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最新的地圖、海圖、星象圖、牽星圖以及各種拓本還有新物種的種子,前去太廟和天壽山告祭了祖宗,各種圖冊就可以公開刊行天下,但當務之急是新物種的試驗推廣。


    已經有高產的土豆和玉米,也有了治療瘧疾的神藥金雞納霜,君臣對船隊的歸來自然抱了更大的期待,但又不敢期待——萬一所有神奇的物產都在印加國呢?


    因為路途遙遠、日久年深而且中途大量船隻沉沒,因此此番帶回來的種子很少,遠不能和上次相比。——這就要考慮該物種原本生活的環境。一些明顯隻能生活在熱帶地區的比如橡膠、菠蘿等等就隻在南方試驗;紅薯、木薯、南瓜之類的倒是各省都可以試試,皇帝明年要親自在西苑試種一部分。


    汪舜華不忘吩咐:「把辣椒種子多給四川、湖南、江西、雲南等省一些,這東西造火祛濕,估計他們會喜歡。」


    說不定馬上就能吃到地道的川菜、川味火鍋呢!


    當然其他的事也要安排。跟著承業回來的黑的白的高的矮的各國使臣尤其教宗的使臣都要召見。贊瑪提歐已經年老,沒能再次出行,但是羅馬教廷派了很多傳教士,還有不少傳教士自帶幹糧的跟著船隊回來。


    雖然沒有答應允許他們傳教,但為了促進對西方的了解,還是留他們在北京住下,先學習漢語和宮廷禮儀,再說傳教的事。


    汪舜華和皇帝商量:「基督教雖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畢竟在西方影響甚巨,不能把他們徹底拒之門外。如今南方尤其景泰等省人心未附,百姓不尊三教,可以允許他們去傳教,但也有條件;至於中原地區,在北京給他們建一所教堂,隻許在教堂裏傳經布道,不許到市坊傳播;等他們什麽時候悟透了,能夠像景教一樣融入天朝而不是讓天朝去適應他們了,再說傳教不遲。」


    現在朝野上下談基督而色變,有人敢去教堂才叫見鬼!


    皇帝還是有點猶豫:「隻怕他們妖言惑眾、蠱惑人心。」


    汪舜華道:「你以為他們現在這樣,能傳播開嗎?畫地為牢,圈起來互相了解,免得誤判,也免得他們出去到處胡咧咧。什麽時候他們想通了,能像景教一樣,恪守中國風俗,允許祭天祭祖祭孔,並勸人向善、忠君報國,再允許他們傳播;不過還不能讓他們聽命於羅馬教廷,釋經權和人事權必須掌握在朝廷手裏。中國過去是、將來也必須是世俗國家,什麽宗教都必須遵守中國的規矩、都必須聽命於朝廷,這是底線;但是也大可不必為了教義之爭關上國門,他們也不是一條心。否則,我們就是歷史的罪人。」


    皇帝稱是。


    葡萄牙使臣迪亞士得到皇帝特別的青眼。


    和趕鴨子上架的於承業不同,迪亞士是一個真正的航海家,出身王族的他青年時代就喜歡海上探險,曾隨船到過西非,積累了豐富的航海經驗。在承業等人到達歐洲之前,他正在遊說葡萄牙國王若昂二世恩準,出發尋找非洲大陸的最南端,以開闢一條往東方的新航路。知道有明朝皇後弟弟率領的龐大船隊,若昂二世提前批準了,並直接從艦隊中調撥了三條船隻。


    皇帝對若昂二世的識趣很滿意。他不知道,歷史上迪亞士1487年8月從裏斯本出發,率領兩條武裝艦船和一艘補給船,沿著非洲西海岸向南,行至非洲大陸最南端並發現好望角,為葡萄牙開闢通往印度的新航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不知道也不要緊,皇帝也覺得「風暴角」不好聽,既然拐過來就可以到達鄭和曾經到過的地方,那就改名為「好望角」。


    汪舜華忍住沒有咳出來。


    除了迪亞士,西班牙使臣哥倫布也展現了驚人的天賦,多次提出建議,沒看錯,就是那個哥倫布。


    歷史上,他在1492年8月接受西班牙王後派遣,帶著給印度君主和中國皇帝的國書,率領三艘百十來噸的帆船,從西班牙巴羅斯港揚帆出大西洋,直向正西航去。經過七十晝夜的艱苦航行,終於發現了美洲。


    這一回,他踏上了東方的船隻,其實多少有點憋屈。哥倫布是義大利人,當然現在沒有這個國度,而是在一個叫做熱那亞的城邦。他自幼熱愛航海冒險,後來當上了艦長。他讀過《馬可·波羅遊記》,十分嚮往印度和中國。當時,地圓說已經很盛行,哥倫布也深信不疑,認為西起大西洋可以找到一條通往東亞的航海路線。


    在於承業到達歐洲之前,他已經先後向葡萄牙、西班牙、英國、法國等國國王請求資助,以實現向西航行到達東方國家的計劃,然而,前後歷時十年,都遭拒絕。


    君主們拒絕他的原因很簡單:地圓說理論尚不十分完備,大家把他看成江湖騙子;當時西方通過奧斯曼帝國開展對東方的貿易,自然有既得利益集團,他們極力反對哥倫布開闢新航路的計劃。


    此外,哥倫布的胃口也確實大到嚇人:他要求「航海司令」的頭銜,10%的戰利品回報,並且要求將他發現的每個國家的總督權過繼給他的後代。他的伯樂伊莎貝拉最開始也同樣拒絕了他,直到六年後才同意。


    如今中國的船隊繞過大西洋來到歐洲,這石破天驚的消息讓整個歐洲為之沸騰。貴族們被絲綢瓷器茶葉迷得睜不開眼,但除了火炮,各國君主和專業航海家還被另一件事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航行數萬裏居然都是全須全尾,沒有得敗血症——如今的歐洲海員們還沒跑那麽遠,但是也常年在海上飄著,每年因此患病去世的不知凡幾。


    於承業其實也鬧不清什麽原因,不過都是按照前人的經驗罷了,或許是因為人種,亦或許是因為生活習慣?


    他看了看滿大街的汙穢,還有滿身油膩用香水強行壓住異味的貴族,盡量讓自己保持風度。


    合夥人當不成了,隻能當打工仔,哥倫布隻能主動降低了要價,不再要求什麽總督之類的頭銜,利潤也隻要三成,隻求能夠帶隊出海。


    隻要弄清中國人為什麽遠涉江湖還能身體康健,那就是天大的收穫了。


    正忙著收復失地的西班牙王後伊莎貝拉一世看到了其中的滾滾財源,說服丈夫斐迪南二世,派遣哥倫布隨同前往中國。


    此外還有一些不滿教廷的學者也跟著他們回來,其中有個叫米蘭多拉的學者,今年不過二十四歲,卻已經在當地頗有聲名。他是貴族之子,自幼學習亞裏士多德哲學,後來週遊各地,交遊廣泛,精通希臘語、拉丁語、多種歐洲語言和東方語言,熟悉古代文獻和各種哲學學說。他企圖調和柏拉圖主義和亞裏士多德主義的對立,建立一個全人類的世界宗教,把希臘文化、猶太文化和基督教文化統一起來。


    就在承業等抵達羅馬的時候,他正準備邀請各地學者進行公開辯論,並擬就了900個論題,因其中多數具有明顯的異端性質,遭英諾森八世反對。討論會最終擱淺,米蘭多拉亦因此遭到教會迫害。歷史上他被迫流亡法國,這回看到中國人的寶船,覺得中國人更能庇佑他,於是自告奮勇懇求一起到中國。


    米蘭多拉天賦異稟,尤其精通多種語言,在路上的兩年多時間,已經學會了漢語,因此受到了皇帝的召見。


    與其他傳教士不同,米蘭多拉沒有竭力稱頌主的萬能,而是讚頌人是自由的造物,能認識並能管理一切存在物。


    他說:「人的尊嚴來自於人的形象並未被先天地規定下來,而是可以通過道德自律、不斷進取而實現自己的完善。」


    皇帝對哲學不感興趣,在他心目裏儒釋道三家就夠了,別的不過當個樂子聽個新鮮;但是難得有個不念經漢語也說的溜的,饒有興趣的和他說了半天。承業等在歐洲走馬觀花蜻蜓點水,贊瑪提歐又專注傳教,迪亞士熟悉歐洲和西非海岸,米蘭多拉卻更加關注各地的風俗民情,對各國的歷史、各種教派的發展演變也很熟悉,君臣倒頗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遺憾的是,米蘭多拉自來多病,歷史上三十歲出頭就撒手人寰,今番風浪滔滔,顛沛流離,全靠一點信念撐著。


    如今到了北京,看到了理想中的國度,恍若夢幻,當年底就撒手人寰;好在承業愛其才華,向來與他友善,將他的著作刊行於世。


    其中有他為討論會所撰寫的開幕式講演稿《論人的尊嚴》,被稱為「文藝復興時代的宣言」;受到明朝學界的重視——最開始大家認為又是一個搶飯碗的洋和尚,於是連夜研究翻譯本準備進行批判,沒想到居然有些意思。


    汪舜華的世界歷史學的馬虎,不記得有米蘭多拉這號人,隻是拜讀了著作,深以為奇,改天與皇帝說起。他也對米蘭多拉的英年早逝頗是可惜,沒想到西方居然也有這樣的天才。


    汪舜華道:「歐洲和奧斯曼帝國雖然與我信仰不同,風俗迥異,但都稱得上人才濟濟。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我是想著,他們那裏若有人來京,隻要確有才華,朝廷也可量才使用,科學院和文林館本就是安置這些偏才的。」


    皇帝道:「母親所言極是,我倒也想過。隻怕他們妄圖以夷變夏。」


    汪舜華道:「選材豈能因噎廢食?隻要他們不大肆傳播邪說便是。」


    皇帝點頭:「這倒也是。」


    汪舜華道:「萬裏迢迢的,那些海外賢士怕也不知道朝廷的愛才求才之心。可以昭告,但凡舉薦海外賢士的,可以減免船隻關稅一次;但凡所薦賢才能為朝廷所用的,每人賞銀百兩。」


    千金買骨。如今關稅已經不是朝廷賦稅的支柱,相反隻要能帶動就業、繁榮經貿就算達到了目的;而朝廷特科的門檻不低,真要是過了,給點待遇也是應該,不怕被後人罵崇洋媚外、招來女婿氣走兒子;當然,來了就要守大明的規矩,別指望明朝來遷就你們。


    畢竟這年頭,明朝才是希望之國。


    汪舜華撥了撥茶,說不定真的能引來一群金鳳凰呢!


    皇帝出來與群臣商議,大家爭論了很久,到底同意了,畢竟迪亞士、哥倫布等擅長航海,對歐洲非洲——這是當年汪太後定的名,十分了解;如今朝廷要經營南方各省,急需航海人才。


    隻是丘浚認為:「人才不比糧食,是愚是賢,海關如何定論?隻怕有商人貪圖免稅,將海外之人、不分賢愚,一併帶回國,不但可能帶回瘟疫,甚至可能帶些心懷叵測之徒。以臣之見,不如將免稅一條刪去;但能為朝廷所用的,給賞便是。」


    皇帝點頭:「卿言甚是。」


    弘治五年,對於汪舜華來說,是品味來自遠方的味道,來自家鄉和時間的味道。


    而對於皇帝和整個帝國來說,是體會一次又一次的驚喜和振奮。


    最先成熟的是草莓,這東西可以分株繁殖,產量很不低,後代優質品種能上萬斤,現在原生態沒這麽逆天,一兩千斤頂天了,而且都是分期採摘,看著熟了就可以摘,所以視覺衝擊力沒這麽大。


    這小東西鮮紅欲滴,偏偏一臉麻子,皇帝有點猶豫,這都是蠻夷吃的,自己九五之尊,能吃嗎?真的沒毒?


    但是看著母後和後妃都在品嚐,壯著膽子往嘴裏送了一顆,味道還不錯。


    吃過了青椒土豆絲,西紅柿也熟了。看著這種顏色鮮紅、果實飽滿的果子,皇帝倒也不討厭;不過汪舜華沒那麽客氣,摘了一個,用帕子擦了擦,拿到嘴邊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就是這個味道!


    皇帝大驚:「母後,這東西有毒!」


    汪舜華回過神來,才想起來這玩意隻是當成觀賞植物栽培的,衝著兒子一笑:「沒事,沒有毒。要不你嚐嚐?」


    皇帝不相信,一把搶過剩下的果子,扔掉;錦鸞忙吩咐去請太醫,汪舜華無奈,可惜了,多好吃啊。


    太醫確定汪舜華沒有中毒的跡象,皇帝卻固執的認為隻是啃了一口,劑量不足,或者就是時間沒到,斷然拒絕了汪舜華「再吃一個」的要求。


    錦鸞在旁勸說:「要不先找貓貓狗狗試試?」


    汪舜華看著哈士奇吃得歡騰,咽下了羨慕的口水。


    真是越老越沒出息,為了口吃的沒臉沒皮。


    可是,真的很好吃~


    直到兩個時辰後還沒有毒發的跡象,皇帝終於確信這玩意沒有毒,任由汪舜華吩咐摘了幾個,洗幹淨了用沸水綽,切塊,拌上糖。


    瓤子嬌紅欲滴,皇帝卻是半點心情也沒有,錦鸞也很猶豫,不敢下筷子。


    汪舜華吃的很歡實,這久違的味道,是兒時的味道,家鄉的味道。


    看著她吃的高興,帝後忍不住冒酸水:真的這麽好吃嗎?真的不怕有毒?


    汪舜華終於吃飽了。主要是年紀大了,糖不能吃太多,這點自製力還是有的;抬頭一看帝後糾結到便秘的表情:不會覺得我吃獨食吧?


    忙拿著筷子給他們各夾了一塊:「真的好吃,你們嚐嚐。」


    吃還是不吃,帝後陷入了天人交戰。


    汪舜華還在催促:「放心,沒有毒。就算有毒,也先毒死我。」


    話說到這裏,錦鸞到底拿著筷子嚐了一口:「真甜。」


    那一筷子都是糖,西紅柿就那麽一小口。


    皇帝忍不住嚐了一口:「酸甜可口,好吃。」


    這一嚐就停不下來,一口氣吃了兩個。


    夏天太熱,這道菜清熱解暑,大家都愛。


    直到此時,大家終於確信西紅柿沒有毒。


    又好看又好吃,當然都想吃啦。


    汪舜華和帝後每天能吃一個,宗室重臣和嬪妃就要看人品。


    當然吃完拉肚子的也有,太醫經過研究後宣稱:「此物能生津止渴、清熱消暑。」


    「狼桃」沒人提了,「西紅柿」成為貴人們追逐的新寵。


    錦鸞很好奇汪舜華為什麽敢嚐試,萬一有毒呢?


    汪舜華笑道:「當年老子說:『我有三寶,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我與他相反,凡事敢為天下先。不嚐過怎麽知道不行?因為人家色澤艷麗就說它有毒,仿佛女人長得漂亮就是禍水一樣,無稽之談。」


    想了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們也不要學我,該讓下邊試的流程不能少。」


    自己是知道這東西能吃才下嘴的,萬一皇帝或者後嗣之君也想學習一下,結果偏偏不幸中招,那可就麻煩了。


    帝後稱是。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吃的東西也就特別多。佛手瓜在北京試種失敗,北方各省也沒能試種成功,但南方各省的捷報相繼傳來,產量相當不錯,單果能有2兩,每株可以采瓜二三百個瓜,因為隻是試種,估計每畝地能種20株,那麽畝產應該在千斤左右;更妙的是耐儲存,從南京送到北京,常溫下小半個月居然沒壞掉。


    汪舜華心說,這東西常溫下從十月放到次年四月,風味基本不變;而且產量驚人,一千斤隻是預估,如果密植一些,水肥給力,畝產萬斤不是夢想。


    佛手瓜的種子不能曬幹貯存,一般以整個種瓜為繁殖材料。種子無休眠期,成熟後如不及時採收,種子在瓜中就會很快萌發,稱為「胎萌」。之前官軍在船上遇到過,皇帝很是稀奇。


    佛手瓜能涼拌、能清燉、能清炒,肉質細嫩,怎麽做都好吃。


    接著花生成熟了,預計400斤的畝產在一眾新引進植物中並不算突出;不過味道好,生吃水煮爆炒都好,汪舜華歡實的吃著水煮花生,皇帝也饒有興致的小酌了一杯。


    盼了一年的瓜子送進宮了,這回是汪舜華特意吩咐炒過的,技術還在摸索,味道不如後代。汪舜華吃了幾顆就放下來,帝後倒是吃的高興。這東西產量不高,還不如花生,預計畝產不過百斤,吃個稀罕罷了。


    中秋節前,紅薯收穫了,這顯然又是一場吃貨的福音。這東西在後代畝產萬斤不是夢,三千斤以上是常態,即便沒有改良的種子,產量也高得驚人。歷史上萬曆年間,福建人陳振龍、陳經綸將番薯從菲律賓帶回國,「一畝數十石,勝種穀二十倍」。


    紅薯的適應性強,全國大部分地區都能種植。而且還有個好處:繁殖容易,比土豆都容易,剪蔓扡插就能成功,不需要太多的種子。因此,西苑和先農壇就各種了五畝。


    皇帝提前問了承業,心裏有底,但當看著這些子母相連,小者如臂、大者如拳的紅薯從地裏扯出來,堆成高高的小山時,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麵。


    他甚至讓人洗了一個生啃:「好吃!比蜜棗都好吃!」


    承業說過,這東西能生吃。


    現磨成粉是來不及了,但可以生吃,也可以煮,味道不同,相同點就是:好吃!


    汪舜華看著大口啃著蒸紅薯的皇帝,有點懷疑他上輩子是餓死鬼。


    烤紅薯才好吃呢。


    和紅薯一樣被稱為「地瓜」的涼瓜,隻在南方地區種植成功了,好在耐保存,總算能解解饞。


    汪舜華親自剝下那層薄皮,吩咐左右洗淨切片,放進嘴裏,脆嫩多汁,清甜香脆。


    皇帝讚不絕口,也不忘問畝產幾何,知道高達三千多斤,狠狠地啃了幾口,這才吩咐重賞。


    遺憾的是,產量更高的木薯在北方和江南沒有試種成功。這東西原就是熱帶植物,隻在海南、台灣、廣西、懷德等省種植成功了。木薯有甜的和苦的兩種,都能吃,而且都有毒。甜的毒性小,去皮洗淨蒸熟就行,不過產量低,土人作為糧食;苦木薯毒性大,但產量高,可以磨成粉來吃。


    君臣聽承業匯報過:「最初不知道木薯有毒,洗淨了就下鍋。有的吃了仿佛酒醉,頭腦不清;嚴重的嘔吐不止、昏迷不醒。請軍醫診治,銀針驗不出來,不過從他呼出的氣裏聞除了苦杏仁一般的味道,想到這東西也是有毒的,於是催吐;天幸那東西味苦,孩子吃的也不甚多,總算撿回一條命;可惜後來還是在海上沒了。」


    因為有劇毒的嫌疑,即便再三保證磨成粉以後就沒了,但朝臣還是堅決不許皇帝吃,汪舜華也隻好跟著隻能在心中想像一下甜木薯的味道,據說香甜軟糯,口齒生香。


    雖吃不到嘴裏,但皇帝看著地方呈上來的圖冊和數據,還是禁不住欣喜若狂,畝產四千到八千斤,這得養活多少人!


    除了餐桌上有新的美食,寫書的間隙,還可以出門看看花。


    當年誠泳帶回來一部分,如今承業則帶回了整個春天:


    三角梅冬天隻能在暖房裏養著,春夏季節還是可以抱出來曬太陽,倒是可以和木槿作伴;一品紅去年賞花會上一舉成名,迅速風靡京城;仙客來同樣一株難求;美人蕉、燕子掌、向日葵、大岩桐、四季海棠都成為新寵,還有後代常見的天竺葵,居然不是原產印度,而是從非洲南部帶回來的,隻能稱作「石臘紅」,老鄉君子蘭花容豐滿、色彩艷麗,曾經在後代炒到天價,如今自然也深得文人雅士喜歡;還有香雪蘭純白如雪,清幽似蘭;皇帝倒更喜歡風韻動人的朱頂紅和唐菖蒲,命人切了插瓶。


    汪舜華很懷疑他最喜歡這些花的顏色。


    馬蹄蓮挺秀雅致、花葉兩絕,也挺適合插瓶的。


    此外,白掌、紅掌、吊蘭則登堂入室,養在了廳堂裏;還有奧斯曼帝國蘇丹巴耶塞特二世贈送的國禮風信子,就拿玻璃瓶養在書桌上;還有種觀葉的植物,葉子仿佛荷花,花開像觀音,形象如觀音之手,而且清晨會從葉上滴水。聽說永寧長公主得到此花大喜,直說是觀音大士顯聖,將其命名為「滴水觀音」,供奉在觀音院。


    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樣看,後代花卉市場的常見品種,差不多都齊了;當然還需要進一步的選育。


    捲起窗簾,推開玻璃窗,看外頭陽光溫熱、歲月靜好。


    真好。


    玻璃在這年頭雖然價格還是不便宜,但已經不算高檔奢侈品了,雖然還有易脆的問題,但太後親自設計安裝,皇帝沒有說話,群臣也就沒有說三道四。


    對於已經退休的老人,大家總是寬容一些。


    因為成果實在太喜人,皇帝振奮之餘,宣布大赦天下,免田賦一年。同時,給誠國公世襲鐵券;博遠侯於承業進慶國公,生母陳氏為慶國公太夫人,妻劉氏為慶國公夫人,其他有功將校重重有賞。


    自從於謙進封安國公以來,朝廷冊封爵位的典禮分外隆重,如今也不例外。


    念完聖旨,接過鐵券、劍印,表完忠心,還要接受皇帝喋喋不休的訓示,才能出來設宴慶賀。


    至此,徐家、沐家、於家都是一門兩公;張家也曾是父子兩公。


    弘治五年的年夜飯,吃著火鍋唱著歌,翻滾的紅鍋裏,有藕片、土豆片、玉米塊、山藥片、南瓜片,當然還漂浮著幹辣椒,芝麻醬和鹽醋蔥蒜末混合的油碟裏加了花椒麵魚腥草,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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