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懷著複雜的心情在揚州駐蹕了七天。


    輕歌曼舞,燈紅酒綠,皇帝卻常常回想在中都鳳陽的見聞。


    當日鑾駕出了淮安,沿淮河逆流而上,先前往盱眙縣祖陵祭掃。這裏埋著太祖的祖父朱初一、曾祖朱四九和高祖朱百六三代帝後。從洪武到永樂,前後歷時二十八年時間,祖陵終於完工,宮闕森森、壯麗巍峨。


    宣布完免除三年田賦、賞賜老人的旨意,接受完鄉民的叩謝,皇帝轉頭吩咐淮安府支給,免不得四下走走看看。他注意到祖陵雖然崇麗無比,但沒有背靠高山大阜,而是在丘崗之地,九崗十八窪。一旦黃河泛濫,南支奪淮入海,或者淮河中下遊洪水泛濫,祖陵便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而後前往鳳陽。不同於後代傳唱的「自從出了個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此時的鳳陽號稱中都,是和北京、南京並稱的三大都城,雖然比不過後者的富庶熱鬧,但宮闕巍峨,肅穆莊嚴,卻有過之。


    早在洪武二年,太祖提出「臨濠前江後淮,以險可恃,以水可漕」,於是開始營建中都。因中都宮闕建在鳳凰山之陽,於是改濠州為鳳陽。中都營建興師動眾,是後來南京、北京的模板,《中都誌》稱「規製之盛,實冠天下」。


    但經過六年的營建,就在中都大部分基建已經完工,有些宮殿甚至可以入住的時候,太祖突然決定停建。


    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史學界莫衷一是。


    如今皇帝來到這裏,浩浩蕩蕩的聖駕踏上鳳陽橋,跨澗水,進洪武門,踏上洪武街,橫穿雲霽街,經大明門,穿過寬闊的凸字形廣場,入禁垣的承天門,再經端門,過外金水橋,進皇城的午門,過內金水橋,入奉天門,來到奉天殿。


    在這裏接受了群臣的朝賀。當晚,帝後在坤寧宮歇息;次日,皇帝帶著皇後宗室群臣前往皇陵,祭祀太祖的父母。


    循例宣布免鳳陽所有百姓田賦——鳳陽是太祖故鄉,當年立下了賦役全免的誓言,後來汪太後改革,也嚴格遵守;但這是針對土民,外來移民是沒分的。不過過了這麽些年,也分不清到底是土著還是外來移民,何況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如今宣布永久免除,自然引得百姓三呼萬歲;此外,七十歲以上老人,各賞米一石、布一端,由南京戶部支給。


    而後檢閱中都留守軍隊。中都留守司轄八衛一千戶所,還有班軍、高牆軍、操軍和護陵新軍,大約八千人,由巡撫、太監各一人監守。


    難得見到皇帝,大家都很賣力。隻是太平時節,留守軍隊中不乏有騎射出眾的,但混日子的更多,其中不少落靶、墜馬的,整體反不如邊軍。皇帝皺著眉頭,親自騎馬彎弓射箭,連發十矢,皆中紅心。


    將士三呼萬歲,皇帝開口訓話,要求加強操練,保護祖陵,這才宣布賞賜。


    隨即到大龍興寺祭祀,這是太祖發跡前出家的皇覺寺,拆中都皇宮巨大的梁木和五彩琉璃瓦修建而成,規製宏大,金碧輝煌。


    然後視察了高牆,也就是專門關押犯罪宗室的鳳陽監獄。看著高牆森森,聽他們痛陳過往,懺悔往事;皇帝很是唏噓,隨扈的宗室們同樣心裏不是滋味。


    皇帝下旨,年過七十的宗室,和年過五十的犯人家眷,釋放出獄。


    這是皇帝能做的極致,畢竟朝廷優容宗室,能關到這裏的,大抵並不無辜。


    隨後視察了這裏的農業。雖然毗鄰南直,但是顯然鳳陽的地理環境不能和淮安相比。當年太祖勞師動眾,遷移了大量富戶到鳳陽,導致怨聲載道;此後,黃河南下奪淮,鳳陽人民飽受天災之苦,甚至雄偉壯麗的祖陵也被滾滾波濤淹沒。


    皇帝不知道這些,但鳳陽和江南省的差距是看得見的。


    太祖去世後,新移民們紛紛離去;尤其隨著江南省的迅速發展,附近的人民紛紛到那裏討生活。


    如今的中都,巍峨壯麗的宮闕和貧窮佝僂的鄉民並存。


    年輕人很多都走了,留下了老人和孩子。


    這就是大明的現實,富庶和貧寒並存。


    還好隻是貧寒,不是饑寒,雖然還是吃不飽,但總算餓不死。


    晚上聽鄉民唱起鳳陽花鼓,沒有崑曲的典雅婉轉,但是活潑熱鬧接地氣,自成一種風格。


    皇帝重賞了這批鄉民。


    出玄武門,來到苑囿。皇帝身率宗室群臣狩獵,斬獲不少;皇帝親自獵了一隻山羊,興高采烈的,吩咐後廚收拾了,賞賜了後妃重臣。


    下麵的擦了把汗,皇帝喜歡狩獵都知道,但中都不比北京,隨時都準備好的,隻能臨時準備。


    皇帝姓朱,豬類不能有;偏偏還有個叫「鹿奴」的小名兒,連隻能皇帝獵殺的鹿也不能上了;其他的虎豹熊之類的猛獸,怕傷到皇帝;兔子野雞之類的小動物溫馴無害,隻怕皇帝不盡興。


    真傷腦筋。


    打完獵,登上鳳凰山巔,看雄偉壯麗的中都城,「朕即天下」的感嘆油然而生。


    離開之前,皇帝登上鳳陽鼓樓。這座天下最雄偉的鼓樓,氣勢雄偉,巍峨壯觀,甚至高於北京鼓樓。樓上有太祖禦筆「萬世根本」。


    登樓遠眺,中都全景,盡收眼底。


    官吏百姓叩拜,三呼萬歲;然而,皇帝高興不起來。


    中都,不應該隻是這個樣子;甚至大明,也不應該隻是這個樣子。


    離開揚州,乘船來到鎮江。到北固灣看潮平岸闊、風正帆懸,登北固山多景樓,憑欄遠眺,看東麵滔滔江流,一瀉千裏,青翠的焦山在萬頃碧波之中縹緲;西邊千峰萬嶺,山巒重疊,與碧空融為一體;近處的金山,益顯清麗;江對岸揚州的文峰塔,隱約可見。


    而後到甘露寺、北固亭,端的是江山形勝、滿眼風光,真堪為「天下第一江山」。遙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免不得吟誦起辛棄疾的《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和《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流走的是什麽,留下的又是什麽?


    文治武功?文章德業?


    摸著下巴,皇帝吩咐筆墨,禦筆重錄辛棄疾詞,命群臣唱和,又命丘浚撰文以記其事。


    丘浚筆走龍蛇,很快呈上。皇帝看了,慨嘆當年辛棄疾壯誌難酬之痛、江山淪陷生靈塗炭之苦,指斥趙家苟安之失,宣揚當今朝廷保境安民、求賢如渴之決心,大有「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的味道,果真是妙筆生花,錦繡文章,大喜過望,一麵吩咐重賞,一麵命人刻碑立於亭外。


    想到宗澤墓也在鎮江,命於冕帶人前往拜祭。


    騎上馬,沿著當年劉備、孫權跑馬的走馬澗策馬前行,在坡上駐馬,看江風浩蕩、白浪滔天,不由胸襟大開。


    偏就在這時,有人影閃過,陳文偉大叫一聲「護駕!」禁軍慌忙追趕,於冕大叫:「護著聖駕!」


    果然樹叢裏殺出幾十個歹徒,直取皇帝,虧得禁軍護衛左右,保護聖駕和王公重臣撤離,但也傷亡十數人。


    皇帝聞報,自然大怒,命廠衛審問。原是鎮江衛前來值守的軍士中有個叫吳成的,是安南國的遺民,念念不忘復國;前天得到消息,皇帝要到北固山,於是串聯一幹親朋黨羽,提前埋伏在後山,準備伺機殺掉皇帝,引得明朝大亂,然後復國。


    吳成被判了族誅,其他的亂臣賊子也死有餘辜;鎮江衛指揮使韓園以下,參加保衛工作的衛所領導全部問罪;同時通知各地,嚴密加強防範,護衛也要嚴格遴選。


    到焦山碑林觀賞了摩崖石刻。這些石刻環集焦山西側峭壁,氣勢磅礴,存有六朝以來刻石百餘方,自來名動江左,蜚聲海內。


    皇帝看到這些碑刻,有宋黃庭堅書,米芾臨王羲之蘭亭序禊帖,尤其《瘞鶴銘》,有草書圓勁之勢,有漢隸瘦製之筆,又有篆書的筋脈,號稱「書家冠冕」,大為讚嘆:「此銘古拙奇峭,雄偉飛逸,固書家之雄。」


    當下命筆,親自臨摹一通。聽鎮江知府孫承德稟告說這裏經年被水浪衝擊,碑文常常崩墜江中,章綸建議重建宋朝的寶墨亭,將散落下來的碑刻陳列其中,以供觀瞻。


    皇帝點頭,欣然賜名「寶墨軒」。


    離開鎮江,來到留都南京。


    這是永樂十八年太宗皇帝遷都北京後,近六十年來,皇帝第一次蒞臨南京,南京方麵自然是大動幹戈,忙活一通。


    南京紫禁城規格宏大。建文四年火災後,太宗一邊下令修建北京紫禁城,一邊修葺南京紫禁城,此後一直住在南京,直到永樂十九年初一正式遷都;仁宗念念不忘遷都南京,下旨重新修葺南京皇城。他去世後,遷回南京隨後被擱置,此後南京故宮鮮有修葺,風吹雨打,自然損壞嚴重。尤其正統十四年六月,天降雷雨,謹身、華蓋等殿被雷電擊中起火。景泰年間內外交困,自然是沒有力氣修繕的;後來汪太後執政,她對南京紫禁城也沒什麽興趣,沒有提這一茬。


    這回皇帝南下,駐蹕南京。從年初開始,南京工部就開始對宮殿進行修葺整理,但謹身、華蓋等殿重建是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


    當日升殿,聽取南京各衙門的工作匯報。這些年朝廷缺官,南京各衙門都被抽的差不多,剩下的不是老弱病殘就是真正的硬骨頭,也就是什麽事情都要和朝廷擰著來的槓精。


    聽成國公朱儀匯報了這些年南京各方麵治理取得了良好效果,經濟社會發展很快,尤其是南京國家圖書館吸引了大量的士子,皇帝點頭表示認可。


    稍事歇息,十月初九日,正式前往孝陵祭拜;這是太宗遷都後,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由皇帝親自前來祭奠太祖皇帝,自然禮節格外隆重。


    除了王公大臣,還是隻有皇後跟著去。皇帝也想讓老祖宗見見玄孫媳婦,別的妃嬪就免了。


    畢竟從小聽太祖皇帝的經歷長大,皇帝的頭磕得格外虔誠,他在心裏暗暗祝禱,希望太祖皇帝保佑,他能早日親政;當然也希望大明文功武治,國運昌隆。


    轉頭看錦鸞,也閉了眼虔誠的磕頭,知道她必是求嗣,有些好笑,但也在心裏加上一條:「希望太祖保佑,早獲嫡子。」


    祭祀完孝陵,還要去懿文太子陵祭祀了一番。懿文太子睿智儒雅、孝友敦厚,不僅父皇愛重,臣民歸心,可惜英年早逝,連帶一大群重臣名將未得善終;更可惜的是他的兒子朱允炆既沒有繼承他的睿智,也沒繼承他的敦厚,葬送了祖父苦心交給的江山,連累懿文太子一係也被打入另冊。


    懿文太子還有後人,就是建庶人和吳庶人,二十多年前被赦免。建庶人朱文圭出來不久就死了,也沒留下後人;庶人文坍被封為輔國將軍,娶妻生子,前些年也去世了,倒留下了個兒子遵銘。


    遵銘如今已經十八歲,一直留在鳳陽,前些年江南地區騷亂,有人想趁機擁戴他,事情沒有成功,卻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當時言官要求將他重新關押起來,汪舜華沒有同意:「都這樣了,何苦呢?」下旨讓他去南京,給懿文太子守墓。


    雖然是龍子鳳孫,卻完全不同於其他人的神采飛揚,反而畏畏縮縮的;皇帝和禮親王公錫、和親王鍾鉉等都在心裏發出一聲嘆息。


    但皇帝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讓他勤奮上進嗎?萬一他真上進了,自己就該睡不著了。


    讓他老老實實呆著嗎?都這樣了,也說不出口。


    於是隻是淡淡的說:「懿文太子一係,為建文所累良多。你今已脫困,在南京奉祀,需安分守法;所屬官僚,亦宜以禮優待,毋得忽慢,庶副母後與朕眷念親親之意。」


    當時下旨,仍為輔國將軍,重賞,遵銘叩謝。


    從懿文太子陵出來,皇帝的心情有點沉重,當年建文帝改革,不過四年就斷送了江山;而母後改革的力度更大,得罪的人更多,何以有驚無險?


    看來,他得好好向母後取經。


    南京是留都,需要辦的事情很多,需要去的地方也很多。


    拜祭了太祖,觀看了孝陵衛操演,頒布了賞賜;接下來,還要視察南京城防,登獅子山、閱江樓,在城郊舉行閱兵式、到長江邊檢閱水軍,用以彰顯他才是天下之主;視察文化工程,包括國家圖書館、國子監、貢院,順便還要到孔廟祭祀;聽取水係治理的詳細匯報;還要錄囚,親自審核一批死刑犯,罪大惡極的要殺,可殺可不殺都就要免死,最好找兩個冤假錯案出來平反,用以彰顯皇帝的英明,當然這是皇帝和隨扈官員的想法,南京和地方的官員可不希望被皇帝抓住小辮子。


    這還隻是成國公呈上來的大致行程,皇帝看了,加了幾個,一是自己親率文武官員去靜海寺、皇後身率嬪妃命婦去隔壁天妃宮祈福,保佑在海上漂泊的船都能順利到岸,尤其是進行環球航行的早日歸來。


    天妃宮是當年鄭和首次下西洋回國後,以海上平安為天妃神靈感應所致,奏請朝廷賜建。他以後每次下西洋出航前和歸航後,都專程前往祭祀媽祖。


    為了彰顯隆重,皇帝特意加封媽祖為「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弘仁普濟安定慈惠天妃」,比太祖太宗加的都長。


    能不能歸來皇帝心裏沒底,但到了這裏,總是要走一遭的;尤其禮親王就這麽一個兒子,實在念的緊。


    禮親王極是感激。


    二是視察南京港口。此前揚州港已經讓皇帝瞠目了,南京是重要的進出港口,也要看一看,主要對日本、琉球等地,現在琉球被納入版圖,來往日益頻繁。


    三是帝後一起到雞鳴寺和大報恩寺拈香。雞鳴寺這座始建於西晉的古老的梵剎,自古有「南朝第一寺」美譽,在洪武十八年二月,得以重建,且規模宏大,香火旺盛。大報恩寺是太宗朱棣為紀念父母而建,規模宏大;其中琉璃寶塔高達78.2米,通體用琉璃燒製,塔內外置長明燈一百四十六盞,是當今天下最高的建築。皇帝親攜皇後官員前往,祝禱母後長壽安康、大明江山永固。


    四是自己率文武官員視察龍江寶船廠,這是目前全國最大也是最先進的國營造船廠,規模是建國初年的兩倍有餘,現在海上飄的大型船隻,有超過五分之一出自這裏;同時,讓皇後帶著內外命婦去南京的國營紡織廠視察。這是當年為了妥善安置奴隸,母後親自抓的點,不僅創造了財政收入,還帶動了就業,必須要去看看。


    另外南京中央銀行和郵驛也應該去看看。


    此外,南京景色秀麗,如今海內傳頌著金陵四十八景,難得來一趟,自然是要看的;尤其「春牛首、秋棲霞」,棲霞紅葉,如今正是觀賞的好時機。


    還要召見南京方麵的名宿耆老,觀看戲曲,與民同樂。


    金陵四十八景歷史上最初發端於萬曆年間,但某地多少景這種宣傳汪舜華見多了,明朝人民也不陌生。汪舜華想要和江南士子搞好關係,除了硬體達標,氛圍營造也必不可少。


    因此建極十四年南京各方麵整治全麵完成,汪舜華派出了當今天下最有名的兩位才子、也是如今改革派的健將程敏政、李東陽來到南京擔任鄉試主考,希望他們在為朝廷選拔棟樑之才的同時,在江南才子麵前好好展現一下肱骨棟樑的風采,塑造一下朝廷官員的形象;與此同時,撰寫一批詩文烘托一下盛世氣象。


    程敏政和李東陽完美完成了她交辦的任務。


    那屆鄉試,以吳寬為首的一批棟樑脫穎而出;與此同時,兩人邀約江南才子遍訪名勝,題詩作畫。兩人詩才敏捷,在南京月餘,各自作詩三百多首,涉及金陵舊跡近三百處;僅放榜次日登棲霞山,各成七律二十首。汪舜華看過,真是錦繡文章,佳句迭出,足以傳世。


    瞧瞧這驢友的素質,不服不行。


    吳寬書法在歷史上頗有名氣,但繪畫顯然稍遜一籌,但是沒關係,江南擅長繪畫的多了去。


    當然,程敏政、李東陽在南京畢竟時間短,不可能盡攬南京四季風光,號稱四十八景,與清朝幹隆年間的差不多,果然英雄所見略同。當然其中夾雜了不少想像,甚至有些已經湮滅於歷史的車輪。


    譬如石城霽雪,說的是清涼山石頭城上的雪景,當時深秋,自然看不到;樓懷孫楚,是李白在金陵時常飲酒的「孫楚酒樓」,太祖洪武年間曾經重建。這樓原來在江東門外古白鷺洲上,前些年清理河道,把樓拆了,改建到水西門外西水關附近的秦淮河畔,名字還用原來的;台想昭明,鍾山北高峰上的梁代昭明太子讀書台,也是懿文太子一樣死得早的典型;杏村沽酒,花露崗下的古杏花村,據說杜牧買酒處,隻是杏花村跑到南京,山西的群眾答應嗎?


    當然,也有不一樣,清朝的「長橋選妓」,說的是秦淮河畔的青樓妓館,程李兩人絕沒有這樣的雅興,也沒有這樣的膽子,於是換成了「天生胭脂」,天生橋和胭脂河;「木末風高」,說的是方孝孺高風亮節,但現在他是絕對的反麵典型,於是換成「閱江攬勝」,到閱江樓看江景。


    汪舜華非常滿意,真不知道他們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湊齊這麽多說法,還寫詩作畫的,換了她,估計就直接上名字:燕子磯、白鷺洲啥啥啥的。


    果然,專業的事情要讓專業人才去幹。


    除了景點,還有個地方是皇帝不得不去的:後湖。


    後湖有個更通俗的名字:玄武湖。


    這裏存放著大明的根本——黃冊。


    黃冊一式四份,中省府縣各存一份。


    每次編撰黃冊,大約五到八萬本不等;按照慣例,每十年就要重新造冊。因此,這些檔案的數量驚人,加上要考慮檔案保密、紙質材料防火防水防鼠防蟻,如何存放,就成了大問題。


    幾經考慮,太祖看中了太平門外的後湖。它周圍被山環繞,湖心有五座人造島嶼,號稱「五洲」。


    於是經過一係列的改造建設,湖光石色的後湖成為禁地,前些年南京水係治理,也沒有清理玄武湖——無他,朝廷找不到可以替代的地方。


    如今皇帝親自乘船登上這片與世隔絕的孤島,召見了在這裏值守的南京戶部給事中,聽取有關黃冊攢造、管理的匯報。


    看到這裏建築巍峨,架閣整齊,書冊排列有序,皇帝很是滿意,還饒有興致的現場抽檢了幾部。


    建極十三年底,完成了全新的黃冊攢造,看著這些一筆筆鋪陳、宛若魚鱗的土地圖冊,大好河山,如在眼前。


    小劇場:


    太祖:我的玄孫來看我了?快讓我看看,長得好,一看就是我朱家的種。


    馬皇後:是長得俊,皇後也不錯。


    太祖:這麽多年,總算有後人來看咱們,不容易。


    太宗:(^^a;)


    仁宗、宣宗、隱帝、景帝:→_→→_→←_←←_←


    朱標:確實難為這孩子有心了。


    太祖:可惜我的祖宗們都看不見了。


    馬皇後:好好的日子,別說這些。


    太祖:哎,我是高興!


    景帝:祖宗,有個好消息。


    太祖:什麽好消息?


    景帝:方才宗澤來訪,說感我朝威德、皇帝知遇,準備輪迴去了。


    太祖:好事,這可是個大忠臣啊!


    景帝:是啊。當年宗澤壯誌難酬,憂憤成疾,臨終三呼「過河」而卒。他本可以飛升為仙,可是見神州陸沉,民生多艱,又恨趙官家不聽忠言,於是滯留在這裏,隻與諸葛武侯、廷益等來往。前日皇帝命於冕前往祭掃,他感嘆我朝清明,這才決心舍了趙家去也。


    太宗:好,好啊,如今朝廷開疆拓土,正有需要能夠保家衛國、建功立業的將士!


    景帝:不僅是宗澤,廷益跟我說,李綱、狄青、韓世忠,都準備再往世上走一遭呢;還有辛稼軒,聽說皇帝在北固亭吟誦他的詩詞,禦筆親書,還有丘浚的文章,感慨壞了。


    太祖:好啊,好!都是千古之英傑,如今總算歸我所有了!


    太宗:趙官家有這許多忠臣良將,居然不得見用,可惜了,可惜。


    仁宗:隻是不知道去處定了沒有?


    景帝:還沒有。不過這些賢臣良將,都有資格飛升的,他們若要輪迴,地府肯定辦的快,應該也就這幾日的功夫;托生的應該也是好人家,不過究竟過得怎樣,還要看後天的造化。


    太祖:等事情定下來,像上次送嶽武穆那樣,明日擺酒,請幾位大帝,好好的給他們壯行。


    馬皇後:我聽說帝後求子,你再去打聽打聽,她命裏可有子嗣?如果有,又是誰?可是英明睿哲之主?如果不是,要早想辦法。


    徐皇後:母後說的極是,出點錢都不要緊的。


    景帝:-_---老祖宗,你們怎麽也信起這個來了?地府清廉……


    太祖:嗯嗯,皇後說的對,這是第一等要緊事,如果古之明君賢臣裏能有人托生到我家,江山永固,後繼得人,花多少錢也不用在乎。


    太宗:我看,不如把所有的帝王將相們一起請來,告訴那些還猶豫不決的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如今大明盛世,這是用人之際,隻要他們願意前往投胎,自可大展宏圖。


    仁宗:是不是太靡費了?


    隱帝:沒事,祁鈺有錢,他一天的香火錢,比別人一年都多。


    景帝:→-→太爺爺說的是,我這就和廷益等人去準備,一定要辦的熱熱鬧鬧的!


    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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