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時候想起家裏的親人不再憤懣不平呢?


    是在跟盛景瑒重逢後。


    當她知道,這世上總還有一個人始終惦記著她,沒有被祁珍奪走後,那些沒法跟人說的委屈、傷心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治愈了大半。


    “沒有別的男人,我也從來沒想過跟別人結婚,隻是我的情況……”


    在身體沒重塑好之前都不算人。


    後半截話沒來得及說出口。


    就被盛景瑒打斷:“我們結婚吧。”


    很突然,突然到真一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麽?”


    盛景瑒:“我說,我們結婚。”


    真一:“……”


    瘋了???


    她驀地抬頭,錯愕的看著盛景瑒,他臉色淡淡的,渾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麽石破天驚的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眼神很認真,不是在說笑。


    真一:“你瘋了?我們現、現在怎麽能結婚呢?”


    震驚得她都開始結巴了。


    盛景瑒彎下腰,大掌捧著她的臉頰,認真問:“為什麽不能?”


    “你有戶口,有身份,沒有喜歡別人,你心裏隻有我,那我們為什麽不能結婚?”


    真一真傻了,長長的羽睫輕顫了一下,她嗓音發抖,帶著微微的澀然:“可我不是人……”


    她拒絕得不那麽堅定。


    真一不想看盛景瑒的眼睛。


    試圖低頭逃避,但臉被盛景瑒的手掌固定著不讓她別開臉,真一隻能慌慌張張地垂著眉眼。


    委屈地重複了一遍:“我不是人。”


    盛景瑒聲音無比堅定:“別人並不知道,不是嗎?在外人眼裏你就是活生生的人,咱們結婚了他們隻會祝福不會說三道四,結婚後你可以正大光明住在交子巷,不用躲躲藏藏怕別人看見說閑話。至於祁珍,我們一起解決。從此禍福與共,祈真一,問問你的心,你真的不想嗎?”


    真一被他這麽盯著,心口似有火在燃燒,莫名緊張。


    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捏緊了袖子,麵上也很難做到一派淡然。


    她咬著下唇,手足無措。


    過了半晌,才低著頭羞恥道:“一個無法跟你做夫妻間最親密的事,亦不能生孩子的媳婦,你,你……”


    到底為什麽一定要結婚呢?


    貶低自己的話真一說不出口,可結婚從來不隻是喜歡就能行的。


    她是青瓜蛋子,但對夫妻之事並不是白紙一張,什麽都不懂。


    在山上,結了婚的女人們平時聊天也不都是含蓄的。


    就像山裏漢子聚在一塊說誰家婆娘胸大屁股大一樣,結了婚的嫂子們也會聊哪家男人床上功夫好,是不是把誰折騰得下不來床。


    她們說這話時可不會刻意避著未婚的姑娘們。


    耳濡目染下,真一雖不知男人要如何才能算功夫好,但隱約猜到了夫妻會做一些羞羞的事,比如親嘴兒。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別犯傻了。”


    盛景瑒心裏那點緊張頓時蕩然無存,原來她竟是怕這個。


    看著她羞憤欲死的樣子,他的大拇指輕輕在她臉頰上刮過。


    聲音愈發柔和:“在你心裏,我娶媳婦就是為了生娃嗎?如果我想著跟人做那事,想生孩子,又何必查這麽多年不罷手,早早跟別人結婚了不就好了?”


    “你這樣說,不僅看低自己,也看低我對你的感情。”


    真一:“……我沒有。”


    真一覺得腦袋混混沌沌的,好似說什麽都是錯。


    “可是,我恐怕還要維持這個狀態很久。”她小聲咕噥道,又將昨日的發現說給盛景瑒聽,就想讓他知難而退。


    誰料盛景瑒突兀地笑了。


    “那就更應該盡快結婚了。”


    真一:??


    怎麽得出的結論?


    盛景瑒掐著她的臉頰,笑著在她唇上啄了一記:“你找到了重塑身體的辦法,隻是怕變成人後,祁珍再次奪舍對不對?隻要咱們結婚了,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她不會奪舍到你頭上。”


    真一眼中是大大的問號,都來不及質問他為什麽不經過自己同意就親她的嘴。


    盛景瑒笑意醞開:“笨!祁珍在奪舍後為什麽在第一時間跟我分手?如果是嫌我當時沒錢才趕緊嫁給淩天奇,那後來呢?她雖然沒跟其他男人有實質性的發展,但同時曖昧的卻有好幾個,而無一例外,那些男人的運氣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響。可見她不完全看重錢,而是看重那些人的運勢。我自認為運氣還算不錯,那為什麽同在餘家壩,她卻能及時避開我,七年裏沒見過一麵?


    真一,隻有一個可能,她忌諱我,畏懼我,連那個係統都無法消除她的恐懼。”


    “結嗎?”


    真一看著他自信飛揚的下顎,神情有一瞬間恍惚:“……這樣啊。”


    細細一琢磨,確實有幾分道理。


    盛景瑒長得不賴,有正兒八經的工作,他家人不在眼前,可以說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不管是在七年前還是現在,在外人眼中他都屬於優質對象。


    祁珍接手了她的一切,唯獨沒想過在盛景瑒身上下功夫。


    這非常不符合係統廣撒網、大魚小魚一起撈的特性,除非——


    在以“她”為主角的寵文世界裏,盛景瑒徹底站在她的對立麵,且給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下盛景瑒可不就準備對付她了嘛。


    “難道你有別的解釋?結不結,一句話。”


    真一抬頭,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


    而後,好似終於做了決定般深吸了一口氣。


    衝他揚了揚眉:“結就結,你別後悔呀!咱們說好了,這輩子我不會離婚,隻有喪偶。”


    她齜著一對虎牙,凶萌凶萌的威脅盛景瑒。


    盛景瑒淺淺地彎了下嘴角。


    站起身,順手把她拉起來:“那今天先去登記領證,下個月再挑一天辦酒請大家吃席。”


    “這麽快?”


    真一感到錯愕,抬頭去看盛景瑒,隻能瞧見他一截好看的下顎線。


    就這麽怕她跑了嗎?


    “哪裏快?我們認識七年了,不是七天。”


    一段帶有遺憾的感情在經過歲月的沉澱後,逃不開瘋狂和偏執。


    “我父母在西北的貢凡林場,沒法趕過來;而你爹娘那邊也不用打招呼了,免得驚動祁珍。就請你的幾個同事跟我認識的幾個兄弟就行了。賓客不多,哪一天領證辦酒都一樣,不是嗎?”


    他聲音清清冷冷的,像沁涼的井水,還夾著股心願達成的放縱。


    真一腹誹,既然哪天領證都一樣,幹嘛急匆匆拉著她進屋找戶口本啊。


    嗬嗬,言行不一的男人。


    盛景瑒到臥室翻出戶口本,出來就見真一坐在堂屋炕上沒動作,臉頰偏向另一個方向。


    顯然,傲嬌著呢。


    他沉默了幾息,走過去輕輕推了推肩膀:“……當心食言而肥哦,媳婦兒。”


    真一:“……”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簽完合同啦~


    今天開始正常日六,周末日萬~~


    第27章 ·


    從民政局出來,真一都處於懵逼狀態。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真的結婚了?


    與之相對的,盛景瑒卻是麵帶笑容,走路帶風。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張薄薄的好似獎狀一樣的結婚證收好:“走,慶祝咱們倆結婚,到國慶飯店吃一頓?”


    說起吃,真一回過神來。


    哀怨地看著盛景瑒:“明知道我不能吃,你就是故意的。”


    盛景瑒輕笑,趁著無人注意抓住真一的手,捏了捏:“媳婦,包容一下啊,我這大齡男青年可算娶上媳婦,免不得要得意忘形。”


    領了證,有了名分,冷峻的男人突然變得騷裏騷氣。


    “喂喂喂,盛景瑒你是不是被誰附身了?”


    說變就變,也太快了點。


    真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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