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過幾日我要和他去參加宴會,自然是要好好給他做一身新衣服,二爺平常本就不出門,就算出門,想必也不在意著裝的。”阮綰小心翼翼打開木盒子,看著盒中的雲紋錦緞,笑著說道。


    青棠有些不解,自家姑娘好似在討好沈二爺,這是為何?


    關鍵是這位沈二爺似乎不怎麽喜歡自家姑娘啊,雖說兩人如今是睡在同一個屋子,但沈二爺早出晚歸,一天三頓飯,偶爾隻有晚膳的時候出現,壓根是冷落著自家姑娘嘛。


    “姑娘,奴婢覺得,二爺對您不太熱絡,您這般上心,他會不會不領情呢?”青棠還是有些擔心,自家姑娘從小就覺得家中人寵愛,有時候費勁心思討好宰相老爺和夫人,最後還不如三姑娘一個撒嬌有用。


    如今,她害怕自家姑娘重蹈覆轍,最後反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若真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用在意。


    阮綰知道青棠擔憂所在,她將雲紋錦緞放在一旁,走到妝鏡旁,取出測量身形的布條,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其實我知道二爺如今並不喜歡我,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說不定二爺有朝一日就喜歡我了。”


    話雖如此說,可阮綰卻是沒有底氣的,她被拒絕太多次了,連家裏人都不喜歡她,更別說才和她成親不久的沈二爺了。


    青棠聞言,麵露心疼之意,走到阮綰身側,安慰道:“姑娘,就算二爺不喜歡您,還有奴婢呢,奴婢會陪著您。您這麽好,一定會有人喜歡您呢,且還有段……”


    她連忙止了聲音,差點就將“段小公子”說了出來,如今自家姑娘已經嫁給他人,若繼續提其他男人,就是給自家姑娘找事。


    “青棠,以後無需再提段秉言,其實我對他並非是喜歡,隻不過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罷了,原以為是救命稻草,誰知……”誰知最後反倒成了將她推進深淵中的最可怕的一個人。


    如今想想,她真的喜歡過段秉言嗎?可能隻是因為從小到大,隻有段秉言是對她溫柔的一個人,畢竟她是被父母嫌棄的孩子,所以她對他,感動多過喜歡。


    若說喜歡,應該有,不過,早就隨著時間煙消雲散了,她如今對段秉言語,隻有惡心和反感,如果可以,今生他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前世段秉言為了前途,將她迷暈送到別人榻上,今生她也要讓他嚐嚐這等滋味。


    “姑娘,奴婢記住了。”青棠看著自家姑娘眼底的黯然之意,連忙開口道。


    阮綰聞言,斂了心事,笑道:“以後,我們向前看,嫁到沈府也挺好,起碼不用再受他們的臉色,也無需擔心會被陷害,嫁給二爺,很幸運。”


    他是她的恩人,前世替她保留了最後的尊嚴,起碼,是幹幹淨淨離開,就衝著這一點,她可以為他付出性命。


    青棠微怔,她從未看過自家姑娘會笑的這般真心實意,她鄭重點頭道:“姑娘既然這麽說,那奴婢以後會好好伺候您和二爺,隻要二爺不辜負您,奴婢就當他是主子。”


    “好,你把補藥整理出來,去大廚房找一個姓趙的娘子,給她點錢,讓她幫忙煮藥膳。”阮綰拍了拍青棠的手,從妝奩中取出碎銀遞給青棠。


    青棠接過碎銀,看著自家姑娘輕車熟路的模樣,像是對沈府的下人極為熟悉,不由開口道:“姑娘,您怎麽知道這個趙娘子會幫我們?我們初來乍到,她要是大房那邊的人怎麽辦?”


    “她以前是二房的人,看著沈二爺長大的,二房於她有恩,隻不過我們畢竟同她不熟,銀子到底是要給的,你就說是給二爺準備的藥膳,給他補身體用的。”阮綰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前世沈二爺受傷,昏迷在塔時,是這位趙娘子給二爺煮的藥。


    算是沈府中不了多得的好人了,隻不過由於沈二爺母親去世,所以這位趙娘子便被分去了大廚房,二房原來的婆子丫鬟,也一一被大房安插的人取代了位置。


    青棠收好銀子,翻看著藥材,隨口道:“奴婢知曉了,姑娘要給二爺準備什麽藥膳?二爺整日讀書,不如吃一些補腦的?”


    阮綰點了點頭,指了指兩樣藥材,“嗯,你說的有理,二爺年紀大,定然和十幾歲的少年郎不同。”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麽,又道:“還有,再準備一道強身健體的藥膳,上午喝強身的,晚上喝補腦的,這些也給聽禾和父親的院中送去一份。”


    青棠看著自家姑娘財大氣粗的模樣,隨便一指就是千兩金,有些肉疼,她擔心的是自家姑娘如此上心,到時候沈二爺壓根不買賬。


    自家姑娘考慮到所有人,唯獨將她自己漏掉了,她歎了一聲,拿過藥材,問道:“姑娘,您自己呢?”


    阮綰聞言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青棠會這麽問,旋即笑道:“我不需要補什麽呀,左右我也不愛吃這些東西。”


    “姑娘!您每次都這樣,以前在宰相府,您就想著其他人,壓根不想自己,如今嫁人了,也應該學會愛自己了。”青棠心疼阮綰,麵色嚴肅說道。


    阮綰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對上青棠的目光,心裏暖洋洋的,笑道:“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將事情安排下去,我去給二爺量一量尺寸。”


    她話音一落,此時聽到青棠恭敬道:“奴婢見過二爺。”


    阮綰聞聲看去,對上男人淡漠的目光,她有些驚訝道:“二爺,你怎麽來了?不是在書房看書麽?”


    “回來拿點東西,你在做什麽?”沈二爺看著亂七八糟的室內,一點落腳之地也無,看著少女白嫩的臉頰上黑乎乎的印子,無奈問道。


    阮綰看了一圈,才知道有多亂,麵帶歉意道:“我以為你晚上才回來,所以就找點東西,你等等我,我將東西移開。”


    言罷,她連忙走到沈二爺身側,想將擋在門口的箱子移開,然箱子太重,她推了好一會兒,箱子紋絲不動。


    沈二爺薄唇微抿,看著少女滿頭大汗的模樣,沉聲道:“我來。”


    阮綰聞言,沒來得及鬆手,男人的手掌就覆了上來,握著她的手,將箱子推到一旁,她身子一僵,整個人一動不動。


    男人就站在她身後,她微微後仰,能感受到他寬厚的胸膛,男人身上的冷鬆香將她包裹其中,讓阮綰無處可逃。


    這就是,話本裏說的男人的安全感麽?


    沈二爺並未注意到阮綰的異樣,他將箱子推開,便收回手,繼去抬下一個箱子,隻留下阮綰一個人站傻乎乎站在門口。


    青棠看著自家姑娘呆呆的模樣,連忙咳了一聲,走到她身側,饒有深意道:“姑娘,趕緊給二爺量尺寸吧,奴婢先退下了。”


    阮綰剛回神,便看到青棠衝著她比了一個“打氣”的手勢,她連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極力壓下心底悸動。


    “二爺,趁著你有空,我給你量一量尺寸吧,過幾日去參加宴會,我打算給你準備新衣服呢。”阮綰取過一旁的布尺,一邊朝著男人走去,一遍笑道。


    沈二爺聞言,鳳目微沉,她是覺得他上不得台麵麽?


    他慢條斯理道:“無功不受祿,難為你費心,不過沈某穿慣了舊衣。”


    阮綰看著男人冷冷清清的模樣,明明前幾日還挺近人情,怎麽今日又變冷漠了?不過沒關係,她最不差的就是耐心了。


    “二爺,你我為夫妻,客氣什麽,且無功不受祿不用於這個上麵的。我要給你做新衣服,也有另一個目的。”阮綰走到男人跟前,仰頭看著男人說道。


    “何種目的?”沈二爺微微退了一步,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阮綰靠近時,帶著一股香甜的梔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阮綰看著男人退了一步,眼底笑意更濃,故意又靠近一步,展開手中布尺,圍在男人精壯的腰間,笑眯眯道:“因為我想和你穿情侶裝呀。話本裏說這是隻有夫妻才能穿的衣服,看著不同,然卻又異曲同工之妙。”


    少女此言一處,沈二爺鳳目閃過一起訝意,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對上少女澄澈的眸子,沉吟片刻,方道:“難道不是嫌棄沈某衣著樸素,上不得台麵麽?”


    阮綰聞言微怔,看著男人眼底深意,突然反應過來,他方才冷漠疏離的態度,莫非以為她嫌棄他麽?


    “怎麽會,二爺若是不喜歡,那我們不穿便是,我隻是覺得你長得好看,容易被他人惦記,你是我的男人……夫君呀。”阮綰一邊低頭記錄男人腰圍,一邊嘟囔道。


    少女言語直白,直擊沈二爺心底,壓根沒有其他女子的矜持,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不過半大的孩子,對他這種老男人,自然不會害羞。


    沈二爺並未察覺到阮綰這番話,讓他原本冷硬的心,軟了不少。


    他眼底露出幾分笑意,輕咳一聲道:“小孩子看話本太多,容易變傻。”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二爺怎麽老把我當孩子,我是你妻子,就算比你小七歲,也是你的妻子。”阮綰有些氣鼓鼓地瞪了一眼男人,嘴上雖然抱怨,可拿著布尺卻細心量著男人的手臂。


    少女聲音嬌軟甜糯,極為認真,沈二爺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他以前習慣了冷漠待人,拒人千裏之外。


    如今阮綰不打招呼,像隻粘人的貓兒一般湊了上來,一副小無賴模樣,且笑起來軟綿綿的,他到不知如何推開她。


    沈二爺躲不開阮綰,幹脆就不躲了,任由少女對他上下其手,他語重心長道:“若不是我,你如今要嫁的人,應當是段小公子了,他對你言,才是合適的丈夫。”


    阮綰量好手臂,將布尺圍住男人脖頸,往自己麵前一拉,看著男人,笑意盈盈道:“二爺,我不喜歡他,我如今嫁給你,就隻打算一心一意和你過日子,二爺說這種話,我隻當是你吃味了。”


    少女眼波脈脈,含著盈盈水汽,嬌靨如雪,瓊鼻檀口,嗬氣如蘭,笑眼彎彎看著他,專注又溫柔。


    沈二爺能透過少女瞳孔,看到倒影中的他自己,他的身影在少女那水汪汪的眸子中,變得極小。


    沈二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停留在他人眼中,沒有嘲諷,亦無冷漠。


    他隻覺得心尖一癢,連忙移開目光,沉聲道:“是我失言。”


    阮綰看著男人躲閃的模樣,以及耳尖泛著的紅意,想起話本裏提起的,要趁熱打鐵,繼又湊近男人耳邊,軟軟笑道:“二爺,我懂得東西比孩子還多呢,二爺若不信,不如試一試?”


    少女噴灑的熱氣縈繞在男人耳邊,沈二爺身子一僵,幾乎是一瞬間,將少女推開,低聲道:“你看著來便可,我還有事,先行離開。”


    言罷,沈二爺邁著大步便出了屋子,匆匆離開,阮綰看著男人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不過是逗一逗他罷了。


    沈二爺,還真是個純情的男人啊。


    ……


    晨間,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屋外還是霧蒙蒙的一片,掛在廊間的燈籠,暈出暖黃的光,落在濃霧中,蔓延至屋內。


    此時屋內傳來一陣窸窣聲,沈二爺已經醒了,因來年春天有科舉,他日日皆是這個時候起床溫習。


    以前他睡在書房,原不用來回折騰,然如今娶妻,自然是要兼顧妻子,畢竟是因為衝喜嫁他,雖不過是幌子,但阮綰並非旁人。


    沈二爺剛將床榻整理好,此時內室傳來了少女嬌軟的嚶嚀聲,他身子一頓,便聽得少女帶著睡意的嗓音道:“二爺,您醒了嗎?”


    他聞言一頓,以為吵醒了阮綰,沉聲應道:“醒了,你繼續睡罷。”


    此時正在內室的阮綰聽得男人聲音,清醒了幾分,艱難地從床上起身,一邊穿鞋,一邊急急道:“二爺等等……啊!”


    還不待她說完,因為太過著急,腳下不穩,整個人便摔在地上,沈二爺聽得少女驚呼聲,進來一看,便看到少女摔在地上,皺著眉頭揉著膝蓋。


    他看著她傻乎乎的模樣,想起自家妹妹兩三歲走路時的場景,這宰相府的千金,怎麽如此笨?連下床都能摔?


    阮綰在他麵前,已經摔了兩三次了,雖這麽說,沈二爺揉了揉眉心,還是走到少女身旁蹲下身,無奈道:“可能起身?”


    “我試試看,應該沒事。”阮綰言罷,咬了咬牙,撐著榻沿就要起來,誰知膝蓋舊疾加新傷,她如今的確是無力站起來了。


    她看著男人淡漠的目光,他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他應該扶她起身,不過細細一想,沈二爺性子冷淡,平常壓根不喜與他人打交道。


    要讓他自己發現這些,是需要時間的,阮綰腦海裏閃過話本的內容,故意腳下一歪,朝著男人的方向摔去,急急道:“哎呀,我腳好疼,走不動路了。”


    沈二爺看著少女突然摔向自己的方向,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少女抱了個滿懷,等他回神時,阮綰已經皺著眉頭看著他。


    少女衣著單薄,宛若晨間含苞待放的薔薇,花瓣顫巍巍的,花香彌漫,他隻覺得鼻間盡是甜膩的少女甜香,躲不開。


    “二爺,人家腳扭傷了。”阮綰伸出小手抓著男人的衣袖,羞答答看著男人,指了指她的腳腕。


    “我看看。”沈二爺稍微屏了呼吸,除去心裏雜念,並不知道阮心裏的小算盤,他一把將人抱起,走向外室。


    阮綰被男人抱在懷裏,雖然隻是短暫的一瞬間,但她能感受到安全感,這是從小到大,她從未有過的安心。


    “二爺,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阮綰小手緊緊抓著男人的衣襟,仰頭看著男人,小心翼翼問道。


    “並未,你如今是我妻,這些事,我理應負責。”沈二爺鳳目微斂,看了一眼阮綰,少女整個人玲瓏嬌小,他抱著她時,隻覺得像是抱著一個孩子。


    言罷,他將人放在羅漢床上,半蹲在一旁,伸手撫上少女的腳腕,用力揉了揉,看向少女道:“痛麽?”


    “痛,還有一些麻麻的。”阮綰呆呆點了點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碰她的腳,剛開始有些不自在,不過男人力度適中,大掌溫和。


    沈二爺看著少女憨憨的模樣,隻當她是被嚇到,畢竟是宰相府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身子嬌貴,細皮嫩肉,想必是痛的。


    “得罪了。”言罷,他褪去少女的襪子,清瘦寬大的手掌將少女的玉足握在掌中,小小的一隻,差不多有他半個手掌大,腳趾蓋猶如玉珠,泛著淡淡的粉,細膩纖細。


    沈二爺還從未見過這般小巧的玉足,白裏透粉,像是供人賞看的寶物,他捏了捏少女的腳掌,沉聲道:“此處可痛?”


    阮綰被人捏著著腳丫子,隻覺得心裏一癢,下意識蜷縮了腳趾頭,忍不住笑道:“有點癢,那處不痛,就是方才腳腕痛。”


    沈二爺聽得少女笑聲,看著掌中玉足微微蜷縮,猶如粉珍珠的腳趾劃過他掌心,有一種微妙感自他心底攀起。


    他微微仰頭,看向笑眼彎彎的阮綰,此時她櫻唇微勾,眸子盛滿碎星,璀璨無比,眼角眉梢,勾出少女天真嬌媚。


    他心裏莫名湧生一股燥熱感,少女甜香,此刻勾人得緊。


    他看著她眉間的絲絲稚氣,猛然想起,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連忙正了臉色,“所幸並未傷到骨頭,我讓丫鬟來幫你上藥。”


    言罷,沈二爺將少女玉足小心放在榻上,起身就要朝著外頭走去。


    阮綰看著男人的動作,以為他介意如此,一把拉住男人的衣袖,著急解釋道:“二爺,我並非把你當做下人使喚,隻是……隻是從小到大,除了你,沒人碰過我的腳,所以下意識就……就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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