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成薑謠,有人敢笑話她,早就一拳頭打過去了。當然,是在她占理的時候。不占理敢亂打人,就等著被她爹罰吧。薑謠抱著宋暮雲清瘦柔軟的身子,手放在她後腰上一下接一下的揉,直到她身體最後一絲僵硬也沒有了,完全放鬆的依偎在她懷裏。許久才等到懷裏人開口低低應了一聲,“你弟弟說……是因為你把我帶回府,那些人才會欺負他的。”說到這,薑謠有些恍然為什麽她會管薑淮的事,同時又有些慶幸,隻要不是喜歡薑淮就好。小仙子若要成婚,她定給她挑最最俊秀且文武雙全的男子,她家那蠢弟弟……從腦袋到腳趾頭,沒有一個地方配得上跟仙子在一起。“原來是這樣,沒事,他們敢說你長短,我明日就去收拾他們。”京城裏的風言風語止也止不住,即便許多人都知道宋家無罪,宋暮雲無罪,可也有許多人不知道,他們喜歡給人按各種罪名,並且肆意傳播他的罪名。薑謠眯了眯眼睛,真想立刻就打那群小崽子一頓。宋暮雲聽她這樣說,卻有些驚慌了,忙在她懷裏退出來一點,抬起頭認真道,“你別過去打人,能與你弟弟在一個書院讀書的,那定是高門子弟,你別因為我得罪人,不值當的。”她總是這樣乖巧懂事,生怕自己會連累她。但她越是這樣,薑謠越心疼,在薑謠眼裏,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都該是最意氣風發做事不顧後果的,暮雲卻已經這麽懂事了。她將人重新按回懷裏,貼著她的臉蹭了蹭,語氣卻頗有些囂張,“我在京城裏得罪的人還少?那些小崽子家族裏總有人挨過我的拳頭,反正都已經得罪了,何必再忍著他們。”說她可以,說宋暮雲,還傳到宋暮雲耳朵裏,不行。薑謠想到此處,臉色冷了冷。“那也不行,你去說一說他們就好了,別動手,我怕他們父輩尋你麻煩。”其實幾個小孩兒倒還好,麻煩的是他們的父輩。她擔心有長輩找上門來,伯父會怪薑謠。從前父親在時就是這樣的,家中堂弟在外與人打架,分明不是他先動的手,可人家長輩找來了,叔叔便不由分說罰了堂弟。她擔心薑謠的父親也會如此。薑謠不知為何,有些想在宋暮雲麵前逞能,下意識便接,“父輩來了,我連他們父輩一起打。”說時萬分之囂張,但話音剛落,兩人就都愣住了,片刻,薑謠鬆開人,尷尬的轉過頭去,宋暮雲低頭掩唇輕笑。薑謠覺得她在笑她,於是趕忙轉移話題,“那,那什麽,你知道我爹喊我去書房跟我說了什麽嗎?”宋暮雲看出她想轉移話題的意思,眼裏滿是笑意不說,又抬手,用帕子遮住嘴角高高上揚的弧度,含笑問她,“伯父與你說什麽了?”提起這件事,薑謠還覺得有些不敢置信,“我爹竟然說慕容慈對我起了心思,這怎麽可能,我爹這人就是想的太多思慮太重,誰都不信。”薑謠笑著吐槽爹,絲毫沒發現身邊人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收斂了。眼裏驟然浮上冷淡,靜靜等她說完了,才開口,聲音如山間泉水,清泠脆耳,“可你要如何肯定八皇子沒有對你起心思?薑謠,上位者之心難測,萬一八皇子真對你有心思,你要怎麽辦?”她其實有些忐忑,八皇子是為男子,又是皇子,性情溫和不說,後院沒有任何妾室通房,若要聯姻……確實是個頂好的選擇。薑謠呢,她會答應嗎?她如今已經十八了,要成婚,或許就在這幾年……宋暮雲心裏像是被一隻大掌緊緊攥著,莫名有些透不過氣來,想到她會與旁人成婚,與旁人同塌而眠,她就覺得心疼難過。薑謠聽了身邊小姑娘的話後立時回身,皺眉又不解道,“怎麽你跟我爹一樣都懷疑八皇子會對我有心思啊?這怎麽可能,越發愛胡思亂想了,小腦袋瓜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薑謠與她愈熟,於是能愈加順手的伸手去揉她臉頰,或彈她額頭。今日便又彈了一下額頭,同樣留下個淺淺的粉色印子。宋暮雲微抿著唇,不大高興,片刻,還是嘟囔著說,“你怎麽知道不可能,你總這樣自信,萬一你父親猜的沒錯呢?”薑謠當然自信了,她知道慕容慈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兒身,所以她跟慕容慈這怎麽可能?但這話她又不能說出來,憋的臉頰通紅,與宋暮雲四目相對,半晌,反問她,“那你怎覺得我父親猜的就沒錯?”宋暮雲低頭,有些不高興,氣鼓鼓的說,“八皇子時常出入薑府,卻隻與你還有茹兒妹妹說話。”今日宴上,她也是有注意到的,慕容慈一句話也沒有跟薑淮說。因為他與薑淮並不相熟。他隻跟薑謠最熟,宴上也一直和薑謠說話,她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薑謠不知該怎麽解釋,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好一會兒,發現隻要宋暮雲認定了,那無論她怎樣說,都解釋不清。片刻,薑謠無奈的說最後一遍,“無論你信不信,慕容慈不會喜歡我,也不會喜歡茹兒。”她們同為女子,除非慕容慈不想要繼承人了。薑謠心想著,小廚房送了糕點進來,她怕宋暮雲又要繼續說她和慕容慈的事,趕忙從盤子裏拿了小塊糕點,送到宋暮雲唇邊,“好了好了,不說旁人了,來嚐嚐糕點,剛做好,有些燙,你吹兩下。”宋暮雲心裏還是覺得慕容慈對薑謠有心思在,一個父親是宰相,叔叔是將軍的女孩兒,在皇子中最是搶手,可薑謠卻渾不在意。她也不欲和薑謠吵架,黯然倉惶的壓下心思,修長脖頸往前傾了傾,沒吹兩下,就一口咬住那塊綿軟香甜的糕點,咬下半塊兒來。小姑娘閉口慢慢嚼著嘴裏的半塊兒糕點,薑謠隨意將手中還剩下的半塊丟到嘴裏吃起來,也不嫌棄,宋暮雲看見,心裏原本的不高興也淡了點,隻是頗為扭捏,“你,你出去可千萬別這樣了,那裏還有沒吃過的呢……”她臉側泛著不知名紅暈,分外不好意思。薑謠哼哼兩聲,“我又不嫌棄你,還是你嫌棄我了,不肯讓我吃你吃過的?”宋暮雲怕她真誤會,忙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我嫌棄你做什麽,隻是怕你這樣,會給人笑話。”“他們一天天的都沒事做嗎淨笑話我,要是這般空閑,我就給他們找些事做一下。”薑謠與她不一樣,薑謠不在意世俗的目光,她其實極其耀眼,宋暮雲……有些羨慕這樣的人,但她永遠無法成為這樣的人。她不再說話,安靜的和薑謠你一塊我一塊的吃著糕點,兩人又留下一份叫人送去偏房等薑茹回來吃。便各自沐浴躺床上歇著去。第二日,薑謠換了身螺青色練武服,長鞭纏在腰上,去了青律書院。青律書院當值的老師與她認識,他們曾出現在一個武比裏,結局當然是薑謠贏了。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事後偶爾會約著喝幾頓酒,吃兩餐飯。書院裏的武指老師多少都與她認識一點,打完招呼她就光明正大走進去了。這是皇家辦的書院,她雖沒在裏麵上過學,卻很熟悉,一開始她爹就是想把她安排進來當個武指老師,但她還是想上戰場,就跟她爹對著幹,最後幹贏了,她爹鬆口,讓她好好練武,等時機合適就去戰場。薑謠在書院裏閑逛似的找薑恒就讀的乙字班,在此讀書的並非全是男子,也有些女子,遙遙望見時,薑謠也會朝她們點頭示意。轉著轉著就找到弟弟班裏了,夫子正在台上授課。她倚靠在庭院的柳樹上,將長鞭握在掌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或輕輕拍打在地麵,地磚上留下淺色白痕。沒一會兒,班裏喧鬧聲驟響,好像下課了,薑謠站直身子,與第一個走出來的夫子對上視線。那夫子與她也曾見過兩麵,互相記得。夫子看見她,緩步過來,聲音如黃鸝般清脆,“薑小姐,我沒記錯吧,你來是找薑淮嗎?”薑謠雖然自己不愛讀書,但對那種真正的讀書人,還是有幾分尊敬的,對她行了個武將禮,“孟夫子,嗯,找他有點事。”咳,她總不能說她是來找麻煩的吧?難得來一次,還是溫和些的好,不然院長怕是會轟她出去。“那薑小姐快去吧,他們已經下課了。 ”“好,多謝孟夫子。”孟夫子搖頭示意不必言謝,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放在身前,脊背筆挺,緩步離開。她們在外麵說話,早被幾個眼尖的學生看見了。有人認出薑謠,去喚薑淮。薑淮知道他姐來了,心裏立馬想到昨日讓宋暮雲吹的枕頭風,定是枕頭風管用了!姐姐竟這般聽那女人的話,從前他幾次求姐姐來書院給他撐麵子,她都懶得來!想到此處,薑淮還有些不忿,但周圍許多人盯著,他又勉強把不忿轉為喜悅。少年活躍的跑到薑謠麵前,“姐,你怎麽來了。”他故作不知,薑謠才不陪他演戲呢,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怎麽來了你不知道?去,把人叫出來。”長鞭一圈一圈纏繞在女子雪白的腕間,那幾個公子哥被喊過來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尤其是周邊同窗都以一種你死定了的目光看著他們,他們更加茫然,再往外走,為首的人看見螺青色的女子背影,已然有了不好的預感,語氣少見的急切,“薑淮!到底是誰找我,你不能直說嗎!在這裝模作樣什麽呢?!”薑淮還沒來得及說話,那螺青色背影的主人便轉過身來,嚇為首的紀春宴一跳,連帶著紀春宴身邊的林山翠也被嚇了一跳。“薑,薑謠姐?!”即便後麵有公子哥不認識薑謠的臉,可聽見這名字也該知道她是誰了。這可是,全京城紈絝的噩夢!京城所有紈絝都必須知道一件事,要幹壞事兒,需得先打聽好今日宰相府的大小姐上不上街,若是被她看見,不僅壞事兒幹不成,自己還得挨一頓打。紀春宴的兄長就被打過!半月多下不來床,偏偏又不傷筋動骨,宰相偏心,家中長輩連個說法也沒討到。從此紀家小輩就被教導,遇到那些個練武還不講理的,都離遠點,不要跟他們起爭執,他們腦子都一根筋,根本不會管你背後靠的是誰!紀春宴下意識就想走,被薑淮勾住背,往那指了指,“你去哪啊,喏,就是我姐姐找你們,你們走了她會不高興的。”“你,薑淮,你,你說不過我們就找姐姐,你要不要臉!”紀春宴氣的臉都白了,其餘公子哥兒也沒差,一個個頭埋的死低,深怕被薑謠注意到。有靠山在,薑淮比他更囂張,“哼,誰讓你先說我姐姐的,有本事把那些話當著我姐姐的麵再說一遍啊。”“我們什麽時候說你姐姐了!”紀春宴不認,林山翠等也跟著忙不迭點頭不認。薑淮嗤笑,“現在反悔沒用了啊,我姐人都來了,你們要讓她等著嗎?”今天是薑淮出盡威風的一天,畢竟是半大少年,多少有些虛榮心,一個名滿京城的姐姐,足以讓他驕傲,雖然是惡名,但她可以震懾住京城裏所有紈絝哎,這也太帥了。薑謠不耐煩的看著他們,一言不發,已經讓他們感受到了十分的壓迫。見這群小孩兒還不過來,薑謠皺眉,“別耽擱時間了,早點解決,早點回去。”小孩兒全部精神一震,一個接一個排著隊往她那走。正如她所說,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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