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姑姑早安。”“早安。”陸如琢今日醒得比裴玉晚些,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裴玉收拾地上的被褥。“我昨夜做了一個夢。”陸如琢說。裴玉心頭驚跳一下,手跟著不穩,抓緊了被角。“什麽夢?”陸如琢看著她緊張的神情,不由笑了笑,道:“忘了,大抵不是噩夢。”“做夢……是很正常的事。”裴玉幹巴巴地道。“嗯。”陸如琢彎了彎眼睛。裴玉將被褥疊好收進櫃子,看向依舊在床上的陸如琢,道:“姑姑不起身嗎?”“外麵人多嘈雜,沒地方練功,我起那麽早作甚?”因為心虛今天起得特別早的裴玉:“……”陸如琢躺下來,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打了個哈欠道:“來,再陪我躺會兒。”裴玉忙擺手道:“不了不了。”“又沒讓你脫衣服,怎麽弄得好像我要輕薄你?”陸如琢蹙眉。她們倆同床共枕這麽多年,此刻用輕薄兩個字未免有些太遲。賢豬複然而裴玉卻知道,她昨夜是當真輕薄了姑姑的。不至於登徒子,卻也離登徒子不遠了。她額頭抵著陸如琢的肩頭,鼻翕香氣格外好聞,不知不覺她就沉醉進去,撩開了女人頸側的烏發。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刮響了窗戶……裴玉從記憶中回籠,分辯道:“不是的姑姑,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是哪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是害怕我會輕薄於你。裴玉的話徘徊在心間,無法出口。陸如琢見她眼眶都微微紅了,在心裏歎了口氣,笑道:“罷了,我不過與你開個玩笑。你既然起了,就去看看我們早上吃什麽,半個時辰後叫我。”“是,師父。”裴玉推門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陸如琢背對著房門躺在床上,輕若無聞地又歎了口氣。怎麽好端端的偏刮起了風呢,真是可惜。……“這就是滁州?”裴玉騎著小紅馬在官道上,看著遠處巍峨城門下熙熙攘攘,貨物馬匹,人流湧動,一直排出城門外數十米,絡繹不絕。因江湖人士齊聚滁州,魚龍混雜,滁州太守從各處調兵守衛,城門的排查也比往日嚴密許多。一名名城門兵卒拿著路引,盤問進城的可疑人士。裴玉下了馬,摸了摸懷中事先準備好的路引。“師父。”裴玉牽過陸如琢手中的馬,乍一看到她那張與往日大不相同的麵孔還有些不習慣。到滁州的前一個城池,陸如琢坐在梳妝鏡前,對著自己的臉來了個改頭換麵。裴玉也是第一次知道,陸如琢居然連易容術都會!那可是傳說中的易容術!裴玉雙眼發亮,纏著陸如琢教她,又問她會不會像茶棚阿婆那樣將身子拉高。陸如琢告訴她那是縮骨功,和易容術不一樣。兩樣兼修,得是精通此道之人,她隻懂得一些粗淺的易容。裴玉看著她幾乎找不出原來痕跡的臉,心道這要是粗淺,那高深的得是什麽樣?陸如琢在裴玉麵前,自然不會把自己易容成醜人,隻是換了張無人認識的美人臉。柳葉眉、杏仁眼,衣衫明麗,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愛,年齡也化成二十出頭的樣子。既然外貌和裴玉歲數相差無幾,就不合適再稱師父了。“師姐。”陸如琢提醒她二人之前約定好的稱呼。裴玉咬了一下舌尖:“是,師姐。”從姑姑到師父,裴玉剛剛熟練,又換了一個新的。裴玉破罐子破摔地想:不如幹脆叫名字算了,省得要換來換去。陸如琢。她在心底喊了一聲,並不敢說出口,怕姑姑斥責她沒大沒小。兩人隨著人流到了城門前。線諸複裴玉白衣箭袖,腰間佩劍,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城門兵將她攔下盤問,眉目嚴厲。“姓名。”“裴玉。”“籍貫。”“京城人士。”“來滁州幹甚麽?”“探親。”“探什麽人?”“遠房姑母。”……裴玉進了城,牽著韁繩,仰頭看身旁騎在馬上的陸如琢,奇道:“師……姐,為何他隻盤問我,不盤問你?”馬蹄踩在城裏的寬闊街道,兩旁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比不上京城繁華,卻有一分京城沒有的恣意。陸如琢一笑,道:“大約是見我柔弱罷。”說著她還掩唇咳了兩下,確實弱不禁風。裴玉:“……”途經城中最大的客棧會星樓,裴玉牽了一下馬,卻沒有牽動,扭頭一看,陸如琢勒住了韁繩。“我們今晚住這裏。”“……”裴玉道:“師姐,這客棧的上房肯定早就被預定完了,哪輪得到我們。”陸如琢點了點頭。“不錯,我已派人預定了。”“……”裴玉跟著陸如琢進了雕梁畫棟的會星樓,報了裴玉的名字,掌櫃對著冊子一查,道:“有的,天字號客房一間,這是管鑰,兩位請收好。”小二吆喝著“天字號客房一間”,領著二人向三樓走去。一樓大堂裏的江湖人聞言朝這邊看了一眼,見隻是兩個年輕女子,其中一個還弱柳扶風看著不會武功,便收回了視線。想必是哪家千金出來遊玩。也有千辛萬苦趕到滁州沒訂到客房的聽到這句“天字號客房”生出憤懣。“掌櫃的!”裴玉二人剛上樓梯,大堂便有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掌櫃的忙應聲上前。那人指著裴玉二人的方向,大聲道:“我們早到這麽久都沒有客房,憑什麽她們一來就有,還是天字號房間?!”陸如琢置若罔聞,往上踏了兩級台階,見裴玉停在原地,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便知她想看熱鬧,遂跟著駐足。掌櫃的見多識廣,當即尊敬報出那人的名號:“馬五爺,您誤會了,她們是提前訂的房。若是沒有預定,來了也是沒有空房的。”“你少給老子扯淡,嘴長在你身上,自是你想如何說便如何說。”“五爺,小店真沒有空房了。”馬五爺忽然咧嘴,一指樓梯上的二位妙齡女子,笑道:“若是她們不住了,那便有空房了吧。”“這……”掌櫃見他大步流星朝樓梯走去,趕緊追上去拉住他袖子,“五爺,五爺,五爺不可。”“滾開!”馬五爺一揮袖子,將那掌櫃甩得一個趔趄。那掌櫃的眼看便要跌倒在地,腳下踏著奇怪的步子,不知如何竟又站穩了,又來扯他。馬五爺力大如牛,索性一隻手拎小雞樣拎起掌櫃,站到了裴玉二人跟前。“海沙幫馬原,有禮了。”馬五爺粗聲粗氣,從錢袋裏拿出一粒金珠,不客氣道,“請兩位另擇他處!”裴玉眼睛一眯,手按住劍柄。手背覆上一抹柔軟,陸如琢輕輕撥開她拿劍的手,柔聲道:“落英宗陸綰,有禮了。”落英宗!馬五爺當即向後撤步,驚懼過後,克製住了退到樓梯下的衝動,冷笑道:“落英宗門人尚未到滁州,你這廝好大膽子,竟敢假冒落英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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