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死了熱死了,媽,晾的有沒有涼開水?渴死我了。”平安進門了就咋乎,有他在的地方安靜不了。


    “晾了,在堂屋裏,你倆的水壺裏麵。”


    “媽,嫁接的枝條上的果子熟了沒?沒被人摘吧?”小遠拉起衣擺擦臉上的汗,這幾天學校忙著收麥子,他都沒空去果園。


    “快熟了,你啥時候有時間就趕緊去。”說起果園的事蘇愉就來勁了,她春上把從南方買回來的油桃樹枝嫁接到本地毛桃樹上,竟然一次就成功了,現在一棵樹上結兩種果子,這可把其他人喜壞了,天天有人去看稀奇,守著那幾棵果樹不讓人碰。


    那嫁接了橙子枝條的橘子樹還被邱富力給用柵欄圍了起來,就等著到時候再有一棵樹上結兩種果子的奇觀。蘇愉為此還得了七十塊的獎金,還被托付冬天或是明年春天去南方再買幾種果樹回來,爭取一種果樹上結七八種果子。


    第二天的時候,蘇愉去了果園就被俞遠安喊住去教學,蘇愉被逼問的腦袋空空,隻得向樹滿坡求助。這個時代的人好學精神十分強,可能是信息獲得的少,如果對一門學問感興趣,他就有無窮的精力去專攻那一方麵,俞遠安就是這種人。


    “怎麽分辨樹木嫁接的適不適合?你說的橘子樹橙子樹同屬芸香科,這是怎麽分辨的?那桃子樹梨子樹又屬什麽科?我怎麽在一開始就做好選擇?”俞遠安苦惱地問,他不知道怎麽歸類啊。


    “自己試自己做筆記,我也是試出來的,去年我還把桃子枝嫁接到橘樹上,果樹嫁接到雜樹上,全死光了。”蘇愉硬著頭皮說,她之前說漏嘴了,把橘子樹跟橙子樹的科屬給禿嚕了出去。


    好在俞遠安沒注意到這點,他搓著土央求:“蘇妹子,下次再有這有意思的事可要喊我一起,我閑的很,不怕做白工做廢工。”


    “好,下次肯定帶你。”蘇愉點頭。


    下午上工的時候,蘇愉留意到劉泉沒來,她問了幾個人都說沒見到他,之後看到邱富力的時候她開玩笑說:“天熱了劉泉回家躲陰涼去了?好會享福。”


    “他沒來?那可能是家裏有事。”邱富力不太在意,技術員不打招呼曠工太正常了,他都習慣了突然一天半天的見不到人。


    蘇愉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沒見到小遠的人影就知道他是不來了,他昨晚上問果園的事她還以為他要想法兒過來,真老實,要是她,她就把活兒推一半到平安身上,中途鑽空子跑路。


    路邊種的樹又長高了一截,蘇愉撿有樹蔭的地方騎車,突然走到雜草叢生的那一段路她心裏毛毛的,好像是草叢裏生了雙盯著她的眼睛。


    她豎著耳朵,眼睛餘光瞟向路兩旁,自行車往路中間走,兩腿踩踏板踩的要飛起來,直到走過那一段路了才放鬆下來,她捏著車刹往後瞅,好似看到一個人又蹲了下去。


    娘哎,大白天的蘇愉冒了一身冷汗。


    她回家了第一件事就在屋裏翻找,翻出來的就兩把豁了口的鐮刀,沒一個利器,蘇愉隻得將就,從廚房拿出磨刀石咵呲咵呲地磨鐮刀刃。


    “媽,你磨鐮刀幹啥?割草不用太利,勁兒掌握不好容易砍到腿上。”小遠進屋了問。


    蘇愉想了想,平安已經滿十五歲了,小遠也快過十四歲的生日了,個子都比她高,是快成大小夥子了,她也就沒瞞他倆。


    “你們爸不在家,這事我隻能給你倆說了,我今天回來的路上感覺有人躲在草叢裏想埋伏我,我隨身帶把鐮刀壯膽子。”


    小遠聽了他媽的話,緊張地握住她的手腕,說:“媽,晚上我去接你……”


    “對,早上我們騎車把你送去,晚上我們再去接你,我們三個人一起走,嚇死他個狗/日的。”平安一臉怒氣,握著拳頭恨不得現在就去幹架。


    蘇愉一開始就是這麽想的,現在聽他倆這麽說了又怕他倆回來的時候勢單力薄再出事,真出事了她腸子悔青了都沒用。


    “可能是我看錯了,你倆好好上學。”但那一晃就沒的身影還在她腦子裏,不怕有人臨起歹心,就怕有人謀而後動。


    “我們接送你。”


    第二天早上小遠跟平安六點就起床,先給二丫說不用等他倆去學校,吃了飯就推自行車出門跟蘇愉一起出門,到了果園小遠還把他媽的自行車給騎走,就怕下午她提前回家。


    “這是咋回事?跟你一起過來就是為了把車騎走?”邱富力看這一連串的動作傻眼。


    “對,想各騎各的,單獨騎一輛自行車跑的更快。”蘇愉說這話時掃了眼劉泉,他正跟俞遠安說話,對這邊的動靜看似毫無好奇,但論起來,她好像也就跟他有點仇。


    一連好幾天她沒再有那種感覺,如果第二天她沒在前一天心裏發毛的路段找到割了一塊兒茅草的草窩,她會當真以為是她眼花看錯了,那兒正是她看到人影的方向。


    好在寧津回來了,她攥著他手把之前的事說了,對方是誰她都不知道,那種周圍有人暗暗打量猜度她的感覺讓她毛骨悚然。


    “我這幾天去把路上的雜草都給割了,平安小遠你倆好好上學,我接送你媽。”他暫時想出了這麽個辦法,把草割完點火給燒了,就是一隻狗都沒藏身的地方。


    第85章 085   癟犢子


    將近五裏的雜草叢寧津拿鐮刀整整割了三天, 他再次離家的前一天,通往果園的這條路上火煙冒了一整天。


    中途有不少人出來看,主要是沒見過夏天割草點火的, 夏天的草都還是青的, 裏麵鑽的說不定還有蛇。


    “你男人咋突然割草又都給燒了?”俞遠安納悶, 再等兩三個月入秋了,草也枯了,隨便點個火, 一溜趟的雜草雜樹都給燒個幹淨,“還是又打算種什麽?”他突然振奮了精神, 也隻有這個原因值得費力費時的割了曬了又給燒了。


    “為了安全。”蘇愉餘光留意著周圍的人,情緒有些激動地說:“前些天我回家的路上感覺草叢裏鑽的有人, 走過了回頭看果然是有個人影,之後我到那一片兒尋摸, 果然在大概位置找到了一窩割斷的茅草, 還有人走過的痕跡。”


    她想過, 從小遠跟平安包接包送的時候已經暴露了她已經發現了他,現在寧津把草都給割了燒了, 是什麽目的兩方都清楚,那她幹脆就把事鬧大點, 震懾心懷鬼胎的人。


    “啥?還有這事?誰膽子這麽大,光天白日的都敢埋伏人了!”俞遠安驚訝又氣憤, 都和平年代了還有人敢搞土匪這一套,“該報警把他抓進去吃牢飯,狗日的,心壞透了。”他罵道。


    “難怪之前平安跟小遠早上送晚上接的,你早該說的, 也不怕兩個孩子出事了。”邱富力皺眉,不敢想要是蘇愉沒發現是啥後果,他琢磨了一下,說:“你最近有沒有得罪誰?或是遇見奇怪的人?”


    “沒有,得罪我的人在吃牢飯,現在被送到北大荒開荒去了。”


    邱富力瞅了眼蘇愉,都是在果園風吹日曬的,她還白花花的,穿的衣裳又得體,同樣的花布棉衣,她穿著愣是比二十來歲的小媳婦還亮眼,難保是勾住了哪個男人的眼睛。


    “那你這事咋辦?”他瞅向俞遠安跟劉泉,試探說:“要不每次回去的時候讓老俞跟劉泉辛苦一點,把你送到鎮上?反正你們三個時間自由,事少的時候一兩天不見人。”


    俞遠安跟劉泉怔愣了一下,前者皺眉,後者偏頭看向另一個方向,搓了下手,說:“行啊,反正我事少,回去了也是沒事做,我送蘇姐回去。”


    俞遠安聽了眉頭夾的更緊,他搖頭,“我恐怕不太行,我沒自行車,家裏的自行車都被我兒子用上了,而且果園就在村後麵,我都是走過來的,我都好多年沒摸過自行車車把了,也騎不穩當。”


    主要是孤男寡女的來回接送,他怕惹上什麽難聽的話,他孩子也大了,過幾年也要嫁娶,他身上要是沾上不三不四的流言,哪有好人家會看上他的孩子,他沒必要為了旁人妨礙了自己的兒女。


    劉泉捏了一下手,說:“那就我天天送吧,我沒事,也有自行車,我哪天都要時間。”


    他全程的表情動作蘇愉都看在眼裏,有八成的把握敢肯定那天蹲在茅草裏麵的就是他,她跟他的關係沒好到這個地步,更何況兩人還有仇,他要是對她這麽好心,以前就不會對著平安挑撥離間。


    “不用了,多謝你的好意啊劉泉,但不太適合,聽說你愛人懷老二了,你有時間多照顧家裏,我有我兒子來接我,更何況現在路上的草都燒幹淨了,就是傻子也不會再到路上蹲點。”蘇愉笑著拒絕,對邱富力說:“小遠跟平安都十四五歲了,個子高力氣又大,這個年紀性子又正是莽的時候,那賊心不死的人要是再敢來,保證能讓他少條胳膊腿。”


    劉泉笑了下說:“你家裏有安排就行。”她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再勉強就顯得他心思不正了。


    他站一旁默念“愛人”這兩個字,想想家裏好吃懶做的大肚婆,心裏隻覺諷刺,同是初中畢業,他家裏那個還上了一年半的高中,不僅見到書就煩,性子還潑辣,跟村裏的農婦沒任何區別。


    “可以回家了不?”蘇愉下班後騎自行車往回走,問滿身黑灰還在挑火的男人。


    “你先回,我還得一會兒,雜草還沒燒完,我擔心起風了把火刮到地裏了,再把莊稼炕死了。”寧津翻起衣服內麵,臉埋在上麵搓搓,燒了一天的火,他都快要烤幹了,手皮像是塊兒髒抹布,又皺又僵,眼睛也幹癢幹癢的。


    “我等你一起,免得你還要走回家。”蘇愉把車往路邊一軋,準備下去幫他一起燒。


    “你別過來,又髒又熱。”男人立馬阻攔她:“你皮子嫩,烤個半刻鍾臉上就要起褶子。”


    “說的像是我沒燒火做過飯似的。”蘇愉沒聽他的話,從樹上折了根長枝椏,下去跟他一起挑火堆,讓空氣進去把火燒的更旺。


    “等著後悔吧你。”寧津又氣又拿她沒辦法,隻好讓她解了紗巾把口鼻捂著,要不然回去了一鼻子的黑灰。


    “我想換個工作了。”這是他想了三天才憋出來的辦法,“我這天天人在外麵,家裏的事都是你打理的,之前我媽找你麻煩的事、小遠被搶的事、你換工作的事、還有你爹生病的事全是你頂起來的,我說我給你撐起個家,但這個家能支撐起來全是因為有你,現在你遇到危險了,我這如果走了,出個什麽事我都不知道,我想換個工作,離家近的,能天天回家的。”


    不知道是不是臉太幹了,他想扯個笑都好像不是很自然,“就是工資會低不少,最主要的是沒法在給你買各地的特產了,你到時候可別嫌棄我。”


    沒辦法,他腦子都要想破了,離家近的根本沒有工資高的,就是在果園運送水果,也隻是夏秋季工資高點,其他兩個季節就每月三十來塊。


    “那肯定嫌棄你。”蘇愉撇嘴,手上挑柴的動作不停,對著張牙舞爪的火焰,她說:“我慕強,喜歡比我厲害的男人,不太喜歡居家的,時候久了可能還會厭煩,你可別為了這一點點困難就放棄工作了,我還要活大幾十年,走路都還有摔破頭的可能,你總不能貼身跟著我吧,就這點小破事,要不是他神神秘秘的,都不會入我的眼。”


    這個時候的她氣勢兩米八,完全沒有寧津剛回家時的委屈巴巴,找人告狀撐腰的情緒來的快散的也快,這讓男人有點愣神。


    “我八成可以肯定那天的人是劉泉,那個小人真不值得我們大動幹戈,花幾天時間割草已經算是抬舉他了,他那個人記仇但膽子小,小偷小摸的心思一大堆,要真讓他幹什麽殺人放火的事他還真不敢動手。”她說這番話是為了寬慰男人,不過也算是實話,劉泉那個人就是個陰溝裏的老鼠,惡心人還行,背地裏搗鼓點動靜能嚇唬人,一旦見光了誰都能一棒子給他打死。


    “怎麽確定就是他?那還有兩成的可能是別人呢,再說你又不了解他,男人色迷心竅了啥事都幹的出來,你可別低估了任何一個有壞心的男人。”怕激著她的逆反心了,他補充說:“畢竟你十年如一日的好看。”


    不,是一年比一年好看,她像是撕下了蒙塵的灰布,高抬著頭顱,一蹙一動都格外美麗,寧津看向她,她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不在乎別人對她的說辭,她在乎的人很少,在乎的事也少,他感覺身後的小鎮似乎要裝不下她了,因為格格不入。


    誇她漂亮的話她愛聽,但也不足以因為那不確定的兩成可能讓她同意他辭了工作窩在家裏。


    “你要是因為身體原因想換工作,我同意,但僅僅為了那背後的賊手想換工作,我不樂意,我自己都不樂意窩在家裏,也不喜歡無波無瀾的日子,你自己看吧,反正我說了我的看法,你要是還想換工作我也不攔你。”蘇愉不再說話,專注快成灰燼的餘火,等最後一點火星滅了,她扔掉樹枝,踩著黑灰往路上走。


    之後寧津沒再提要換工作的事,第二天一早收拾包袱往廠裏走,和往常無異,他問妻兒:“有想吃的嗎?我下次回來給你們帶回來。”


    “芒果。”蘇愉說。


    “果醬,要酸一點的。”平安有些不高興地說,這次他爸回來就隻買了水果,真沒買果醬,他問怎麽沒買,他說沒聽到!


    怎麽可能沒聽到,他就是不當回事!不往心裏去!


    “好,我記住了,小遠呢?”他問。


    “額…我想想,臘肉?要是遇到臘肉就買兩條臘肉。”他喜歡炒臘肉吃。


    “行,那記住我交代的。”寧津望著兩個兒子,在得到保證後才開門離開。


    寧津走後,蘇愉每天上下班都有兩個兒子跟著,如此過了七八天,她望著一眼能看到頭的荒野,不想再讓兩個孩子忙忙碌碌的兩地跑。


    “那不行,我爸囑咐我們了的,每天要接送你,我也不覺得累,小遠你呢?”


    “我也不覺得累,我還覺得更有勁了。”


    “那行吧,這也是一早一晚的鍛煉。”就是臉皮有點厚,每天早上來了衝到果園去摘桃子或是甜瓜,晚上放學過來了更是到果園裏選著吃。


    也是幸福,她小時候就羨慕家裏有果樹有瓜地的同學,可以盡情地選著吃,她的願望現在也算是變相的實現了,還連帶的滿足了小遠跟平安。


    三個人都習慣了每天在這條有綠蔭的土路上大聲說笑,快忘掉躲在暗處的老鼠時,半夜小黑跟小花狂叫了起來,兩隻狗都擠在門口對著門外狂咬。


    蘇愉拉開燈穿衣下床,隔壁兩個孩子也穿著短褲開門出來了,她看兩條狗已經逐漸平靜下來,說:“進屋睡吧,應該是過路的人。”


    她也進屋睡覺,躺下的時候看了眼枕邊的手表,夜裏一點四十多。


    感覺剛睡沒一會兒,兩隻狗又叫了起來,蘇愉立馬起床跑到大門口,她聽到了急速跑遠的腳步聲,這次她不能安慰自己是過路的人了。


    腳步聲已經沒了,她回頭看站在門口的孩子,笑著說:“應該是之前出門的鄰居回來了,明天問問是不是誰家出了事。”


    小遠跟平安進屋後,她去廚房拿了菜刀進了臥房,這次她再看手表,夜裏三點過五分。


    她穿上衣服鞋子,拉滅了燈泡靠在床頭,一直等到天光蒙蒙亮,小黑母女倆沒再狂叫,安靜到天亮。


    早上蘇愉難得的端飯出門跟鄰居們蹲在路上吃飯,“哎,昨晚我家狗叫的厲害,是不是誰家昨晚有啥事夜裏出門啊?”


    “那誰知道,我昨晚也聽到你家狗叫了,叫的厲害,也不知道誰大半夜的還在外麵晃蕩。”


    都沒消息,蘇愉帶著眼下的青黑去了果園,她懷疑的劉泉已經來好一陣了,她中午吃飯的時候坐人堆裏聽人嚼家長裏短,不經意打聽劉泉家的事,“我看劉泉今天好像精神不太好,跟他媳婦吵架被趕出家了?”她八卦兮兮地問。


    “哎,蘇技員你也喜歡聽這事啊?”說話的女人突然笑開了,對周圍的人說:“你們還說蘇技員跟我們這人不一樣,還見到她打怵,不敢嚼舌根。”


    “一樣,誰說不一樣,你們有的我不也有?”她挺胸,笑的頗有意味。


    果然,她這動作勾笑了其他人。


    “聽你們的意思是劉泉家裏的事有嚼頭?”她再次把跑偏的話題帶了回來。


    “有,隔三差五的鬧,劉泉那癟犢子嫌棄他媳婦粗俗、不講究,還不上進。”有人撇嘴說:“懷孕的女人身子笨精神又不好,家裏還有個聽不懂話的小孩兒,家裏能收拾多幹淨?聽他媳婦抱怨的是他回家了就拉著臉,撇著眼睛挑東撿西,罵她好吃懶做,她媳婦這胎估計是個男娃,嘴壯餓的快,什麽都想吃,聞個味兒就饞。”


    “對對,我懷我家老大的時候也是整天嘴裏泛口水,見個沒熟的青棗子都饞的緊,她這胎的反應跟我的像,八成是個男娃。”


    話題就此跑偏,還有人問蘇愉懷小遠是啥反應,她胡亂點頭,說跟她們的一樣。


    “我吃好了,你們慢吃啊。”她從人群裏鑽出來,洗了飯盒坐在村口的大樹下麵,時隔三四年劉泉才出來搗亂蘇愉也不奇怪,他能躲在葡萄園這麽長時間就說明他一直沒忘記過之前挨打的事。


    看來這雜種突然發瘋是記恨她毀了他找高門貴女的想頭,把家庭的不順心發泄到她身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七零養娃種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綠豆紅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綠豆紅湯並收藏我在七零養娃種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