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赤道,路過廣袤的平原,靠岸修整時,經歷了大風,那風來得極快,宛如一條長龍,瞬間將幾個同伴連同馬匹鍋灶等物卷上天便呼嘯而去。


    他們嚐試著去找回同伴,但是跟著跑了幾十裏地,卻無功而返——再遠,怕迷路,不敢走了;隻能記下了他們的名字,祭奠了一場,然後上路。


    要命的是,這樣的大風,他們還曾經碰到過幾次,損失慘重;有一天傍晚靠岸的時候,偏巧遇到,還在水裏的三艘船被掀翻,已經停靠的其他船隻也東倒西歪;甚至岸邊的大樹被連根拔起。


    看地圖,那裏是墨西哥灣。


    汪舜華嘆氣,龍捲風最常發生的不就是北美地區嗎?誰能想到如今這片荒蕪的土地,幾百年後會成為世界的中心、文明的燈塔?


    承業等自然不知道這些,不過要尋訪夥伴的蹤跡、要修補船隻,他們還是停留了一段時間。


    這邊也居住著土人。麵對官軍,他們除了驚訝,也表現了極大的熱情。


    對於雙方來說,彼此都是完全陌生和新奇的。


    盡管語言不通,但依然可以在篝火堆前載歌載舞、舉酒開懷暢飲。這邊的土人敲著鼓,官軍也有能敲鼓的,能吹嗩吶的、吹笛子的,雖然未必悅耳,倒也勉強成了曲調,一片祥和。


    歌聲中,承業向他們贈送了頗為豐厚的禮物,包括金銀錦緞等物,酋長很高興,向他們回贈了獵物。


    在此停留期間,官軍也著意觀察這裏的情況。除了種植玉米,還種植了豆類、薯類植物。玉米高大,豆類低矮,於是土人將玉米和豆類間作套種,大大提升了產量。


    中原地區早在西漢時期就有瓜豆間作的記載,如今麥豆間作、棉薯間作已經非常普遍,卻沒有想到萬裏之外的荒蠻之地,居然土人也會。


    這是否意味著當地不全是遊牧,反而農耕業比較發達,更進一步說,有大量適合耕作的土地?


    群臣竊竊議論。


    正因為如此,官軍在這裏在此停留了兩年。他們見到了很多以前從未見到過的東西,比如瓜。很多土人房前屋後種著一種瓜,莖蔓龐大,果子像兩掌合十,味道清脆,既能做菜,也能生吃。


    汪舜華笑道:「我看這瓜頗像佛手,不如就叫『佛手瓜』吧。」


    這裏有一類植物滿身是刺,不知道是否有親緣關係。它們有球形的、柱狀的,還有扁平的,大小不同,小的碗口大,大的高數丈。


    汪舜華饒有興致的看著仙人掌、仙人球,不知道是否還夾雜著火龍果、令箭荷花;不過君臣對這些刺頭明顯沒什麽興趣,醜拒,隻有蟹爪蘭正在盛開,顏色嬌艷,開花繁盛,船工顯然也極愛它,做了支撐的架子,層層疊疊垂下頭伸出美麗的爪子,引人注目。


    君臣還在議論這花兒該叫什麽名字,承業又指著另外一株枝幹高大的植物:「此物頗為神異:三年以上才開花,且隻在夜間開放。花萼粉紅,花開潔白,香氣馥鬱。隻是花期極短,不過一兩個時辰。」


    他還記得那夜官軍已經入睡,他思念父母妻兒,獨自起身望月,卻聞得一陣清香。循著香味,看到路邊一棵樹,白日裏平平無奇,此刻卻通身開花,宛若蓮花般的聖潔。


    承業以為祖宗和神佛顯靈,納頭就拜,祝禱此行順利,一邊喚起官軍,一起焚香禱告,哪知道天還沒亮,那花居然枯萎了!


    眾人自然麵麵相覷,隻怕此行兇多吉少,哪知問了土人,才知道這花隻在夜間開放而且花期極短,他們也隻有夏秋之時能看到。


    承業提心弔膽,當晚又守了一夜,果然有別的樹開花,亦是如此,這才放下心來。


    汪舜華脫口而出:「曇花?」


    承業道:「太後英明,臣也想起《妙法蓮華經》:『佛告舍利佛,如是妙法,諸佛如來,時乃說之,如優曇缽花,時一現耳。』」


    馬上就有人說:「曇花一現,莫非這花真是當年佛主遺留在人間的仙品?」


    汪舜華肚子裏好笑,既然是佛經裏記述的,怎麽也應該原產印度吧?何況當年聽永寧吐槽,剛到昆明,還沒入城,味道一股檀香的味道,以為附近有什麽佛寺,一問才知道,是當地的山玉蘭,極高大,花大而白,發出了這種氣味。當時覺得可能這就是佛經裏的優曇花,於是在城郊建了個寺廟,取名「優曇寺」。


    仙界極品之花盛開,都老實點!


    皇帝也想到了這件事,笑著搖頭:「此曇花非彼曇花。」


    有了這朵神奇的花,它的兄弟們自然也行情看漲,何況確實都能開出漂亮的花:「白天開花的種,花色艷麗;夜間開花的,則花色潔白,而有香氣。」


    汪舜華也鬧不清植物學原理到底是什麽,隻能跟著附和,順便冠了一堆「仙人」的名頭。


    承業卻很贊成:「這些容易繁殖,扡插就能活。果子有雞蛋大小,味道清香甜美、鮮嫩多汁;還可治病,有清熱解毒之效。尤其當地有種可供食用的,生長很快。當地天熱,一般栽植後三四十天就可採收第一批菜片,以後每月採收一次。當時在船上,船工們種了一些,蔬菜都吃光了,就靠著這東西熬了下來。」


    君臣在心裏播算著:看不出來這醜東西居然有這用處?


    能供養這麽些人,估計產量不低吧?比起土豆怎麽樣?


    承業摸摸鼻子:「應該有過之而無不及。」


    土豆畝產四五千斤常見,這種仙人掌,每畝每年可采八千到一萬,公斤。


    當然,要把這東西當飯吃,也是需要勇氣的;估計也就吃個樂嗬。


    稍早之前,大概在汪太後劃定的懿文省境內,官軍發現一種仙人掌的親戚,長條形的,刺比較少,果子明顯大了好幾號,單果一兩斤。一般是長圓形或卵圓形,表皮紅色,頂端有鱗片,皮厚,果肉白色或紅色,有近萬粒具香味的芝麻狀種子,所以稱為芝麻果。


    能吃到火龍果了?這玩意種植倒是容易,但是要種活,還是先放到廣東海南吧。


    有一種長在路邊的野生漿果,顏色嬌艷,還長著一臉麻子,但味道酸酸甜甜;因為好種,官軍在船上種了一些,真是別有風味。


    汪舜華的眼睛一亮:草莓啊!


    還有一種生長在森林裏的野生漿果,運氣就沒那麽好。高四五尺,葉似艾草,花似石榴,一枝結四五個果子。果子顏色鮮紅,肉質多汁。不過這種果子色彩嬌艷,當地人把它當作有毒的果子,視為「狐狸的果實」,稱之為「狼桃」,隻用來觀賞。


    嗯,很好,看來明年能吃上西紅柿炒雞蛋,喝到西紅柿蛋花湯了。


    汪舜華正在暢想著西紅柿的十八種吃法以及和雞蛋的愛恨情仇,又被另外一種東西驚住了:「當地有一種樹,能分泌一種液體,凝固之後有彈性,能防水,當地人常用來做哄孩子的彈球,還把它塗抹到鬥篷上防雨。所以稱為『流淚的樹』。臣覺得這樹很有意思,就帶了些種子回來。」!!!


    這是橡膠啊!


    捧著橡膠種子,汪舜華覺得手有點抖;差點想餵到嘴裏嚐一口,證明這不是一個夢,好歹想起來,這玩意有毒,於是小心翼翼的收好,吩咐去海南、台灣等地試種。


    此外,還有一種神奇的草本植物,土人將其視為「萬靈藥」,不管感冒、頭痛、牙痛、創傷、燒傷、膿瘡潰爛,都用這東西。他們呼吸新鮮的氣味,將其點燃後用鼻孔吸,將幹草粉碎後單獨或與鹽、石灰混合塗抹患處,口嚼草摩擦口腔內側,將草做成火把進行燻烤。土人如此重視這種植物,以至於將其掛在島邊的小船上並在祭拜時以管吹煙。


    他說的是菸草嗎?隻知道這玩意能上癮,可以賺取巨額的菸草稅,沒想到還有這個功效?


    君臣將信將疑,很難立刻相信世上會有這樣的好東西;不過那塊大陸的確是風水寶地,即便是棉花,都很特別。


    之前誠泳介紹,在印加國,他們看到一種棉花,絨毛明顯比中原的細而長,適合於紡高支紗;而在洪武省,他們看到另外一種棉花,產量高、絨毛長、品質好,可紡中支紗。


    應該是長絨棉和細絨棉,前者已經在漢昌省遍地開花,後者則是大路貨,適應性極強,天南地北都可以試試。


    不隻是這些,還有許多水果,甚至還有些汪舜華都叫不出名字的東西,比如一種果子像梨的東西,承業介紹:「此樹高三丈餘,樹皮灰綠色,與中原梨樹大不相同;果子很大,通常梨形,也有卵形或球形,黃綠色或紅棕色,外皮凹凸不平,有許多芝麻一樣的斑點,中皮肉質,可食。」


    汪舜華很懷疑他說的是牛油果。


    還有一種長得比牛油果更高大的喬木,樹皮平滑,灰色,片狀剝落,結出的果子球形、卵圓形或梨形,果肉白色及黃色,胎座肥大,肉質,淡紅色。


    汪舜華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麽東西;另外一種倒是好認:外形長得有點像荔枝!當然果肉的區別很大,沒問題,就叫「番荔枝」!


    還有種和木瓜長得很像的植物,樹形更加高大,行啦,番木瓜。


    腰果出現的時候,引發了一陣騷動。


    聽承業介紹:「此樹是高大的喬木,樹幹直立,果子很有意思,較大的果子不能食用;倒是頂端較小的腎形部分可以吃,味道甘甜,清脆可口。此樹種植後2年開花,3年結果。」


    汪舜華看到君臣眼裏灼熱的目光,心說按照「吃啥補啥」的傳統,估計要不了幾年,腰果樹就能在南方遍地開花。


    有種小喬木結出來的球形果子,沒有成熟的時候是綠色,熟透了是黃綠色至橙黃色,光滑,皮薄,果肉橙黃色,像個雞蛋黃,而且還有香氣,承業形容:「含水量少,味略甜。」


    沒聽過,要不叫蛋黃果?


    有長得像蛋黃的,還有長得像人心的。這種喬木極其高大,果子味甜可口。


    人心果。


    丘浚等人覺得這名字不大好,「吃人心」,說出去多不好聽。


    不是還有娃娃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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