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笑道,“你不是也想學劉伶魏晉風流,讓天下人都跑到你褲子裏來嘛!”


    聽得門外冷冷地道,“若是光著身子走路,驚世駭俗就是名士,那這名士也忒賤了點!”


    邱楓染冷麵進來,在離楚狂最遠的椅子上坐下。楚狂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伸進衣服裏亂抓了一氣,侃侃道,“三哥此言差矣,不但要驚世駭俗,還要能喝酒,會背離騷!會生虱子!要我說,避免身上生虱子的最好辦法就是不去穿衣服!三哥要永遠保持潔淨的辦法就是做一條魚,天天在水裏泡著,不過還要提防我往水裏撒尿!”


    邱楓染揚起一杯熱茶招呼過去,楚狂嬉皮笑臉地接住,喝了一口,說道,“還是三哥心疼我,知道我唱歌久了,口渴了,賞了我一杯熱茶喝!”


    李安然笑著勸,“三弟,老四就這個樣子,我們別理他!越理他他就越瘋!”


    付清流也揮手道,“就是就是!咱們喝酒吃菜!”


    眾人剛剛動箸,卻聽得門外幾聲嬌笑,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挑簾而入,她左手挎了一個茉莉花籃,個子不高,眉清目秀,一臉都是溫柔嬌憨的笑意。她人一進屋,讓人頓覺得光華璀璨,芳香滿屋。


    邱楓染半笑不笑地輕斥道,“你怎麽來了,告訴你今晚我們不見麵了。”


    那女子巧笑嫣然,走近道,“你把你的兄弟們個個都說成是人中龍鳳,想著你們在這裏聚會喝酒,我就心癢癢的,想來看看!”


    那女子離邱楓染越來越近,楚狂突然大喝一聲,“姑娘小心!切莫近前!”


    那女子一怔,不解地望著楚狂。楚狂見眾人都問詢地看著自己,遂解釋道,“那個人有極其嚴重的潔癖,和誰都要保持五步遠的距離。上次有個姑娘不知死活欲親近他,被他狠狠甩出兩丈遠摔在地上,所以姑娘還是離他遠著點好。”


    女子露齒而笑,臉上呈現出嬌羞的神態。邱楓染已伸手一把將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身邊,輕撫了一下她的額,疼惜地責備道,“身上的風寒還沒好,就又跑出來,看回頭又咳嗽!”


    楚狂瞪大眼睛,看兩人的親密舉動,頓時明白了幾分,不由訕訕道,“真要命!怎麽會有這麽美、這麽聰明的女孩兒,能受得了他!”


    邱楓染笑道,“若是有哪個又美又聰明的女孩兒看上你,那才真叫要命!”


    眾人笑,邱楓染向大家介紹道,“這位是上善園謝公的小女兒謝小倩姑娘。”說著邱楓染起身,牽過謝小倩的手道,“倩兒,來,見過大哥、二哥和四弟。”


    謝小倩一一見禮,邱楓染道,“倩兒,你離那個楚狂人遠一點,我估計他這輩子也沒洗過澡!”


    楚狂道,“切莫聽他胡說!去年我們還一起遊洞庭,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回!”


    謝小倩笑,她笑得燦爛又溫柔,聰慧靈動,像是辰時的陽光,讓人心曠神怡。楚狂湊到李安然跟前,不由多看了謝小倩幾眼,不解道,“二哥!我怎麽看三哥也配不上人家,看看人家這麽動人的女孩子,三哥他一副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鐵石心腸,又有著嚴重的潔癖,你說他是怎麽贏得美人心的呢?你說小倩姑娘是不是瘋了?”


    李安然一手拍在楚狂頭上,笑道,“你還鬧!再鬧你三哥可就惱了。也不怕謝姑娘笑你!”


    不防備時,小倩已欺了上來,皺著鼻子嗅了嗅,一下子跳開,嬌俏地笑道,“怎麽是酸酸的,醋溜土豆絲的味道!”


    楚狂聞聽,跳起來撲過去,小倩一下子躲在邱楓染的身後,探頭盈盈地笑,楚狂隔著邱楓染,做著惡狠狠的鬼臉,叫道,“什麽是醋溜土豆絲的味道!你楚狂哥哥身上是酸酸的嗎?你身前的這個一天換無數遍衣服的冷麵人才是酸酸的,酸得人牙都倒了!”


    小倩也上前扮了個鬼臉溫柔地牽著邱楓染的衣袖,揚著頭笑道,“我邱大哥哪裏冷麵!”


    楚狂猛一伸手,將小倩左臂的小小茉莉花藍一把搶了過來,小倩驚呼一聲,連連跺腳,楚狂已仰躺在椅子上,笑著將花放在鼻端貪婪地嗅,嘴上道,“朝飲木蘭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好像這茉莉花也是可以吃的,是吧?”


    楚狂摘了花瓣放在嘴裏嚼,一籃青蔥雅潔的茉莉轉眼零亂,小倩急得一下子竄到李安然身邊,搖著李安然的肩道,“二哥你看看他!你也不管管他!”


    李安然笑,“小倩姑娘莫怪,他一直這樣放誕不羈,我們聚我們的,不要理他,讓他就著茉莉吃他的醋溜土豆絲好了!”


    眾人笑。謝小倩笑著斜了楚狂一眼,乖順地坐在邱楓染身邊,邱楓染噙著淡淡的笑,溫柔地掠過她鬢角的亂發,疼惜寵愛之情畢現。付清流趁機舉杯祝賀他們找到了意中人,楚狂跟著起哄,談笑間,李安然笑道,“還要祝賀三弟從此有了口福,可以經常吃到謝家獨步天下的鱸魚!”


    楚狂道,“等等二哥,莫非小倩姑娘家是開館子的嗎?會做什麽獨步天下的鱸魚?”


    李安然道,“你楚狂一向以博聞自許,怎麽連這個也不知道!上善園謝公乃是前朝宰相,謝夫人做一手好鱸魚,遠近聞名啊!”


    楚狂結舌道,“上善園謝公,就是前朝的那個謝公宰相?可是,聽說前朝的那個謝公宰相膝下隻有一位公子,沒有女兒啊!”


    謝小倩道,“盡是胡說!誰說我爹沒有女兒!隻是我爹被罷官時,我還沒生出來呢!”


    楚狂大笑,舉杯道,“好!為謝公有女兒,幹一杯!”


    楚狂一飲而盡,小倩撅著嘴嬌嗔道,“這有什麽好幹杯的!好像我爹就該沒有女兒似的!我才不喝呢!”


    楚狂又為自己滿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笑道,“那我為得罪嫂夫人,自罰一杯!”


    謝小倩的臉微微紅了,捂著嘴,輕笑著,舉起小杯朝楚狂一示意,猶自喝了。邱楓染拿過杯子,微含責備道,“你身上傷寒未愈,不能飲酒,別理會他們灌你!”


    楚狂在一旁笑道,“我今夜是開了眼了,原來冷麵人也有憐香惜玉小心嗬護的時候,我還以為三哥隻會把接近他的女人甩出兩丈遠呢!小倩姑娘,在下對你實在是佩服極了!”


    謝小倩的兩頰染滿了淡淡的紅暈,嬌癡地依在邱楓染的身側,在燭光的映照下,分外欣潔動人。付清流有些豔羨地多看了幾眼,笑道,“三弟和小倩姑娘真是一對璧人,再般配不過了!隻是三弟平日深居簡出,守著竹林清風閣,怎麽會結識遠在杭州的小倩姑娘呢?”


    邱楓染道,“要這麽說,二哥可是我們的大媒。我一聽說二哥身處險境,便動身前去,中途得知二哥已轉危為安,名揚天下,於是在杭州逗留幾日,遂在西湖斷橋,認識了小倩。”


    付清流道,“看來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啊!我和老四也為安然的事而來,怎麽就沒有遇上個紅顏知己!”


    楚狂道,“大哥說的是!就是三哥幸運,三哥喝酒!”


    邱楓染笑著,舉杯而飲,對李安然道,“二哥,這幾天我們兄弟相聚,對你們家丟失的那筆錢倒也留意了一番。不過我們是各幹各的,都是獨自行動。你可要聽聽,我們各自的意見嗎?”


    李安然道,“求之不得啊,你們弄清楚了,我就不用操心了,咱們兄弟一塊遊山玩水去!”


    楚狂道,“我先告訴你!我的結果是銀子丟了,但不重要。人家是想讓你李安然來,把命也丟了!”


    李安然破顏一笑,喝了口酒,問邱楓染,“那依三弟之見呢?”


    邱楓染道,“表麵上看,你的錢是被搶劫走了,但實際上卻暗含深意。若是想昧錢,應該是無聲無息地把錢拿走。之所以造這麽大聲勢,無非是想告訴世人,現在菲虹山莊風雨飄搖,內憂外患,大家隨時都可以明搶暗奪。如此挑釁,你若忍了,李家的財產很快就會被瓜分殆盡;你若不忍,弄不好也來個人死身滅。整個事件就是在告訴世人,你李安然聲名雖盛,但不足以力挽狂瀾,菲虹山莊在注定走向毀滅,沒人可以改變得了。不過我想,敵人已經料定了你會來。”


    付清流道,“具體到這次事件,是你鋪子裏的掌櫃宋賢幹的。他裏應外合,和一個叫包世天的人劫了錢,再存到包世天的錢莊。”


    李安然淡淡笑道,“既是如此,你們可曾發現有什麽高手出沒嗎?三弟你憑什麽認為敵人料定我會來?”


    邱楓染道,“我們都已知道老五去了菲虹山莊,敵人會不知道嗎?以你的脾氣,以現在的形勢,你能不來嗎?明知道是圈套,你也得往下跳!”


    李安然道,“我若是知道,你們都已經齊聚杭州,我可就不來了。”


    邱楓染道,“我們永遠不能代替你。我們兄弟三人已齊聚杭州十多日了,隱匿的高手根本就是不露麵試探。我們有勁使不出,隻能遊山玩水,逛街吃飯。他們隻等你,隻對付你。”


    楚狂道,“就是啊!這些天我走遍了杭州大街小巷,”楚狂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拍腦袋大叫道,“三哥!你早就認識了小倩姑娘!這是十多天你怎麽不露聲色!怪不得你要獨自行動,原來是金屋藏嬌了!莫非是怕我們去搶嗎?”


    邱楓染笑道,“小倩染上重風寒,才剛好一點,一直臥床休息,今日不是就都見了嗎?”


    楚狂縱酒道,“那你怎麽提也不提,罰酒罰酒!”


    看楚狂和邱楓染鬥酒,李安然和付清流互敘別後情況。這時店小二端上一大盤鱸魚和一壺杏花清酒上來,說是一位謝姑娘不久前送來的。眾人齊看向謝小倩,謝小倩落落大方,笑道,“今日相聚,我豈能不盡地主之誼!我出門前調好佐料,蒸上魚,吩咐婢女火候一到旋即送來。就請各位嚐嚐我們謝家獨步天下的鱸魚燴吧!”


    楚狂一聲歡呼,眾人紛紛動筷。這謝家鱸魚燴一大盤而八種風味,分別是清蒸、紅燒、蒜茸、桂花、蓮葉、遠誌、竹筍、夏草,分盛在八個魚形小盤裏,盡善盡美,口感各異而風味絕佳,眾人一片歎服。楚狂不由扼腕道,“世上竟有人能做出如此鮮美的鱸魚燴!得妻如此,夫複何求!為何偏偏是三哥遇到小倩姑娘而不是我呢!”


    李安然笑,付清流打趣道,“四弟又要上醋溜土豆絲了!”


    眾人笑,聽到外麵一聲清越的笛音,一個男音緩緩地飄來,“正值江南夜雨,各位把酒言歡,萬某不才,也想嚐嚐這獨步天下的鱸魚燴!”


    第22章 江南白宅的女子


    邱楓染道,“二哥,第一個高手找你來了!”


    窗戶被打開,一位黑衣男子斜逸進來。他大約四十來歲,氣定神閑,麵色如玉,左手拇指帶著一個瑩翠的翡翠扳指,雖是一身黑衣,但衣料考究,在燈光下泛出淡淡的亮色,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主。楚狂斜靠著身子,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他一眼,譏誚地笑,淡聲道,“您來得真不巧,我們剛剛把這獨步天下的鱸魚燴給吃光了!”


    來人微微一笑,站定,昂然不語。眾人這才看清,來人的一身黑衣,在燈光下,從不同的角度看,會煥發出不同的光彩,那光彩雖是淡淡的,但足以讓人心驚。他那身衣服,喚作“孔雀膽”,奇毒無比,不僅價值連城,還讓人聞之色變。


    付清流的麵色微微變了。他的目光瞟過他的兄弟們,卻見他們一個個都麵色如常,甚至還都帶著笑,李安然笑得淡,邱楓染笑得冷,楚狂笑得狂。


    李安然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道,“既然萬兄有此雅興,請坐!”


    萬興宜抱拳,很自然地落座,楚狂竟然不要命地探過身子,湊上臉,笑道,“這真的就是鼎鼎大名的孔雀膽嗎?人真的會觸之身亡?”


    萬興宜道,“若是在下自己說,難免有自誇之嫌。閣下的二哥李安然用毒可是高手中的高手,您還是問他吧!”


    楚狂回頭道,“二哥,是不是真的有那麽邪乎?你有解藥嗎,用不用我先為你試試毒?”說完,他伸出右手食指,對萬興宜道,“隻要我這指頭,稍稍碰一下你這衣服,我就會立馬,倒地身亡?”


    萬興宜顧自斟了杯酒來喝,愉快地笑道,“閣下若不信不妨就試試?”


    楚狂道 ,“那你今夜是來殺我的,還是我二哥?”


    萬興宜道,“楚狂杜彤,有那麽英俊的相貌,一副黃金般的嗓子還有宛若天籟般的琴聲,這樣的人若是死了,難免可惜!”


    楚狂拍手笑道,“兄台你真是有趣!我這樣的人死了難免可惜,可我二哥那樣的人死了,就不可惜嗎?”


    李安然道,“懂毒的人死於毒,是死得其所。”


    楚狂仰天縱酒,大笑道,“照二哥這樣的說法,那麽種田的人該被糧食撐死,織布的人該被棉麻纏死,做廚子的該被飯菜噎死,這讀書的也該一頭在書上撞死了!這若推而廣之,那麽這殯儀店裏的,是不是應該讓死人從棺材裏跳出來給嚇死?”


    謝小倩一下子笑出聲,咳嗽起來,邱楓染輕輕地為她拍背。李安然忍不住愉快地笑,罵道,“楚狂你這張嘴,怕是有一天你會被別人開玩笑給笑死!”


    萬興宜喝著酒,笑得也很愉快。李安然轉而道,“萬兄,是不是還是老規矩,誰破了你的孔雀膽,誰就贏?”


    萬興宜道,“不錯!”


    李安然笑著起身,注目著窗外的煙雨惹起了輕柔的夜霧,說道,“人家說杏花煙雨江南,詩酒風流。萬兄是大潔大雅的人物,一日不可無詩,一日不可無琴。我想我四弟詩酒文采,焦桐琴藝,應該能入萬兄的眼吧!”


    萬興宜仍懶懶地靠在椅子上,飲著酒,笑道,“難得見楚狂杜彤這樣的風流人物,若能有楚狂的詩琴相伴,萬某人死亦無憾!”


    李安然對楚狂清淺明淨地笑,“那就煩勞四弟,奏琴一曲,吟詩一闋,為萬兄助興。”


    楚狂也是懶洋洋地從肩後抽出他的焦桐孤鳳琴來,一下子放到桌上,用一種近乎撒嬌的語氣抱怨道,“若是給你助興倒也罷了,給他的孔雀膽助興,我可是不幹!”


    楚狂的神情有一種看似隨意的倦怠,嘴角噙著笑,斜著眼,放任手足躺坐著,有一種頗為令人心動的頹豔和雄霸。謝小倩幾乎是仰慕地盯了他片刻,柔若無骨地依在邱楓染肩側,低聲道,“他好帥!”


    邱楓染不以為然地笑笑,伸手輕輕掐了掐小倩的嘴,小倩輕輕“嗯”了一聲,將頭埋在邱楓染的懷裏。李安然轉頭對邱楓染道,“三弟,借用一下你的玉龍飛雪可否?”


    邱楓染道,“二哥何必客氣。”遂將劍遞了過去。


    李安然拔劍,隻聽“唰”地一聲響,室內寒光乍現,謝小倩不由好奇地抬頭,驚奇地看。


    李安然道,“萬兄,恕小弟冒犯!”


    萬興宜起身笑道,“如此名劍,如此名士!我萬某真不虛此行!”


    李安然一個劍花挽過去,楚狂半倚著椅背,疾風勁雨地彈起來,一邊引吭高歌,“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中眠。汝陽三鬥始朝天,道逢曲車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誰也沒想到李安然用劍會如此俊逸迅急,劍氣彌漫,劍光點點,宛若三九寒天,風料峭,雪滿天。


    謝小倩“咦”了一聲,坐直了身體,對邱楓染道,“想不到二哥以暗器名揚天下,竟也是一個用劍的大家。”


    邱楓染若有所思,無語。


    楚狂舉碗痛飲了幾口,繼續彈唱道,“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付清流突然“呀”了一聲,手中酒杯落地,“砰”一聲清脆的響。萬興宜已避開劍鋒,展臂而起,“孔雀膽”閃著奪目的異光,他的人像蝙蝠一樣,閃電般轉瞬即在麵前,那寬大的袖口正欲拂在李安然的臉上。


    楚狂驚坐起,彈唱道,“蘇晉長齋繡佛前, 醉中往往愛逃禪。”卻見李安然順勢一仰,手中劍一抖,聽得“嘶”一聲,萬興宜的“孔雀膽”的左袖已被劃斷。楚狂微微一笑,放歌道,“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孔雀膽”已被李安然如影隨形的劍纏住,欲抽身而不能,卻見黑衣與劍光似攪成一團,布料撕裂的“嘶嘶”聲不絕於耳。


    楚狂帶著懶洋洋的笑容,彈唱道,“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焦遂五鬥方卓然,高談闊論驚四筵。”


    楚狂的琴“錚”地一聲,劃然而止。人又懶洋洋靠在椅背上,仰天歎了一口氣。李安然挽著最後一個劍花,那件令人聞之色變的“孔雀膽”條條塊塊盡被纏於李安然的劍尖處,像是一朵綺麗的黑花。


    萬興宜一身白內衫,發盡亂,汗濕衣。


    李安然噙著笑,舉著“孔雀膽”放在燭火上,“孔雀膽”遂“劈劈啪啪”熊熊燃燒起來。付清流驚叫道,“二弟!若是劇毒揮發,後果不堪設想!”


    李安然道,“大哥放心!雖然孔雀膽上有一百多種劇毒,可是卻以‘白首霖’為君首,‘白首霖’發,百毒俱發,‘白首霖’滅,百毒俱滅。萬兄,小弟說的,可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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