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這兩天找領導搞定的,省廳的渠道不可小覷哦。搞跟蹤嘛,有備無患,公家權力最好用。”陸念文笑道。“你預判到了她們會來市三中?”“不是,我本來是打算自己來一趟市三中的,我沒想到她們也會來,正好撞一起了。”陸念文解釋道。原來如此,許雲白鬆了口氣,她還以為陸念文掐指一算竟然能算到母女倆的行蹤,這不成半仙了?周六,市三中中低年級學生都放周末,隻有初三和高三年級在校上課。其實距離期末不遠了,寒假和年節也在臨近。劉家母女沒有進入教學樓,而是在操場邊上駐足了片刻,看了一會兒操場上一群正在練跑步的年輕孩子。隨即她們沿著教學樓往樓後走,繞到了學校的後花園,在種了小株梅花的花壇和池塘邊站了片刻。母女倆隨即做出了一個讓陸念文和許雲白略感奇怪的舉動,她們舉起雙手合十,對著花壇和被花壇包圍的池塘拜了拜。拜完後,她們才進入教學樓,似乎是去看以前教過劉燕的老師去了。待她們進入教學樓,徹底無法看到花壇和池塘,陸念文和許雲白從藏身的角落裏走出,出現在了這裏。陸念文眉頭緊蹙,陷入沉思。許雲白也若有所思,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片刻後,二人近乎異口同聲地說道:陸念文:“這裏可能有證據。”許雲白:“是不是有物證埋在這裏?”她們麵麵相覷,陸念文隨即失笑,而許雲白則垂下了眸子。陸念文和許雲白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如果真的完全代入13歲的劉燕的視角來思考,在殺完人後,她和她的母親需要在接下來的一兩天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處理掉所有可能遺留下來的物證。假如周康盛身上存在什麽無法銷毀的證據,她們倆的第一反應,應當是找地方將這個東西丟棄掉。是否會和屍體一起丟入下水道呢?想來可能性不大,因為萬一證據和屍體一起被警察拿到,那就萬事皆休。所以證據和屍體是分開丟棄的。但她們起初無法判斷母女倆會把證物丟到哪裏去,可能性太多了。今天跟蹤最大的收獲,就在於發現了她們竟然會祭拜市三中的花壇角落。這市三中的花壇有什麽需要祭拜的?除非裏麵就埋有殺人證據。而母女倆幾乎每年都會回來好幾趟,多半是出於心理作用,想要來確認這座花壇並未被翻新改造過,此外,也是彌補殺人過後良心上的愧疚。但是物證這個東西,其實隨便丟掉反而更難去尋找,埋在與自己有所牽涉的學校的花壇裏,每年還來祭拜,反倒更愚蠢了。除非這個物證它不能被火燒毀,不能隨隨便便丟大街上、垃圾桶裏,也不能丟在下水溝、水塘裏,或者埋在荒郊野嶺的土裏。因為一旦被別人拿到手,就會讓人一眼看出些名堂來,順藤摸瓜找到母女倆。也不好藏在家裏,以防警察上門搜證被查到。隻有埋在一個相對熟悉的地點,然後時時監視,才能放心。是什麽呢?二人想破了腦袋,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候佟嘉華的消息來了:【母女倆出來了,正在路邊上打車,我開你車跟上?】陸念文回道:【好,你跟,注意隱蔽。】收起手機,陸念文對許雲白道:“走吧,車子佟嘉華他們開走了,我們先到門口去再說。”二人行至門衛處,陸念文又發動她社牛的技能,和門衛大爺聊起天來,並迅速打聽清楚了市三中花壇的情況。這花壇年前才剛剛翻修過,池塘裏的水也是新換的。等開春,還要翻土種上新的花。這許多年來,這花壇也確實翻新過幾次,池塘也多次清淤。然而,什麽也沒有挖出來,不見任何異常。怎麽回事?陸念文和許雲白徹底迷惑了。這時候,二組大群裏又傳來組長張誌毅的新消息:【全體注意,小顧在報廢桑塔納裏找到關鍵物證,其上留有血跡和指紋,所有人立刻返回省廳集合!】這條消息的下方,傳了一張照片。是桑塔納的後備箱,裏麵躺著一尊沾著烏黑血點的金佛。作者有話說:這案子驚人的地方才剛剛開始。下周二繼續。感謝在2022-05-21 16:57:20~2022-05-22 17:37: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十七章 人家就是為了許雲白這瓶醋包了這頓餃子“血跡和指紋提取出來了,很清晰,這麽多年因為保存在後備箱裏沒有遭到破壞,非常完整。”省廳會議室內,痕檢劉子威正興奮地指著照片中的金佛訴說著。“我們和周康盛當年留下的指紋和掌紋比對過了,金佛上基本都是他的指紋和掌紋,密密麻麻。但我們檢測出了三枚不算完整的指紋,初步判斷為左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不屬於周康盛。金佛之上的血跡不是周康盛的血跡,目前送了dna檢測,結果大概到明天出來。”物檢顧成平補充道:“金佛高63公分,大致相當於獎杯的大小,重3.2公斤,材質是不鏽鋼鍍金,血跡沾染部位有棱角,其上金漆剝落。我們猜測,周康盛曾經拿著這尊金佛毆打過某個人,以至於留下血跡。此外,這尊佛的底座有刻字,其上寫著生辰八字,以及周康盛、劉湘琴和劉燕的名字。但是,大家注意看……”顧成平把照片調整放大,眾人看清了底座,這底座是個並蒂蓮的造型,金佛站在並蒂蓮的其中一朵蓮盤之上,而底座的姓名與生辰八字都不是完整的,而是都少了一半。周康盛的“康”字和劉湘琴的“湘”字都隻有一半,而劉燕的“燕”字直接消失了。“金佛還有另一半?”陸念文愕然道。“是的。”顧成平點頭,“我們谘詢了一下宗教專家,專家說這個金佛塑像是很少見的雙麵佛塑像,我們持有的這一尊是阿彌陀佛,其背麵應該是一尊藥師佛。兩座佛像背靠背,模仿的應該是河北正定隆興寺的明代戒壇雙麵佛。”陸念文立刻問道:“這兩尊佛區別大嗎?”顧成平遲疑回答:“區別?好像不大,至少不了解佛像造像的人是看不出來多大區別的。”一邊說著,顧成平搜索了一下隆興寺雙麵佛,將其影像投影在了屏幕上。大家仔細看了看,細節上確實有區別,但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這時候李東越舉手道:“假設,佛像上的血跡是劉家母女的,這隻能說明周康盛用佛像毆打過她們,並不能證明她們殺了周康盛啊?”酈學明回道:“說的是,不過這會加強這母女倆的犯案動機。”佟嘉華無奈攤手,這不還是沒辦法定罪?而王明乾則問道:“佛像另一半在哪兒?車上沒找到嗎?”“沒有。”劉子威和顧成平同時搖頭。張誌毅開口:“小劉,小顧,你們先去忙吧,查找一下佛像的源頭,最好能找到製作佛像的人,這個人是個比較關鍵的證人。”劉子威和顧成平點頭應下,隨即離開了會議室。“小陸、小許,說一下你們跟蹤劉燕母女倆兩天,有什麽發現。”張誌毅看向會議桌邊正在沉思的陸念文和許雲白,道。許雲白看了一眼身旁的陸念文,陸念文反應慢半拍地開口,將這兩天跟蹤的細節觀察仔細說了一遍。“張隊,我想申請查訪康家珍的家屬,我有些問題要問他們。”陸念文最後說道。“理由是什麽?”張誌毅問道。陸念文看了一眼許雲白,許雲白眼神示意她來說。於是她繼續道:“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和許雲白都懷疑,劉家母女曾經在市三中的花壇之中埋過關鍵物證。但這個關鍵物證應當並沒有在那裏被保存很久,而是被轉移了。我現在有個想法,我懷疑……曾經被埋在那花壇裏的,就是失蹤的那一半佛像。而這尊佛像……可能之後被康家珍取走保存了。”會議室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陷在震驚之中,腦海裏飛快運轉,將所有的線索逐漸拚接在了一起。“你的意思是說!”佟嘉華猛然站了起來,“那尊失蹤的佛像就在案發現場?!”“為什麽?我不理解。”仿佛被許雲白傳染了一般,李東越出聲道,“為什麽周康盛把一尊佛像落在了車子的後備箱裏,隻帶了一尊佛像去見母女倆?”許雲白輕聲道:“因為那尊佛像是藥師佛。”霎時屋內再度寂靜無聲。此時陸念文補充道:“兩個原因,一是周康盛並未用藥師佛佛像毆打劉家母女,他用的是阿彌陀佛佛像。我傾向於他隻毆打了劉燕,我們觀察到劉燕的右手小指錯位,有可能遭受過虐待。二是藥師佛,本身有保佑身康體健,病痛全無的寓意,周康盛打傷了劉燕,他出於愧疚,想把藥師佛送到母女家中,以示賠罪。”王明乾直搖頭,他覺得這個案子在某種意義上簡直匪夷所思,讓人頭皮發麻。酈學明一臉嫌惡地說道:“用佛像打人,又送佛像討好……這個人到底把佛陀當什麽了?他到底是信佛還是不信,簡直有病!。”周穎此時開口說話了:“確實有病。周康盛,恐怕對劉氏母女長期施加家暴。家暴過後又百般討好,這是典型的邊緣型人格障礙。且周康盛……我懷疑他曾經犯過罪,必須要細查,從他在孤兒院開始查,他如此迷信,且對佛教癡迷。以及他到底是怎麽賺取大量財富的,都要詳查。”言畢,她習慣性地用關節扣了一下桌麵。張誌毅最後出聲道:“小陸,你的申請我會和領導們報告,應該會很快批下來。到時候,我、穎姐和你一起去拜訪康家人。小許,你辛苦了,接下來可以回歸省廳工作。小佟、小王和小李,穎姐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接下來你們要做的是去查周康盛過去的事。你們收拾一下,明天出發,去秀州。”“劉家母女呢?”佟嘉華問。張誌毅道:“等dna結果出來,然後我們再找到那尊失蹤的藥師佛,證據鏈完整,我們就可以拘捕了。”說著他偏頭向酈學明道:“也就一兩天的時間,讓開發區分局的兄弟們看緊點,一旦劉家母女有異動,立刻拘捕!”酈學明重重點頭。……陸念文在停車場找到了自己的車,開了車門坐進車裏,她長長舒了口氣。佟嘉華開著她的車跟蹤劉家母女,但她們哪兒也沒去,徑直回了辰月園的家。恰逢組長張誌毅在群裏召喚集合,於是佟嘉華開車帶著王明乾返回了省廳,把車停在了省廳停車場,並將車鑰匙還給了陸念文。陸念文雙臂交疊,將下頜擱在其上,伏在方向盤上,理了理這兩天紛繁複雜的線索和思緒,基本厘清了整個案子的全貌。此時她的心情著實五味雜陳,難以言表。接下來她能做的事不多了,等訪詢康家珍家屬的批準下來,她要做的事隻有一件向家屬確認藥師佛像的下落。等找到藥師佛像,一切將塵埃落定。她心裏空落落的,進專案組辦的第一個積案就是這樣一樁離奇又讓人難受無比的案子,她不知道未來她到底還要麵對多少此情此景。想著,好些天沒見到孫雅盛了,這會兒還真有點想她。她是陸念文的開心果,有她在,陸念文有再多的困難,都能熬過去。她拿出手機,給孫雅盛發微信:【小雅,幹嘛呢?】過了大概五秒鍾,孫雅盛回道:【在辦公室裏值班。咋了?】【沒事兒,我第一個案子辦的差不多了,好些天沒回去,問問你情況。】孫雅盛發了個感動流淚的表情,道:【媽耶,親愛的,你終於想起我了,我可想死你了!】陸念文笑了,道:【你今兒加班嗎?要不我今兒回去和你搓一頓火鍋?】【好啊!我今兒能稍微早點下班,我回去就把菜肉準備好,把鍋架上等你。對了,可以聊聊你辦的這個案子嗎?】【還不行。】【好吧,沒事兒,那就和我說說許雲白,你和她發展得如何了。】陸念文:【……】【咦?有情況,晚上好好拷問你。】陸念文正飛快打字回複,忽而有人敲她窗玻璃,她抬頭一看,發現竟然就是許雲白,登時吃了一驚,手一鬆,手機落到了駕駛座底下。“shit!”她咒罵了一句。她沒急著撿手機,而是打開了車窗。許雲白似是有些踟躕地看著她,道:“你有空嗎?”“啊?又聊案子?”陸念文下意識問道。許雲白忽而麵上神色一變,隻是搖了搖頭,有些艱難地開口道:“不是聊案子,我……我想請你幫個忙。”“什麽事兒?”陸念文奇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