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嶽幹嘔一聲,立即撒丫子往前狂奔。


    它是怎麽找過來的?!


    她欲哭無淚,準備再多轉幾次彎把斷鼻喪屍甩掉。


    衝刺!轉彎!


    然後猛的一個急刹。


    就在拐角不遠處、明遠樓大門的正前方,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孩兒背對槐嶽蹲在地上。她麵前橫躺著一個慘死的男孩兒,麵容驚恐絕望、死不瞑目。


    女孩兒聞聲轉過頭,蒼白的臉上隻有嘴唇周圍一片血紅,手像是在血池裏浸泡過,紅得觸目驚心,鮮血順著手滴落、流進袖口。


    她看見突然冒出來的槐嶽,似乎有一瞬的愣怔,但隨即就興奮了起來,扔掉手上血紅的一團不明物,轉過身體站了起來,同時也露出了她身後的男孩兒。


    男孩兒和斷鼻喪屍一樣,被開腸破肚,血窟窿裏空空蕩蕩,腸子被扔在不遠處,其他內髒大約已經被女孩兒吃掉了。


    “唔啊……”女孩兒興奮地低吼一聲。


    槐嶽瞳孔震顫,下意識往後退去。


    “唔啊……”身後同樣一聲低吼,斷鼻喪屍還在拐角的另一邊,眼睛正盯著槐嶽肩膀上的斷臂。


    再一次,前後夾擊。


    如果沒有之前方楠芝和宿管阿姨的那一茬,槐嶽恐怕現在會被嚇暈過去。但是現在,在短暫的頭暈目眩之後,她立即回過神來,舉著掃把柄就朝斷鼻喪屍掄了過去。


    哐當一下,掃把柄彎了。


    空心的不鏽鋼材質,平時磕碰的力度稍微大一些都會留下凹痕,更別說用拚命的力度掄出去了。


    斷鼻喪屍一愣,脖子上被砸出一個凹痕,離斷頭還遠,卻也足夠讓它震怒。


    “唔啊!!!”它一聲怒吼,猛然向槐嶽撲過去。


    槐嶽躲閃不及,被它抓住了袖子。而此時女孩兒也已經距她不遠。


    來不及多想,槐嶽拽著手臂往後退去。可斷鼻喪屍的手就像鉤子一樣牢靠,任她怎麽甩、怎麽拽就是甩不掉,甚至還把她的外套勾出了一個洞。


    槐嶽心急如焚,側眼一瞥,女孩兒已經距她不過兩三米。她咬緊牙關,轉身的同時用力一甩,硬是讓斷鼻喪屍擋在了她和女孩兒中間。


    她一手被斷鼻喪屍拽住,另一手掄起掃把柄不斷砸向對方的手腕,腳下持續往後退去,以防斷鼻喪屍咬到她。


    哐當、哐當、哐當!


    掃把柄越來越彎,斷鼻喪屍的手腕也越來越彎,慘白的皮膚上被砸出一道紫紅的印記,它的手腕馬上就要順著這道印記斷裂開來。


    快了!還差最後幾下!


    槐嶽舉起彎得幾乎要對折起來的掃把柄,奮盡力氣,馬上就要給斷鼻喪屍扭曲的手腕最後一擊,然而掃把柄還未落下,斷鼻喪屍就被一道強力拍開。


    手腕哢噠一響,皮膚連著骨頭和血肉一齊斷裂。斷鼻喪屍重重地摔在地上,腦袋磕到路沿,腦漿迸裂。


    女孩兒一掌解決了斷鼻喪屍,慍怒的臉色在看見槐嶽的那一刻瞬間變得愉悅起來,被掃把柄打到胳膊她也全然不在意。


    兩人相距不過一臂。


    槐嶽在女孩兒放大的瞳孔裏看見了自己驚恐的臉,她仿佛可以想象到自己被對方開腸破肚的景象。


    驚恐、絕望,肚子上一個巨大的血窟窿,露出裏麵所有的內髒……


    槐嶽的頭皮都要炸開來,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啊啊啊啊啊!!!”她放聲尖叫,用力將彎得不成樣子的掃把柄扔向女孩兒。


    女孩兒被砸到,眼角一道血痕直接開到腦側。


    “唔啊!”她怒了,抬起手臂一爪撓向槐嶽。


    槐嶽往後一仰,女孩兒的指甲從她麵前劃過,相距不過幾厘米。


    肩上的斷臂跟著她的動作晃蕩,不斷砸到她的胳膊。


    沒了武器的槐嶽走投無路,狠下心、咬緊牙關,抓住斷臂用力一拽。


    “呲啦——”衣服被抓破,斷臂被扯下。


    槐嶽掄起斷臂一陣狂甩,扇向女孩兒的臉。斷鼻喪屍尖利的指甲,在女孩兒臉上抓出無數道血痕。不過幾秒鍾,女孩兒就破了相。


    “唔啊!!!”女孩兒越發震怒,槐嶽的攻擊也越發凶猛。


    女孩兒臉上幾乎沒有了一塊好肉,她一手捂住臉,另一隻手抓向槐嶽。


    槐嶽此時已經打紅了眼,憤怒在恐懼中愈燃愈烈。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抓住女孩兒的手腕,拚命一推,直接將對方按倒在地上,然後掄起斷臂拚命砸向她的腦袋。


    但這隻會讓女孩兒更加憤怒。


    “唔啊!!!”女孩兒再次怒吼幾聲,放棄了護住臉的想法,睜大血紅的雙眼,兩隻手臂都用力甩出去。


    槐嶽躲閃不及,外套被抓出一道長痕。


    理智逐漸回籠,她知道自己現在不是女孩兒的對手。


    她最後狂甩幾下斷臂,狠狠踹了就要站起來的女孩兒一腳,然後立即轉頭,拔腿奔向明理樓。


    明理樓的紅色木門在她眼中成了此時唯一的救星。


    隻要跑進去關上門,就可以擋住那個女孩兒!


    但她並沒有注意到,明理樓三層的某間窗戶內,幾雙血紅的眼睛從她出現在明理樓樓下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玩味地盯著她。


    第10章 槐嶽(2)


    明理樓在整個s大都是元老級的建築,雖然修繕過很多次,牆漆也是刷了又刷,但依然遮不住飽經風霜的滄桑。紅色的厚重木門就是這棟純白色建築最醒目的標誌。


    據說這木門還是當初建校時候的木門,厚重結實,門內有四個門閂,個個都有十歲孩子的胳膊粗。


    槐嶽一衝進門內就趕緊把門閂一個個插上。


    她上次見到這種古老的物件,還是以前在老家的時候。那時她年紀小、個子矮、沒力氣,每次插門閂都要廢半天的勁。


    而現在長大了,在這種危急情況下,她居然再次體會到了小時候的那種滋味。


    雙手哆哆嗦嗦半天才把孔對準,好不容易插上兩根,厚實的木門猛的一震,直接將她震倒在地。


    這個女孩兒砸門的力道可比宿管阿姨強多了,近二十厘米厚的木門都能砸出這動靜,要是換成宿舍的門,恐怕挨不過她兩下。


    槐嶽爬起來,拚命抵住門,猛烈的震動震得她頭暈。她把剩下兩根門閂都插了上去,木門的震動才小了些。


    她瞬間鬆了口氣,無力地癱坐到門後角落裏,累得不想再動。


    這種年代久遠的教學樓盡管朝陽,但大門厚實,基本上一關門就是天黑。


    教室裏的光線倒是好,一間教室能有五六扇窗戶,但都集中在朝陽的外側,走廊一側沒有窗戶。這就導致走廊裏陰暗潮濕,教室裏卻陽光刺眼。有偷懶的學生想找個位置上課睡覺都找不到,無論坐哪兒都能被陽光晃到眼睛。


    槐嶽以前選過一個醫學部的選修課,就是在這棟樓裏上的。一個學期她把教室裏的位置坐了個遍,卻每次都還嫌陽光刺眼,黑板上的字也看不清,反光得厲害。


    那時候她對這棟樓的印象極差,樓道裏太陰冷,教室裏又太曬,忍了一學期總算把課上完後,她就決定再也不踏進這棟樓半步,可沒想到現在,這棟樓卻成了她危急時刻的避難所。


    盡管不知道這樓裏是否也有危險,但至少這一刻她有了可以癱坐著休息的地方。


    斷鼻喪屍的斷臂被她扔在地上,斷手則還掛在她袖子上。


    半個小時前,她還害怕得不敢去碰這種喪屍身上的殘肢,但是現在,她都能甩著斷臂把另一個喪屍抓到毀容了,還會怕什麽?


    喘夠了氣,她小心翼翼地把斷手掰下來扔到一邊,在牆上蹭掉滿手的血汙,然後把外套脫下來檢查身上有沒有受傷。


    雖然身上感覺哪哪兒都疼,但好在沒有真的被喪屍抓傷,她把破了好幾個洞的外套重新穿上、裹緊,這才放下背包開始掏手機。


    木門還在猛烈地震動,可門閂和門軸依然堅固如初。槐嶽打開手機,發現秋明她們已經給她打了十幾個電話、發了幾十條消息。她剛回複了一句,就立馬得到了回信。


    秋明問她在哪裏、有沒有受傷,又說她們已經到了物理實驗樓,那裏人多又有物資,十分安全。


    物理實驗樓在宿舍區南邊,明理樓則在宿舍區北麵,兩棟樓中間大概有十幾分鍾的步程,看來她慌忙之下確實選錯了方向。這會兒她又被喪屍堵在樓裏,再想找她們匯合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槐嶽把自己現在的情況詳細跟她們說了一遍,這次等了三分鍾才得到回複。


    “我們現在去找你!”魏芣發來消息。


    槐嶽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的提議。這種時候可不是“三個臭皮匠”能“勝過諸葛亮”的,遇見的喪屍一個比一個厲害,誰也搞不清這些喪屍是個什麽生理運行機製,義氣之下貿然前來,隻能是白送人頭。


    但她也知道她們三人肯定著急,便讓她們先安心等消息,等她擺脫這個女喪屍就立即聯係她們。


    她心裏沒底,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卻還開始擔心起了秋明她們。


    有的時候人比喪屍還要可怕,她們說她們那邊人多又有物資,這樣推算下來,可能她們那邊暗地裏的潮湧比她這裏還要危險。


    槐嶽提醒了她們這點,便把手機塞進包側,又抓著斷臂站了起來。


    人有三急,剛才過於害怕忘了急,現在放鬆下來就急得狠了。


    木門還在震,隻不過震的頻率和幅度都小了許多,還時不時夾雜著女孩兒憤怒的吼聲。槐嶽耐下性子忍著膀胱無聲的叫囂,踩著又緩又輕的步子,慢慢向一樓廁所移動。


    明理樓的樓層結構很簡單,一條走廊貫穿整層,走廊兩側都是教室,一端是樓梯,另一端則是衛生間。大門就在一樓樓梯附近。


    整棟樓安靜得隻剩下了大門口的砸門聲,走廊昏暗,沒有開廊燈,隻有經過敞開的教室門時,才能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槐嶽從教室門往裏看去,裏麵桌椅雜亂,桌子上、地上,全都是亂七八糟的書,可以看得出裏麵的學生逃跑時是多麽著急。


    一連幾個教室,都是這種模樣,甚至有一間裏投影儀都沒關,深藍的屏保顏色印在白幕上,給這棟破舊的教學樓平添了一分現代科技感。


    槐嶽腳步輕得幾乎沒有聲音,挨個兒把每間教室都看了一邊,遇上關著門的,還會透過教室門上的玻璃小窗往裏探看幾眼。


    確定這一層都沒有人、也沒有任何血跡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衛生間五個水龍頭壞了三個,槐嶽把水開到最小,一邊小心洗漱一邊注意聽外麵的動靜。洗完之後順手拿上斷臂正準備出去,才發現剛洗幹淨的手上又被斷臂沾滿了血汙。


    她猶豫了一下,轉頭又打開了水龍頭,把斷臂放在水流下清洗。


    斷臂上半截被啃得隻剩了骨頭,下半截的皮膚倒是完好。然而,那種柔軟滑膩的手感,讓她想起暑假在家學做骨頭湯的時候,她媽媽讓她把生的豬骨放在熱水裏清洗時的手感。


    她現在還能想起那股熏人的生肉腥味,從那天開始,她有兩個星期都吃不下任何肉類。


    可現在這居然是她的“武器”。她把斷臂洗幹淨,又甩了甩水,出衛生間時,大門口已經沒有了動靜。


    這下樓裏是真的完完全全的安靜了。也不知道那女孩兒是走了,還是跟宿管阿姨一樣繞著樓晃蕩。


    正這麽想著,“砰!”,玻璃碎裂的巨大聲響從某間教室裏傳來。


    槐嶽來不及思考,一個箭步跨進旁邊的教室裏。


    “唔啊!”女孩兒憤怒的吼聲伴著桌椅被推開的聲音,讓刺眼的陽光都染上了幾分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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