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大約5分鍾,劉燕在她們之前吃完了,起身離開餐廳。陸念文和許雲白起身,返身往園區外行去。“這就查完了?”許雲白總覺得她們啥也沒查明白,有點浪費了專案組專門給她們安排的這次偵查機會。“還沒完,咱們去園區外蹲守,繼續跟蹤劉燕。”陸念文看上去倒是閑庭信步,胸有成竹。她們坐進了陸念文停在園區馬路對麵的車子裏,於是許雲白終於體驗到了傳說中的“坐在車裏打瞌睡”。恰好是中午,恰好是吃完飯人最犯困的時候,她雖然努力地睜著眼睛盯著園區大門,但還是敵不過困意上湧,眼皮子打架。“困了就睡會兒,我盯著呢。按照常理,這個時間段她不會出來,她如果不加班,要到晚上七八點的下班時間,才會離開公司。”陸念文看她都在小幅度地點頭了,便說道。“不……我不睡。”許雲白立刻睜大眼睛,用專業的手法開始按壓自己的四白穴和睛明穴,努力清除腦內的困意。又逞強……陸念文唇角微彎,從自己口袋裏摸出了一個提神棒,遞給許雲白:“你聞聞,很醒腦。”“謝謝。”許雲白接過,提神棒上還帶著陸念文的體溫。擰開送到了鼻端,刺激的薄荷味立刻衝了進來。“你剛才從她吃飯的過程中,看出了什麽?”為了提神,社恐許雲白居然學會主動找話題了,不過她也是因為很好奇才有此一問,她察覺到陸念文似乎有想法了。陸念文回答:“她和她同一組的人同時從實驗室裏出來,同時下樓吃飯,但隻有她單獨就坐,其他人不和她坐在一起。這說明她可能在公司裏人緣不算非常好,造成這個原因,多半是因為她自我的上進心太強,對人對己都要求太過嚴格,給他人形成了較強的壓力。“吃飯隻吃素菜,不愛葷腥,佩戴佛珠,大概……某種程度和她曾經殺過人有關,殺人的經曆使她有輕度的迷信,信佛教。吃飯速度快,像是完成任務,說明她是個口腹欲很淺的人,這類人群的欲望會有另外一個出口。就她個人來說,她人生的所有欲望都放在了事業上,她有極強的顛覆從前人生的欲望。“慣用手是右手,不論是吃飯還是用電腦、寫字,說明兒時並未強行糾正過慣用手,這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她的行為習慣一以貫之。“當然,這些隻是我的初步推測,不能完全作準。”許雲白再次暗暗驚歎陸念文的分析和觀察力。她補充道:“我觀察到她的右手小手指,存在骨節位移。”“嗯?”陸念文訝然。許雲白伸出了右手,捏住右手小手指的第一關節,道:“這個位置,錯位了,肉眼可見指節變形。可能是斷骨後未能做好固定,以至於長歪了。”陸念文的眉頭蹙得緊緊的,抬手捂住口唇,陷入沉思。片刻後她道:“有必要對劉燕身上是否存在虐待後的疤痕做檢查。”“你懷疑……她受過周康盛的虐待?”許雲白確認道。“是,但也隻是猜測。”陸念文沒有過多解釋什麽。……孫雅盛駕駛著警用摩托穿行在晚高峰的街道上,街道上的行人、車裏的開車人,大多都會對她行注視禮。她身上醒目的亮綠色反光警服和白頭盔,騎著的寬大的白色警用摩托,象征著公信權威,也警示著交通安全。大概誰都會覺得這工作如此威風凜凜,令人羨慕,隻有真正當交警的人才會明白,這工作的繁瑣與辛苦。早班、白班、晚班、大夜班輪番倒,還有無數的突擊巡檢。每天負重十多斤的裝備在路麵上跑,不論烈日炎炎還是刮風下雨,無線電24小時開著,有任務就要出警。她所在的交巡警大隊,並不僅僅是交通管理,還擔負著巡警治安的職能。每天在路麵上巡邏,除了指揮交通、查處違章之外,還要維護治安、震懾宵小。從警以來,孫雅盛在路麵上處理過好幾次治安事件,甚至撞上過持刀的武瘋子,還有撒潑開車亂撞的醉漢,十分凶險。為了保小命,她專門跟著陸念文一起報了擒拿格鬥的訓練班,還借著陸念文的人脈,跑市局綜合訓練中心,專門找教練學警棍的博鬥術。這麽多年來,她隻要有空就去練,堅持不懈。她資質不算太好,練了這麽久,現在也隻能算是個熟手,算不上高手。雖然打不過陸念文,但收拾個小毛賊還是不在話下。1月10日孫雅盛輪晚班,5點鍾接班執勤到夜裏11點下班。現在的時間是5:30分,她剛走上路麵開始今天的巡邏任務,指揮平台的消息就來了。在她的管段附近發生了一起碰擦事故,事主已報警,讓她立刻前往處置。“孫雅盛收到,立刻前往。”她拿起對講機回複,然後打轉方向,向著事故地前進。這事故不嚴重,隻是碰擦了一下。但足足處置了大約30分鍾,兩個車主都是暴脾氣,吵得不可開交,後麵的車子堵了老長,煩躁地按著喇叭。孫雅盛被吵得腦仁疼,最後總算是勸架勸開了,明明白白讓兩個車主都得到了相對滿意的結果,兩個車主這才各自開車離開現場。她把處置過程簡單記錄完畢,然後返回了停靠在路旁的摩托邊,跨上去坐下,長長鬆了口氣。扶了扶頭盔,她剛要發動摩托離開,忽而聽到不遠處有人喊她。“警察姐姐!等一下!”孫雅盛奇怪扭頭,就看到人行道遠端,有個年輕女孩向她跑來,一臉慌亂焦急的模樣。“怎麽了?”孫雅盛出聲問道。“我朋友被壞蛋纏上了,救命!”女孩跑到近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孫雅盛一驚,立刻從車上下來,問道:“在哪裏?”“就在那裏!”女孩說著就又急急忙忙往回跑,給孫雅盛領路。來不及細問,孫雅盛當即跟在她身後跑,一邊跑一邊抽出了腰間的警棍。她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洛城大學附近的一處商貿廣場,名叫“雒城匯”。此前孫雅盛和趙朗、趙依凝二人也是在此吃的飯。這個地方是洛城大學的學生最愛來逛街和聚會的地點,經常能看到成群結對的年輕學生在這裏出沒。現在向孫雅盛求援的,多半也是個女大學生。二人一路小跑,從商貿廣場靠路邊的入口,跑入廣場內部的中庭。老遠的就看到一家奶茶店的門口,正有兩個男生在和一名女生拉拉扯扯,爆發爭吵。奶茶店和孫雅盛摩托所在的位置恰好在一條直線上,間隔大約在150米左右,也怪不得這女生能一眼看到在路邊執勤的孫雅盛,跑過來求援。奶茶店的女店員正在苦苦勸架,但畏於那兩個男生人高馬大,又不想惹禍上身,一副想管又不能管的兩難模樣。孫雅盛看到這場景就惱火了,她最恨男生欺負女生,立刻上前用警棍架開那拉扯女生的男生,質問道:“幹什麽的?!”為首那個動手拉扯的男生被孫雅盛推了個踉蹌,一看竟然是個女警跑來多管閑事,當即偃旗息鼓,暗罵一聲晦氣。他也不敢再繼續動手,狠狠瞪了一眼那個方才拉扯中的女生,黑著一張臉扭身就走。他身旁的男生立刻跟上,還頻頻回頭看孫雅盛。那女生一臉驚恐,看到跑回來的好友,立刻緊緊拉住好友的手,瑟瑟發抖。好友連忙摟住她,輕聲安慰。“你們跑什麽?給我站住!”孫雅盛擋在兩個女生身前,喝道。“不關你的事!”為首的那個男生無法壓製怒氣,回嘴。“我說讓你站住,你不聽,後果自負。”孫雅盛用執法的口吻,再度警告道。那男生似是被惹毛了,但又有所顧忌,不想和警察直接發生衝突。於是一邊繼續快步遠離,一邊色厲內荏地喊道:“老子想走就走,你管不著!警告你少管閑事,我記住你警號了,當心警服不保。”“你說什麽?!”孫雅盛真的怒了,這小兔崽子竟然敢威脅她,當即提著警棍就要上前把他們拿下。沒想到這倆小子一閃身就跑進了商場裏,很快消失不見。後麵那個被騷擾的女生趕上來道:“警察姐姐……還是算了吧,他倆家裏有權有勢的,我們惹不起,也不好連累了你。”孫雅盛把警棍收了起來,她們眼下鬧出這般動靜,整個廣場都有人在遠處頻頻張望,還有人拿著手機在拍。她看了一眼奶茶店,店麵雖狹窄,但裏麵還是有座位的,於是招呼著兩個女生先進了奶茶店躲避。坐下來後,她摘下頭盔,關心問道:“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被拉扯的那個女生亮出纖細的手腕,上麵紅紅的五個指印,十分刺眼。“你們是洛城大學的學生?”兩個女生點頭。“和我說說怎麽回事吧,不然我也不好放心離開。”孫雅盛打算簡單了解一下情況,看是否有必要去通知校方和學生家長注意這件事。作者有話說:之前有朋友問這文是由案件單元組成,還是有主線串聯。可以這麽說,這文是有非常規主線的,主線蘊含在主角們平日裏不經意的生活日常之中,趁著主線還未展開,先請大家細心留意。下一章在周六,現在基本回歸二、四、六、日的更新節奏。感謝在2022-05-17 18:37:36~2022-05-19 18:37: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十五章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1月10日,晚間7:30,嚼著口香糖提神的陸念文透過車窗觀察到了劉燕騎著電動車離開了美輝園區。於是立刻發動了車子,緩緩跟了上去。副駕上的許雲白被車子啟動的動靜吵醒了,迷迷糊糊轉醒,驚覺自己睡著了,睡意霎時褪得一幹二淨。“出來了嗎?”她忙問。“出來了,在那兒。”陸念文指了指不遠處的非機動車道,劉燕正騎著車往前走。許雲白有些懊惱地揉了揉太陽穴,暗道自己怎麽還是睡著了。也許是最近太累了,也許是陸念文車子裏麵的熏香非常催眠,這一覺睡得真沉,她近乎失憶了。陸念文把一袋子漢堡和一杯可樂遞到她手裏,笑道:“你睡著的時候我點的外賣,吃吧。”許雲白頓時感覺到胃內空空,真有些餓了。雖然她下午一直在睡覺,但似乎睡這一覺消耗了不少能量。她還是沒吃,這會兒處在跟蹤之中,她實在沒心思吃東西。她有些緊張地盯著遠處的劉燕,仿佛一眨眼劉燕就會消失一般。陸念文穩定地駕車,不疾不徐地綴在電動車的後麵。她的跟蹤很有技巧,並不是死死跟在後麵,有些時候仿佛對劉燕的車會去哪裏有所預判,她能夠繞到別處跟上。其實是因為她知道劉燕家在哪裏,看大方向就能判斷她應該是要回家。所以可以不必跟那麽緊,不怕她丟了。不過劉燕中途繞道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買了點生活用品,除了超市店員,中途沒有和和任何人接觸過。她家所在的辰月園距離美輝園區不遠,騎電動車也就10分鍾到。劉燕中途繞去了一趟超市,也就花費了15分鍾抵達家門口。她騎車進了小區,陸念文和許雲白則在外的街道靠邊停了下來。這新式住宅區要進去,訪客得做登記,注明要訪問哪一戶人家。陸念文並不想因此打草驚蛇。“你吃晚飯吧,我們再等等。剛才張組長在群裏發了消息,周康盛在洛城的落腳點有眉目了,咱們可能會被召回去。”陸念文道。許雲白正拿出漢堡,默默拆開包裝紙,忽聞陸念文這麽說,她頓時皺起眉頭。“咱們不查劉燕了嗎?”“嗯,如果周康盛那裏有線索,我們就沒必要繼續查劉燕了,本來劉家母女這條線就難查,幾乎找不到實證。”陸念文有些無奈地說道。許雲白小小地咬了一口漢堡,思索了片刻,道:“你應該還想再查點什麽吧,你想知道什麽?”不然陸念文也不會執著地守在小區門口,不肯離開。“我想多跟蹤她一段時間,看看她除了家和公司兩點一線之外,會不會去一些其他的地方,會和什麽人接觸。”陸念文說道。“今天是周五,她明天如果不加班,應該時間比較自由了。”陸念文看了眼手機日曆,她日子都快過糊塗了。許雲白吃完了漢堡,正咬著吸管喝可樂的時候,陸念文解開了安全帶,開了車門下車。許雲白不明白她要做什麽,於是也跟著下車。就見陸念文上了一旁的人行道,透過小區的鐵藝圍欄向內部望去。光線昏黑,小區內部的街道照明做得不算非常好。這會兒,不少人正在小區內部的漫行道上散步、遛狗。劉家母女居住的二期8幢其實就在她們車子停靠位置的不遠處,臨街。陸念文下車是為了更仔細地看到8幢樓棟門口的進出情況。忽而她眼前一亮,看到了8幢出來一個人。這是個中年婦女,燙著微卷的短發,體型發福,穿了一身略顯土氣的羽絨服。她出了樓棟,手裏提著個垃圾袋,看來是去扔垃圾的。“是劉湘琴。”陸念文輕聲道。許雲白也注意到了,正在認真觀察。劉湘琴一路走到了小區大門東側的集中垃圾投放點,將垃圾扔進垃圾桶,還和身旁一個同樣倒垃圾的中年婦女聊了兩句。“劉大姐,今天不去跳廣場舞啊?”那中年婦女問。“不去,省著點體力。明天我們家閨女要帶我去爬山去。”劉湘琴笑道。爬山?!陸念文和許雲白頓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