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亦素悠閑地靠在樹下,望著眉來眼去的二人,可憐自己家這個腦子不通透的阿謾,眼底略過劫後重生的笑意,笑道:“阿謾,來客了那你再收拾一間屋子。”  “啊……”袁謾大呼,頓時覺得眼前黑了,她也不想再揍旬長清,隻推卻道:“四人而已,兩間屋子就夠了,長清你和衛姑娘住一屋,收拾屋子實在太累人了,我那幾個屬下又懶得很,不願收拾,我也忙,沒時間收拾,你們將就將就。”  以前不管去何處都會有人收拾屋子,可到了這裏,一切都是阿素與她兩人親曆親為,農家生活,柴米油鹽,悉心而為,亦是履行了當年她的諾言。  雞鳴早起,日落而回,這樣的日子比之皇權富貴,要好得多。  庭院裏寂靜下來,袁謾凝視巧笑的旬亦素,眸色流瀉出一寸兩寸呼之欲出的相思,倒是衛淩詞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靜,提醒袁謾道:“你們成親可需我們幫忙?”  深深地看了一眼袁謾,旬長清站在她身後自是看不見她的眼色,袁謾立時道:“要,當然要,對了,長清帶著你的銀子,隨我上街走一趟,今日公務不忙,我有空。”  衛淩詞一笑,推了推站在原地不動的旬長清,“你來便是如此,跑腿的活自是少不了。”  旬長清還未說話便被袁謾拽了出去,院門外很遠亦可聽到她的呼喊聲,旬亦素抿唇一笑,斜斜地望了一眼門旁站立的兩個侍女,指著石子路的盡頭,“屋子在後麵,你們從這裏走過去就可找到。”  纖雲纖雨雙雙行禮後,才走過去。  人走盡後,旬亦素才將衛淩詞請進屋內,倒茶請坐,“這些年未見到您,都忘了謝您當年透露的消息,我才得以在邊疆苟活了幾載。你有恩與我,我自然記著這份情。”  屋內布置簡單,小戶人家,桌椅茶具俱全,衛淩詞落座後,便直接挑明話意,“無須這般牢記,我隻想知道邊疆發生了何事,邊疆國主依舊在位,隻是你為何脫身了?”  “如此便要提到阿那嫣然了,她已回邊疆,掌握了邊疆兵權,隻怕不日會興兵,我還得知長清並非是她所生,生母是誰,想來她也不知道。不過阿那嫣然有心放我離開,我也未曾透露出她的行蹤,隻當世間再無大齊公主旬亦素,有的隻是即將嫁為人婦的阿素。”  冀州的空氣汙濁,夏日黃沙吹得滿城都是,但碧空如洗,白雲遮日,景色尚可,旬亦素望著便出了神,生死關頭,以前的念想都是浮雲,阿那嫣然念著舊情放她回大齊,意在明顯,希望她不會透露她的行蹤。  可在大局前,她不得不讓袁謾去邊城,暗示守將皇甫將軍注意邊疆隨時來犯。第70章 拜堂  兩人聊完後, 上街的三人就已回來,手中抱著大大小小的酒壇, 旬亦素有些頭疼, 軍中人愛飲酒, 但軍營之地禁酒,這三人自打從邊城回來後, 有事無事習慣拉著袁謾去喝酒。  好在冀州事務繁雜,袁謾甚少如此, 這三人也漸漸收斂下來,再過幾日便是成親的日子,隻怕酒宴上這三人不會輕易放過袁謾了。  旬亦素見怪不怪,但衛淩詞首次見到如此場景,還是有些吃驚,但看著三人神采奕奕眉飛色舞的模樣,也不好掃興,隻由著她們去。  三人忙活了片刻, 將酒全部搬進院子後, 其中一人名喚雲深在懷中掏了掏,將剩餘的銀子交還給了旬亦素, 笑道:“阿姐, 剩餘的錢都在這兒。”  剩下不過幾十兩銀子,衛淩詞那時瞧得清, 旬長清約莫給了幾百兩銀子, 隻怕被她們都花在了酒上麵了, 她抿唇笑了笑,似冰封的湖麵裂開了一角,膚如粉琢,顧盼流光。  惹得雲深幾人偷偷覷望,忽地一人笑道:“這個姐姐笑起來真好看,帝京的人是不是長得似天仙。”  旁邊的尚紅離得近,抬腳便踹了過去,罵道:“你眼裏就看這些漂亮姐姐,不害臊,大人吩咐的事情沒哪次見你認真完成。”  雲深捂著被踹的大腿,忍著沒有踹回去,回她:“你要是也長得這麽好看,我也日日盯著你,你看看你長得丟大街上都沒人回頭看你的醜樣子。”  尚紅氣得紅了眼眶,扭頭不去看她,一直不說話的李薌掃視了四周,問道:“大人去了何處?可需我們幫忙?”  旬亦素被兩人的鬥嘴逗得噗嗤笑出了聲,直接回道:“出去買東西了,想來不久該回了,你們回衙門吃還是留這裏吃飯?”  尚紅憋紅了臉色,瞪了雲深一眼,冷冷哼了一聲,轉身便出了屋子,雲深急了,拔腿便跟了上去,一麵喊道:“我開玩笑的,別生氣嘛,你長得最好看……”  聲音之大,整個小院子都可聽到。玩笑了一番,李薌便隨著旬亦素去了廚房,這些日子以來,三人經常留在這裏吃飯,總會有人打著下手。  這裏不過幾間屋子,卻讓她們倍感溫馨,三人都是孤兒,在邊疆從軍後,便如男兒般守著邊城,如今她們跟著袁謾褪下了鎧甲,改守著冀州城,俸祿少了些,但好在不用想著哪天就丟了腦袋。  還有雲深和尚紅之間的打打鬧鬧,也給她們添了些許樂趣。  冀州這裏沒有大的波瀾,每日都過著同樣的生活,早出晚歸,日子尚可安順,隻是旬亦素心中隱隱不安,阿那嫣然隨時可能發兵,她想過寫信回帝京通知朝廷,可是手中無證據,無人會信她。  再者她已然‘身死’,若再出去,隻會掀起無盡的風浪,除了提醒邊城做好防範外,毫無對策。  旬亦素幾人在廚下忙碌,衛淩詞一人回了屋子,提筆寫了封信,交於纖雲手中,後者收了信便出了這間院子。  做苦力的旬長清回來時,搬了很多東西,花花綠綠的各色布帛,甚至夾帶著幾件錦裝欣衣,紅色燈籠,金彩縷花,凡是袁謾想到的東西,都一股腦地買了回來。  不知不覺間,日頭西去,一院酒氣,幾人坐在石桌上,腳下擺得盡是空了的酒壇,風過之處,樹下,新搭的葡萄架之下,甚至牆角下都是酒氣。  旬長清望著喝酒猜拳的幾人,笑了笑,自己靠在了衛淩詞的身上,七月的天氣熱,但冀州這裏夜晚卻是有些涼意。她今晚滴酒未沾,倒是衛淩詞被袁謾逼著飲了幾杯。  她笑道:“我也不想走了,這裏真的讓人舒坦,你說父王會將何處做衛我的封地。”  衛淩詞懶懶道:“讓人羨慕之處莫過於江南水鄉,可江南地大物博,不盡然會給你,時節變遷,冀州也不錯。”  一曲笛音回轉,低回吟盡,廣袤無邊的夜幕下幾顆星辰,笛音癡情婉轉,院內隨即安靜下來,清瑩月色,照得幾人半暗半明。  旬長清聽著笛音,兩手環住了衛淩詞的腰肢,墨發不經意間滑下,長長的發絲在空中搖曳,她睡著後輕輕動了動身子,空中飄搖的發絲便撞到了衛淩詞的臉上。  整日輕蹙不放的眉心在此時微微舒緩,眸間淡漠如水,月光落在旬長清存著淡淡稚氣的臉蛋上,衛淩詞胸中縈繞著一絲心蕩神馳的餘味,唇角彎了彎,笛音停止後,她衝著旬亦素微微頷首,歉疚道:“她許是累了,我帶她回去了。”  袁謾在此時也站起了身子,望著衛淩詞抱起旬長清往後院走去,自己也摟著一旁的旬亦素,酒氣衝上了腦子,有些暈乎不清,呢喃道:“阿素,我覺得她倆好奇怪,不像師徒,衛淩詞看旬長清的眼神感覺都不對……就像……你看我這樣。”  旬亦素握緊了手中長笛,指著滿地的酒壇,兀自冷笑道:“自己收拾好,明早清晨我不想看到一個酒壇,不然你就回你自己的衙門住去。”  聲音不大不小,剛剛被雲深幾人聽到,笑得趴桌上直不起腰,袁謾不可微察地撇撇嘴角,每次都來這句話……回身瞪了幾人一眼,“趕緊收拾好,不然下次別進門了。”  幾人深深頷首,官大一級壓死人……  次日,旬長清依舊被袁謾拖起來,將冀州城大大小小的鋪子都跑了一遍,隻是袁謾將龍鳳燭改做了兩隻鳳燭,店家還好心提醒她,買錯了……  旬長清人前不說話,待出了鋪子後,才笑得前俯後仰,手中兩隻的蠟燭險些拿不住,袁謾瞪了她一眼,恨道:“笑得開心,你成親的時擺一對去,我這裏不需要。”  孰料旬長清俯身深深作揖,笑言:“我也同你一般,阿謾,我成親一定找你作管家,事事俱到,破舊規成新禮。”  如此一言,便說明她心中猜測是對的,袁謾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胳膊搭在她的頸子上,二人走在店鋪林立的街道中,她壓低了聲音:“你不會和衛姑娘也……那可是二皇子追了多年的人,你要想清楚,她可是清冷成仙了,她喜歡你不?我看昨晚她抱你回屋子,好像也有意思。”  難得袁謾說了幾句聰明話,她這人在感情上總是慢了些許,旬長清認真道:“你呀還是顧好自己吧,你明晚再醉得不醒人事,阿素姐姐當真踢出洞房。”  袁謾憶起多年前這人一本正經地告訴自己,喜歡女子不是正途,可如今她竟也喜歡女子,還是自己的師父,人倫都不曾顧及了。她晃了晃腦袋,拿起手中的清單,在鳳燭旁畫了勾,又接著往下一家鋪子走去。  袁謾調任冀州時間並不長,下屬因著前刺史姚坤販賣貢品之事而心有餘悸,又摸不清袁謾的脾性,但軍中之人總有些桀驁,都不敢與她走得太近。  成親之事,都是袁謾親力親為,冀州官員見她在街道上躥了幾日,又買著成親需用的東西,都猜測出她要嫁人,隻是府衙內冷冷清清,又不像辦喜事的模樣。  一幹人等又摸不著頭緒,不敢隨意送禮,隻好從雲深幾人身上探口風,可雲深早得了旬亦素的吩咐,冀州官員問起,一概不知,問急了就說家中親戚成親。  饒是如此,可府衙內還是收到了一堆賀禮,雲深問過了袁謾的意思,他們既然想送,那她們就收著,橫豎欠了旬長清一筆銀子,大不了拿這些賀禮抵債。  成親當日,雲深特地將院門給鎖了,這裏又是偏僻之地,想來那些官員也不會跟到這裏來,大紅色的紗幔遍布整座院子。  旬亦素本以為走個過場,畢竟她已經成過親,與阿那暄的婚禮在邊疆舉行,賓客盈門,無數珍奇,鋪陳華麗的筵席,來往皆是邊疆舉足輕重的人,隆盛奢貴,可她感受不到一絲快樂。可眼下小小的院子,沒有太多的賓客,沒有奇珍異寶,但卻是那人精心布置幾月的成就。  當她看到一身紅衣,神色氣度舒朗傲然的袁謾時,心似是停了一下,隨即又快速跳動,袁謾嘻嘻一笑,未說話,便不知被誰推了一把,整個身子撞向了她,她有些慌張,二人貼在了一起,可以細細聞見阿謾的心跳聲。  站在門邊的雲深仰著脖子笑,尚紅幸災樂禍:“大人,今天可不能踹人哦。”  成親定有‘拜堂’,隻是在座的都是同輩之人,眾人便舍棄了‘一拜高堂’,隻是袁謾對著旬長清與衛淩詞拜了一下,嚇得旬長清慌忙移至他處。  帝京冀州遠隔千裏,兩人不辭辛勞來此,也是難得。  拜堂後,雲深幾人逮到機會,將袁謾從房裏揪了出來,拽到了院子裏,筵席都是從酒樓裏叫過來的,酒自然是前日雲深買的,就為了今日灌醉袁謾。  酒,是最烈的。  軍中人不怕烈酒,但旬長清卻是喝不得,更何況還未及笄,衛淩詞一杯都不允她喝,她隻好望著其餘幾人推杯換盞,歡聲笑語,溫暖了小院子。  旬亦素自房中出來,攜了一壺佳釀,置於旬長清身前,眾人以為是清酒,與烈酒差之甚遠,也不在意。  旬長清拿起酒壺聞了聞,正準備倒出來飲一杯時,卻被衛淩詞奪下,後者斜睨了一眼雲淡風輕的旬亦素,她執起酒壺走到袁謾跟前,親自將她酒杯滿上,展顏笑道:“袁謾,恭喜你達成所願。”  烈酒都喝得,這小杯清酒自然不在話下,更何況是衛淩詞所敬,更要喝,她道謝後便仰首喝盡,未注意到一旁的旬亦素抿緊了嘴唇。  而衛淩詞辦完了旬亦素‘交代’的事後,便將酒壺還予了她,二人使了眼色,當一旁旬長清不知所措,眼神飄忽不定時,觸及衛淩詞唇角淡淡的笑意,她恍若明白了,酒中有鬼!第71章 洞房  不知不覺間夜已經深了, 雲深還不想放過袁謾,正欲再敬酒時,被一旁的尚紅拉住, 指了指一旁站立的旬亦素, 湊近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雲深立時道:“夜色深了,大人也該回去了,我們就先回屋了。”  一溜煙,三人跑得沒了影子,旬長清也被衛淩詞拉著回屋子, 獨留新婚的兩人。  袁謾也不顧滿地狼藉,抱著旬亦素就往自己的新房走去, 一麵走一麵開心笑道:“還是你好,心疼我, 她們就想灌醉我。”  似醉非醉的模樣, 讓旬亦素心中害怕,一下子便麵紅耳赤,忙摟緊了她的脖子,“你放我下來,你喝多了,要摔倒了。”  “放心,不會, 我酒量很好的, ”袁謾低頭在懷中人胸口蹭了蹭, 忍不住在她耳邊嘟囔道:“待會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醉。”  已經開始說醉人的話了,旬亦素也懶得搭理她,隻摟緊了她。  黑暗中袁謾的腳步迅疾有力,跟著她身後的幾人險些跟不上她的腳步,不忘嘀咕道:“咦,她到底有沒有醉,怎麽跑那麽快,我都跟不上了。”  幾人竊竊私語,驚動了未回屋的旬長清,她無事也湊了上去,喊道:“你們在幹什麽,怎麽不點燈……唔……”  話未完被雲深捂住了嘴,在她耳邊提醒:“小公主,想不想聽戲?”  旬長清不知這‘戲’指的是什麽,但看著幾人興奮的模樣,便眨了眨眼睛,忙點頭。  雲深見她點頭,頓時鬆了一口氣,就算被發現了,也有這個大人物在前,怪不得她們了。  屋內熏香處處紅影搖曳,一對鳳燭高燃,床榻上的鴛鴦繡枕精致而瑰麗,屋內添置了紅色的紗幔,似火般在心中徐徐搖晃。  進屋後的袁謾就將人放下,尋著早前置辦好的交杯酒,黑玉的眼眸已變得迷蒙氤氳,她的腳步晃了晃,望著榻上坐好的人,酒杯置於她的手,穿過她的手腕,一飲而盡。  旬亦素慢了些許,見她喝了酒,自己才徐徐抬首,白瓷的杯沿抵在了自己的紅唇,不敢直視袁謾癡狂熾熱的眼眸。  袁謾此時早已意亂情迷,當她喝盡最後一滴酒時,她便探首封住了旬亦素的小嘴,不再是淺嚐輒止,帶著酒味的舌尖掃蕩般地吮吸她口中的殘留的酒液,二人纏綿不過半刻,隻餘低低的喘息聲,門外傳來低聲:“怎麽沒聲了。”  情深似火的二人並未感覺出屋外動靜,隻是袁謾覺得有些頭暈,無力地坐起身子,望著地上的酒杯,臉色豔若桃花,喃喃呢噥:“阿素,你在交杯酒中放了什麽?”  旬亦素站起身,迎著她的眸光,“我也喝了交杯酒,怎地不像你這般頭暈。”  她站了身,袁謾也跟著想站起來,隻是雙腿綿軟,酒勁上湧,站不起來,索性便爬上床榻,揉著腦袋,腦中閃過一絲精光,她驚道:“你竟然讓衛淩詞幫你給我下藥……阿素,你太壞了。”  一語畢,門外驚了幾聲,隨即又安靜下來。  旬亦素坐在一旁,低低笑道:“與我何幹。”  衛淩詞敬酒,不過是怕她將酒給旬長清喝了,才甘願被她驅使。  旬亦素挨著袁謾躺下,指尖落在她腰間之上,貼著她的額頭問她:“阿謾,你熱嗎?”  冀州的夏季夜晚本不熱,但腰上的那隻手異常灼熱,單薄外衣下肌膚也由此熱了些,灼熱的肌膚相觸讓她有些燥熱,袁謾眼神迷離,望著阿素的似帶了霧,她捉住了那隻手,“阿素,你不熱……我覺得有些熱……很熱……開窗吧……”  聽到開窗幾個字,門外的死人捂著嘴悶笑,想不到平常婉柔的人也會幹這種事,旬亦素竟在洞房之夜給袁謾下藥,說出去隻怕任何人都不會信,偏偏還有冷如謫仙的衛淩詞幫忙,今年最大的樂事隻怕都非此莫屬了。  幾人口中念叨著某人,恰好沐浴出來尋人,一身潔白的紗裙,站在月下,月光落在身後,淡淡銀輝勾勒出無暇玉顏,冷豔之色,驚得雲深瞪大了眼睛,忙推了推一旁認真聽戲的旬長清,“小公主,你師父來了。”  雲深有些後悔將旬長清拖過來聽戲,忘了她上麵還有尊更大的佛,幾人看清了衛淩詞後,都自覺站起來,遠離了門旁。  旬長清離門最遠,自然離衛淩詞最近,在她伸出手後,就乖乖牽住了她的手,不用她說話,自己就乖順地隨她回去。  剩下的三人都鬆了一口氣,剛準備再回頭去聽時,剛踏出步子的衛淩詞又轉身,低聲道:“你們明日不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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