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防一不小心帶倒了椅子,伸手一撈又沒抓住,砸在暖閣地板上嘭地一聲。


    “阿盈!”


    九皇子忙站起來查看,發現摔倒的是椅子,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冷冷地掃了一眼傳話的侍衛。


    侍衛站在門口,驚恐地站成了一隻門口石獅子。


    “是那晚的死士?!”


    謝臨香盯著那拚命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侍衛,語氣焦灼,“謝家回京那晚,圍堵的劫匪?”


    侍衛苦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為什麽剛剛上來的時候也沒人提醒他哦。


    好在九皇子沒有再計較他的魯莽行為,因為此刻謝臨香轉身麵向他:“九殿下,事關謝家,還望殿下帶臣女一起去!”


    “阿盈……”薑之恒有些為難。


    雖然天冷,陳夕澤又做好了防護措施,但畢竟都快一個月了,那些死士凡胎肉.體,現在哪裏還有個人樣?


    然而謝臨香聲音堅定,規規矩矩地又向他行了一禮:“還請九殿下務必答應。”


    薑之恒看著麵前姑娘堅決的眼神,隻微歎了口氣,無奈道:“好吧。”


    侍衛誠惶誠恐,同手同腳小心翼翼地離開暖閣。


    抬起腳剛準備下樓,卻又突然被謝臨香叫住:“等一下!”


    “這位兄弟,能否勞煩去一趟靖勇侯府,代為告知我的去向?”


    整整一天在外,又沒有乘坐侯府的馬車,還是跟姨娘和謝明禹說一聲,以免他們擔心。


    侍衛連忙拱手領命,噠噠噠頭也不回地一溜煙跑了。


    薑之恒搖了搖頭,拾起一旁的帷帽遞給謝臨香:“夜裏冷,走吧。”


    還是從永鴦公主府上那個假冒宮女的女子身上發現的線索。


    薑之恒和陳夕澤趕著到的公主府,那女子早已氣絕,額頭上汩汩鮮血順著臉頰流進脖子,麵容猙獰。


    將人帶回了陳夕澤的巡防營後的殮房,薑之恒這才發現那女子胸口處血液沾染過的地方隱隱顯出來些圖案。


    陳夕澤當機立斷,撕開那宮女的衣物,用血抹開,不多時,血流過的地方便顯現出了一塊完整的印記,像是某種特殊的刺青,形狀妖冶又極為隱蔽。


    薑之恒沒見過這種刺青,但關於刺青他知道些事情。


    當年在軍中曾抓住幾個奸細,他們身上也有類似的圖案,但是都是直接在皮膚表麵的,沒有還需用血浸漬方能顯形那麽隱秘。


    剛剛出來的時候也已經看過那些死士,他們身上沒有一樣的印記,為何這時候陳夕澤突然說發現線索了?


    薑之恒擰著眉心,有些沒想明白。


    謝臨香披著帷帽出來,聲音卻異常冷靜:“走吧。”


    二人一同出了店門薑之恒才後知後覺地愣住:方才他們二人是乘同一匹馬來的,自己用的借口是侯府的車夫不在,林府的地段又恰好沒有馬匹可以租借。


    此刻在城南,集市熱鬧,薑之恒牽過自己的馬,突然有些緊張地看向謝臨香。


    誰料這次謝臨香毫不扭捏,見薑之恒騎上馬,自然而然地向他伸了手。


    街上燈火通明,夜市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在店門口紅色燈籠高掛的映照下,那隻小巧素手五指纖纖,粉嫩勻稱。


    薑之恒短促地笑了一聲,伸出比那小手寬大的手掌,借了一把力。


    謝臨香順勢上馬,卻是坐在薑之恒身後,像小時候跟著靖勇侯跑馬時一樣,一前一後,非常自然地伸手環住了麵前人的腰。


    薑之恒咽了口唾沫。


    謝臨香此刻卻沒有想那麽多,聽到了消息,她便一心落在那晚的事情上。上一世這件事無疾而終,今日卻突然說有了線索。


    她必須要知道,是誰從一開始就容不下她,一步一步地將她和整個謝家送入了龍潭虎穴。


    敵暗我明,卻忽然得知了線索。便在這一刻忘記了禮法和所謂的男女授受不清。隻想著來時那樣坐太不方便,還影響跑馬的速度,便順理成章地這樣上了馬。


    夜風呼呼,寒冷又刺骨,薑之恒卻感覺身後像是有一團熱烈的火,環在腰間柔軟又溫暖,讓他不得不坐直了身子,上半身挺直一動都不敢動。


    明明方才來的時候還能鎮定自若,這會兒怎麽就忽然間拘謹起來了?


    薑之恒抿住嘴唇,漾出一絲微苦的笑容。


    *


    巡防營離城南不遠,不多時便到了,薑之恒一拉韁繩停住馬,腰上的那雙手便鬆開了,謝臨香靈活地跳下了馬,往後站了一步。


    腰間餘溫尚存,薑之恒若無其事地揉了揉,便將馬交給手下。


    方才站在門口迎的人見到薑之恒身後跟了個女子,驚得下巴都掉了,長大了嘴巴接過韁繩,兩隻瞪大的眼睛就沒從那戴著帷帽的女子身上移開過。


    可兩人毫無反應,一同進了門。


    陳夕澤還蹲在院子裏啃著白麵饅頭,剛見門口露出個衣角就開始抱怨:“我說殿下你也忒不地道,就讓我在這……呃!”


    在看到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子時瞬間禁聲,咕咚一下把口中還沒嚼透的饅頭噎了下去,在心裏默默為他家殿下豎了個大拇指。


    薑之恒無視了他之前的抱怨,走到麵前道:“今日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呢?”


    當然不能直接讓謝臨香去看殮房裏的那一堆爛肉,現在頂多還是從能下眼睛看的開始循序漸進。


    誰料陳夕澤腦子一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張口就開始否認:“什麽女人?這裏哪有什麽女人?誰往這裏帶女人了?”


    說著還暗暗去瞟謝臨香。


    一連串三個問句,換來薑之恒一個翻天的白眼,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公,主,府。”


    “哦,啊!”陳夕澤又看了一眼帶著帷帽的女子,一拍腦門這才反應過來,“你說那個女屍啊!在後麵,後麵。”


    陳夕澤一口塞進去半個饅頭,上前帶路。


    邊走邊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薑之恒,這是要帶這個女子一同進去看?


    他這巡防營倒是有女子來過,但也沒有誰進過殮房啊,殿下這是鬧哪樣啊?


    薑之恒麵無表情,對他一步三回頭的暗示不明所以,甚至催了一句:“別磨嘰了,快點。”


    不然真的要去看那一個月前的爛肉了。


    陳夕澤噠地一聲推開了門。


    謝臨香跟在後麵,向轉頭看過來的陳夕澤微微頷首。


    陳夕澤叼著饅頭退了出去,口裏含糊不清:“你們慢慢欣賞,容我先去吃個飯。”


    說著便出了門,還非常貼心地反手把門帶上了。


    屋內隻有一張案台,上麵蓋著一層白布,罩出了一個人形。


    謝臨香解開帷帽放在一旁,按下心中的情緒上前兩步。


    戰場上屍體不是沒見過,戰事膠著的時候血積刀柄,屍骨如山的慘狀也曾經曆。但那畢竟是刀光血影的戰場,麵對的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此刻,她是在接近一個真相,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薑之恒隻道她是沒見過屍體有些膽怯,便隻小心翼翼地從旁邊掀開了白布,避過了女子死前的麵容,隻露出胸前圖案的那一塊。


    刺青麵積不過一個巴掌大,圖案極為妖冶,又一刀一刻很是規整。


    “啊……”謝臨香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刺青,她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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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陳夕澤:嘶,我是說過四下無人容易培養感情,但為什麽是在殮房?殿下有什麽癖好嗎?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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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那刺青


    見謝臨香如此反應,薑之恒以為她是被嚇到,拉著白布又慢慢蓋了回去。


    謝臨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製止了薑之恒的動作。


    她低頭仔細查看著女子胸前的刺青,形狀和大小都確與記憶中吻合,連末尾處上翹的一筆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這個刺青帶來的回憶並不美好。


    上一世穆寧皇帝病倒,北方一個叫作氏州的民族侵犯邊境。內憂外患,國祚動蕩。當時襄王薑思南理政,軍中一應聽命於襄王妃。


    在對抗氏州的北方戰場上,謝臨香曾無數次遭遇這個圖案。身上帶有這個刺青的人似乎屬於一個神秘的組織,做事不計代價不計後果不擇手段。


    這樣的敵人,簡直比跗骨之蛆還要令人難受。


    謝臨香的手指不斷用力,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她還記得,薑思南登上皇位之後賜給她的謀反罪名,就是因為軍中出現了這個刺青,一步便讓她和軍中所有將士萬劫不複。


    沒想到這一世竟這麽早就遇見了它!


    “阿盈?”


    抓住薑之恒手腕的那隻手不斷用力,他不由得有些擔心。


    “若是覺得不適,我們便不要看了,我送你出去?”


    謝臨香現下的反應確實是有些激動了,薑之恒不得不伸出另一隻手,想要遮擋住她的視線。


    “氏州,”謝臨香聲線有些顫抖,突然道,“她是氏州人!”


    “什麽?”薑之恒看向她。


    原以為今日一場隻是柳月靈有意要陷害她,卻沒有想到竟直接牽扯出了家國之仇,原來上一世的那場戰爭在此時就已經有了苗頭!


    謝臨香越想越驚,轉過身連忙道:“男子在腳底,讓我看看那些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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