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覺得衛國如何,值得先生效力麽?」


    二人一蹲一站,對視著。


    墨子期並沒有給出答案∶「時先生之心胸,令在下敬佩,但是否相衛,還得看國君怎麽樣。」


    害……時月心說那她費這麽大勁,以為墨子期參觀完會增加一點好感呢。


    「既然如此,我派人送墨……呃。」時月站起來,突然感覺眼前一黑。


    糟糕!低血糖還是貧血啊啊?


    隨即天旋地轉——


    慌亂中,時月本能地朝旁邊抓去,想穩住身形,千萬不要摔下去啊!


    隨著一陣清淩淩的脆響。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如期到來——墨子期及時扶住了時月的身子。


    「時先生,你怎麽了?」他低頭問。


    時月借著他的攙扶緩了好一會兒,虛弱地說∶「多謝,多謝……」


    等等,不對!


    時月一愣,下意識低頭看去∶「!!」


    他的手,不小心按在了時月四個月的肚子上。


    而時月不知什麽時候,把他手腕上的鈴鐺打掉了。


    兩人四目相對,墨子期緩緩收回手,表情萬分僵硬∶「你……」


    「有身孕了?」


    第49章 049(二更)


    「你……」


    「有身孕了?」


    墨子期的表情太震驚, 像見了鬼一樣。


    時月輕咳一聲,雙手交疊在身前:「並非刻意隱瞞, 而是我隻身在外行走, 易裝方便一些。」


    墨子期下意識看向她的腰:「孩子……是誰的?」


    「嗯?」時月不解,隨即墨子期似乎意識到那話不該問:「抱歉, 在下……」


    「在下太失禮了。」他的臉色微白, 像受到了什麽慘烈的打擊。


    時月也沒有揪著不放的意思, 笑笑:「我派人送墨先生回驛館吧。」


    墨子期一抬手:「多謝。」不知是受到的打擊太大還是什麽, 匆匆拜別時月後, 上了學堂的牛車。


    銀杏心有餘悸地迎上來:「姑娘, 你剛才真是嚇壞我了,咱們快回去吧。」


    時月若有所思地望著, 忽然看到地上有串鈴鐺。


    這是墨子期的, 剛才被她不小心打落,他離開得匆忙, 忘記撿了。


    「哇,好漂亮呀。」銀杏將它撿起來,遞給時月看。


    時月一看果然是的,那鈴鐺青銅的質地, 約莫有五六顆,上麵鏤空處最小隻有幾個毫米, 對現在的工藝水平來說, 堪稱技藝精湛。


    「走吧, 讓小黑拿去還給人家。」時月將它收起來, 準備回城了。


    .


    墨子期回到驛館,謝別送他來的車夫。


    烏尖迎了出來:「主人。」


    他臉色發白,沉悶應了一聲:「嗯。」


    「今早太子宮的人來了兩次,我以你不在為由,全推了。」烏尖道。


    今早太子宮派來另外一個人,不是那天宮門口的小年輕。


    這個年紀大一些,看起來身份更高。


    他自稱太子近衛,來請墨子期進宮。


    墨子期抬眼:「嗯?」有些迷茫。


    「師兄忘了?」烏尖提醒道:「今早出門前,你還說太子宮的人會來,讓我吊一下他們的胃口。」


    墨子期眼睫微顫,他確實忘了這回事。


    「他們還會再來麽?」他對進宮興致不算很高。


    「會的,那人說下午還來。」烏尖關心地問:「師兄的臉色看起來這麽差,不如下午也推了吧?」


    烏尖對衛國人不太有好感,若不是老師吩咐,他們是絕不會入衛的。


    墨子期搖頭:「不,下午進宮。」


    「我們也該去會會衛太子了。」


    .


    赤金下午又來了,小黑鐵跟在他身後:「這姓墨的也太不識好歹了,讓師傅跑了三次。」


    赤金狠狠敲了他一下:「還不是你!」


    「殿下想見這人,你小子對讀書人尊重一點。」赤金訓斥道,小黑像可憐兮兮的小狗,低下了頭:「是……」


    這回很順利,墨子期就在屋裏等他,聽說了赤金來意後,他站起身:「頭前引路。」


    衛國不大,宮殿也建得中規中矩,赤金一路將他引入大殿,裏頭空空如也。


    墨子期轉向赤金——他以為會看到滿朝文武,甚至準備好了說服他們的腹稿,結果什麽都沒有?


    赤金答:「先生稍候,屬下去請殿下過來。」


    以往墨子期入各國,無不是先見到國君或滿朝文武,這衛太子——也不知是對他的怠慢,還是另有他意。


    「殿下政務繁忙,不一定會早過來,您可以先看看書。」赤金指著旁邊的書架。


    雖然表麵不顯,墨子期心中還是起了淡淡的不滿。


    架子上掛著小竹牌,將竹簡分門別類,墨子期拿起一卷,上麵赫然刻著幾個大字——《新衛律》。


    是衛國的新法!


    衛國變法,雷厲風行,關中諸國風聞後無不感到震動。


    但震動也隻是震動而已,在他們眼中,衛國不可能站起來。


    遙想當年,它曾被幾國聯合攻入都城,打光了所有守城軍隊,最後逼得養尊處優的眾大夫執劍守城門。


    大戰過後,兩任衛君被殺,亂世之中,僅剩的十幾個家族扶持了靈公一個庶子登基,也就是現在的悼公。


    可以說衛國能活下來,靠的就是這些舊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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