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五章 我們的往事（五）大三那年祁舒箋排演了一場話劇，開演前兩周原本定下的演員月神嫦娥突然因為身體不舒服進了醫院，祁舒箋是話劇的主導者也是話劇的主演，那幾天她天天在外麵聯係人，想找個人來救場，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祁舒箋從未將這件事說給陸沂青聽過，陸沂青還是偶然去看她演出的時候聽到的，話劇因為人員問題有可能會取消表演。陸沂青看過祁舒箋的劇本，也多次來排演場所看她排練，她對月神嫦娥也有算印象，她向祁舒箋提了自己可以幫忙的意思。祁舒箋很是震驚：“沂青，你不是很不喜歡這種活動嗎？”她將東西收拾好，依舊勸道：“還有幾個朋友可以來幫忙的。”祁舒箋的聲音低低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無措，生怕打擾到了陸沂青。陸沂青道：“沒關係。”她指了指嫦娥的服飾：“我想試試。”祁舒箋皺起眉頭來：“沂青，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祁舒箋耐不過陸沂青的執著，最終還是陸沂青上台幫忙扮演嫦娥的角色，意料之中的話劇在表演中獲得了頭籌，她也奇怪般的被投了個最受歡迎角色，也就是最佳女主角。祁舒箋下台比她早一點，陸沂青下台後，四處望了一眼並沒有找到她人，許是去卸妝了吧。她到了後台，也並沒有看到祁舒箋的影子，反倒是看到了張慕瑤。張慕瑤背對著自己，長而細的頭發散散的垂在背後，微風將她的墨黑色長裙微微吹動了幾分，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勾人又成熟的氣質。陸沂青的腳步頓住了。張慕瑤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她，銳利的黑色眸子頓時染上了幾分暖意，她勾了勾嘴角，甚至還有淺淺的梨渦，看起來既酷又甜。意料之中的張慕瑤向她告了白，陸沂青看向她臉上淺淺的梨渦，心中突然軟了幾分，她點了點頭，答應了。張慕瑤許是不敢置信，她伸出手來輕輕的捏了捏陸沂青的手指，臉上的笑容更大了：“謝謝你，沂青。”張慕瑤為了慶祝陸沂青答應了她的告白，帶著她去附近最貴的西餐廳吃了飯，陸沂青不自在的摸了摸身上的小紅點，遲一點塗藥應該也沒有事吧。回來的時候，陸沂青翻開了自己的書包，裏麵靜靜的躺著一根軟膏，她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那是祁舒箋送過來的，她打了電話給祁舒箋說了自己談戀愛的事情。祁舒箋顯然很是震驚，但讓陸沂青高興的是祁舒箋並沒有因為她的性取向而……嫌棄她。陸沂青開始試著生活中多了一個女朋友的身份，她會記得每個節假日向張慕瑤問好，也習慣了張慕瑤的親密，她有時也會回應幾下。隻是張慕瑤要比她想的更加受歡迎，俊男美女似乎在她身邊從來都不少，陸沂青曾略微的提過一下，讓她稍微注意一下。張慕瑤隻道：“哎呀，我們圈子裏都是這樣玩的，我下次絕對不這樣了，好不好？”她看了一眼皺起眉頭的陸沂青，小聲道：“沂青，你也很受歡迎吧，我也沒說你啊……”陸沂青的眸子更冷淡了，她解釋道：“沒有。”“哦。你看你說兩個字我就信了，你也信信我好不好？”張慕瑤向她做保證：“我絕對會守身如玉的。”陸沂青：“……”張慕瑤真的開始踐行她說的話，身邊的繞著的一圈一圈的人少了許多，甚至帶著她去見見了自己的朋友們。“沂青，我是真的是喜歡你的，朋友我都給你見了。”那是與陸沂青所處的完全不同的世界，屬於京央富二代的圈子，她的朋友們常說：“阿瑤對你是真的好，你冷著臉對她，她都能笑嗬嗬的找你說話。”她們看了一眼張慕瑤道：“阿瑤可不是那麽好性子的人。”陸沂青也看了一眼，她知道的，張慕瑤確實為了她做了很多，頂級的家世，優越的相貌，這樣的人找什麽樣的找不到呢？許是自己真的高攀了吧。她暗自告誡自己，陸沂青，收起你的脾氣，不要再冷著臉對她了。張慕瑤感受到了陸沂青的目光，她走了過來，輕輕的吻上了她的唇，隻是美人不拒絕也不……配合，親完就扭頭看向一邊，仿若自己是一廂情願而已，她都沒受過這種氣。但有什麽辦法呢？她就是喜歡啊。陸沂青二十四歲那年，父母發現了她和張慕瑤的事情，陸芬很不同意，原本都不讓張慕瑤進屋，但外麵下起了大雨，陸沂青跪在了地上求她，帶著哭腔道：“媽媽，讓她進來吧，外麵下著雨，她會生病的……”“陸沂青！你給我站起來！”劉芬怒吼，又帶著幾分歇斯底裏：“你從小到大我都沒怎麽管過你，你現在竟然喜歡女人！”她指著門：“你給我滾，你給我滾！”陸沂青被推的一歪，手蹭破了皮，依舊哭著喊：“媽媽……”陸芬氣的一把打開了門，待在外麵的張慕瑤見到跪在地上的陸沂青，一瞬間就慌了神，她衝了進去將陸沂青扶起來，冷聲道：“阿姨，沒必要推人吧。”陸沂青朝她搖了搖頭，她咳嗽了幾聲，輕聲安慰道：“慕瑤，你先回去，我過幾日再去找你。”“找她？”陸芬依舊是氣的不行，她走了過來，伸手便朝著陸沂青打了過去。「啪」的一聲清脆的掌聲，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線的極為的刺耳。劉芬氣的渾身顫抖，用的力氣極大，手甚至打完之後還顫抖了幾下。在那一瞬間，陸沂青隻能感受到身邊人溫熱的氣息向她撲了過來，力氣極大的一巴掌落在了張慕瑤的臉上。張慕瑤精致的臉瞬間就紅腫了起來，嘴角還隱隱的沁出血跡。“阿瑤！”陸沂青的臉立刻就紅了，她的心在張慕瑤撲過來的那一刻，真的完完整整的給了張慕瑤。張慕瑤這樣的天之驕子，恐怕是真的第一次挨打吧，對不起……陸沂青的臉上滿是淚痕，摸上張慕瑤的嘴角：“你沒事吧？！”張慕瑤晃了晃腦袋，她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厲聲道：“陸阿姨，還請你不要動手。”陸芬也看到了張慕瑤嘴角的血跡，心情平靜了些許，冷哼了一聲，不再管她們。兩人回了酒店，張慕瑤嘴角出了血，但傷勢並不重，陸沂青幫她上了藥之後，她人就睡了過去，陸沂青卻怎麽也睡不著。她一閉上眼睛便滿是陸芬歇斯底裏般叱責她的樣子，小時候她因為選擇父親而遭受了母親的厭惡，而現在她因為喜歡上了女孩子，也遭受到了母親的厭惡……許是她真的不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吧。淩晨的時候，陸沂青猛的睜開了眼睛，額頭上是細細密密的汗水，但她很快清醒了過來，在黑暗的空間中偶有一點點的星火在亮。陸沂青從床上起來後，她的腳步輕輕的，張慕瑤並沒有發現，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將人環住了：“阿瑤，對不起。”我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張慕瑤愣了一下，她熄滅了嘴角的煙，她動了動身子扭過頭來看向陸沂青，雖看的不太真切，但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了陸沂青除了冷著一張臉之外，其餘的神情。但是她挨了一巴掌換過來的，真是不值得啊。她可以忍受陸沂青的冷臉對待，但那一巴掌算是把她最後的一點點尊嚴給碎掉了，她什麽時候挨過打？便是陸沂青的母親都不行。張慕瑤自嘲的笑了笑，她道：“沂青，我們……”分手吧。在陸沂青抬起眸子的時候，張慕瑤卻怎麽也張不開口了，那真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陸沂青對她的愛。過年的時候，張慕瑤回了京央市，她的父母開始讓她熟悉合作的公司掌舵人，陸沂青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但她從未向張慕瑤提過，她和父母已經鬧得夠僵了，她不想讓張慕瑤也……無家可歸。祁舒箋知道了陸沂青的事情，她把房子借給了陸沂青暫住，祁舒箋當時的工作已經開始全國跑了，陸沂青因為出櫃的事情也很久沒有聯係過她。大年三十的時候，祁舒箋從家裏帶了一些餃子給陸沂青送過去，祁林拿了鑰匙對她道：“舒箋，你身體還沒好全呢，我送你過去吧。”九月份的時候，祁舒箋在出差的路上出了一點車禍，她知道陸沂青正因為出櫃的事情難過，她不想讓她擔心也就沒有提起過，她一直在長都養傷，陸沂青還真的沒有發現。在回自己的公寓前，祁舒箋提前給張慕瑤打了招呼說自己要過去的事情，她一直謹記著要注意距離的事情。出門的時候，祁舒箋看了一眼時間，還早，她便順道拐去了陸芬家裏，向陸芬拜早年，她道：“阿姨，你家裏還有多餘的餃子嗎？我媽不在家，我還沒吃呢。”陸芬猜出了祁舒箋的意思，她給她盛了一碗，又讓她帶上了一些，交代道：“舒箋，你……多吃一點。”“嗯。”祁舒箋點了點頭，她知道的，陸芬阿姨是想陸沂青多吃一點。到了門口的時候，祁舒箋又看了一眼手機，張慕瑤還沒有給她回消息。祁舒箋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一眼，她停下了按門鈴的動作，又給張慕瑤發了消息，發完消息後她坐在了樓梯的走道上。上杭市的冬天一直是幹冷，冷風呼呼的直接撲在祁舒箋的臉上，凍得她嘴唇都有些發紫，她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手腳冰涼，連懷裏的餃子都變得有些涼了。恍惚間，祁舒箋仿佛聽見了一陣腳步聲，她回頭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她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喃喃道：“楷之？你……”怎麽會來這裏？夏楷之帶著一貫溫和的笑意，他將脖子上的圍巾摘了下來給祁舒箋戴了上去，他道：“我猜你會來找陸沂青的。”“我……”“別擔心，我不會像張慕瑤那樣吃這種醋。”夏楷之徑直打斷她的話，他打量了一下祁舒箋薄薄的裝束：“但你下次出來的時候可得穿厚一點。”“夏楷之，我還沒原諒你。”“那些小姑娘真的和我沒什麽關係，是我媽讓我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夏楷之皺著眉頭向她解釋：“你也知道，我父親是個書記，他們也一直想讓我從政，難免對兒媳婦的要求高一點。”他耷拉著腦袋道歉：“我知道是我父母不對，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陪我去見一次好不好？”祁舒箋皺起了眉頭，她歎了一口氣，她喜歡自己現在自己做的工作，但她不明白都現在這個年代了，怎麽還會因為工作而嫌棄別人呢？正在祁舒箋思考間，張慕瑤回了她的消息，祁舒箋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夏楷之，夏楷之道：“我在外麵等就好，不太方便。”祁舒箋點了點頭，她拎著東西按下了門鈴，陸沂青見到是祁舒箋很是驚訝，祁舒箋揮了揮手中的餃子：“給你送餃子過來了。”她湊到冰箱看了一眼：“你果然又在吃鹹菜了。”陸沂青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不正常之處，她皺起了眉頭疑惑道：“舒箋，你怎麽這麽冷？！”祁舒箋看了一眼自己凍得有些發紅的手指，她撒了個謊言：“半路上車子空調壞了，沒來得及修。”“那你過來暖一暖。”陸沂青伸出手請拽住了祁舒箋的手，祁舒箋卻一下子抽了出來，動作極快，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兩個人都愣住了。陸沂青收回了手，低垂著眸子，向她道歉：“對不起……”語氣裏滿是悔意與歉意。祁舒箋很是看不得陸沂青這副惹人心疼的模樣，她別過頭去：“是我反應太過激了。”她將餃子取了出來，交代道：“沂青，我還有點事情，不能陪你一起吃了。”“好，謝謝你。”陸沂青艱難的出口，臨出門前，祁舒箋道：“我去拿條圍巾出來，有點冷。”陸沂青點了點頭，她看了一眼掛在一邊的圍巾，她甚至不敢將自己的圍巾借出去。祁舒箋出來後，一眼就看到了凍得瑟瑟發抖的夏楷之，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算了，祁舒箋，再給他一次機會吧。陸沂青二十六歲那一年，張慕瑤已經漸漸接手了公司，她整個人都忙了許多，忙到見她的時間都沒有了。那一年陸沂青正在備考上杭一中的教師，等她回過神來，她才發現她都已經兩個月沒見過張慕瑤了。過年那幾天，在祁舒箋的建議下，陸沂青開始手工製作木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