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長清:……不管,先做你師妹,我兩同輩。 吃瓜群眾:衛姑娘,小媳婦不聽話,罰她跪算盤。 衛淩詞:算盤不好,聽說你們現代人有一種水果喚榴蓮,我覺得很是適合。 旬長清:我還小! 晚上好啊,各位,記得收藏,我成嘮嘮叨叨地太婆了……第4章 拒絕 眼前的娃娃更加有趣了。 淩雲宗掌門既是來此賀壽,便會想著尋徒一事,隻是多年前收了關門弟子衛淩詞,便不會再收徒,眼前娃娃雖是伶俐,可歲數太小,予他小徒兒衛淩詞為徒,還是不錯。 淩雲山的事,皇帝一向不管,皇家子嗣進淩雲,隻會加深朝堂與江湖的關係,他端坐高位,安安靜靜的飲了杯美酒,並不打算插話。可身旁的皇後已然急了,淩雲宗在江湖上勢力很大,掌門又是號令一宗之人,若是二人有所攀聯,隻怕會加大平南王府的勢力。 當下,她淺淺笑道:“長清,不可無理,你還小,隻怕拜宗主為師不合適。” 旬長清打定主意,怎會放棄,漠視了皇後的話,仰首看著宗主,眸色清澈,帶著淡淡濕潤,糯聲問他:“為何不合適?你情我願,如何就不可?” 宗主聽著稚子認真的問話,不由再次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很是滿意,如此幼童,性子不驕不躁,伶俐中透著淡淡沉穩,他笑道:“我已數年前對外稱過,不再收徒,不過我的小徒兒衛淩詞武藝不俗,文辭亦好,小娃娃,可願意?” 方才濕潤潤的雙眸陡然淩厲,又是衛淩詞,她差點忘了上輩子就是這個掌門非要她入淩雲,這個老家夥,無非就是看重了平南王府的勢力罷了。 念此,她又縮回了王妃懷中,搖首:“不要,我不認識她,除你之外不要其他人。” 如此正合了皇後心意,她略鬆了一口氣,忙笑著應和:“孩子小,估計不願離開母妃,掌門不如先入座,此事日後再議。” 對麵首坐的二皇子旬亦然的目光卻是緊緊跟著淩雲宗掌門,手中酒杯緊緊捏住,眸中亦是烏雲密布,他想求娶衛淩詞之事,淩雲宗內亦不是秘密,可恨的是,今日衛淩詞竟然未曾過來,是故意避而不見? 晚宴上,平南王妃一語未發,慣常的低沉,皇帝也是習慣了,今日帶著旬長清出宴,亦是皇帝吩咐,平南王家的孩子總不能在府內躲一輩子。 當初邊疆公主和親,亦是邊疆提議,他念及平南王府無女主人,才做主將公主送入王府,好在公主阿那嫣然很是安分,與旬翼相敬如賓,性子悶了些,好在添了孩子,這些年也願意出來活動,隻是不知為何總將孩子拘在府內,世人險些以為平南王府沒有旬長清此人。 皇帝放下酒杯,笑著向旬長清招手,後者爬著玉階走上前,他看著她頭上的金冠,心中愈發好笑,眉清目秀,女孩子扮作男兒,也是俊秀,打趣道:“長清,幾月不曾見你,好似未變,個子也是如此,你父王母妃可是身材高挑者,到你這裏莫不是變了,難不成你是你父王從外間撿回來的。” 話並非好笑,隻是從威儀赫赫的帝王口中說出,不免添了幾分笑意,群臣皆是笑話旬長清。 旬長清見怪不怪,側身低眸望著母妃,後者莞爾一笑,她也釋然了,望著皇帝道:“皇伯父,您和二哥一樣欺負長清,上次二哥說我又胖了,”她往皇帝禦座上湊近了些,低聲道:“他說我沒人敢娶。” 後半句,都是悄咪咪的話,一旁的皇後也未聽得清楚,隻是皇帝笑了,拍了拍長清的腦袋,笑得慈祥和善,一老一小的談話無人知道,群臣依舊推杯換盞,笑意滿麵。 皇後不由沉了容色,雖未引人注目,可下首的平南王妃還是窺探到了,她斂了眸色,望下長清,示意她回座。 昭陽殿內,紅燭高燃,其樂融融。 筵席結束後,旬長清與王妃拜別了帝後,踏上了回府的馬車,宮門外又遇到了淩雲宗掌門。馬車未停留,車內的旬長清掀開車簾,望著掌門身後疾步追來的旬亦然,心中詫異,二人關係如此緊密? 平南王妃見她又是蹙眉深思,替她撤下車簾,將她攬到一旁坐下,笑道:“方才為何不同意?” 若是尋常稚子隻怕不懂這話是何意,但平南王妃知道旬長清慧根不淺,比尋常孩子悟性略高,定能明白此話的意思。 這個時候得要撒嬌賣乖了,旬長清為免王妃看出蹊蹺,往她懷中靠去,摟著她的脖子,笑道:“母妃,王府內隻有你我,我若走了,就你一人了,你本就來自他國,如此一人更加孤單,長清陪著您,待父王歸來再做謀劃,再者淩雲山也未必有傳說中那般好。” 平南王妃靜靜看她,十指纖秀,映於長清眸中,雖非絕色,但亦是人間佳麗,她與尋常邊疆女子不同,她與江南女子一般溫和秀美。她嫁入大齊數年,孤單一人,王府清寂,旬長清陪著她過了大半無趣的日子,如今聽了這般話,眸中清冷之色不再,神色和霽,笑道:“恩,有你這話,母妃便很開心,你無須這般想,既然不願去,母妃定不會再提。” 童言稚語,一縷關懷告慰,卻讓她在異國他鄉感到了不一樣的‘親情’。 帝京城內,夏季帝京尤為悶熱,秋日卻是十分涼爽,冬日漫天飛雪,憑欄望雪,又是奇景。 如此平安度過兩載,亦不見衛淩詞的蹤跡。 而旬長清的個子拔高了些許,至少不會讓人嘲笑。今日,方從國子學回來,門前遇到袁家大房的女兒袁謾,她走之前還未說話,便被袁謾一把抱起,帶上了門前拴著的俊馬。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旬長清始料未及,這些年和王妃身後學習武藝,可她不過八歲,力氣如何比得過出身武學世家自小練武的袁謾。下人追了兩步,知曉是袁謾帶走了小公子,隻好進去稟明王妃。 袁謾的父親是京畿禁軍統領袁頃名,早過及笄之齡,卻未曾許配,其母昭和郡主亦是亟不可待,日日煩惱此事,可袁謾就是死不答應開口成親。 今日,母親昭和郡主與她提及此事,她本想敷衍過去,可母親早已看穿了她這般的把戲,非拉著要去相看小郎君,定下婚事,早日成親。 昭和郡主性子急,被敷衍了這麽多回,早就沒有了耐心,幾言不和,便欲動手,袁謾知曉事情不妙,拔腿便走,跑出了家門。 本想去尋平南王妃,讓她收留幾日,可在門口遇到了下學歸來的旬長清,心中鬱悶,便拐走了人家女兒,找個地方舒緩下心情。 袁謾性子灑脫,不似尋常閨閣小姐,她很想離開帝京,去江湖遊曆一番,奈何父母不應,出不了帝京。父親給她安排了北門守衛之職,管著數千軍士。 到了酒肆後,袁謾就將旬長清放了下來,憐愛般地拍拍她的腦袋,牽著她的手進了包廂。點幾碟菜,袁謾就望著旬長清,笑道:“早知這樣,我也學你這般扮作男兒,再娶心上人回家,多自在。” 話中有話,旬長清緊緊抿著唇,支起腦袋,眼波流轉間,促狹一笑:“姐姐莫不是喜歡哪家姑娘了?” 一語中的,袁謾一口酒剛剛吞入腹中,幸好未飲第二口酒,忙捂住了旬長清不知輕重的嘴巴,低聲道:“小姑奶奶,聲音小點,我娘知道了,指不定逐我出家門了。” 袁謾力氣太大,捂得旬長清透不過氣,她不樂意便直言道:“不認你正好,娶了人家姑娘,無人能夠阻攔你。” 銀屏紅羅,雙燭高燃,閣窗下春暉熠熠,佳人在側,琳琅珠玉,亦是人生幸事。 袁謾又是一巴掌蓋上了旬長清的額頭,眉眼英氣勃勃,眼睛生得很是清澈,如春雨後洗淨的碧空,怔怔望著她,揚眉道:“無妨,日後我定娶了她就是。” 雄心壯誌,卻是一脈純真之像,很是符合帝京袁家兒女的性子,旬長清非真是八歲孩子,心中略過好奇,便問道:“袁姐姐,那個姑娘是誰?在帝京嗎?” 袁謾頷首,正欲說話時,廂房門打開了,平南王妃走進來,望清了屋內景象後,便怪道:“阿謾,休要胡鬧,長清還小,你別亂說話。” 亂說何話?旬長清望著挨罵的袁謾,低低道:“袁姐姐,那個女子是誰?” “長清,”耳畔傳來了王妃的嗬斥聲,旬長清便立時從凳子上下來,默默垂首立於一側,不再說話,認錯態度很是端正,讓王妃到口中的話再次咽了回去。 王妃並未多加言語,隻是徐徐看向袁謾,淡淡道:“阿謾,府內屋子備下了,想住便去住下。” 袁謾喜歡平南王妃,因為平南王妃看似柔弱之態,可武功馬術無一不精,況且袁府與平南王府本就交好,父親也不拘束她,一來二往,兩人便熟了。 王妃帶著旬長清離開了,獨留袁謾一人,慢條斯理地捏起一塊點心往自己口中送去,平南王府的丫頭太厲害,三言兩語便套了她的話去,指不定後來小丫頭倒打一耙,王妃還得怨怪她! 真是,旬家的丫頭不能惹! 第二日,國子學休沐。 王妃帶著旬長清,簡裝便衣去了寺廟。 馬車在山下止步,一行人步行上了山上寺廟,府內侍衛暗暗跟著,不願太過惹眼。 幾日前,王妃便命人告知了寺內主持,皇親貴族來上香,寺廟自是候著,但王妃行事曆來是謹小慎微,並未打攪其他香客,拜了神佛之後,便去後院休息。 主持禪房內,王妃擔心旬長清年齡幼小,對這些無趣,便打發她去外麵玩耍。 孩子走後,主持雙手合一,渾濁的雙眸愈發清晰,望著淡然的平南王妃,搖首歎道:“小郡主眼中淩厲,心中戾氣過甚,年齡幼小,不是善事,王妃需早做打算才是。” 秋日的天乍暖還涼,窗外風聲泠泠,平南王妃微微一怔,一語驚醒夢中人,兩年來旬長清的變化確實有些古怪,眸中閃過淡淡歉疚,終究是她沒有護好那個孩子。 旬長清被王妃打發出來後,自是無趣,對於神佛一事,不可輕信,但不可深信,恰好今日有講禪,她便進去在角落裏尋個位子坐下。 王妃出了主持禪房後,尋不到長清,便先回了客院,孰料,剛打開門,眸光一暗。指尖便頓住在了門沿上,眸色繼而淡然,許是習慣了,揮退了身後的下人,自己一人進了屋子。 在屋門合上的瞬時,門後人影便出現了,全身黑衣,麵巾覆麵,眉眼如禿鷹般犀利,望著平南王妃,下跪行禮:“公主,國主讓我來找您。”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衛姑娘,您明日可以出來了! 旬長清:就是就是,師父再不出來就老了。 衛淩詞:你說誰老了? 旬長清:你……師父……我說的是實話,師父莫生氣,生氣比熬夜還要容易長魚尾紋。 衛淩詞:滾回家跪鍵盤去。 旬長清:作者,說好的親親抱抱舉高高呢?怎麽沒有了,又是榴蓮又是鍵盤,這是什麽鬼? 作者:小郡主,你自己作的,我不管,溜了溜了,趕緊跪去! 晚安晚安,麽麽噠第5章 相見 這間寺廟喚京山寺,很是普通,不如皇家寺廟香火旺盛,但平南王妃年年來此上香,以前都是獨自一人前來,如今旬長清大了,也帶她出來透透氣。 講禪無趣,旬長清聽了半個時辰,便覺得壓抑,又從門後溜了出來,她年歲小,又低著身子,因此也無人發覺。 廟裏多是參天的古樹,暮春之際,樹葉極是繁茂,梧桐之頂,直入蒼穹。長清順著梧桐樹往下走去,看到了很多石碑,上麵刻著很多文字,細細一看都是繁雜的經文。 再往前便是一座古樸的涼亭,亭內兩人在對弈,一位是約莫五十歲的婦人,打扮樸素,鬢間斜插玉石發釵,氣質華貴,眉眼間透出濃厚的書香之氣,她靜靜凝視著對麵的白須僧人,而僧人觀其麵相應該至少古稀之齡了。 但他並非古板之態,反而麵相和藹,淡淡言笑,在談笑間落下一子,婦人眉眼擰起,似是掙紮了須臾,便棄了手中白子,搖首道:“我輸了。” 白須僧人笑言:“心不在焉,怎可成事?” 婦人頓了片刻,竟未曾接話,低眸看著被殺得片甲不留的棋局,滿心苦澀歎道:“您該知曉多年前,我就不願入深宮,才自請去了江南,如今我不想自己的孩子也牽連其中,可二皇子抓著不放。” “深宮不可怕,你待了那麽多年應該知道。” 白須僧人的話輕柔如農家門前緩緩流過的溪水,態度嚴肅可又多了一重關心了,粗粗聽來是雲淡風輕,世外高人,看穿了紅塵。 而婦人便是寧安郡主衛曉,她每次回京都會拜訪這位僧人,心上之人一朝隕落,他便心如止水,不管世間事,斷發入空門。衛曉無奈道:“您該知深宮亦不如當初般和寧,我不願阿詞牽連其中,您能否……” “紅塵之外的人如何管紅塵之內的事,施主還是另尋它路,若晚輩心屬深宮,何不順水推舟,成就姻緣,亦是一遭美事。” 寧安郡主知道他會拒絕,也是習慣了,隻是衛淩詞是她膝下唯一的孩子,如何取舍,皇帝不同於先帝待她疼寵,如今拒絕隻怕會惹來天子之怒。她無奈道:“阿詞不同意,才數年不回帝京,況且二皇子是陛下定下的太子,後宮怎可隻有阿詞一人,您該懂的。” 亭內靜了半晌,白須僧人一身白衣,站起來後斜掃了一眼不遠處的石碑,雙眸黑沉,眸中波瀾平靜,亦是再也起不了風雲,他淡淡道:“當今聖上並非執拗之人,說出實情,他必不會勉強你。” 如此便是下了逐客令,衛曉起身竟望著他行了一禮,才斂衣離開。 誤入石碑林的旬長清心中暗暗叫苦,不知二人談些什麽,可是婦人離開前朝白須僧人行禮,竟是臣子之禮,當真怪哉。她身子小,躲在石碑後不易察覺,打算待白須僧人走後,再離去。 她眼看著婦人離開,暗暗鬆了一口氣,孰料,涼亭內立時傳來一道聲音:“出來吧。” 長清一驚,特地看了眼四周,發現無人,進而猜想說的是她自己。無奈下,徐徐走近涼亭,虛行一禮,歉聲道:“晚輩誤入此地,不是故意竊聽。” 烏發玉冠,紅唇白齒,一言一行又是敦厚典雅之風,隻是深沉幽邃的雙眸極不符合她這般的年齡。誤入此地,被他喚出來後,依舊平靜無躁,想來教養極是不錯,縱使他在皇家內苑沉浮幾十載,早已勘破了這些虛浮之事,不願涉及其中,但看到這般伶俐的孩子,白須僧人還是不禁笑問:“哪家的姑娘?” 旬長清抬首,不耐他這般言語,旋即直言回他:“我是男兒家,不是姑娘。” “假小子罷了,”白須僧人懶得辯駁,低眸看著她,似笑非笑,問她:“還未告知,你是哪家的姑……小兒郎?” 旬長清自覺失禮,佛門重地,須得靜心才是,她俯身作揖,稟聲道:“旬長清,平南王之子。” 這便是故人子嗣了,白須僧人又重新打量了她幾眼,不知為何心內寒涼,麵上依舊漫不經心之色,道:“原來如此,皇家子嗣就該如此端莊有禮,方不負前人之苦。” 旬長清半知半解,又聽他道:“相由心生,心有心魔,牽掛前事,已成惘然,再追何苦,不如放下,再尋它跡。” 前世……惘然……旬長清登時激靈一凜,突覺一陣不寒而栗,方想問明白,可白須僧人已經消失在了林中,她的耳畔猶自回響那句話:牽掛前世,已成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