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和我的職業有關。作為法醫,人的皮囊在我看來差別不大,最大的區別在於精神意誌和修養。我覺得帥,是一種魅力的綜合體現,而且不分男女,無關老幼,都會有非常帥的時刻。當一個人在某個時刻,釋放出一種或多種人類的美好特質的時候,我認為這樣的人是非常帥的。”許雲白的回答終於超出了陸念文的預期,她本來是想試探一下許雲白的取向,沒想到卻問出了很泛化抽象的答案。但至少,她能確定性別在許雲白心目中沒有鎖那麽死,這讓她暗暗鬆了口氣。“帥真的無關長相嗎?哪怕歪瓜裂棗也能很帥?”陸念文不死心的再問,她就差問許雲白:您瞧我長得如何?氣質好不好?合不合您眼緣?然而這回她還沒得到許雲白的回答,就被人打斷了。餐廳裏,張誌毅正端著裝滿餐食的餐盤路過門口,看到她倆就招呼道:“誒,小許,稀客!是不是小陸拉你來吃早餐的?快,到這邊來!”許雲白湧到口邊的回答沒了,陸念文有些難受地撓了撓後腦勺。作者有話說:我永遠記得日劇《非正常死亡》裏,中堂法醫有一句名台詞:不管是什麽人,開膛破肚扒了皮,都隻是肉塊罷了。大概在法醫眼中,相貌卻是真的不很重要了。但小陸警官還是颯爽大美女,絕對拿得出手。明天繼續。感謝在2022-05-12 19:16:27~2022-05-14 17:18: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十二章 【怎麽會想和我……】早飯過後又是一個簡短的晨會,張誌毅告訴大家,目前秀州那裏還沒有新的消息傳回來,估計仍然需要時間走訪和調查。專案組在此期間,也不是揣著手等消息,完全無事可做。案件的進展已經報給省廳和洛城市局的領導了,領導果然沒有批拘捕,隻是要求專案組再找線索和證據,至少要拿到一項關鍵證據,才能正式批捕。所以,專案組接下來的任務是下沉到涉案的派出所,追著劉湘琴這條線繼續詳查。市局和派出所的同誌,會全力協助專案組。這意思很明顯,他們要開始做外圍調查了,主要是盯梢犯罪嫌疑人,搜集被害者與犯罪嫌疑人之間的關聯證據。經過兩天的摸排,已經摸清了劉湘琴現在的基本情況。她的舊居所就在電機廠老宿舍南區,3幢101,有一個小院子。這套房子是她曾經的租住處,從2002年11月到2013年9月,她一直都租住在這套房子之中。在此之前的98-02年間,由於經濟拮據,租不起房子住,她和女兒劉燕一起住在電機廠小學的雜物平房之中。2013年她搬走後,這套居所經過了大修,現在的住戶與她沒有任何關係。房東表示,這套房子在劉湘琴居住期間,一直都不曾裝修過。在此期間,她一直在經營流動早餐生意,從未斷絕。同居者是她的女兒劉燕。劉燕登記的出生日期是1990年1月29日,現年29周歲,出生於秀州市安平縣蚣壩鎮嵐橋村,曾在村小學上學。1998年11月隨母親遷至洛城市雙龍區,得到教師康家珍介紹,劉湘琴進入電機廠小學擔任清潔工,劉燕在這一時期也轉學進入了電機廠小學就讀。康家珍,女,是市三中化學教師,曾經在安平縣蚣壩鎮嵐橋村村小學支教過半年,劉家母女與這位老師便是在當時相識,並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而劉家母女之所以能到洛城市雙龍區落腳,並成功轉學進入電機廠小學,也是康家珍全力幫助的結果。可惜,這位好老師已經在2年前因癌症去世了,享年63歲。99年,電機廠關停並轉,電機廠小學更名為華龍小學。2002年,劉燕從華龍小學畢業後直升入市三中讀初中,劉湘琴也在此期間辭去了小學的保潔工作,開始擺攤賣雞蛋灌餅掙錢,為女兒攢更多的學費。2005年,劉燕中考考入洛城中學高中部優等班,2008年以優異成績考入洛城藥科大學生物化學係就讀,2012年進入開發區美輝製藥集團,擔任研發至今。2013年9月,劉湘琴搬遷至目前的住址,開發區辰月園二期8幢602室,依舊與其女劉燕一起居住。這套房子是劉湘琴付首付,由劉燕負擔還貸,房主是母女二人。劉湘琴在二條巷經營早餐攤子期間,收過一個徒弟,是個年輕小姑娘,名叫李旬。李旬今年27歲,中專文化,學的是麵點師。她是二條巷李記燒烤店老板的堂侄女,曾在燒烤店幫工。大約2012年前後萌生自己開店的心思,便拜劉湘琴為師,學了大半年。2013年5月接過劉湘琴的攤子生意,開始獨自經營,劉湘琴也就此歇業。基本可排除李旬與劉家母女為同夥的嫌疑。此外,派出所還給出了一條關鍵排查信息。據查,2003年10月,劉湘琴曾以輪軸損壞為由申請更換過早餐車,城管部門有記錄。報廢的早餐車已經在廢鐵場被處理幹淨,沒有任何部件遺留。而在此期間,秀州當地針對周康盛情況的查找還在繼續,還是因為時隔久遠的原因,不論是周康盛曾經的住處,還是他曾就讀的學校,曾經開過的廢品棚子,都早已多次易手、翻修和拆毀,舊跡無存。因而提取周康盛dna的工作十分困難,有可能需要從查找周康盛的生父母來獲取間接的dna樣本。並且,自98年後他的行蹤,也一直沒有明確的定向。好在警方終究從周康盛曾就讀的中學,獲得了一張他的肖像照。那是他14歲時的模樣,進行人像比對後,目前可以初步確認死者確實是周康盛。1月9日,上午11點,二條巷所屬派出所的會議室內,專案組正在開案情研討會。“他媽的,我就知道。”佟嘉華終於展露出他那白羊座的暴脾氣,翻著這幾天的調查結果,他忍不住爆了粗口。“案發後兩個月才換了早餐車,很有定力啊這個人,心理素質超群。”李東越扶了下眼鏡。“而且在案發地居住了十多年才搬走,這心理素質,真是可怕。”王明乾感歎。“她心裏很清楚,案發後她的一舉一動不能讓人看出異常,否則就會讓人起疑。維持一切正常是洗脫嫌疑的最佳方式,事實證明她做到了。”痕檢劉子威說這話時,內心一陣寒涼,這一次他們麵對的犯罪嫌疑人是前所未有的,警察從不怕窮凶極惡的歹徒,就怕心思縝密冷靜的凶手。“倒不一定完全隻是出於不讓人起疑的目的,這母女倆本身生活困難。案發時,劉燕正好剛上初中,劉湘琴的早餐攤子也剛養熟了顧客,生意有了起色,劉家母女的生活剛看到了一點曙光。“市三中是洛城的重點初中,劉燕家境很一般,能進市三中讀書還是因為她們住的二條巷就是市三中的學區,所就讀的華龍小學(原電機廠小學)直升市三中。“這母女倆如果這個時候搬走,所有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而且她們恐怕沒有餘力去負擔此時遷居所需的成本。”周穎分析道。穎姐的話很有道理,眾人皆陷入思考。這兩天專案組下沉排查的人員安排有變動,許雲白被調回省廳了。她還有省廳的法醫工作要完成,排查的事可以不需要她這位法醫參與。取而代之,周穎替換進來。“那現在到底該怎麽辦?沒有證據,全是白忙活。”佟嘉華有些破罐破摔地問。張誌毅默默抽煙不吱聲,酈學明和周穎也沉默著不發話。陸念文這兩天想了很多,茶飯不思,睡覺也不踏實。此時她頂著一雙黑眼圈,順勢發言:“找人證是撞大運,這麽多年過去估計也找不到了,就算找到,證詞過了這麽多年,在公訴時的效力也不高。這個案子關鍵就在於物證。“我們從案發後,這母女倆處理後續的一般邏輯來進行推導,看看能不能找到關鍵的物證。她們在拋屍後要處理的痕跡很多,比如從死者身上脫下來的衣物,束縛死者用的被褥、勒死死者的繩索,死者死亡前後可能產生的排泄物、嘔吐物,以及大量的酒瓶子、餐間使用的碗筷等。她們如果有一個疏忽沒有處理幹淨,我們就能獲取到關鍵證據。”陸念文的話在理,但誰都知道,這簡直無從查起。“到哪兒去找這些物證?”李東越攤手。陸念文有些無奈,如果許雲白也在,這會兒恐怕已經和她一起在想辦法了。此時酈學明接話道:“排泄物、嘔吐物肯定是被擦拭幹淨後,隨著衣物、被褥、繩索這類東西一起被燒掉了,想來在案發後的一兩天內,應該就已經被處理掉了。酒瓶子、碗、碟,這類東西可以用84消毒液擦拭幹淨,然後敲碎了丟棄,要找也肯定無從找起。“我有一個想法,據秀州那裏的調查,死者是會開車的,但他應當沒有駕照,車子也不是通過正規渠道購買的。假設他死亡前,一直持有這輛車,那麽他是不是有可能將這輛車開到了洛城,我們應該就可以從他的車上找到他遺留的毛發來獲取dna。更進一步,如果說劉氏母女曾經上過他的車,我們是不是有可能在他的車上找到劉氏母女的dna?”周穎立刻道:“你說的沒錯,雖然我們無法就此指認母女的殺人罪,但可以繞開搜查令采集到這一家三口的dna。不過前提是,咱們還能找得到這輛車。”“那就要看,周康盛在洛城到底落腳在了哪裏了。咱們分析過,周康盛的住處距離二條巷有一定的距離。案發那天天降大雨,路麵積水,他可能並沒有開車來二條巷,而是采取了其他的交通方式。”張誌毅道。“他是收廢品的,來洛城是不是也會重操舊業?”陸念文突然想到。“你說的很對小陸,我現在就安排人去查一下城內的幾個廢品場,看看有沒有收獲。”張誌毅當即拿起了手機開始發消息。周穎此時側頭看了一眼陸念文,然後抬起右手的食指,輕輕敲擊桌麵,開口道:“我還有一個想法,偽裝偵查,暗中接觸嫌疑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這有點冒險了。”酈學明不大讚同。“如果能讓我接觸嫌疑人,我也許有辦法能迫使她們主動招供。”周穎堅持道。“這一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采用,我得報上頭裁定。”張誌毅道。周穎點頭,沒再多說。陸念文此時道:“組長、酈隊、穎姐,能不能讓我單獨去做一點調查?我想從劉燕這條線尋找突破口。當年她隻有13歲,經曆了這種事,心理素質不夠,也許她不慎留下了什麽線索或者證據。”張誌毅問道:“你想怎麽做?”陸念文答道:“假設我自己就是13歲的劉燕,站在她的角度之上去思考問題,還原她有可能做出的所有行為舉動。我會去探訪她的舊居地、她讀過的學校,還有她目前正在工作的地點。但我不會與嫌疑人接觸,不會打草驚蛇。”酈學明、周穎同時一愣,暗自感歎陸念文真的是年輕,敢想敢做。這種偵查方法在警方內部俗稱“代入扮演法”,是沒有寫入教科書的犯罪調查方法,完全建立在刑警個人的經驗和感覺之上。隻有對人性和心理的把握達到一定的程度,才有可能通過側寫和犯罪心理分析來完成犯罪重建。酈學明這個側寫專家和周穎這個犯罪心理學專家,也不敢說能夠百分百把握到罪犯的所有心理活動和行為舉動。張誌毅考慮了一下,拍板道:“好,這也是一個方法,值得一試。不過得挑個幫手跟你一起,所有做出的調查,都要及時向我們匯報。”陸念文環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最後揚起笑容,道:“我還沒想好跟誰一起,等想好了再和您說。”……許雲白這兩天做了三台法鑒,完成了5個疑難傷情鑒定,把查案期間積攢的日常工作處理了七七八八。盡管忙得連喝水都顧不上,她還是記掛著案子。1月9日中午1點多,她差點又錯過了飯點,剛在餐廳打了飯坐下來吃了兩口,手機震動了兩下,有微信進來了。這是十多天來,除了她家裏人和領導之外,唯一一個給她發消息的同事。她側頭一看,發現原來是陸念文給她發了消息。【有空嗎?】【在吃飯。】許雲白打字回複。【打擾你了,你先吃。】陸念文很快回道。【什麽事,你說。】許雲白再回複。隔了一會兒,陸念文發了一長串的文字過來,可能是考慮到許雲白在餐廳的嘈雜環境裏不方便聽語音:【上午開會,主要的偵查方向定在了查找周康盛的車輛上。我覺得這條線希望不大,所以我和領導申請了單獨調查,我想走劉燕這條線。領導同意了,但要求我必須要找一個搭檔一起。我覺得其他人都不大合適,想問你有空嗎,願不願意和我搭檔。】許雲白吃飯的動作停了停,盯著手機看了好久,似是在懷疑自己看到了什麽,又好像是在考慮到底該怎麽回複。半晌她放下筷子,雙手握著手機開始打字:【怎麽會想和我……】打到一半,她全刪了。又頓了頓,再次打字道:【如果領導同意讓我去做外圍調查,那我沒有問題。】定了定神,她反複揣摩了一下自己的這段話,終於按下了發送鍵。【太好了!謝謝,我先去和領導說。】陸念文秒回。許雲白抿唇盯著屏幕,然後拿起筷子繼續吃飯,心情莫名輕揚。等她吃完了飯,正打算回自己的辦公室小小補眠一下,陸念文的消息又進來了:【領導同意了!】許雲白的心也跟著雀躍了一下,比起在室內解剖、鑒定、寫報告,她其實更喜歡到戶外去做調查。她還挺感謝陸念文能邀請她的。隔了幾分鍾,張誌毅的消息來了:【小許,你明天開始和陸念文一起去做外圍調查。我和你們吳主任打過招呼了,吳主任會把你的工作分攤掉。】吳主任全名吳天,是省廳刑技中心法醫室的主任,是許雲白最直接的頂頭上司,也是她的引路師傅。【好的。】許雲白回道。許雲白又重新點開和陸念文的對話框,看著她那句驚歎號的話,似乎能想象出她站在自己麵前開心笑著的模樣。許雲白唇角微彎,回複了一個小小的微笑表情。作者有話說:這案子沒你們想得那麽玄乎,但也沒你們想得那麽簡單【廢話】。一切推斷都要基於證據,不然就會推理跑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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