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送宮花事件發生在劉姥姥一進榮國府後。具體細節和原著有出入。然後送宮花事件裏,不知為什麽就變成了薛姨媽故意看輕林黛玉。這裏給她正一下名。薛姨媽明確說了是先送三春再送黛玉最後送王熙鳳。 但這個執行人周瑞家的不知為了故意討好王熙鳳,還是捧高踩低故意怠慢林黛玉,還是隻是因為偷懶想順路,把林黛玉放在了最後。最後被鬧了一個沒臉。其實討好王熙鳳或者偷懶順路都還好。可怕就可怕在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捧高踩低,欺負孤女的。 另外,原著裏這個時候賈璉和鳳姐兒在那個啥~但這裏給改掉了~第55章 章五十五 平兒匆匆把來旺給叫來。剛進門就得王熙鳳劈頭蓋臉一陣問。旺兒也是驚魂未定, 語速又急又快, 平白把這件事說了十二分的艱險來。 王熙鳳是沒讀過書的,才不知道什麽試題不試題, 泄露不泄露的。她隻關心那家底下銀莊是不是真被查抄了。 “抄了,是真抄了, ”來旺大哭不已,“人被帶走了,大牢裏關著呢。說不得秋後便問斬了!” 隻聽王熙鳳慘叫一聲,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平兒和旺兒嚇了一大跳。平兒忙撲上去,掐人中拍臉, 哭喊著:“奶奶, 奶奶!” 旺兒在下麵坐立難安, 探著脖子往裏頭瞧。 王熙鳳醒過來, 身體癱軟著, 眼淚不斷流淌著, 口裏直道:“完了,全完了。” 原來這位脂粉隊裏的英雄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她借著那銀莊, 用府裏下人的月錢還有莊裏頭鋪裏頭的收入朝外放印子錢。此次事發, 不僅是留在銀莊裏的本錢拿不回來, 可能連人都要搭進去。平兒哭著扶她, “奶奶你可不能倒啊。這事兒可得想法子趕快把咱摘出來。若是, 若是叫府裏的爺知道了……” 王熙鳳一個激靈,是了,要趕緊想辦法明哲保身。若是叫府裏知道了, 她怕是要被一紙休書給送回去的。 焦急之下,王熙鳳腦子急轉,尋找著可以幫自己脫身的人。她素日是個弄權的人,又不怕報應。隻要覺得夠格,真是什麽想頭都有。但是此人再能,仰仗得也不過是夫家的威勢。 寧榮二府軍功起家,在那武官之中確實有些說頭,但也不是權蓋朝野的。而且此事乃是從永嘉帝發起,昭王殿下監察,三司會審。此時這勢頭來看,大有從頭一路擼到尾的架勢。一般人避之不及,嫌命大了才護往前湊。 所以王熙鳳想打聽一些這裏頭的細節,乃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想了一圈兒,鳳姐兒腦門都疼了,卻想不出一絲兒可行的法子。 強撐著支起身子,她虛弱地打發來旺,“去,再去打聽打聽。叫大門上看緊了,若是有官差來了,立時來叫我!” 來旺點頭,嚇得腳底一抹油就跑了。 平兒攙著王熙鳳,二人兩相依偎不知如何是好。忽而,鳳姐兒坐起來,“不成,快去,把那些個條子給燒了!不能這麽留著!” 得到這麽一句話,平兒反應過來,急道:“可是那條子不止我們有,那莊家裏頭也是知曉的。” 王熙鳳柳眉倒豎,斥道:“你懂什麽!當真以為就我們家這麽做呢。且瞧著吧,那頭若是敢供我們出去。不用等秋後了,今晚我就叫他死在牢裏!” 於是平兒便去取一個小盒子來。那裏頭裝的都是別人借錢的借據,都是索人魂的鋼刀枷鎖。鳳姐奪了過來,一揚手就要燒掉。可是又覺得不甘心。若是這麽燒了,她的那些銀子可就絲毫都拿不回來了! 一時又氣又急,又恨又怕,將盒子一丟到榻上,抱著枕頭狂哭不已。 方哭了一會兒子,二門裏有人來報。說是水月庵的尼姑淨虛帶著弟子上門送他們家做的饅頭,同時來給奶奶請安。 王熙鳳正哭得眼睛通紅,啞著嗓子朝外罵道:“什麽屁也來,不見!” 門外靜了一會兒,又期期艾艾地說:“這師父說有事兒求見奶奶呢。她說這事兒也隻有我們能辦了。” 這話內藏貓膩,王熙鳳心中一動,對外吩咐道:“叫她等著。” 說著叫平兒把東西藏好,又從後門出去打了水來,擦臉洗手。隻過了好一會兒子,才叫外頭人把淨虛領進來。 這尼姑一進來就見王熙鳳的眼睛發紅,心道有事。隻是臉上並未顯露,做著佛禮問安。王熙鳳方哭了一場,嗓子啞的,眼睛紅的,神情是倦疲的,隻問:“無事不登三寶殿,什麽風叫吹得你這位大佛。” 淨虛笑笑,“原本是有事去求太太。隻是太太在忙,便到奶奶這裏問個安。” 王熙鳳在心中罵:老貨,分明是有事上門求著,做個樣子給誰看。 於是假笑道:“別什麽雞毛蒜皮都去擾著太太,什麽事你隻管說來。” 老尼姑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也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於是便到這裏來請奶奶示下了。” 淨虛這尼姑本性與她的法號倒是切合得緊。什麽幹淨無為都是虛的,奸詐狡猾的很。得了那一件事便想到王熙鳳來。隻是不知這位狠辣的鳳姐兒願不願接,於是搖擺著來探口風。不想這一探便探成了,自是大喜,便將那事兒說了。 原來長安縣內有個姓張的財主。他有個女兒小名金哥去廟裏來進香時,被那長安府府太爺的小舅子李衙內看了去。 那李衙內一心看上,要娶金哥,打發人來求親,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長安守備的公子的聘定。張家若退親, 又怕守備不依,因此說已有了人家。 誰知李公子執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兒,張家正無計策, 兩處為難。不想守備家聽了此言,也不管青紅皂白,便來作踐辱罵,說一個女兒許幾家, 偏不許退定禮,就打官司告狀起來。那張家急了,隻得著人上京來尋門路,賭氣偏要退定禮。 這尼姑收了李衙內的好處,也得了張家的求,便想著要作踐。因她知道長安節度雲光是那守備的上峰。而這位雲老爺原就是榮國公的得力幹將,與賈府很是要好。便想叫賈家說聲,打發一封書去叫長安節度和那守備說一聲,不怕那守備不依。 說了一通,淨虛笑得假,斜著眼暗示王熙鳳,“若是肯行,張家連傾家孝順也都情願。” 真是剛瞌睡就又人遞枕頭,王熙鳳眼中發亮,可麵上依舊拿喬,隻笑:“這事倒不大,隻是太太再不管這樣的事。” 老尼立刻道:”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張了。" 鳳姐聽說,慢悠悠搖著頭,笑道:”我也不等銀子使,也不做這樣的事。” 淨虛聽了便以為無門。卻又不甘心,半晌歎道:”雖如此說,但張家已知我來求府裏。如今不管這事,張家不知道太太奶奶沒工夫管這事,不希罕他的謝禮。隻以為是府裏連這點子手段也沒有的一般。” 半真半假的激將法,王熙鳳心中冷笑,起了興頭便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從來不信什麽是陰司地獄報應的,憑是什麽事,我說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五千銀子來,我就替他出這口氣。” 老尼聽說,喜不自禁,忙說:”有,有!這個不難。" 於是便有了一件棒打鴛鴦,害死一對有情小兒女的事情來。而王熙鳳得了五千銀子,暫時解了燃眉之急。好叫府裏的月錢放得出去,偏還剩了一些能進自己的腰包。一時便嚐到了包攬訴訟的弄權甜頭,日後愈發無法無天起來。 然而,那錢的事兒好解。可若是銀莊放錢的事被抖落出來,王熙鳳依舊討不得好。於是便天天叫來旺盯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嘴角一排水泡。若是有誰不開眼,少不得一陣叱罵,還得挨板子。 不過,所謂身在局中不得不亂。那門上等了半月也不見有人上門來尋事。王熙鳳忽而茅塞頓開,知道自己不必如此憂慮。 這些個莊頭管事既然敢在京中放著錢,敢詐官員的錢,背後的靠山必然是頗硬。而他們此時出了事,那靠山為了自個兒安危也是要保住這些人的。但這一切的前提,便是這個他們抗住了,要明白一些話該說還是不該說。 如果他們不識趣,抖落了一些出來。那都無需大理寺這邊動手,那靠山也會率先把人結果了。 拿人命生財的,一個個都膽大包天。嚴刑拷打之下,竟是一個字都不往外吐露。審問了半個月,依舊隻曉得這些人隻是開個銀莊,平日裏做些生意,完全沒有幕後之人主使。案子就這樣停在了這裏,毫無進展。 而此時,永嘉帝已然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聽到嚴正的回稟,露出一絲理所當然的厭惡情緒,“商人逐利,果真是忘義忘本。” 前頭幾場雷霆之怒耗費了永嘉帝大半的精氣神,此時便有些乏倦。放下手中的奏折,揮手道:“此事就由你去辦吧。有了結果再向朕來稟。” 這個意思便是不管了,不想多問。反正宮裏的賊已經捉到了,幾個狡猾貪財的商人實在挑不起他的興致。 嚴正一聽這話就知皇帝不想多管了。但憑他多年辦案的經驗,就知道這背後必有更大的齷齪正等待著被揭發。然而若是永嘉帝此時不做關注,那麽這件事就會因為得不到足夠的背後支持,難度越來越大,最後不了了之。 一個潑天大案頂多處理幾個惡商。而那些血膿依舊藏在看不見的傷口之下。 嚴正心中發急,正欲開口進言,卻聽外頭來報,說是太子殿下到了。大理寺卿心中生出一股極其不好的預感。可太子的腳步越來越近,他隻能彎下腰給太子請安。 太子路過嚴正身旁,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嚴正心中一陣灰暗,想著到底應該是拚一把還是就此告退。就在他下定決心之際,外頭又是一陣宣報。 昭王梁煜到了。第56章 章五十六 兩位皇子前後腳到此, 又是平日極是不對付的二位, 怎麽看像是特意針鋒相對來的。永嘉帝看著兩個兒子,抬了抬嘴角。 “你們約好的?” 太子看著梁煜心道不妙。他本有一番打算, 若是私下與永嘉帝來說,或許還能成之一二。但現在似乎不是合適的時機。 於是笑道:“不是什麽急事, 不妨三弟先說罷。” 嚴正有心留聽,但尋不得理由剛煩惱著,便聽梁煜道:“剛好嚴大人在此處。此事正與舞弊案有關,還請大人留下。” 話是對嚴正說的,但實際是在請示永嘉帝。 “如此, 嚴卿便留下一聽吧, ”永嘉帝招手, 示意梁煜可以說了。 太子爺聽到事關舞弊案, 心中便有些不好。按捺住了表情, 豎起耳朵細聽。 梁煜道:“此次禮部郎中高理一案中, 因主犯無力償還高利借款抵押了嘉興府的上任文書與官印。此等大膽妄為之舉,令人心驚。於是兒臣特意去查了五年以來的地方官調動實況, 發現有幾處蹊蹺。還請父皇過目詳查。” 說著, 從懷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奏章上呈。 “蹊蹺?”永嘉帝皺著眉, 從張保壽手裏接過那份奏章。打開乃是一份大約二十人左右的名錄, 後頭跟著他們的官位年限地域等等細錄。 他看了開頭幾個, 眉頭越皺,隻是這次不是疑惑而是不耐煩,“哪裏有什麽蹊蹺。” 梁煜不慌不忙, 隻道:“還請父皇細看這些人的做官的年份,出生地及任職地域。” 得此一提,永嘉帝展紙細看,終於發現不對來了。 太子在一旁探頭探腦,很想知道那上麵到底寫了什麽。隻見永嘉帝拿著奏折,滿是狐疑地看向梁煜,“你怎麽發現這些的。” 昭王殿下答道:“那些錢莊在索要抵押之物時並未要其他。而是直言索要了文書與官印。若非有利所求,這兩樣東西實乃雞肋。” 嚴正反應機警,插嘴道:“殿下的意思是這些人在黑市賣爵鬻官?” 梁煜點點頭,又繼續道:“因高理要上任的乃是嘉興府,於是兒臣便著重查找了江南的地方官調度。這二十人中有一半是揚州人士,短短幾年之內或任知府道員,或調度入京。也有人不過當了一二年便辭官而去。但吏部之中卻無這幾人的考核細評。實不知他們到底是為什麽能這麽快就升遷的。” 本朝中花錢買官並非沒有,但必由朝廷做主。幾年才放出一批名額,引得有錢沒處花的商賈們買個官身回來。然而這都是在國庫空虛之時用的手段,且賣出的官位都不怎麽重要。諸多六七品之流,沒有超過五品的。 而在前朝之時,先帝明文廢除了商賈不得參加科舉之後。凡是涉及實權的官位交易基本沒有了。所謂捐官,捐得大多是虛銜,圖個好聽。 但因為朝廷對買賣官位之事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章程。是否禁罰都不曾明示。現在所有法典都還是剛立朝之時所用,已經多年不曾修過。所以朝廷裏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多管。 但現在賣爵鬻官和印子錢攪和在一起,若是再輕易放過就是在太說不過去了。永嘉帝黑著臉看完了梁煜呈上來的名單,坐在皇位上一語不發。良久,他才道:“此事非同小可,高理一案不能就這麽了結了。” 他對嚴正說:“你繼續往下查。除了那些地下銀莊還有這賣官的暗線,都給朕一一查出來!” 嚴正大喜不已,跪地三呼恩謝。抬頭感激地瞧了梁煜一眼,便退了下去。 此時殿中便隻剩下皇家父子三人了。太子陰著個臉看著自己又立功的弟弟,心道此時來得真他娘不是時候。 “燁兒有什麽話要說,”永嘉帝看著太子。 梁燁忙將原先想說的話咽回肚子,笑道:“不曾有什麽。不過是與父皇請安來,順道問一問高理一案如何處置。想不到這背後竟還有這麽一出。也隻有三弟這般能耐的人能舉一反三想到這些個了。” 他的確是來詢問高理一案的結果的。乃是因為梁燁的表妹譚平郡主一家求到了太子這裏。他們家也牽扯到了這件案子裏麵。譚平郡主與郡馬除了自己借錢,後來僥幸還出來了,竟開始放印子錢了。這一次如果被查出來,不知道要受怎麽樣的掛落。 太子因為這件事是梁煜扯出的功勞,想到就覺糟心。自覺和自己沒什麽關係,根本不去關心,所以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境況。但耐不住表妹一家又哭又求,又許了好多東西好處,便想著為他們跑一趟也成。 畢竟郡主一家平日裏可是他的堅定支持者。 當東宮著人往大理寺詢問情況之時,就得到了嚴正已經帶著最後的結果往宮裏來的消息。他暗罵了幾句,便也趕快跟過來。隻想著等永嘉帝要發落的時候,自己在旁邊說幾句話。 哪想自己一來,又一次見證了昭王殿下是怎麽立功的,簡直晦氣倒黴得要命。 “你有心,”永嘉帝點點頭,看著階下沉穩自若的三子,他生出一二心灰意冷,“哪想朕治下,竟有這麽多祿蠹蛀蟲,實在叫人心寒。” 太子忙道:“父皇英明勤勉,正是有父皇在我朝才能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那些個祿蠹蛀蟲與父皇又何關係?是他們不知感恩,心術不正罷了。” “你無需多說。”永嘉帝歎氣。 這個馬屁沒有讓當今開心起來,反而覺得有些乏味。其實他很清楚,許多過錯的出現,是他放任不管的結果。隻是永嘉帝覺得自己老了,不需要再如年輕時那樣宵衣旰食,朝乾夕惕了。 這些事情早就應該……應該交給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