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香閉了閉眼,微微頷首,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麽來推脫。


    皇帝指婚,子嗣襲爵,禦賜封賞,哪一樣都是天恩,落在別人身上任何一件,都能叫人喜出望外地大擺宴席,做夢都要笑醒。


    可如此的皇恩浩蕩,偏偏她謝家一樣都不想要。


    見謝臨香不言,皇帝隻當她是憂慮,複又笑道:“謝姑娘不必憂心,改日朕定會在朝上宣布婚事,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入皇家!”


    縱是百般不願,君王之令下,謝臨香也隻能先應下:“是。”


    *


    這邊才出了宸心殿,便有個小宮侍上前來。


    這宮侍看上去也不過是個十幾歲,聲音文文弱弱的,走到謝臨香麵前,低下頭行禮,道:“謝小姐,皇後娘娘在禦花園等您。”


    “皇後娘娘?”謝臨香疑惑,剛出的宸心殿,怎麽皇後娘娘又邀她去禦花園?


    她與娘娘交際不多,這一世唯一的照麵便是上次千秋節宴上,她送出了父親藏品中寒山大師唯一的畫作。


    難道就因為寒山大師的畫作,讓娘娘注意到了她,這才想要見見?


    還是說皇後也得知了她與襄王即將舉行婚儀的事情,對她有所囑咐?


    “煩請公公帶路。”


    謝臨香還帶著阿澤,跟著小宮侍進了禦花園。


    風簌簌地刮過幾片枯葉,禦花園不愧是皇家花園,連臘月裏也栽種著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兩旁的冬青樹鬱鬱蔥蔥,小宮侍便在此停下了。


    “謝小姐,娘娘便在前方水榭等,奴才身份低微,就送到這了。”說著便斂了外衫,低著頭退了下去。


    若是皇後召見,說些女兒家的話,阿澤跟在身邊多少有些不便。謝臨香彎下腰:“辛苦阿澤在外麵等姐姐好不好?”


    阿澤平日甚少出門,今日已見了不少新鮮,開心道:“好!”


    “不要亂跑哦,就在水榭外麵等。”謝臨香揉了揉他的腦袋,將弟弟的外衣係緊。


    “嗯!”謝明澤點了頭。


    謝臨香又拍了拍阿澤的小臉蛋,才走上前去。


    前方道路兩旁栽種的是挺直水竹,行至中段,湖色盡入眼簾,湖麵風平浪靜,如美人眼波橫翠。那水榭半麵臨水,就在竹林盡頭。


    謝臨香探頭向前兩步,於門扉上輕扣了兩聲,才往裏走了幾步。


    “臣女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安。”


    門內一片寂靜,毫無動靜。


    謝臨香緩緩抬頭,正疑惑著是不是被人騙了。


    忽而背後伸出一雙有力的手掌,從兩肋之下擁住她,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謝臨香大驚失色,驚叫出聲:“啊——”


    可來人甚至還擁著她轉了兩圈,感受到背後堅實的胸膛,以及埋在頸項間溫熱的呼吸,謝臨香隻覺後背一片麻痹,撐著雙手奮力掙脫開!


    那人輕笑出聲,在將她放下前於她耳邊輕道:“阿盈妹妹,喜歡嗎?”


    那聲音沉厚而低,讓謝臨香在一瞬間明白了來者是誰。


    便急忙向前兩步,遏製住心底的惡心轉過身行禮。


    “見過襄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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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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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爭執起


    她半欠著身,整個禮儀挑不出一絲錯,正是大臣之女見到皇子應行的禮。


    薑思南上前拉過她的手:“阿盈妹妹,同我何須如此多禮。”


    謝臨香抽回手掌,躲避之意已不能再明顯,恭聲道:“殿下,臣女來此是見皇後娘娘的。”


    走到這裏時還疑惑,皇後娘娘即使召見,也是應該在自己宮中,怎麽會大老遠跑到禦花園?


    直到薑思南出現的時候,謝臨香終於確定,皇後娘娘召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在這裏等她的人是假借皇後名義的襄王殿下。


    雖然心中澄明,卻還是以這個借口搪塞薑思南,拒絕的意味已經很明了了。


    可襄王殿下毫不介意,哈哈笑道:“阿盈怎得如此有趣,到現在還不知道被我騙了?小傻瓜。”


    這一句小傻瓜說得謝臨香在這寒冬臘月裏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甚至還打了個寒戰,不冷不熱道:“襄王殿下,為何這樣做?”


    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重生回來的時候麵對薑思南,還有跟他虛與委蛇的耐心,現在卻是連看見他這張臉便覺得煩了,一聽見他說話,就想要堵住耳朵。


    一想到他剛剛從背後抱過自己,便恨不得趕緊連這身衣服都絞下來燒掉,再準備一大木桶的熱水,好好搓搓背。


    謝臨香狠狠地壓下胸中那股煩悶。


    薑思南笑道:“阿盈妹妹在此處見到我,不覺得意料之外嗎?”


    謝臨香隻低了頭,並未說話。


    四下皆靜,薑思南終於察覺出這氣氛不對勁了。


    他同謝臨香自幼被指婚,時常相見,算得上是一同長大。


    幼時謝臨香總跟在他身後,喚他五哥哥,有了什麽好東西第一個就是拿給他看,寶貝得不行;不開心了,隻要他稍微逗一逗,便會展露笑顏。


    四年後她回京,他以為阿盈什麽都會聽他的,他說什麽她都會聽,他一逗她便會開心。


    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阿盈怎麽了?”薑思南麵有擔心道,“是因為大理寺查出的那件事,所以擔心了嗎?”


    薑思南昨晚已聽說了此事,今日知道她進宮,特地守在這裏想哄哄她開心,好讓她還能像幾年前那樣依賴他。


    可謝臨香長舒一口氣,搖了搖頭。


    薑思南上前欲攬住她的肩膀,卻又被她側身避開。


    於是微有尷尬地寬慰道:“你放心,老九辦事不利還要搶個功勞,父皇已經罰過他了,我已經向父皇請命接手此事,以後你的安全,交給我便好了。”


    “你說什麽?”謝臨香一怔,急忙抬頭,“什麽意思?”


    見她終於有了反應,薑思南笑道:“畢竟你是我的王妃,父皇已經準備定下日子了,以後不會有人再敢欺負襄王妃了。”


    這明顯不是謝臨香想要的答案。


    她甩開薑思南的手,略有薄怒地盯著薑思南的眼睛:“九皇子為什麽會被罰?!”


    是他在皇帝麵前挑撥了什麽嗎?


    話題岔開,薑思南有些不滿:“老九辦事不利,查不出東西,還在父皇麵前三緘其口。阿盈你這般擔心他作什麽?你的安全交給這種人,叫我怎麽放心?”


    這一番話說得謝臨香氣血翻湧,不得不閉了閉眼,才開口道:“九皇子很在意我的安全,薑思南,你不要太過分。”


    襄王怎會料到,記憶中那個乖巧可愛的阿盈妹妹,此刻竟然對他直呼其名,為的還是另一個人,一時間不免錯愕。


    “阿盈妹妹這是什麽意思?為了個外人,要對我這般冷淡?”


    “嗬。”


    謝臨香此刻心情很不好。


    不順心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唯一讓她覺得寬慰的人此刻因為她的事情而受累受罰,這讓她心裏更過意不去。


    再加之薑思南此刻在她麵前晃,便是半點都不想再裝了。


    索性撕開偽善的麵具,直麵現實!


    “外人?”她有些諷刺地笑道,“敢問襄王殿下,自己可曾有過這內人外人的分寸?”


    回京以來不過兩個照麵,他哪次不是護在柳月靈的身前?既然早就心有歸屬,又何必來招惹她,在她麵前費盡心力惺惺作態?


    這一刻,謝臨香厭惡至極。


    薑思南聞言一頓,緩了緩後,竟咧嘴笑了起來:“原來阿盈妹妹是吃醋了嗎?”


    “因為我幫柳月靈說話,阿盈妹妹覺得不舒服了,是嗎?”


    他一臉的從容,仿佛不過是在哄一隻炸毛的小貓。這態度實在是讓謝臨香覺得可笑,也真是難為他此時還記得連名帶姓,而不是稱一句靈兒妹妹。


    “若是阿盈不喜歡,日後我大可以讓她離遠一點,不來惱你。”


    薑思南上前一步,想要靠近一點,謝臨香連連後退,伸手製止他再往前。


    她本無意說的太明白,卻不想薑思南如此不上道。


    於是終於別過一眼,單刀直入:“殿下若是心屬於她,直接娶了便是!這王妃之位,我不稀罕!”


    她已經將話說得這般清楚明白了。


    可落在薑思南眼中,不知是真不理解,還是刻意忽略,竟就當她是在鬧脾氣耍性子,甚至還溫聲哄道:“阿盈說笑了,我心儀的便隻有阿盈一人。”


    若不是有上輩子的記憶,這般情真意切的模樣倒真要讓謝臨香信了。


    她冷笑一聲,頭腦一熱,索性豁了出去:“襄王殿下,我直說了。”


    她直直地看著薑思南的眼睛,聲音無比清楚,語氣也無比冷靜:“若是殿下想要借我謝家的力收攏軍心,以期登上皇位,不如趁早死了這條心。我謝家別的沒有,絕不依附誰生,做人附庸!”


    這話說出口時,連謝臨香自己都驚了。


    她這是怎麽了?怎麽會說出這些話?雖然心中卻是是這般想的,但是此刻謝家在京中還不能站穩腳跟,此時與薑思南撕破臉,於她沒有半點好處。


    可是這一刻她控製不了自己。


    不知為何,心底有某種期盼,一定要讓她盡早脫離準襄王妃這個身份的束縛。


    像是有某種東西催生了她此刻的行為,她不想再見薑思南,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的糾葛。心底的那點點念想如同魔障般,勾著她,讓她做出這一切。


    她必須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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