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池月:“我是被哄的。”嬴寸心:“……”東阿主也太慣著她了吧!雖然鳳池月沒有哄人經驗可以傳授,不過她是個好心人,精心打包了她標記過的仙劇和話本子發給了嬴寸心學習。此刻,最擅長哄人的明見素正在東阿山外,淡淡地望著青鸞一族的長老青筠。在打過了招呼後,她就在外頭杵著,完全沒有將人迎入東阿山中小坐的念頭。青筠從明見素的身上看出了“不歡迎”。過去鳳凰山就與東阿山關係不怎麽好。她也沒有動氣,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語後,又將話題落到了鳳池月的身上,關切地問:“鳳司主不在山中嗎?”“不在。”明見素睜著眼睛說瞎話。“那是去天羽司了?”青筠繼續打探。明見素眉頭蹙了蹙,確認青洵果真是個幌子。她對上了青筠的視線,唇角勾了勾,可笑意不達眼底。 “青長老是有什麽事找我師妹嗎?”青筠微微一笑,說:“有段時間沒有瞧見她,想來問個好。”“師妹很好。”明見素刻意咬重了後麵兩個字音,全天下隻有東阿山是她師妹最好的歸宿。青筠道:“東阿道友做事,我們自然是放心的。”在猜測出鳳池月身份後,他們其實有些後悔,如果當初將鳳池月留下來,結果是不是有所不同了。可後悔無濟於事,他們隻能設法同東阿山處好關係。畢竟照現在的情形來看,東阿主是鳳池月唯一在乎的人。“你們放不放心跟我有什麽關係?”明見素故作疑惑,又說,“照顧師妹是我分內之事,與旁人無關。”與鳳凰山割席的意思十分明確了,青筠臉上溫和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她搭著眼簾:“族群永遠都在。”族群?要是族群能起作用,她師妹用得著孤零零涅?又怎麽會被困在天河之淵不得自由那麽久?明見素的眉眼似是攀上了霜雪,那拒人千裏之外的凜冽猝然間縈繞周身。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很敷衍說:“那就祝你們族群繁衍昌盛,步步高升。”青筠佯裝沒聽明白她的意思,說:“謝東阿道友吉言。”送客之意很是明顯,青筠沒再繼續糾纏。將那表達感激之用的乾坤囊遞給了明見素,她就說了聲告辭離開了。明見素看著那隻乾坤囊冷笑,東西她還是要收的,本來就是師妹應得的,為什麽要拒絕呢?回到了山中,將乾坤囊扔給了祝完讓她歸入庫中,明見素立在了桃花樹下,平靜內心深處那股猛然間躥升的怒火。丹穴山朱雀、畢方們該死,鳳凰山那群也不是什麽好貨。瞧瞧最近天羽司考核的結果就知道了,成天嚷嚷著重回巔峰報仇雪恨,可最後還不是跟朱雀他們一樣墮落?始終抱著一種傲然自負,遠不如那些個血脈尋常的羽族努力。整個仙界都亂七八糟的,一個個都煩死人了!明見素越想越是火大,原本聚攏在秋千架邊嬉戲的鳥雀被她周身沉鬱的氣息驚得四下逃竄,連著身邊的桃花紅茵也隨風而起,遠離她數尺。“怎麽悶悶不樂的?”一道低語呢喃傳入耳中,明見素一低頭,就瞧見了腰上攀著的那雙如玉般的纖纖手。明見素覆住了鳳池月的手,內心深處的狂風巨浪轉瞬間平息。“沒事。”明見素揚起了一抹笑。“騙人。”鳳池月才不相信她的話,從背後緊緊環著明見素,下巴也壓在了她的肩頭,她的雙眸有種如橫江秋霧般的朦朧。 “你見了青筠就不高興了,一定是鳳凰山那邊提出了無理的要求。”鳳池月無條件倒向了明見素。明見素暗歎了一口氣,猶豫了片刻後,說:“她們想見你。”或者說,是想見鳳尊。鳳池月輕哼,說:“我是什麽人?她們想見就能見嗎?”頓了頓,她又說,“要不在東阿山外立一塊石碑吧,上頭刻著‘魔與鳳凰山一眾不得入內’。”明見素被鳳池月這話逗笑了,她鬆開了鳳池月,一轉身與她麵對麵站著。抬起手替她將一縷小辮子捋到了耳後根去,說:“這倒不必了。”傳出去東阿山麵上也不大好看。鳳池月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眼也不眨地凝望著明見素。她在天河之淵中蘇醒,明見素是她瞧見的第一個人,對她來說是最與眾不同的存在。微風吹來,一瓣瓣桃花隨風飄揚。明見素將落花一捋,牽著鳳池月往殿中走。不敗劍歪歪扭扭地撥弄著文書,見到明見素、鳳池月二人,抗議似的一翻身,用劍柄在桌麵上一敲,發出了“咚”一聲。鳳池月笑盈盈地問:“另外兩把劍呢?”不敗劍聽到這話立馬就老實了。雖然主人喜新厭舊、三心二意,可它是最早追隨的且是唯一熟知處理文書事的!明見素與鳳池月溫存了一會兒,再度將心神投入了事業中。鳳池月沒去騷擾明見素,而是召出了混沌鏡,在上頭發表了一通與鳳凰山絕交的宣言。雖然本來就沒什麽交情,但書麵上的“割席”還是得有的。她是鳳凰,但不是鳳凰山或者丹穴山的,她是東阿山獨一無二的鳳凰。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就發布《與鳳凰山絕交書》了呢?果然鳳池月瘋起來誰的麵子都不給,連鳳凰也打。樓上的道友說錯了,還有例外的。等明見素看到消息的時候,這事兒已經是仙界人盡皆知了,底下看熱鬧的人不少。羽族裏有憤憤不平叱罵的,也有拍手交好的。前者傾向鳳凰山,至於後者嘛,一看就是朱雀那邊趁機煽風點火、徹底撕裂鳳凰山與東阿山交情的。“師妹,你怎麽”明見素看著麵上帶著燦爛笑容的鳳池月,一句話怎麽都說不下去了。“師姐開心了嗎?”鳳池月眨了眨眼問,“這事情後,鳳凰山應該不會再找過來了。”明見素心中百感交集,開心自然是有的,師妹始終將她放在第一位;可更多的是心疼。她師妹應當一直快活著,怎麽過去就遭遇了那麽多不平事情呢?她抿了抿唇,找到了那些個在混沌鏡裏叱罵的人,直接在他們留言後附上約戰邀請。太虛靈境也好,實戰也罷,隻要能夠讓他們閉上臭嘴,她都樂意奉陪!自斬殺了白陽星君後,明見素的名聲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煞氣,都快成為夜半嚇小孩的凶神了。她這麽一番操作,再也沒有誰湊上前來罵鳳池月了,一個個聞風喪膽、閉口不言。明見素可不管別人內心深處怎麽想,她隻要達成目的就好了。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不管是帝女還是鳳凰山,都沒有上東阿山來擾她和師妹的清靜了,這樣恰好合了明見素的心意。隻是近來還發生幾件令人不快的事情。天羽司考核中,有不少舊日的巡山使出來阻礙。守選仙們猶猶豫豫的,隻敢將調查的結果上呈,少有獨自行事的魄力。明見素倒是沒有太苛責他們,畢竟小族屬出身的,不敢得罪朱雀、畢方他們也是正常的。小族屬的守選仙怕那些舊巡山使,明見素是一點都不怕的。她往天樞部走了一趟,強行從天樞部雲澤少君手中要來了十幾枚緝凶雷令。將那些阻礙公務的舊巡山使以及他們的擁躉打了個半死後,盡數扔到了大詔寺中。雲澤少君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壓根不想沾事情,就讓天樞部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存在感不好嗎?東阿山那邊才走,朱雀、畢方又趕著來。最可怕的是天帝與天母的法旨一前一後地到來,前者要求赦免,而後者卻要依律斷事。這天命所化的兩位行事不一,可是頭一回,他又該聽誰的?這得罪了哪一個都不成啊!無奈之下,雲澤少君隻得前往天樞殿中請示尚在閉關的道靈星君。沒多久,雲澤少君便接到了一張飛書,上頭隻有一輪月。雲澤少君眼皮子一跳,小心翼翼地將飛書收起。以月相喻太陰,道靈星君她果真是傾向天母的!有主管天樞部的道靈星君做決定,雲澤少君那股不安消退了不少,到時候天帝就算要追究,那也落不到他的頭上來。東阿山。天帝的使者還沒有抵達,倒是先迎來了一個久違的客人明玉衡。鳳池月沒什麽心情見客,她縮在了法殿中玩,讓明見素和祝完接待去了。“鳳司主不在嗎?”明玉衡正襟危坐,她的聲音不高,隱隱藏著幾分警惕。雖然知道她不太可能去天羽司做事,可心中還抱著一縷微弱的希冀。明見素道:“在內殿。”明玉衡點頭,這句話的意思是她得拘束著點兒,畢竟內殿與這迎客殿沒有隔個千百裏。喝了一盞茶、下了一盤道棋,明玉衡才提起了鳳凰山和鳳池月的事情:“天羽司大變革,已經將丹穴山那邊得罪透了。現在與鳳凰山也交惡,那在羽族中不是孤立無援了?的確有些小族想要借著變革一飛衝天,可仙界的大勢你也知道,小的依附大的,才是族群長久之計。兩頭搖擺,是大部分部族的選擇。”她其實不希望明見素卷進羽族的風波裏,發展到如今已經不是羽族內部的事情了,而是天帝與天母的對弈。可惜,她說什麽明見素都不會聽的。明見素從容說:“我知道。”明玉衡狐疑地看著明見素,又說:“你自歸來後便沒怎麽在朝會露麵,天帝對你已經有些不滿了。天母的話恐怕也拿你當棋子。”在東阿山中不怕旁人聽見,明玉衡說話沒那麽多的顧忌。明見素微微一笑:“那也要他們有本事才是。”明玉衡沉默半晌,又問:“你怎麽想的?”明見素:“隻要阻攔的人消失了,障礙不就沒了嗎?”明玉衡沒想到明見素會這樣大膽,在她的記憶中,這位同道的夢想就是當個能享福享樂的快活仙。“值得嗎?”明玉衡意有所指。明見素不假思索:“值得。”明玉衡見狀也沒勸她,就算是當朋友也要有分寸。她想了一會兒說:“魔淵那邊有異動了,不出意外的話,天帝會借機將你調去戰場解決爭端。”明見素眸中閃過了一抹暗芒,她想起了塗山修容送來的消息。可能她先前的“死遁”給某些人提供了一些不得了的靈感吧。她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直到下完了幾盤道棋終了,她才起身送有告辭之意的明玉衡離去。邁出大殿的時候明玉衡沒有注意外頭的動靜,她看著明見素平靜的麵龐,一股憂慮隨之浮現。到了唇邊的“師姐”咽了下去,她雙唇翕動著,關切道:“素素,你要小心了。”明見素沒接腔。明玉衡眼皮子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隨之浮現。“素素?”那微微上揚的語調中藏著點疑惑 ,明玉衡扭頭就看到了一襲明豔的紅衫。寒意從脊骨躥升,她都沒看明見素的神情,一轉身趕緊化作遁光跑走。鳳池月將最後一枚靈果拋向了簇擁的鳥雀後,才拍了拍手,對上了明見素的目光。她若無其事地向著殿中走去,仿佛剛才那兩個字根本不是她說的。沒有鬧騰、沒有生氣,恰恰是明見素最怕見到的場麵。她忙跟上了鳳池月的腳步,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那樣喊。”先是“師姐”再是“素素”,明玉衡一定是克她的!“啊?師姐說什麽?”鳳池月眨眼,神色迷茫好似沒聽明白明見素的話。第43章 明見素眉頭緊擰, 當鳳池月刻意要掩飾情緒的時候,是不會讓人看出端倪的。剛才那帶著疑問的兩個字不是幻覺,以鳳池月的性情, 會這樣輕飄飄地放下嗎?不可能的。明見素思忖片刻,手中的事情也放下了,隻跟上了鳳池月的腳步,跟她一起窩在了榻上。鳳池月無心理會擠過來的那麽大個的人,甚至刻意地將混沌鏡掩了掩, 不讓明見素看她在做什麽了。這麽個細微的動作讓明見素越發篤定,她師妹就是不高興了。這事情不能怪明玉衡或者她,解釋是沒有用的, 鳳池月什麽都知道,隻能兀自生悶氣。在這樣的時候,不能不理會她, 更不能看她像個沒事人就不管了。明見素有了充足的經驗,深諳對付鳳池月的辦法。她伸手攬住了鳳池月, 見她沒有抗拒,又得寸進尺, 還在她的耳邊不厭其煩地喊著“師妹”兩個字。鳳池月:“……”她原本想看看混沌鏡中有什麽樂子,結果明見素的聲音招魂似的,擾得她很不清靜,根本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她抿了抿, 拍了拍明見素的手, 哼聲道:“不用做事?”明見素不肯鬆手,眼也不眨道:“放一陣又不會天塌了。”鳳池月嗬了一聲, 將混沌鏡收起,扭頭睨了明見素一眼, 又問:“明玉衡帶來了什麽消息?”那位沒事不會往東阿山中跑,也不會主動邀請明見素過去做客。明見素看她肯問了,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揚起了笑臉,說道:“因為天羽司處置了不少人,天淵沒能攔住,動怒了,自然對我有些不滿。”“仙魔戰場那邊不太平靜了,或許天淵會派我過去。”天庭四位將軍都有鎮守仙魔戰場的責任,在她的職責範圍內,她拒絕不了天淵的調令。這本職壓過了天母的法旨,天羽司她得放到一邊去。鳳池月好半晌沒吭聲,她的眼神有些莫名,許久後才說:“去了還會回來嗎?”她這好師姐上次就一走了之了!“當然會回來。”明見素道。鳳池月狐疑地盯著明見素看了好一會兒,在這件事情上,她的信任並不多。眨了眨眼,她想出了一個好主意:“我要跟你一起去。”她說得輕快,可語氣堅定,根本不給人拒絕的餘地。明見素訝異地看著鳳池月,要知道她過去都是懶得走動的。“不會去了兩天就後悔了吧?”鳳池月麵不改色:“不會。”明見素也沒說信還是不信,她又道:“天羽司怎麽辦?”鳳池月理所當然說:“卻塵衣不是在嗎?巡山使幾乎定下,規章製度已經差不多了。她不會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吧?”明見素:“恐怕她的修為不能服眾。”鳳池月搭著眼簾,不排除這種可能。萬一回來的時候,好用的少司沒了,那不是虧大了。“庫中玉盒還有一些靈果,給她送過去吧。”反正她自個兒也沒用,她要吃就吃後山種下的新鮮果子。明見素對那些靈果興趣不大,都是鳳池月從天河之淵那邊帶回來的,對羽族應該有莫大的吸引力,甚至能增進修為。“我讓祝完送過去。”明見素說道,見鳳池月點頭,那顆懸著的心徹底地落定了。不過明見素也沒去處理事務,而是陪著鳳池月合眼睡了一覺。等到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一片黑沉了。清透的月光泠泠如水,殿中燭火微微晃動。明見素才準備起身,尚在惺忪中的鳳池月就一翻壓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動彈。片刻後,神思逐漸地回籠,鳳池月覷著明見素瑩白如玉的側臉,手轉變成緊貼在了她的腰間。另一隻手勾起了明見素的一縷黑發,如同羽筆般在她的麵頰上描摹。微微的癢意漸入肌理,隨即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明見素眼睫微微顫動,掃下了一小團暗影。“師妹要吃東西嗎?”明見素輕輕地問,呼吸隨著鳳池月的動作起伏。仙人不食五穀,可宴席別有一番樂趣,故而整個天庭都維持著一種進三餐的習慣。跟在凡間的粗茶淡飯不同,喝的都是泛著靈機的玉液瓊漿。“不要。”鳳池月搖頭拒絕。看明見素沒什麽抗拒的意思,她變本加厲,將手往衣裏鑽,直到相貼的肌膚間沒了那層障礙,鳳池月才眯著眼,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神色來。明見素心中了然,她的手落在了鳳池月的頸間,將她朝著自己身上帶了帶,親了親她的唇角。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鳳池月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一聲,便掌握了主動權。起初,鳳池月的動作還很溫吞,像是一陣拂過柳梢的風,慢慢地,就轉化成了一陣疾風驟雨,掀起了漫天的狂瀾,潮來潮落,思緒也如一葉輕舟跟著起起伏伏。明見素心跳的速度很快,她落在了鳳池月身上的手倏然間縮緊,眼神逐漸變得迷離。可眼見著即將靠岸時,那股席卷身心的大浪忽地停了下來。“師妹?”明見素眼睛霧茫茫的,眼睫懸著淚珠,視線沒有依處。她本能地貼向與她最近的人,想要看清她的神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仙界第一草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問西來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問西來意並收藏仙界第一草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