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翡不以為意。


    她不但不覺得委屈,反倒有點興奮:“這有什麽,我以前去找王胖子打秋風,常常被關在縣衙的牢房裏,也不知道華京的牢房,住著會不會比我們葉城的住著舒服?”


    沈琢:“……”


    他擔心的太多餘了。


    傅嵐清見他們說完了,便放了吳尚書。


    沈琢問:“吳大人,可否容我送我夫人去牢房?”


    “自然是……”


    “送什麽送!不用送!”戚如翡拒絕了沈琢,又指了指銀霜和葉韶安:“張明禮告的是我,跟他們倆沒關係,能不能把他們放了?”


    吳尚書頓時麵露難色:“這……”


    此案未明,銀霜和葉韶安,目前暫時算是同夥。


    不過銀霜沒讓吳尚書為難,她立刻道:“我不走,二當家去哪兒,銀霜就去哪兒。”


    胡叔現在不知所蹤,葉韶安出去了也是一個人,他在華京又不熟,也幫不上什麽忙,便也說要陪戚如翡一塊兒蹲大獄。


    這兩人太過熱情,戚如翡也拒絕不了,隻得帶著他們,衝衙役一揮手:“愣著幹什麽,前麵帶路啊!”


    衙役暈乎乎帶路去了。


    吳尚書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蹲大獄蹲的這麽雄赳赳氣昂昂的。


    沈琢無奈揉了揉眉心。


    等戚如翡走遠了之後,他才衝吳尚書道:“吳大人,我夫人這幾日,就勞煩你多照顧了。”


    吳尚書連連應了,恭送戚如翡和傅嵐清離開。


    一出刑部,傅嵐清瞬間正色起來:“你打算怎麽做?”


    誰曾想,沈琢卻是答非所問:“今日當真是我父親入宮,同陛下說了此事?”


    說到這個,傅嵐清也很詫異。


    沈琢同沈勉之的關係,傅嵐清是知道的,他沒想到,沈勉之會主動在昭和帝前說這件事:“是的,而且三司會審這提議,也是沈相說的。”


    這倒是符合沈勉之一貫的行事作風,若非必要,絕不插手。


    沈琢輕輕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我還有事,殿下早些回去吧。”


    說完,便上馬車走了。


    守在刑部盯梢的人,見沈琢馬車去的方向是回相府,立刻差人去稟報了。


    沈琢回到相府時,府上已經掌了燈。


    他剛進府,沈瑜便立刻跑過來問:“怎麽樣了?”


    “已交由三司會審了。”


    沈瑜未入仕,隻隱約知道,隻有大案,才交由三司會審,戚如翡一介女流之輩,怎麽會惹上大案?!


    “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瑜見沈琢走了,想追上前問個清楚,卻被孟辛攔住:“二公子,您讓公子一個人先靜一靜吧。”


    沈琢步履不停回了院子。


    院子裏紅燈搖晃,顯得很是寂寥,小廝們全沒了蹤影,隻有綠袖立在廊下,見沈琢回來,她立刻上前道:“公子,人在廂房。”


    沈琢直接去了廂房。


    撩開簾子,便能看到地上躺了一個人——


    滿臉絡腮胡子,遮的瞧不見五官,正是刑部尚書派人四處抓捕的胡叔。


    綠袖上前,掏出一個瓷瓶,掀開蓋子,放在胡叔鼻下。


    過了片刻,胡叔便打了個噴嚏,幽幽醒轉過來。


    胡叔的記憶,還停留在客棧外。


    當時他原本已經逃出來了,見那些人又抓了戚如翡,便又想去救戚如翡,可剛轉身,突然聞到一股香味,然後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便已到了這裏。


    胡叔醒來第一件事,便想立刻站起來。


    卻不想,剛起身就全身發軟,整個人又猛地跌坐在地上。


    他這是中毒了?!


    “哪個狗東西,竟然敢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爺爺我,爺爺……”


    罵到一半,看到沈琢那張臉時,胡叔瞬間頓住了:“你,你……”


    沈琢沒工夫同他說廢話,言簡意賅說了,張明禮今日在公堂上,指認戚如翡十一年前殺了他爹,以及他們無妄山上的土匪,在張父死後,將他們孤兒寡母驅逐出葉城的事。


    “放他娘的屁!”


    若說別的,胡叔沒印象了,但李家村的張夫子一事,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他爹是個什麽狗東西!他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他怎麽還有臉去告阿翡,他……”


    沈琢摁著眉心,打斷他的話:“阿翡如今已被關進刑部大牢,不日便會三司會審,若你想救阿翡,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


    胡叔像被命運掐住了喉嚨。


    他臉色漲的通紅,卻執意不肯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隻道:“三司會審又怎麽樣,老子這就劫獄去!”


    說著,就要掙紮著爬起來。


    他把戚如翡他們救出來之後,就帶他們回葉城,往無妄山裏一鑽,天王老子也逮不到他們!


    卻不想,沈琢毫不留情打破了他的幻想。


    沈琢道:“劫走阿翡逃回葉城無妄山,等朝廷派兵去剿匪嗎?”


    胡叔駭然抬頭。


    沈琢知道他們是土匪?!


    沈琢不想同他糾纏這個問題,隻道:“十一年前,阿翡殺了張明禮的父親,對麽?”


    胡叔猛地一個激靈。


    沈琢便知道,自己猜中了,戚如翡當年真的殺了張明禮的父親!


    可為什麽,戚如翡卻完全不記得這事了!


    沈琢從燈影後麵走出來,居高臨下看著胡叔。


    他一字一句問:“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第40章 知曉  無論發生什麽,阿翡都是我妻子……


    當年那事, 胡叔知道。


    但是寨主說過,要他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可偏偏,現在戚如翡又因為這破事, 被關進了牢裏!


    胡叔又急又氣,用拳重重捶地:“日他個仙人板板!早知道,當年我就該把那個小畜生一起宰了!”


    沈琢的耐心已經被耗盡了。


    他一把揪住胡叔的衣領, 厲喝道:“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老子……”


    “無論發生什麽,阿翡都是我妻子。”


    胡叔心下一驚:“你……”


    他霍然抬頭,就見燈火下,沈琢一臉病態, 可一雙眸子卻亮的駭人,那裏麵卻像是燃著一簇火,既能燒了那些醃臢汙穢,又能溫暖戚如翡的火。


    “無論當年發生什麽, 阿翡都是我妻子。”


    沈琢看著胡叔, 又堅定重複了一遍, 這話既是他的態度,亦是他的承諾。


    胡叔煎熬了好一會兒, 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他咬牙道:“好,我告訴你。”


    畢竟要想救出戚如翡, 能靠的也隻有沈琢了。


    沈琢這才鬆開胡叔。


    綠袖料想此事同戚如翡的隱私有關,便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胡叔坐在地上, 用手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這才開口:“既然你知道我們是土匪,那我就不瞞你了,這話還得從阿翡到山寨說起。”


    戚如翡是在無妄山長大的不假。


    但中途,她曾被人收養過一段時間。


    落草為寇的都是些大老爺們兒, 寨主覺得,將戚如翡和柳柳兩個女娃,養在山寨裏,總歸不大好。


    畢竟她們長大了又不能也當土匪,而且日後還要考慮嫁人的問題。


    寨主思慮再三,決定把戚如翡和柳柳,交給普通百姓撫養。


    他挑了好幾個月,最終選定了兩家人。


    “一家是葉城雙桃巷做豆腐的老劉頭,他們夫妻倆老實巴結,一輩子沒有孩子,還有一個,就是那老畜生家!”


    張明禮的父親是讀書人,屢考不中後,心灰意冷攜妻兒回了祖籍葉城。


    葉城地處偏僻,村民們大字不識,見張明禮是讀書人,便對他格外尊敬,且見他們夫婦倆不會做農活,平日裏,還會給他們送些自家種的菜。


    張明禮心裏過意不去,便主動說要教村裏的孩子讀書識字。


    那年月,百姓能填飽肚子已是不易,哪有閑錢讓孩子讀書認字,再說了,束脩和筆墨紙硯,哪一樣不要錢,農戶誰能買得起。


    村民自然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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