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邀她同乘嗎?


    腦子裏那些悵惘的情緒在這個瞬間一下子消退得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漲上來的驚訝和愕然。


    雖然此前對九皇子不甚了解,但傳言紛紛多少也聽過一些。九皇子此人,少年入軍,因在對峙之時於亂軍中獨取敵將首級從而一戰成名。


    但流言多稱此人命中殺伐麵冷心狠,又因先前克妻一事,滿京之中竟無一個女子敢近他的身。


    謝臨香看著麵前那隻略帶劍繭的手,很難想象麵前這個是傳聞中那個殺伐決斷的九皇子。


    許是停頓的這一刻讓這動作顯得有些尷尬了。薑之恒咳嗽兩聲,收回了手掌。


    謝臨香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兜頭罩了個什麽東西。


    急忙伸手,觸及到柔軟的輕紗時才發現,是出門時用以遮住麵容的帷帽,白紗微落,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多謝九……啊!”


    感謝還沒完全出口,伸出去的那隻手便突然被拉住,緊接著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提起,謝臨香直挺挺地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不由錯愕出聲。


    “坐穩了。”微微喑啞的聲音落在她耳邊。


    隻來得及按住帷帽前的輕紗,緊接著便感覺到身下良駒飛馳而行,一騎絕塵。


    “九……九殿下。”謝臨香縮手縮腳,把自己團得像一個沙包,疾馳而過的風透過輕紗掠過她發燙的臉頰,吹得她腦中一片淩亂。


    這是在做什麽?


    她與薑之恒在同乘一匹馬?


    還……還坐在他麵前……懷,懷裏?


    “咳咳咳咳!”謝臨香被風激出一陣咳嗽,不得不又掩住口鼻。馬背顛簸,這樣坐著實在是有些危險,稍有不慎便會滑下去。


    腰前環過來一條手臂,並未觸碰地虛虛護著她。


    “九殿下,還是,”謝臨香有些難堪地開口,“還是放我下來吧,若是被人看見……”


    “無妨。”風灌了滿袖,薑之恒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帶著些輕快的上揚語調,戳出來的話讓人無法拒絕,“別人看不見。”


    是,別人是看不見,可謝臨香張張嘴,總有話想說卻出不了口。


    雖然她已經活過一輩子了,但上一世的薑思南同她相敬如賓,平日便是肌膚相親的事情都少有。


    更何況今時今日,這身體確實是還未出閣的少女啊。


    白紗帷帽之下,悶紅了一張臉,謝臨香畏手畏腳連動都不敢動。


    隻感受到胸中一團熱,一顆心撲撲地跳失了序。


    九皇子的愛駒一路飛馳行至城南風鈴溪旁。


    薑之恒拉住了韁繩,一手攬住謝臨香輕輕將她放下了地。而後才跳下馬,拉著繩子將馬拴在溪水草地邊。


    甫一落地,謝臨香急忙向後站了幾步,大口喘了氣,有些慌亂地理了理帷帽下的頭發。


    待薑之恒拴好了馬回頭,就發現謝臨香把自己團成一小團,抱著膝蓋蹲在草地上。


    “阿盈?”


    謝臨香聲音悶悶的:“九殿下,我會騎馬。”


    自小在軍營裏長大的她,還是頭一次像那些京中不會騎馬的姑娘一樣,側坐在前與人同乘一匹馬。


    這感覺很奇妙,讓她這會兒渾身發燙,可卻又並不讓人覺得厭惡。


    “嗯。”薑之恒輕輕應了一聲,看著她的反應微抿了嘴唇,“所以……阿盈想說什麽?”


    “我……”謝臨香什麽都不想說了。


    太陽早就已經落下去了,天空將黑不黑,她蹲在地上,透過輕紗看著不遠處的一個螞蟻洞,謝臨香不說話,想鑽。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遙遠的歡呼聲。


    “阿盈你看!”薑之恒在身後叫她。


    謝臨香抬頭看過去,在夕陽漸消的天邊,風鈴溪旁的半空中炸開一朵煙花,正在她抬頭的那一刻絢爛了半麵天空,被一瞬間映亮的溪水波光粼粼地蕩漾開去。


    一同被照亮的還有謝臨香隱在帷帽內的半張臉,她呆呆地聽見九皇子輕聲說:“聽聞今晚城南有人放煙花,原來是真的。”


    看著消失在半空中的星星點點,謝臨香恍惚地想,不是有事情要問她嗎?


    城南風鈴溪旁多得是酒家暖閣,沿街店麵到夜裏才歇。待會應該會過去那邊談事吧?


    可一低頭,潺潺流水帶下來的,竟是兩三盞河燈,盛開在水麵上,深深淺淺地隨水流上下波動。


    許是因為天色晚了人也倦了,謝臨香有些不想走了。


    溪邊燈火闌珊,景色也不錯。


    偏得此時薑之恒站在一旁問道:“走嗎?”


    “嗯。”謝臨香揉了揉鼻子應了一聲,不得不站起來跟過去。


    再怎麽樣,正事要緊。


    視線邊緣的輕紗下是薑之恒的靴子,謝臨香跟著走了幾步,突然發覺不對。


    “去哪兒?”


    沿街的商鋪得上了岸才能過去,他們為什麽在往河灘裏走?


    光線逐漸暗了,透過輕紗謝臨香看不真切,隻能聽見薑之恒的聲音很輕鬆,摻了淡淡的笑意:“你不想放河燈嗎?”


    “可是,不是還有事情要說嗎?”


    謝臨香一路上都在惦記著這件事,現在卻發現反而沒有那麽急切了。


    因為薑之恒隻說了一句:“不著急。”


    便帶著她走到了河岸邊。


    謝臨香大概有很多年沒有放過河燈了,不然怎麽會回憶不起來這種若有似無的期待感。


    天色剛剛暗下來,河邊放燈的人不多。謝臨香買下一隻最樸素的蓮花燈。


    點燃了火之後看著它慢慢地流向河水中央,站在河岸邊雙手合十,許了個願。


    *


    “心情好些了嗎?”


    站在河岸邊,薑之恒負手而立,瑞鳳眼微彎,看著謝臨香淺淺道。


    謝臨香終於笑出了聲。


    原來這麽半天一直耽誤在這裏,是因為剛才從林府出來的時候九皇子就發現了她心情不好,想等她緩和些了再說正事。


    但若是這樣,他要說的事情便怎樣都不會讓人輕鬆了。


    謝臨香稍稍斂了笑意,道:“多謝九殿下關心,九殿下若有什麽想問的事情,現在可以說了。”


    謝臨香此刻的心情是被填滿的,無論如何,還是感謝他今日的體貼。


    傳言九皇子狠辣無情,看來傳言有誤。


    她緩步上前,表情淡然道:“走吧。”


    二人終於走進了沿街最大的那家酒樓,薑之恒要了一間靠窗的暖閣。


    謝臨香一陣無語地看著他招呼堂倌,點了一桌子的吃食。


    剛想對他說,若是有事直接說便好,談兩件事情而已,不用這些個虛禮,她沒那麽見外。


    可肚子就在這時候非常不爭氣地咕了一聲。


    謝臨香早上在梅花宴上就沒吃什麽東西,下午就隻在林江雪房裏吃了兩塊點心,熬到現在終於坐下來了,突然就覺出了饑腸轆轆。


    薑之恒仿佛沒聽見她肚子叫,送走了堂倌後才道:“下午忙了半天,現在有些餓了,想吃點東西,阿盈不要見怪。”


    “不,不會。”謝臨香勉強地笑笑。


    一刻鍾後,謝臨香接過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就著滿桌的菜大快朵頤,不一會兒就消滅了半碗飯。


    薑之恒微揚了唇,並沒有說什麽,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才終於南轅北轍地開口。


    “月前阿盈回京的時候,路上遭遇的那些劫匪,其實是死士,阿盈知道嗎?”


    “……”謝臨香沒料到他突然說話,口裏的東西還沒咽下去。


    這件事她還真的不知道。


    原先以為上一世是薑思南將那些劫匪全部滅口,沒有留下一點線索,因而才查不出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環在其中。


    終於咽下飯菜剛要說話,突然拍門聲嘭嘭大作。


    一個侍衛在門外喊道:“殿下!陳將軍來消息,說那些死士身上也找到線索了!請您馬上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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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陳夕澤牌戀愛指南第一條:


    陳:說正事之前一定要把毛擼順了。


    薑之恒:喔,學到了。


    陳夕澤:誰叫你吃飯的時候說正事的?誰叫你吃飯的時候說正事的!


    薑之恒:誰叫你吃飯的時候來惹事的?誰叫你吃飯的時候來惹事的!


    感謝在2020-12-13 17:32:50~2020-12-14 18:16: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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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一起走


    謝臨香一愣,連忙放下碗筷,猛地想要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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