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很晚了,漸漸的她們都有點困,可是誰都不開口要回房間休息,兩個人心思各異,卻隻字不提那些事,電視裏的劇情也無人關注。到最後還是元若實在乏累,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她往後仰了仰,將一隻手撐在身後,但一個不小心就壓到了沈棠的手背。這個舉動真是無心的,想避開已經晚了。元若下意識要拿開手,但乍一想到這樣好像太刻意了,她遲緩了會兒,不由自主就做了個握緊的動作。沈棠的手涼涼的,應該是晚上穿得太單薄了。在被壓住的一瞬間,她條件性動了動手指,指尖在元若手掌裏輕劃了下。若有若無的觸感讓元若腰背都僵直了,像是被鴉羽輕輕拂過掌心,有些癢。元若還是及時拿開了手,換了隻手撐著。沈棠偏頭看來,須臾,又轉向電視機。之後誰都不再開口,元若先進了房間。一夜輕風拂動,好眠到天亮。第二天是個好天氣,不冷不熱,溫度適宜。由於昨天晚上楊何英打過電話,元若今天就沒去店裏,沈棠也沒去學校。老兩口一塊兒過來了,提著八隻新鮮肥美的螃蟹。中秋節前後是吃螃蟹的時候,老兩口早早就把東西訂好了,這才拿到商家送上門的螃蟹就先送到這邊來,順便到這兒看看。元若天剛亮就出去買了菜,等楊何英和元利和一進門就開始忙活,而沈棠則幫著端茶倒水。四個人坐著聊了聊,時間差不多了,元利和與沈棠去廚房做飯,娘倆就留在客廳邊看電視邊擇菜。楊何英就愛看那種家長裏短的連續劇,心情好得不行。元若跟著聊了些家裏的事,楊何英叨叨了很久,說著說著,她瞅了元若一眼,悄聲問:“你那個朋友呢,上次不讓你有空就帶回家麽,要不要今天中午就喊她過來吃頓飯?”這話教元若一怔,她都沒想到楊何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生怕她找不著對象似的,連大中午喊人過來吃飯的想法都有了。她有些無奈,好笑地說:“媽,你在亂想什麽啊,哪來的朋友。”楊何英略微不滿:“你說哪個朋友?”“不是那樣的,艾寧搞錯了,上回就跟你解釋過,你又不信。”元若說,拿著老人家沒辦法,又不能講重話,“我跟那個人沒關係,早都沒聯係了。”言罷,她又多解釋了幾句,反正不能讓楊何英繼續誤會下去。知道楊何英就是心急,也是擔心她,不過這種事情還是得講清楚。楊何英本來還挺期待見到餘璿的,老人家現在看得開了,想著元若要是能找個合適的姑娘安定下來就最好了,她的思想還是有些守舊,總擔心兒女的終身大事。聽到元若解釋這麽多,楊何英不免有些失落,念叨了兩句。元若當做沒聽到,左耳進右耳出。隻是甫一抬頭,她發現沈棠就在不遠處站著,手上端著果盤,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了。這人肯定聽到了她的那些話,關於餘璿的。元若望向電視機,佯作沒瞧見。沈棠走過來,把果盤放桌上,對楊何英說:“伯母,吃水果。”楊何英笑笑,誇她懂事。其實四年前元若收留沈棠那會兒,楊何英與元利和主動提出過要把沈棠帶過去,畢竟當時的元若沒那個能力,自己都過得一團糟,但是元若沒同意,還是讓沈棠留在自己這邊。雖然沈棠平時都住在學校,但逢年過節還是得離開那裏,她跟老兩口的感情不深,不僅非親非故的,代溝也大,住在老房子那邊不合適。現今看到沈棠過得還行,人也優秀,楊何英還有點感慨,也深知元若的辛苦。待沈棠回到廚房,楊何英小聲地說:“小棠也不容易,這孩子聽話得很。”元若笑笑:“過幾天要開學了,十二月份要考研,她最近都比較辛苦,幾乎每天都要去實驗室忙。”“你也是,這幾年費心了。”楊何英說,自是心疼女兒。幫別人養孩子這種事,擱平常人身上還不得經受多少風言風語,幸虧元若早就搬出來一個人住了,周圍的鄰居都不清楚這些。但除去這些,元若承受的壓力還有很多,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輕鬆。元若沒太在乎這些,隨口就說:“她比較聽話,不用我操心。”楊何英沒再說什麽,隻看了看電視機櫃上的相框。那張照片是在老房子附近拍的,以前的事,難說。老兩口三點多走的,離開之前,夫妻倆硬塞給元若一個信封,讓走了才能打開。元若有些無可奈何,最後還是收下,她知道信封裏裝的什麽。是現金,整整一萬。她還欠自家大哥二十多萬,老兩口都清楚,所以時不時就把退休工資攢一攢,悄悄給她一些,希望她能早些還完欠款,能幫襯一點算一點。今年蛋糕店的生意挺好,元若真的不缺這點錢,她計劃明年就能徹底還完那二十多萬,眼下還要“啃老”,心裏是又無奈又感動。送走老兩口,元若讓沈棠幫著收拾屋子,順道給房間和客廳做大掃除。“伯父跟我說起你了,講了很多以前的事。”沈棠倏爾開口。元若好奇:“什麽?”“小時候的事,說我總跟著你跑,經常去你們家。”確實是這樣。當年的沈棠就是一個悶悶的小孩子,跟現在不太一樣。元若回想了下,應道:“好像是,不過你都不搭理我,怕我,老是躲著藏著。”沈棠擰幹帕子,瞧了這邊一眼。“我都不怎麽記得了,沒什麽印象。”元若講了些以前的事,其中有件記憶尤深的。“你三四歲時讀幼兒園,離我們學校不遠,有一天下午沈叔叔忘了去接你,你就偷偷跑了出去,到我們學校去找你姐,記不記得這個?”沈棠搖搖頭。元若莞爾:“你姐讀二班,我在一班,你找錯了教室,找到我那裏,當時我在上自習,老師不在,你不肯走,攥著我的衣角不鬆手,非得跟著。後來我把你送回家,沈叔叔急得要死,還差點報了警,生怕你被拐跑了。”當年的沈棠才多大啊,小小的一隻,也不知道怎麽找過去的,認準了她就死都不放,拉都拉不開。一想到這些元若就感慨,又說了說沈梨和沈家其他的人。沈棠一直聽著,用帕子擦擦電視櫃,當拿起相框時,無端端就意味不明地問:“你想她嗎?”元若當即愣住,儼然沒料到這個問題,憋了半晌卻不知如何回答。一會兒,她才說:“你姐很好。”擦幹淨櫃台麵,沈棠放下相框,神色凝重地看著照片上沈梨,許久,說了個深埋已久的秘密。“她打算找你複合的,準備做完項目就去找你。”元若沉默,把沙發上的抱枕一一擺好。沈棠說:“隻是沒來得及。”客廳裏陷入了沉寂之中,針落有聲。最近總是有人提到沈梨,聞姐,楊何英,連沈棠也這樣。元若沒有接對方的話,隻是說:“都過去了。”聲音很輕,語調卻無比認真。不能陷在過往裏,她從來都清醒。..這事就是個小插曲,無足輕重。元若並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過了兩天就全身心投入店裏的工作中了。一個多月的暑假過得飛快,八月底,離校的學生陸陸續續回來,大學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熙攘。店裏異常忙碌,元若每天都是從早幹到晚,累得身子骨都快散架。小陳和趙簡的輪班作息調成了以前那個,營業時間也是。與文藝書店的合作十分順利,元若抽空過去看了一下,那邊搞得排場十足,送過去的蛋糕都是翻兩三倍的價格賣,分到的錢比她在這邊單賣還多。江聽白會做生意,挺有賺錢的法子。這點倒是令元若佩服。等到新學期報道那天,元若開車送沈棠去學校,晚上又過去接這人。沈棠抱著一堆東西和一束花出來,身旁還跟著賀銘遠他們。這幾個人手裏都拿著證書和禮盒,似乎是得的獎,不過有花的僅隻沈棠一人。賀銘遠他們沒跟過來,到了校門口就各自分別。沈棠獨自搬東西上車,再抱著花束到副駕駛坐。元若不由得瞧了眼,問道:“同學送的?”“不是,學校發了獎,裏麵就有這個。”沈棠說,把花伸過去一些,“怎麽樣?”元若嘴角微揚:“還可以。”“還發了獎金,名次早都出來了,隻是現在才頒獎。”今晚早點回家,不再去店裏。回去以後是沈棠做飯,元若有些累就先進房間睡了一覺,她這陣子把自己逼得太緊,連喘口氣歇歇的功夫都沒有,這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好在她知道自己會睡得比較沉,所以在躺下去之前調了個鬧鍾,不會睡得太久。一個小時後鬧鍾鈴響,差不多就是該吃飯的時候。元若撐著胳膊起來,摸到開關打開燈,隨後就瞧見了床頭櫃上的花。是沈棠得獎的那束,已經被拆開放進花瓶裏養著,還加了幾根枯枝做點綴。應該是趁她睡覺時送進來的。元若換了身睡袍出去,正正趕上吃飯。家裏有沈棠,什麽都不用她做,吃完就去洗澡,然後出來看電視放鬆。沈棠就在旁邊陪著,還給她洗水果倒飲料,過了不久又拿了一張毯子出來讓蓋著。這樣的待遇真不錯,讓元若生出了一種不該有的錯覺,似乎就這麽下去也挺好的。有個知心知暖的人,能融進你的生活,你也能接受。接受……元若攏緊毯子,止住了這個念頭。果盤裏有無籽葡萄,元若愛吃這個,但是她不吃皮,又不想動。沈棠把手洗幹淨,然後用牙簽剝葡萄皮,將分離好的果肉都放在碗裏,再順手遞給元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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