也敢攔著本小姐?”沈千凝變了臉色,指著興文罵道。


    阮綰見狀,冷笑道:“我直話直說,今日你們去不了,我也不會帶你們一起去,因為我嫌麻煩,你們若恬不知恥跟著去了,沒有帖子也進不了人家大門。”


    “阮綰,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憑什麽不讓我們去,你以為你真的可以阻攔我們?”沈千凝沒想到阮綰會這麽直接說出這番話,她到底是小看了她的臉皮。


    阮綰懶懶看了阮綰一眼,不耐煩道:“就憑人家隻邀請我們二房,你要是想去,就跟在後麵,到時就說你們是厚顏無/恥跟來的,求讓他們放你們進去,我覺得這樣也行呢。”


    若沈千凝和沈墨雨是知書達理的閨中少女,像聽禾一般懂事,那她一定帶去,然而前世的前車之鑒,讓她覺得惡心丟人。


    她不是沒帶過這兩人參加宴會,沈千凝為了一個男人同別家貴女大打出手,三房那個則是學了她母親的招數,為了攀附權貴,連別人丈夫都敢明目張膽勾引。


    前世讓她的顏麵盡失,以至於後來京中沒人願意邀請沈府的人參加宴會,她巴不得自己找個地縫住下。


    沈千凝被氣得沒法,朝著一旁沉默的沈墨雨看了一眼,沈墨雨沒法,她不了解阮綰,隻得柔柔道:“嫂嫂,我們從未參加過馬球比賽,隻是想去長長見識而已,既然嫂嫂不同意,那也沒關係的。”


    沈千凝聞言,不可思議看著沈墨雨,正要開口,就被沈墨雨一個眼神製止了,她愣了一下,才突然反應過來沈墨雨的用意。


    以退為進,沈墨雨是想讓阮綰心生愧疚,畢竟是家中的姐妹,阮綰自然是沈家的媳婦,就要同氣連枝,阮綰若想博得一個好名聲,不會拒絕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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