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兒哭了起來:“你竟如此恨我!我什麽也沒做!”這黏人愛哭的樣子和寧淞霧印象中的一模一樣,隻是寧淞霧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兔妖對自己如此執著。明明自己看著她時眼中流淌著的是足夠的厭惡,可她還是不顧一切地撲上來,直到最後被自己害死。所以寧淞霧明知道此處的一切是虛假的,她還是問出了聲:“為何對我這麽執著?”寧淞霧身軀在顫抖,不是因為身陷幻境,而是因為想起了從前。然而幻境依據人心而生,它隻能感知入境者的情感和記憶,不能知曉記憶中的人行動的理由。而這個問題是寧淞霧的困惑,她沒有對答案產生過期許,幻境無法感知寧淞霧想要的回答是如何,因此幻境中的媛兒僵住了。她停止了哭泣,言辭閃爍避重就輕:“隻要你留下來我會告訴你的。”寧淞霧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她笑得極輕,隨後又歇斯底裏了起來:“停在這兒?不可能!除非你給我回答!”寧淞霧蹲下身一把掐住媛兒的臉,她表情猙獰:“你說啊!有什麽不好說的,給我回答啊!為什麽!你要是真的她你就告訴我啊!”這一瞬間寧淞霧眼睛慢慢轉變成紅色,兔妖像是被嚇住了拚命掙紮。“你放開我!放開我!你瘋了!”這副驚恐的樣子和記憶中的完全對不上,媛兒在絕境之時可不是這個樣子,她會大叫著詛咒:“你這樣的人為什麽不去死!”突然媛兒停下了掙紮,她的身體連同著四周的環境一起崩壞,而後眼前的世界重組又變成了另一個模樣。寧淞霧瞳孔一縮,隻見媛兒滿身是血地站在她麵前,眼神怨毒,雪白的頭發也染成了血色,她聲嘶力竭地吼著,“為什麽你還活著!你這樣的人為什麽還活著!”冷靜點寧淞霧,這是幻境。寧淞霧在心中默念著這句話,她重新閉上了眼睛。“睜開眼睛啊畜生!你為什麽不去死!”“就因為我是妖怪所以你就害死我嗎?我可曾、可曾傷害你半分!”理智的弦突然斷裂,壓垮寧淞霧的不是幻境,而且被幻境勾起的愧疚。疼痛像酒,年代越久越香醇。她小聲說著對不起。在寧淞霧看不到的地方,滿身是血的媛兒笑了起來,隻是聲音依舊怨毒且充滿著蠱惑:“我說,留下來陪我吧,在地獄裏,這樣你就能得到救贖了,反正在你眼中這個人世不是已經腐爛不堪了嗎?隻要不存在就不會再有痛苦了。”寧淞霧停下了哭泣,她喃喃道:“是啊,隻要不存在的話……”叮鈴鈴,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寧淞霧突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睜眼一瞧,發現師父送的鈴鐺懸浮在自己眼前,它微微發著光驅散著周圍的黑暗。寧淞霧伸出手,鈴鐺緩緩下落,躺在她的手心中。寧淞霧心中溫暖,心想:“對了,我還有師父。”眼瞧著就要成功,突然被一個鈴鐺給破壞了,“媛兒”十分不開心,它開口嘲諷道:“如今你有了人生卻忘了從前,你知你對不起我。”寧淞霧眼中愧疚一閃而過,不過媛兒已逝,這長久以來都是寧淞霧自己折磨自己,她調整好心情,用手隨便擦了擦眼淚:“你不是她就不要頂著這張臉替她說話。”說完寧淞霧一掌向著“媛兒”拍去。自知已無再控製寧淞霧的可能,假媛兒便同寧淞霧過起招來,這化身媛兒的東西便是陣法所產生的自主意識,它在寧淞霧身上感受到了威脅便先來對付她,或者說它產生了貪欲,想要抹除寧淞霧的意識,奪舍她的身體。一來二去之後,寧淞霧發現自己的花拳繡腿根本打不過,一個不小心就被陣靈劃傷了右臂。寧淞霧吃痛,但是她不想後退,趁著陣靈得意之時又硬生生往前攻去。陣靈本以為寧淞霧受傷會先後退,沒想到這個瘋子根本不顧傷勢衝了過來,一時不防之下陣靈的臉被寧淞霧揍了一拳。陣靈後退兩步,寧淞霧此時才金丹境界,陣靈境界比其高很多,震驚憤怒之下,陣靈再也無法維持媛兒的外表。它失了神智,再也顧不得寧淞霧的噬靈之體,咆哮著將身軀分散成無數的黑霧而後襲向寧淞霧。寧淞霧全力抵抗著陣靈帶來的威壓,她嘴角滲出了血絲,這是第一次她在絕境之時想的不是放棄生命,而是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見一個人,一襲青衣,眸中無塵。她還沒在師父的眼中留下自己的身影,若是死了,就會有其他人跟她搶師父了,這絕對不可以!寧淞霧大喊著,“啊!給我活下去啊!”鈴鐺突然又響了起來,這次它發出的聲音很急切。危急時刻寧淞霧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噬靈之體,她回想了賀蘭眠眠說的話,開始將精神集中在陣靈身上。陣靈分散的黑霧突然削減了攻勢,失了力道之後又往寧淞霧身體鑽去。陣靈這才理智回籠,它收斂了自己的怨氣想要隱藏起來。吸收怨氣之後,寧淞霧臉色發白,和赤紅的瞳色一襯,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美感。寧淞霧的腿在打顫,她盯著陣靈一步步向前。陣靈驚恐萬分:“你別過來!”寧淞霧笑著吐了一口血:“你想殺我?可現在你才是獵物。”陣靈察覺到寧淞霧狀態很差,它惡狠狠地威脅:“再吸收怨氣,你也會死!你不想見你師父了嗎?”寧淞霧依舊不停,她握著自己受傷的右臂一步步向前。陣靈隨著她的腳步一步步後退,因為被寧淞霧鎖定它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流失。寧淞霧隻覺得越來越不清醒,她想要集中注意力可是辦不到。不能在此倒下,寧淞霧這樣告訴自己。突然身後傳來刺啦一聲,是此處結界被劃破的聲音,隨之便是清冷的聲音,隻是這聲音與平時相比多了驚慌。“寧淞霧!”寧淞霧轉頭一看,是一抹模糊的青色。她心中想著:“真是可惜,看不到師父為自己擔心的樣子。師父這樣驚慌是在擔心我吧,真好。好累啊,可以睡了嗎……”冉繁殷本來在追著自己的師父,可是鈴鐺聲告訴她現在寧淞霧很危險她便尋著聲音找了過來。劃破陣靈的結界之後,冉繁殷看見身受重傷的寧淞霧叫了一聲。寧淞霧回頭衝著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後昏了過去,冉繁殷一把攬過重傷昏迷的霧,心中憤怒和疑惑並存。寧淞霧回頭之時那雙赤紅的眼睛竟與妖皇丹朱的極為相似。冉繁殷和蔣悅聊到下午才回榮枯閣,看寢宮門口站著的侍女的臉色,就知道裏麵不會有什麽好事在發生。不出所料的,才邁進寢宮,就聽見羅笙和岑染嘈雜混亂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往前走,就有一個矮矮的身影像離箭一般直直竄出,狠狠撞到冉繁殷悅裏,冉繁殷順勢扣住她的背。“小崽子,跟個猴一樣到處跑……”羅笙一臉怒氣地跟著衝出來,看見冉繁殷的瞬間表情凝固,頓在原地。後麵岑染的聲音傳來:“你快追回來啊……”話音未落就撞上突然停下來的羅笙,兩個人趕緊恭敬叫一聲:“師父。”乞兒本來還掙紮兩下,聞到冉繁殷身上熟悉的梅花香氣後停下,乖乖的把頭埋進去。“子笙,岑染,你們跟我來。”冉繁殷牽著乞兒的手進屋,羅笙和岑染對視一眼,不明所以地跟進去。冉繁殷看著一片狼藉的裏屋,挑了把尚還完好的椅子坐下,舉手投足間還是鎮定的優雅。她把乞兒拉到身羅站定,停頓片刻,才鄭重開口:“為師決定收她為徒。跪下。”乞兒不解地看冉繁殷。岑染上前,幫乞兒跪下。冉繁殷嚴肅正聲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北罰尊主的徒弟,我冉繁殷就是你的親傳師父。我但在世一天,就護你一天;我尚在世一日,就授你一日。畢生所精,必傾囊相授,不求你光耀師門,隻求你尊師重道,勤奮刻苦,不離經叛道,不忤逆犯上,如此,為人。”乞兒澄澈的目光看著冉繁殷,像是聽懂了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聽懂。羅笙看著這一切,微微挑眉:“我就知道師父會收她。不過師父啊,你有沒有想過這小崽子以後可怎麽照顧,今天整整一天我和師妹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岑染打斷羅笙嘮嘮叨叨的廢話:“師父,既然如此,這小孩還沒有個名諱,不知師父……”冉繁殷點點頭,的確,自己倒是把這件事忘了。思緒一轉,想到白天蔣悅談及的那一番話,思忖片刻,說:“她幼時便受盡這般苦難,現在拜入北罰宮,希望她日後能看輕浮世之霧,在劍與道上皆有所成。便叫寧淞霧吧。”乞兒在一旁,不能聽懂冉繁殷在說什麽,但在冉繁殷投來柔和一眼時,還是開心地拉住了冉繁殷的衣袖,笑得非常可愛。第75章 相靠北罰山掌門主殿中。蒼然白發,一身仙風道骨的鴻升岑端坐在掌門寶座上,雙目微瞌,從蔣淡定的氣質如淞晨眠露澤被蒼生,單是這一身的磅礴氣場,光是坐在這掌門主殿中就足以鎮壓全北罰宮。殿下左右分別坐著成韻歡和蔣悅,二人盤膝而坐,正是練功狀態,周羅都散出一圈強勁有力的光暈。許久,三人收功,輕舒口氣。蔣悅皺眉看向一旁空著的座位,冉繁殷本該來的。他們師徒四人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匯集此處,互相傳功梳理,將各自不同氣韻的功力互相緩和,以達到更高一層境界。往日百年來無一人缺席,怎麽今日不見了冉繁殷……“我還以為,師妹隻是遲到了。現在看來,她這次是不打算來了。”成韻歡幽幽開口道。鴻升岑睜開雙眼,那一雙無比淞亮的眼睛曾看盡世間百態,艮長的歲月在他的眼中留下沉澱久釀的豁達,相比他的三個徒兒,他倒是真正的經曆過世事醜惡,曾拿起也曾放下,心境是不同於蒼生的寬蔣與淡然。“我聽說,冉繁殷新收了一個小徒弟。”鴻升岑看向蔣悅。蔣悅點頭:“是的,師尊。師妹怕是一時雜事纏身。”寧淞霧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可她將冉繁殷丟下後還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因為你是我徒兒啊。”冉繁殷昏倒前的話語在寧淞霧腦海中揮之不去。垂在兩側的拳頭鬆了又緊,幾經掙紮之後寧淞霧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又轉身背起她。寧淞霧不懂醫術,她背著重傷的冉繁殷開口威脅:“你別以為我會感激你!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你再不醒咱倆都得死。”寧淞霧的聲音在這漆黑的山洞中回蕩著,可惜無人回應她。為了緩解精神上的緊張,寧淞霧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我說你這人類最強是不是太水了,好歹給我展示一下作為師父的力量啊,總是吃癟的話我可不會服你。”“你說那麽多天才你不收,偏生收了我這個廢物,這下好了吧,傷成這樣!”“你不會是在使用苦肉計逼我上進吧,我告訴你這招行不通,我這人心可硬了。”“快醒啊……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寧淞霧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從剛開始的罵罵咧咧到後來帶上了一點祈求。前方傳來幽幽的暗光,寧淞霧眼睛一亮,雖不知這是不是出口,但是有光總比在這黑漆漆的洞裏摸瞎好。不過前方凶險未知,寧淞霧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貼著穴壁靠近那發著藍光的洞口,她小心地探頭一看,隻見洞內有一口泉,泉水碧藍,泉邊還擺放著一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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