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臨香退了一步,一臉疑惑地回頭看向織雲,“怎麽回事?”


    她房間的花瓶裏插著的,正是永鴦公主府上的一枝綠梅。


    “回小姐,今日小姐出了公主府,公主殿下身邊的南星追出來說,今日冤枉了小姐很是抱歉,公主便送了這一枝綠梅。”織雲眨眨眼睛,“反正也已經離了枝,留不久了,可能公主也是怕浪費了可惜吧。”


    謝臨香低頭微微笑了笑:“公主殿下真是有心了。”


    今日公主並沒有表態冤枉她,但還是顧及著她的情緒,怕她覺得委屈。


    聞著那股梅香,謝臨香覺得心裏暖暖的。


    說起來永鴦公主今年不過也才十幾歲,正是性子活潑的年紀,又得聖寵,難免驕縱些,卻願意顧及她的情緒,也實在是個真心人兒。


    坐在案前,輕觸著翠綠的梅花瓣,謝臨香忽而想起來,上一世永鴦公主似乎是在她與襄王婚後不久,便嫁去魏國和親了。


    北魏苦寒,也不知有沒有公主偏愛的旖旎梅花。


    謝臨香晃了晃腦袋,不免苦笑,生在王侯將相之家,竟也都那麽不容易。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探手取了紙筆開始研墨。


    父親當年麾下將士眾多,她自幼養在軍中,多少認識一些軍中將領。這些人有的忠於靖勇侯,有的如今已成為一方將領。


    她需要先理清楚,有哪些人是真正可以信任和依靠的。


    這時候織雲已經取了盥洗物件進來,端著熱氣騰騰的一盆水,卻見自家小姐坐在了案前,不由得好奇:“小姐,很晚了,不休息嗎?”


    謝臨香道:“放著吧,我等一會兒,你先去休息。”


    織雲應了一聲退下。謝臨香奮筆疾書,花了半天才理出了小半張紙。


    如今已是臘月了,年年過小年皇帝都會舉辦宮宴,屆時文武百官皆會到場於宮中一聚。到那時,她需要聯係到可信之人,才能抽絲剝繭查清這一切。


    *


    於此夜深的同時,幾條街相隔的巡防營。


    陳夕澤撇著嘴搖了搖頭,衝麵前的九皇子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臉鄙夷。


    薑之恒皺了皺眉頭:“作甚?”


    “殿下,你這樣是不行的。”陳夕澤懶洋洋地靠著院裏的柱子上,“對姑娘家的不能光旁敲側擊,還要明示再加上暗示!”


    薑之恒抬了眼:“這話什麽意思?”


    “唉。”陳夕澤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不是我說,你光幫謝小姐的忙有什麽用啊?!你要搞清楚人家姑娘喜歡什麽,學會投其所好!”


    “什麽叫,幫謝小姐的忙……有什麽用?”薑之恒有些疑惑,似乎抓錯了重點。


    陳夕澤不厭其煩,循循善誘:“要摸清楚人家的喜好,人姑娘都是內斂的。”


    他說得有鼻子有眼,一臉認真,“姑娘家家,大都喜歡胭脂水粉啦,好看的衣服啊之類的,你這些給人家,人自然就明白你的心意了嘛!”


    “送這些,就能明白了?”九皇子的瞳孔微微放大,謹慎地問。


    陳夕澤非常篤定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的那些個露水情緣,全都是這麽得來的?”得其要領,九皇子轉眼就不認人。


    陳夕澤一口噎住。


    “什麽叫露水情緣,我都是認真的好麽?”


    “嗯嗯,杏花樓的采薇姑娘,虹苑樓的百花姑娘,東霖閣的……”


    薑之恒一臉清冷淡漠,卻頂著這麽個皮囊麵不改色地一個個枚舉,陳夕澤瞬間頭大。


    “打住打住!”陳夕澤舉手投降,轉而威脅,“還要不要我幫你了?”


    “……”薑之恒沉默半晌,才萬分認真地問道,“會不會,有些太輕浮?”


    第20章 說婚事


    寒冬臘月,北風如割。


    本想在臘月二十之前理清雜事,先行拜訪過父親的那些故人。可偏偏計劃趕不上變化。


    謝臨香在這一日早晨受到了皇帝召見。


    一同被召見的,還有自入京以來就乖乖在侯府內院讀書,哪裏都沒去過的靖勇侯嫡子,謝明澤。


    今日一大早,傳召的宮人便到了侯府,謝臨香接下旨意,眉心突突直跳。


    阿澤今年不過才六歲,回京至今都沒有被召見,皇帝亦未曾提起過襲爵的事情。


    上一世也是她嫁給襄王之後皇帝才傳諭襲爵的,如今這是怎麽了?


    難道是皇帝已經知曉,侯府馬車遇刺案查清了,便沒了顧慮想要定下婚期?


    可九皇子明明已經答應她暫不上報了啊。


    謝臨香滿腹疑惑地接下了旨意,吩咐下人準備,轉去西院囑咐阿澤更衣。


    謝明澤才起不久,正在蕭姨娘院子裏讀書,乍一聽到消息,蕭姨娘也愣了。


    “這……是怎麽了?”


    “不清楚,陛下要見阿澤,雖不是什麽壞事,但是這一時興起的,卻叫人摸不透。”


    召見六歲的侯府嫡子,無非是為了襲爵的事情。但上一世是謝臨香嫁入皇家,成為皇家婦這件事塵埃落定了,穆寧皇帝才讓這個不好武事的弟弟正式襲爵。


    一來謝臨香已經成為襄王妃,皇家要聚攏原先跟隨謝致的將士軍心,總歸要師出有名。二來也是為了她身為王妃的母家榮華。


    可如今接近年節,各種慶典宮宴在前,皇帝怎麽會在這時候提起這事?


    謝臨香揣著心事。


    看樣子,皇帝是下定決心要定下她和襄王的婚期了。


    隻是穆寧皇帝一向信奉鬼神之說,她回京路上遇刺,實為大凶。婚期已經拖了一個月了,皇帝怎麽會突然急不可耐起來?


    謝臨香帶著年幼的弟弟心事重重地走進宮門,直到在宮門外遇見了一抬素色轎子時,才終於恍然大悟。


    滿京城的豪門世家,能將轎子停在宮門口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輩。而這群人,皆是達官貴人,富庶之家。


    連轎子都不過一麵素色的,毫無墜飾的,便隻有那個剛正不阿,為官清廉,兩袖清風的大理寺卿——戴樂山。


    謝臨香無奈地搖了搖頭。


    是了,在昨日襄王薑思南的堅持下,公主府上的事情是九皇子和大理寺的人一同查辦的。雖然薑之恒先下手為強,但大理寺必然會摻和進一手。


    而隻要讓戴樂山辦了這案子,便必然會一點一絲,細枝末節都不落地全部報給皇帝。


    失算啊。


    謝臨香拍拍額頭,無語凝噎。


    卻隻有帶著阿澤一同進入皇帝召見的宸心殿。


    殿中熏著龍涎香,一入內便感到一陣陣暖意,烘著淡淡的香氣隻撲門麵。穆寧皇帝坐於龍椅之上,冕旒隱去了表情,隻低頭看著案前的奏折。


    四下除了侍奉的宮女太監並無旁人。


    “臣女叩見陛下。”


    謝臨香跪在殿中,向高座之上的皇帝行禮。


    “謝姑娘,快起快起。”


    穆寧皇帝忙從高座上走下來,親自扶起了謝臨香,滿臉慈祥的笑容,“謝姑娘近日受委屈了,朕都知曉了。”


    這一番禮遇堪稱是逾矩了,謝臨香誠惶誠恐:“勞陛下記掛,臣女無礙。”


    這一照麵,皇帝便放下了身為上位者的身段,如同一位尋常長輩一般,麵上毫無嚴肅,似是拉著她話家常。


    越是這樣,謝臨香越是不安。


    果然,下一刻皇帝便轉眼看向了阿澤。


    “這就是謝公子了吧,倒是個好苗子。”皇帝拉過謝明澤的小手,甚是滿意。


    阿澤睜大純澈的雙眼,一臉無辜地往姐姐身後靠了靠。


    “陛下恕罪,阿澤從小養在江南,隻讀些詩書,沒見過世麵,未嚐得見天顏,不免膽怯。”謝臨香欠著身,替弟弟開脫。


    皇帝笑道:“無妨無妨,靖勇侯一門若能出一個讀書人,也是文武雙全的美事。”


    言外之意,這孩子便是怎麽看都順眼!


    謝臨香斂了斂神色,忽聽門外通傳大理寺卿到了。


    穆寧皇帝轉身坐回龍椅。


    戴樂山入內,免不了一番叩見行禮,又上前遞於皇帝一封奏折。


    皇帝翻開看過,半晌才道:“愛卿,這便是那些死士身上的印記?”


    謝臨香心裏一禿嚕,果然。


    戴樂山躬身稟告,敘述詳盡:“回陛下,昨日公主府欲意陷害謝家小姐的女子,和一月前城外截殺侯府馬車的死士,身上皆找到了這個刺青,實為一夥勢力。隻是臣昨夜連夜查找案宗,皆沒有找到這個印記出自何處,聽命於何人,是微臣失職!”


    皇帝放下那張紙,又往一旁遞了遞:“謝姑娘可認識這印記?”


    謝臨香向前走了兩步,看著那熟悉的刺青拓印,麵不改色道:“回陛下,臣女見識短淺,未曾見過。”


    當初大齊朝上下堂第一次知道這個印記,還是她在戰場上發回的戰表。氏州犯境畢竟是四年後的事情,此時便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也沒人能揭穿她。


    果然,皇帝並未起疑,隻憤怒摔了奏折:“靖勇侯當年南征北戰,結下不少仇家,如今雖功臣隕落,但大齊國力強盛,這些人不敢興兵來犯,倒是會搞這些手段!”


    “陛下息怒!”戴樂山兢兢業業,“臣會安排人手,仔細翻閱卷宗,定會查出這是何人所為!”


    “罷了,若真是老侯爺時期結的仇,大理寺也不會有存檔。”皇帝歎了一口氣,甚是憂慮。


    複又開口,滿心的擔憂:“隻是靖勇侯一心為國,如今骨肉卻遭此毒手,朕心痛難平。”


    “陛下,臣女一切安好。”謝臨香低頭道。


    身旁的阿澤有樣學樣,也衝著皇帝彎了彎腰。


    皇帝麵色稍霽,道:“侯府人丁衰弱,也該增派些人手才放心。謝姑娘不日也便要與我兒成親,也得些實在的東西支撐,才能彰顯靖勇侯府的氣勢。”


    這話,便是將婚事和襲爵的事,一同都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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