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謾敵不過這三人,又被灌了幾杯酒,旬亦素也就隨了她去,命小二泡了幾杯茶,自己端了一杯給衛淩詞遞過去。  臨窗的衛淩詞吹著夏日涼風,渾身都舒服,接過旬亦素手中的茶,眸色愈發深了些,“白日若無你,隻怕我勸不動長清了。”  “不過她心善罷了,待了以後吃了虧就不會念叨著這些了。她很聰明,如今你二人握著手中的權利,其實可以爭一爭;若是不爭,隻怕長清幾位兄長隻會將她視作眼中釘,你二人的路依舊不好走。”  衛淩詞驚色凝眸,未料到旬亦素竟有這般心思,女帝的路並不好走,先帝雖是女子之身,但也是凝元帝膝下無子,才選擇她,如今長清兄長俱在,滿朝文武隻怕也不會信服。  旬亦素見人不說話,又兀自道:“其實陛下認為女子不如男子,才讓邵韻對後宮的公主放鬆警惕,但如今他看重的嫡子落成這樣也是必然,隻怪他不該如此信任旬亦然,重用皇後、重用邵家。”  衛淩詞喝了一口茶,並沒有回應她。旬亦素聰明,不然不會在吃人的邊疆安全過了五載,如今又安全地在冀州存活。她將目光落在窗外,迎客樓位於冀州主街,雖然晚上沒有人喜歡出來,但街道上還是有些商販挑著擔在行走,她定了定神,驀地看見幾人衣衫襤褸地往東邊跑去,東邊便是冀州府衙。  眼底淡淡的笑意乍然凝結,一旁的旬亦素同樣看見了那些人,她回身望著袁謾,提醒道:“阿謾,好像出事了。”  音剛剛落地,包廂的大門便被人狠力撞開,跑進一個穿著鎧甲的人,尋找著袁謾的聲身影,看到人的那一刻,嘴中蹦出來幾個字:“邊城……出事了……”  袁謾手中的酒杯也應聲而下,忙站起來,神色緊張,喝道:“出了什麽事,快說。”  “屬下不知,隻是邊城皇甫將軍來了,道是邊城丟了!”  一城守將跑到這裏來,喊著自己守的城池丟了,也是生平遇到的第一件天大的笑話,袁謾氣得握緊了拳頭,也顧不上旬長清等人,就帶著人回了府衙。  衛淩詞與旬長清幾人也跟著去了府衙,到時,那裏已燈火通明,大堂外站著滿滿的人,堂內站著幾人,應該就是衛淩詞方才看到的幾人,身上並穿鎧甲之類,錦衣已經破碎,帶著血跡。  衛淩詞與旬長清站於暗處,看著為首的一人是邊城守將皇甫林,約莫四十多歲,四方臉頰,帶著些驚恐之意,看著怒氣衝天的袁謾,擦了擦臉上的灰塵,解釋道:“邊疆人突然來攻城,來者眾多,抵擋不住啊,袁大人,趕緊關好冀州的大門……”  袁謾忍著心中的怒火,放緩了語氣:“邊疆幾萬兵馬,為何就你幾人回來了。”  皇甫林一路逃過來,早已嚇得是魂不附體,但被人提問依舊打著圓場,“守不住了,前幾日軍中將士就集體染了風寒,如今大軍來襲,我們連抵擋的勇氣都沒有。”  “炎炎夏日,那麽多人如何就染了風寒,皇甫林,你在軍中這麽多年,難道不知軍營中之事,為何不上報,如今丟了邊城,我冀州也岌岌可危,你害了那麽多將士,你讓我拿什麽來守冀州,”袁謾忍無可忍,胸口怒氣翻騰,也不顧及兩人品級是否相當,一把揪住了皇甫林的衣領。  皇甫林也嚇得不敢還手,旬長清一把拉開了二人,盈盈一笑:“皇甫將軍,為何會染風寒,幾萬將士全染了風寒,就你這個將軍還活得好好的,第一時間可以衝出來逃命?”  快語連珠的幾句話諷刺得皇甫林不敢回話,隻漲紅了臉色,支支吾吾道:“你……是你……是何人……這是軍機大事,輪不到你插嘴……”  旬長清按住了想打人的袁謾,明白她心中的怒火,眼神示意一旁的衛淩詞關上大堂的門,阻隔了外間的視線,才幽幽回道:“我是襄安公主,棄城脫逃之人,該就地誅殺。”  淡淡笑意讓皇甫林通體發寒,他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心中異常恐懼,握緊了手中的刀刃,硬聲道:“本將是陛下親封的朝廷命官,就算你是公主,也殺不得本將……”  話未完,背後就被人桶了一刀,長刀穿過他的脊背,皇甫林眼睛都未來得及合上,就口吐鮮血。身後的雲深使勁抽出了她手中的刀,鮮血噴灑在足可照人的地磚上,啐了一口:“老子以為你多厲害,沒想到也是逃兵,讓邊疆人殺你,不如老子先剁了你喂狗。”  深夜無聲殺人,又添了一層怨氣,不過此人該殺。  雲深用衣擺擦幹淨自己的長刀,一麵問著旬長清:“小公主,為何要殺他,雖然我過足了癮,但還是很好奇,他留在此地亦可幫助我們守住冀州啊。”  衛淩詞望著剩下害怕發抖躲在角落裏的兩人,唇角勾了勾,“他若在,冀州便守不住了。”第73章 使臣  雲深手中的刀並未來得及放下, 聞言又將刀刃擱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輕輕吹了吹刀鋒,“說說邊疆到底怎麽回事,皇甫林已經死了,若不聽話, 你就去陪他,他估計寂寞得很。”  那人身子一抖,拽著雲深的衣擺,急忙叩首:“大人饒命啊,我也不知道……隻是聽了皇甫將軍的吩咐,軍營裏的將士都生了風寒,可是怎麽治都治不好……有人勸將軍上報朝廷,可是他怕被朝廷追究責任, 就隱瞞下來……可是誰知道今日邊疆突然襲擊……我們抵擋不住……就……就……就逃過來……大人饒命啊, 我們隻是聽命行事。”  大堂內靜若無人, 隻有被刀架脖子的那人粗重的喘息聲和汗水滴答落地之聲,袁謾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滿腦子都是如何以翼州萬餘的兵力守住那道城門。  早前她甚至想過邊城失守, 但就是敗了,邊城至少會保留一半的實力,可如今全軍覆沒,一個兵都沒留給她, 如今她何來的兵力守城……  她眼眸裏泛著迷茫, 頓了許久, 直接衝出去打開了大門,喊道:“快,命人傳急報回帝京,求陛下支援。”  立馬有人應了一聲,她又急轉回大堂內,望著衛淩詞二人,臉色凝重,沉聲道:“隻怕你二人走不得,衛姑娘留下來守城吧,至於長清,我覺得你應該去趟邊城。”  “不可,”衛淩詞擋住了袁謾的視線,站在了旬長清身前,神色清冷,傲然冰雪,“袁謾,我可以留下守城,但是長清必須回京,這裏她待不得。”  袁謾激動道:“為什麽不可,如今隻有她可以拖延時間,隻要幾日就夠了,不然邊疆幾十萬兵馬南下,冀州如何守,衛淩詞,我知道你聰明厲害,但是手中無兵,你不是神仙。”  “邊疆既然打破約定,那就不會存在虛無的感情,個人感情如今淩駕於家國之上,袁謾,你不要把人心想得太美好。”衛淩詞冷笑,望著大堂外已經燃起長龍的火光,眸色既狠又厲,聲音沉靜卻更加幽冷,“袁謾,長清在帝京的處境,你該知曉,若去了邊城見到了不該見的人,你這是讓她飛蛾撲火。”  “試一試就知,冀州沒人知道她的身份,不會傳入帝京;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阿那嫣然不會將她怎樣……”  “袁謾……”衛淩詞猛地喝止,回身望著臉色已經慘白的人,阿那嫣然的名字她至今不敢提及,就怕旬長清聞之會傷心,畢竟兩人在一起那麽多年的情分,如今各自為營,讓旬長清作為大齊使臣去探邊疆虛實,情理之上過了些。  旬長清的眼神空洞無神,揪著衛淩詞的衣袖,手足無措,喃喃道:“你們的意思是邊疆此次主帥是我母妃?”  衛淩詞捉住了她那隻慌亂的手,心中發虛,竟不敢但抬眼去看她,袁謾性子焦急,眼下已無計可施,盯著她便不放,“長清,邊城那裏境況如何,無人知道,你以冀州使臣的身份走一遭,一來拖延時間,二來探探虛實。”  “袁謾,”旬長清聲音冷清,“如果對麵主帥真的是母妃,我便走一遭就是,橫豎我也想見見她。”她很想問問母妃,為何不辭而別,為何將她棄之不顧,帝京之內風雨漂泊,為何她都會這般狠心。  她應下了,袁謾陡然送了一口氣,命人在府衙內給她們安排了房間,自己又馬不停蹄地招來冀州管事的官員,商量如何先抵擋一陣子。  隻有衛淩詞默然,一言不發,隻望著旬長清,待進了房間後,才低低道:“我隨你一起去。”她與袁謾不同,她不僅想守住冀州,更想守好眼前人。  旬長清搖首,眸色清澈,唇角微微彎起,故作笑顏,“不用,邊城太危險,我一人去就可以,她……應該不會為難我的,”  衛淩詞瞥她一眼,“你笑得很難看,知道嗎?”  “那你給我笑一個。”說著旬長清便撲向了她,二人在床上翻了幾下,衛淩詞一把抱住她,額間抵在她的秀發上,摩挲了須臾,低低道:“她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母早就過世了。”  “那又如何,幼時她待我好,這就夠了,旬翼是我生父,可以丟棄我不管不問,我不介意我與她之間是否血脈相連,兩世十三載,未認識你之前,我的生命裏隻有她……我私心想著她離開帝京也好,可我不想各自為營。”  醒來後的她,對世間任何人都充滿敵意,但是看著母妃為她想的做的,她覺得蒼天還是挺可憐她的,至少她還有可信之人,她是邊疆人,可以將大齊禮儀學得那般好,王府上下無一不敬佩她,兩位側妃更是不敢對她如何。  “我醒來的時候,聽到過兩位側妃的談話,說她未曾懷孕……她們以為我小不懂話意,可殊不知我早已脫胎換骨了……我便猜到了緣故,可是她不介意,將我視如己出,這般夠了,我也懶得計較生母是誰,又或許早已過世,我並非無情不念著生我之人,可是我生命裏沒有出現過,讓我如何去想、去念……”  屋內掌燈後,便隻留了一盞在榻前的案幾上,暖黃暈藹的燈光之下,衛淩詞拂去她臉頰上蹭出來的亂發,凝視她眼中將落未落的淚珠,心似被人揪住了一般,驀地痛了起來。  衛淩詞吻上了她的修長濕潤的眼睫,“長清,你想去我便陪你去,我讓袁謾安排好接應之人,她也不會害你,隻是兩國之間,你切勿念著那些舊事,待回來後你立刻回帝京。”  “我不想讓你去,太危險了。”旬長清闔上眼眸,斂去了雜亂的思緒,雙手習慣性地摟住了她的腰肢,乖順地窩在了她的懷裏,深夜還是有些涼風吹過,不免有些涼,隻是衛淩詞在外側擋去了風,眼下溫度正是適合。  危險二字鑽入衛淩詞的耳膜之中,爬上了她的心頭,她抬手在旬長清隻著寢衣的腰間捏了一下,聽到了一聲長長的抽氣聲,才道:“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她猛地將人壓在身下,置在旬長清腰間的手仍舊未放鬆,隻要旬長清再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她就可故技重施。  旬長清兩隻手竟被她一隻手圈住了,使不上力氣,掙紮了下,依舊硬氣道:“我自己去就可,我會當心的,你不許跟去。”  “是啊,你已經大了,事事自己可以拿主意了,我不勉強你了。”衛淩詞冷冷笑了一聲。明燈下容顏秀美,黑發瓷膚,明眸善睞,緋紅小巧的耳垂,伊人在側,讓人望之心動,隻是如果沒有腰間的那隻手,隻怕旬長清會心曠神怡。  旬長清望著她盈盈眸色,心中竟發怯,或許衛淩詞在她心中是纖塵不染之人,如今二人交頸而臥,竟這般美好,隻是她好像又惹禍了,衛淩詞在她腰間狠狠掐了一下,對上她明滅不定的雙眸,呼道:“師父,好疼……你不講理……”  衛淩詞淡淡笑了笑,見她委屈的模樣,手中又加了幾分力道,漫不經心道:“對於,不需講理。”  “疼……衛淩詞,你輕點,愈發暴力……疼,”旬長清微微往側躲了躲,目光卻緊緊鎖住了她雙眸,眸色黯然,咬了咬唇:“那麽危險,你再想想,我不想你有事,我去了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衛淩詞雙眼一眯,望著身下之人時眸色暗含犀利,神色未改,唇角含著意味不明的淺淺笑意,話中含了些許威脅:“旬長清,該想想的是你,要不你明日就回帝京,袁謾不會將你綁去邊城。”  “我答應袁謾了,再者我也不能不顧冀州,我覺得還是……疼……”旬長清皺了皺眉,眸色顫了顫,不敢再將話往下說,粘板上的肉好似隻能任人宰割。  衛淩詞倔強而堅強地重複道:“接著說啊,為師不勉強你,從你進我門的那一刻就沒對你動過手,你今日可以試試。”  旬長清咬了咬牙,桃花眼裏滿是無奈和想吃了眼前人的欲望,“你……就是不講理的人,你為我做了那麽多,白白丟了性命,你就後悔了,衛淩詞!”  心中似有什麽東西快速劃過,一閃而逝,如流星劃過蒼穹,隻留下了淡淡痕跡,衛淩詞目光一凜,“那是我的事。”  “你別總掐我,你力氣怎地那麽大,有話好商量,我疼……”旬長清喊了幾聲,擰緊了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額頭滲出了薄薄的汗水,“你想去……嘶……去就是的了。”  衛淩詞終於將手挪開,拍了拍她微微鼓起的臉蛋,感受到手上傳來柔軟肌膚的觸感,淡雅一笑:“乖!”  旬長清哼哧了兩聲,往床榻內側移了過去,自己抱著毯子,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地方,兀自道:“我後悔了……”  一句後悔了聲音很小,門外石化的二人並未聽到,隻是李薌手中的茶已經端不穩了,在即即脫手的時候,被雲深一把接住,拖著她就往外走,二人來送茶,卻聽了一場好戲,沒想到在外麵威風凜凜的小公主,竟然這般‘聽話’。  旬長清抱著被子,遠離了外側之人,望著她雲淡風輕之色,又不甘心地湊上前去,試著商量:“說好你聽我的,你就留著這裏。”  “你該睡覺了。”衛淩詞翻過身將她手中揉捏的不成樣子的毯子解救出來,再鋪展開蓋在她身上,熄滅了燭火自己又躺了回去,神色淡然,好似方才與旬長清打鬧的人不是她。  旬長清麵色沉了沉,知道就算自己不同意,衛淩詞也會去,倔強又清傲,她翻了個身,麵對著她,想了想還是緩和氣氛道:“你剛剛掐疼我了,還疼……”  “那你要如何,讓你咬回來?”  “不想咬你,咬你,我牙都疼。”  黑暗中寂靜無聲,驀地傳來重重的歎息聲,衛淩詞翻過來,伸手就摟住了她,將她整個身子摁進自己的懷中,夾雜著些許無奈些許溫和些許安撫的聲音:“如此,你可滿意了。”  旬長清聞著她身上特有的清香,語帶嫌棄的意味:“衛淩詞,你是我見過最癡傻之人。”  衛淩詞抿緊了唇角,不緊不慢道:“你是我見過最蠢笨之人,明知有危險非要去,阿那嫣然會活剝了你。”  旬長清將手在她胸前點了點,指尖觸到了冰涼柔嫩的肌膚,繞著圈圈,接口道:“剝了我也會剝了你,二人一體,你也逃不了。”  衛淩詞懶得搭理她,隻閉上了眼睛,好在懷中人識趣地安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出現了迷糊的聲音,她道:“衛淩詞,你我今生,生死一起。”  懷中人果然傻,她年長她十多歲,怎麽生死一起。  ……………………………………………………………………  冀州城門封鎖了,進出不得,很多邊城逃過來的百姓都被拒之在城門外,有些在底下叫喊謾罵,甚至拿起石頭往城樓上砸過去。  百姓沒辦法,隻好團團在城外住下,仍舊不想離開,袁謾幾人站在城樓上觀察了幾日,見下方俱都是百姓,並沒有可疑之人,思慮再三後,才打開了城門,百姓蜂窩而進,那道沉重的城門又在片刻後再次合上了。  冀州城內地方大,在偏僻之處搭上了帳篷和鍋灶,供一日兩頓米粥。  袁謾的做法固然仁義,可到底會讓奸細混進來,會重蹈覆轍,如邊城軍營一般被人下藥。旬長清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命人看住這些百姓,不準進去,或者直接送出冀州,不得沾染冀州城內的一草一物。  袁謾命人送出的帖子很快得到了回應,對方主帥果真是阿那嫣然,她同意見旬長清。  冀州城外依舊是難民,再次開了城門後,如狼似虎的難民衝進來,但是看到士兵手中的刀劍後,又放緩了腳步,冀州糧食不多,還好先前送了一批百姓離開。  旬長清與這些難民背道而馳,但依舊有些難民跟著她們身後,同他們一樣去邊城,尋找失散的家人。  她們隻走了幾十裏路就看到了安營紮寨的邊疆士兵,無數頂帳篷,平地冒著炊煙,外麵還有士兵在來回巡邏,看來主力兵隊都在此處。  旬長清仿佛又嗅到了血腥的氣味,她驅馬近前,在木欄門口停了下來,遞上了自己的帖子,清聲道:“告訴你們公主,就說大齊冀州使臣來了。”  守門的幾人聽到大齊幾字都打起了精神,隻是看到她二人身後不再有人便又微微放心,兩個女子在幾萬人馬之前翻不了多大的浪花,旋即就接了她的帖子,進去通報了。  衛淩詞隨意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士兵在操練,且有條不紊,不見一絲慌亂分心,心中沉了沉,冀州撐到底兩萬兵馬,援兵來此需半月時間,在這半月期間,邊疆若攻城,隻怕凶多吉少,邊城折損的兵馬太多了,冀州已是自顧不暇了,袁謾發瘋發狂也是常理。  旬長清後退半步,站在她身側,低聲道:“邊疆是有備而來,隻怕冀州……難了。”  衛淩詞沉默不言,袁謾想得太簡單了,阿那嫣然出現在邊疆,手中是否握有大齊的防禦地圖還是首當其衝之事,若真的在她手裏,那她便對大齊各地部署一清二楚,加之手中強兵,真的是勢不可擋。  一盞茶後,跑進去的士兵又跑了回來,請兩人進去,隻是想扣下衛淩詞手中的長劍。  衛淩詞手中的青峰劍乃是上好利刃,幾代傳承至她手中,怎可輕易交於敵軍手中,她隻冷冷地望了幾眼,嚇退了近前的士兵,但也被阻攔在門外。  幾人吵鬧後,軍中疾步跑出來幾人,厲聲喝道:“退下!”  守門的幾人隻好垂首退了出去,若喊晚了幾聲,隻怕衛淩詞忍不住動手了,旬長清探首,望著眾將身後走出來黑袍銀甲的女將,心中咯噔一下,呼之欲出的母妃二字被咽回了口中,隻道:“公主,兩軍交戰,這便是你對待使臣的態度,不過進軍營罷,就為何卸下刀劍,難不成偌大的軍營還會懼怕一柄長劍不成。”  阿那嫣然不著痕跡地打探了眼前少女,疑惑悄悄爬上心頭,未曾在意她的冷嘲熱諷,目光落在她的尚存幾分熟悉的臉頰上,不解道:“你二人為何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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