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路,一路向北,遼闊的平原上生活著很多土人,他們種植放牧,怡然自得,仿佛世外桃源。


    按照他們的說法,這裏一馬平川,沒有盡頭。


    承業很懷疑這和西海岸是兩個極端。


    不管怎麽說,對比高山荒漠,平原總是更能給人希望,尤其有人的時候。一路上,官軍和這些土人進行了接觸,感受到他們的熱情和友好,也用金銀交換到他們的物產,比如一種花朵長得像菊花的植物,根莖卻像生薑,能吃,土人用來煮食或熬粥,官軍拿來醃製鹹菜,或者曬幹,味道爽脆,好吃!


    又好看又好吃的生命力特別頑強還能抗風沙的洋薑?


    當地也有人參,不過和中原的還是有些許的差異,沒有蘆頭,沒有支鬚根,有橫疤痕,斷麵略顯粉性,形成層環明顯,皮層樹脂道明顯。


    西洋參的藥理還需要進一步研究,汪舜華想了想,似乎gg都是針對中老年人的?


    越往北走,天氣越冷,在進行了充分的補給之後,船隊開始繼續向東行駛,離開前,向這片神奇的土地投去最後的深情一瞥。


    黃花瑟瑟,萬頃碧濤,紅日初升。


    真乃大好河山。


    這顯然是一段更加艱難的路程。


    「沿途是無邊無際的大洋。一天晚上,星河燦爛,風平浪靜,想著加緊趕路,沒想到誠意伯劉祿乘坐的寶船撞上了冰山,不幸沉沒。」


    承業趕緊指揮小船靠近救援,但是劉祿雖然獲救上船,但是持續高燒不退,知道寶船已經沉沒,終於含恨而逝,臨終叮囑承業:「一定要帶著船隊回去。」


    直到此時,船隊的重擔徹底落在承業身上。


    「小心翼翼的避過冰山和暗礁,半個月後終於登陸。雖然是夏天,陸地上卻冰雪覆蓋,冰冷刺骨。」


    格陵蘭島?


    「那裏也有土人。他們就住在海邊,住在獸皮搭成的帳篷裏。聽他們說,過了夏季,帳篷是頂不住的,得住在雪屋裏。房子用雪磚壘成,圓頂,像一口大鍋扣在地上,門極低矮窄小,是在靠地的部分鑿一道門,隻能算洞。好在土人身材矮小,而且靈巧,在門前隻須一滑便能溜進屋內,毫不費力。」


    是愛斯基摩人?


    因為實在太冷,官軍並沒有停留太久,但還是注意到他們養了鴨子,還捕捉馴鹿、白熊,狐狸,那些動物與日常見到的都不大相同,曾經想帶幾頭回國,無奈路途遙遠,都沒能保住。


    此外,他們還要捕獵海魚。站在大浮冰上,或者用釣魚鉤、漁網、捕魚簍、魚叉捕獵。


    「因為不能隨處生火,他們習慣吃生肉,甚至喜歡吃已經保存了一段時間已經開始壞掉的肉,因為他們認為將肉做熟就是在糟蹋食物。」


    「因為條件太過於惡劣,孩子很容易夭折,整個群體都要來養育後代,因此認為孩子是大家的。隻要你想領養,父母很可能就會同意你把孩子帶走。所以,他們孩子往往要在很多家周轉後才長大。」


    這是…原始共產主義?


    君臣麵麵相覷,似乎不可思議。


    「繼續往前走,過了兩天,看到遠處炊煙裊裊,以為一定有人居住,於是驅船前往,結果沒看到什麽人,倒是有很多溫泉,不斷地噴出股股水柱,使人誤認是冒煙;此外就是冰雪,夏季也在飄雪,山上更是積雪覆蓋。」


    冰島?


    「說來奇怪,按說比之前的更靠北,反而要暖和一些。這裏西麵臨海,東麵和南麵都是高山,天空蔚藍,朝陽初生或夕陽西下時,兩麵的山峰竟然是紫色,海水變成深藍,如入畫中。」


    「更奇怪的是,這裏日照時間極長,子時中日初,亥時中才日落,一天中竟有十一個時辰能看到太陽。」


    再往北走,你能看到太陽終日不落,當然反季節過去,則是漫長的極夜。


    承業沒聽到汪舜華的腹謗,還在介紹另一種神奇的美景:「剛剛才見太陽落下,不久看到天空出現燦爛的光輝,像一條碧綠的絲帶,隨風飄動,上下翻飛,綺麗無比,實在無法用言語描繪。」


    汪舜華很懷疑他們看到了極光。


    「臣等當時都以為到了神仙境地,因此停留了幾天,這裏也有人,不過不多。」


    離開了冰島,再次踏上未知的征程。


    如果說在此前,官軍需要麵對未知的自然,此後最重要的反而是麵對人——不懷好意的人。


    在海上航行沒兩天,再一次看到有船隻出現,大家都很興奮:是不是又可以靠岸啦?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這群紅鬍子靠近後,沒有客客氣氣的和官軍敘話,而是直接開槍射擊。


    官軍回過神來:這是遇上海盜了,馬上還擊,但是這些海盜不怕死,還要拚命,直到用大炮轟沉了一艘,餘下的海盜這才狼狽逃竄。


    官軍撈起了一個,把頭按進水盆裏,老實了;但咿咿呀呀的也說不明白,但畫了地圖,知道前方是一大片大陸。


    贊瑪提歐興奮起來,因為這是歐羅巴的地圖!


    久違的故鄉啊,遊子回來了!


    勝利在望,官軍歡呼雀躍,準備靠岸補給,卻沒想到剛剛停穩,又殺來一幫紅鬍子,官軍沒有客氣,先幹一炮,打擊一下對方的士氣再說。


    果然,對方被唬住了,抱頭鼠竄;官軍也沒有再窮追,補充了淡水就匆忙離開。汪太後叮囑過,贊瑪提歐也告訴他們,歐洲曾經發生過黑死病,所以他們的井水、河水都不能直接飲用,要重新挖井。


    隻是這樣一來,想到這裏海盜盛行,官軍也就加強了戒備,來往的船隻一概不理會,隻要敢靠近一律射擊警告。期間還遇到一個不要命的傢夥,官軍已經開槍射擊,他居然還敢往前撞;甚至官軍開炮以後,他還躲過炮擊,瞅準機會全速前進攔腰撞在大船。


    官軍一時回不過神來,他倒是趁機帶著手下爬上船瘋狂射擊,官兵死傷慘重,好歹臨船一起開火,幹掉這群不要命的傢夥。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懸掛在桅杆上,這才消停了些。


    但也因為如此,官軍很不敢在這裏久留,甚至連計劃好的拜訪各國君主也要放棄。


    畢竟最重要的船上的物資,這些大大小小的邦國,無關緊要。


    隻是到了半島,贊瑪提歐一再要求靠岸,教皇——教宗,這是被朝廷鐵拳鎮壓後的新翻譯,就在羅馬,他要見教宗。


    這麽多年了,承業很明白贊瑪提歐的心情,也知道此行很重要,於是同意他帶著夥伴們回去。


    也就是此時,承業才知道,傳教士口中的「義大利」,其實已經是遙遠的往事。現在這裏沒有統一的國家,而是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城邦。


    顯然官軍這一路的掃蕩是有用的,沒有什麽海盜靠近;但是土著們還是用好奇的目光觀察他們。


    三天以後,立元1706年九月二十五日,接受教宗的邀請,承業帶人前往羅馬。


    部將們紛紛勸阻,認為贊瑪提歐不安好心,而且曾經在天朝碰壁,已定存心報復,此行兇多吉少。


    但是承業搖頭:「正是因為贊瑪提歐一心想要在天朝傳教,又沒有得到允準,所以此行可保無虞:我是大明天子的欽差,皇後的弟弟,他們還指望我在太後聖上麵前替他們美言呢!」


    羅馬是教宗國的都城,洋溢著宗教氛圍,自然和中原甚至一路所見的城邦都不一樣。


    果然不出承業所料,教宗對來自於東方的客人很是客氣;跟贊瑪提歐相處了近十年,承業倒是能聽懂他們的話。


    教宗英諾森八世剛剛上任不到三個月,就來了這麽個貴人,實在是意外之喜。


    真的是大喜事,上任教宗西克斯圖斯四世死後,樞機會議內部派別爭鬥嚴重,在當選前夜,羅馬街頭爆發動亂。他通過賄賂選舉教皇的樞機主教團才得以當選。


    這個時候,來自遙遠東方的使者仿佛冥冥中是上帝的使者,不僅為天主教在東方的傳播打開了一扇大門,而且為自己的合法性做了最好的註腳。


    因此,英諾森八世隆重接待了這些中國皇帝的使臣。


    在友好的氛圍中,雙方就各方麵感興趣的話題展開了討論。


    氣氛確實很友好,承業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臨行前太後也吩咐過:申明中方立場,對於教廷方麵的要求,表示可以考慮和奏告朝廷恩準,但是不明確表態。


    一句話,天朝現在確實沒辦法接受你們的教義,放我回去,還有可能;想要留住我,你們也別想過去傳教。


    英諾森八世已經聽贊瑪提歐匯報過,光從地圖上就能看出這是一個何其龐大的帝國,何況還有巨大的美洲,都是亟待開發的土地。


    萬能的主啊,弟子終於見識到您的萬丈榮光了。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英諾森八世給了中國高度評價:「除了還沒有沐浴我們神聖的天主教信仰之外,中國的偉大乃是舉世無雙的。它不僅是一個帝國,也是一個世界。我聽說,柏拉圖在《共和國》中作為理論敘述的理想,在中國已被付諸實踐。」


    英諾森八世這樣客氣,承業也很高興,稱讚:「贊瑪提歐等人忠誠勤勉,博學睿思,太後和皇帝陛下很讚賞他。」


    與此同時,還是要嚴正聲明:「大明容不得不忠不孝的神仙,天主教要想在大明傳播,必須恪守大明的律法規矩,允許信徒祭天、祭祖、敬孔。」


    英諾森八世顯然並不想把話說死,隻是含混的表示:「這些尊敬祖先的儀式,如果不摻入祈求、崇拜,就沒有違反天主教教義。」


    承業也就表示:「教宗既有這樣的誠意,我自當稟告太後聖上。」


    在教宗國取得了圓滿成功,承業等人也就有心情拜訪其他各國,尤其附近的米蘭、佛羅倫斯、熱那亞、威尼斯等城邦,這些地區的政治製度與中原大不相同,市容市貌也實在堪憂,但是工商業繁榮,煥發出勃勃生機。


    承業說的含混不清,汪舜華尋思著,估計有些是不太適合拿出來跟君臣說的,怕惹麻煩。


    好在可以說的有很多,除了那邊的風俗人情,承業也提到了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人和事:「在米蘭宮中,有位宮廷樂師,不僅彈得一手好琴,還擅長繪畫。王公命他作畫,奉送太後、聖上。」


    送給汪舜華的是《岩間聖母》。以聖母居圖中央,右手扶嬰孩聖約翰,左手下坐嬰孩耶穌,一天使在耶穌身後,構成三角形構圖,並以手勢彼此響應,背景則是一片幽深岩窟,花草點綴其間,洞窟通透露光。


    汪舜華沒有說話,這畫法,有點眼熟;突然想起來:米蘭王宮,宮廷樂師,不會是達文西吧?他還活著?


    呈給皇帝的則是《基督受洗》,同樣栩栩如生。


    皇帝很高興:「真是好畫!」


    群臣皺著眉頭:皇帝不會又要被洋和尚蠱惑了去吧?如今可比不得從前了!


    群臣還在進言這些畫沒什麽奇異,皇帝要以國事為重,汪舜華已經在暢想著達文西能畫出《汪太後的微笑》《汪太後的晚餐》《抱著滾滾的汪太後》《汪太後和哈士奇》等傳世名作,急切的問:「這位畫師,跟你們一起回來了嗎?現在在哪裏?」


    承業搖頭:「他是米蘭大公的寵臣,沒有隨我們回國。」


    汪舜華嘆息了一聲:「可惜,可惜!」


    真是可惜,那可是達文西本奇啊!不但是文藝復興時期三傑之一,也是歷史上著名的通才、全才!聽說他的作品要是當時就發表,可以讓整個世界前進一百年!


    當然,從歐洲帶回的國禮不僅有這些還不太符合中國人尤其儒家士大夫審美的畫作,還有很多歐洲的特產,比如——蘋果。


    蘋果原產新疆,古代稱為「紫柰」「頻婆」,但是因為味道沙綿,一直不得寵愛。不是被曬幹了作果脯,就是供在廳堂裏聞香。


    不過蘋果牆裏開花牆外香。不管是《聖經》的偷吃禁果,還是希臘神話的特洛伊戰爭,乃至白雪公主,西方故事中蘋果都是重要道具;連牛頓發現萬有引力,都和蘋果聯繫在一起。


    蘋果在歐洲如此常見,承業也很好奇,嚐了一口,發現確實酸甜爽脆,味道可口,與國內大不相同,於是引種了一批樹苗。


    汪舜華有點遺憾自己的牙口不太好,估計吃不了幾口這爽脆的蘋果了,不過還是吩咐皇帝:「先在煙臺那邊種植吧,那邊緯度和歐洲差不多,也靠海。」


    煙臺縣是建極十三年新設立的,屬於登州府。境內有個煙臺山,洪武末年,為預防倭寇,曾在煙臺山設狼煙墩台。當年沐琮平定了朝鮮,朝廷自然要開發前往朝鮮最合適的航線,登州與朝鮮半島隔海相望,距離也近,成為首選,下轄的煙臺也就凸顯出來。這裏東連威海,南鄰黃海,北瀕渤海,與遼東半島對峙,與大連隔海相望,是要害之處,加上經濟發展、人口繁衍,順利設縣。


    皇帝不知道母親為什麽關心這麽個小事,很爽快的同意了。


    除了蘋果,還有月季,或者稱其為薔薇。


    久負盛名的「歐月」其實是從中國引進後和歐洲本土月季雜交的成果,但歐洲古典月季也相當出色,有著精緻美麗的花型、濃鬱的芳香、多頭的開花性,遺憾的是都隻是一季開花。


    朝野都知道汪太後喜歡月季,甚至有好事之徒給她取了個「月季皇後」的稱呼,含沙射影的在小說裏用嶽皇後、紀皇後來指代;承業當然不例外,甚至知道月季要培養新品種,最好是雜交。看到歐洲也有月季,而且美貌驚人,於是選了一批帶回國。當然長途跋涉,途中損耗不少;但月季扡插容易,倒也帶回了不少品種。


    如今隆冬季節,歐洲的這些月季們自然是不開的,連葉片都掉光了。汪舜華看著圖冊,想像著淘寶上那些美得驚心動魄的月季,什麽紅龍粉龍奶龍,紅達粉達大遊行,果汁果凍,女王王妃,各種陽台係列,雪山係列…


    算了,不想了,這輩子肯定見不到了,但願它們能在大明園藝師的手裏培育出來,換個名字。


    這些月季被交給皇家工匠,由他們進行新品種的培育工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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