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坐下聽梁豹說了一下案情,隨後就到了仵作房外。    見展昭他們似乎要帶小孩兒也進去,梁豹問,“讓小孩兒看死人,會不會被嚇著?”    簫良搖頭,死人他們不怕,小四子跟著公孫一起救人做仵作驗屍很多年,死人見得多了,隻要不詐屍都不可能會害怕。    進門前,眾人都用一塊濕帕子蒙住了口鼻,以免中屍毒。    進了屋中,隻覺得寒氣森森,床邊也都放了冰塊,梁豹說這案子如果再半個月破不了可能會上報開封,畢竟是死了官員的大案,所以他們很好地封存了屍體。    走到切近,就見屍體倒是沒有腐爛,死者的臉麵呈現一種慘白發青的顏色,嘴唇青紫,身上屍斑不是很明顯,眼耳口鼻七竅之中都有血水流出來。    展昭看不見,白玉堂一一將死狀都說了一下,問梁豹,“仵作驗屍後怎麽說?”    梁豹幹笑了兩聲,道,“大人啊,不瞞你說,自從之前的仵作死後,就在沒有仵作郎中的肯看這屍體一眼了,沒法子驗屍啊。”    展昭皺了皺眉,果然沒人敢驗了。可剛剛聽了屍體的症狀,怎麽覺得這些人像是中毒死的?而且還是很一般的毒藥。    白玉堂也看出了些不對頭來,問小四子,“小四子,你看得出來死因麽?”    小四子眨眨眼,說,“應該是中毒吧,像是吃耗子藥死掉的,或者砒霜,很常見的毒藥呀。”    “哈?”梁豹可愣住了,問,“就被這種店鋪都能買到的毒藥毒死的?”    “割開來看看肝,就知道是不是中毒了。”小四子說著,突然盯著屍體的脖子看了起來,伸手指了指,“白白你看,它的脖子鼓起來一塊。”    眾人都低頭看,隻見的確!屍體的脖頸處,鼓起了一小塊,在鎖骨與脖頸的柔軟處,不仔細看發現不了,仔細看了特別別扭。    白玉堂伸手拿起了一旁仵作用來驗屍的短刀,對著凸起的地方一刀切下去,拉開……    眾人就看到皮肉割開後,裏頭有什麽黑乎乎的東西露出來。    白玉堂拿起一根竹簽將那東西挑起來一看,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瞬間產生了一種惡心之感。    隻見那是一隻粘糊糊的死老鼠。    那老鼠身上有血跡,鼠毛鬆脫眼珠子也落了出來……還散發著一股腐臭。    白玉堂什麽都不怕,就是怕髒,就好似他隻穿雪白的衣服,其他顏色穿上就渾身不自在一樣,趕緊將竹簽放下,臉色難看。    眾人都下意識地跑到外麵換了口氣,實在是令人作嘔的場景。    “這些老鼠是哪兒來的?”白玉堂問梁豹。    “不知道啊,前些年,蕖山縣倒是聽說鬧過鼠患,老鼠把莊稼地都吃完了,但鼠患就是這樣,一旦莊家都吃完了,不出三天所有的老鼠必死。蕖山縣令應該是將死鼠都燒掉深埋了。大概是那會老鼠都死完了,所以蕖山縣很多年不見死鼠。可是這幾天突然又冒出來了。”    “叫人去河上將所有老鼠都打撈起來,找仵作來驗那些老鼠有沒有毒。”展昭吩咐梁豹,“還有,禁食伊水河裏的水,各地的水井都讓郎中們驗過!”    “是!”梁豹急匆匆地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仵作房門口站著不語,莫名想起了那天晚上死去的那隻叼著老鼠的貓——莫不是老鼠有毒,貓吃了就死了。可誰會去吞一隻老鼠呢?沒有理由啊。    “展大哥,白大哥!”    這時候,仵作房裏,簫良站在一具屍體前叫兩人。    展昭和白玉堂跑了進去。    “看!”簫良指著一具捕快的屍體說,“展大哥,還記得我們進城的時候那個踢了乞丐一腳,突然死了的捕快麽?”    展昭點頭,“記得,他是突然死的。”    “他脖子也鼓。”    “什麽?!”展昭一愣。    白玉堂一刀切開了他的脖子,果然,裏頭也有死鼠。    “這可蹊蹺!”展昭連連搖頭,“他跟我說話的時候還好好的,瞬間便死了,會有人喉嚨裏梗著一隻死鼠還相安無事地與人說話?”    “這個劉真人也有。”簫良一具具屍體看過去,指著一個道士的屍體說。    “劉真人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死的,莫非也吞了死鼠?”白玉堂將劉真人的脖子切開,果然……還是死鼠。    眾人沉默了良久,白玉堂搖頭,“不可能……”    “對。”展昭點頭,“這是不可能的。”    正說話間,就聽到門口有腳步聲響,這腳步聲聽著很古怪,一輕一重還有拐杖聲音,似乎走露的是個瘸子。    白玉堂回過頭,就見門口來了一個皮膚黝黑的老頭,一隻腳瘸了,拄著根拐杖站在門口,盯著房中一具被切開了咽喉露出死鼠的屍體看著。    此人眼珠渾濁突爆,盯著屍體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和那時候一樣……”老頭突然喃喃自語起來,神神叨叨。“死鼠鼠死,人死於鼠鼠害死人,鼠髦出來害人了!”    “鼠髦?”展昭不解。    那老頭卻是邊念邊驚得連連後退,身後是台階,他沒注意腳下一滑,一個仰摔,栽了個四腳朝天。    坐在地上,他嘴裏還在不停念,“水鼠出河、鼠髦害人……煞劫,煞劫啊!”        第11章 海人魚,害人魚        “老伯,你說什麽煞劫啊?”簫良過去扶起那個老人。    “沒……沒有,都是作孽。”老人爬起來,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要跑。    “唉。”簫良要追上,“老爺子,你跑什麽啊?”    “說不得說不得,千錯萬錯,不該去戲班子買那造孽的東西!色字頭上一把刀啊。”老頭別看瘸,跑得可不慢,嘴裏嘰裏咕嚕不清不楚,”天機不可泄,天機不可泄……“一轉眼跑遠了,鬧得白玉堂和展昭摸不著頭腦。    “那老爺子真怪啊。”簫良回頭看白玉堂,“他穿著捕快衣服呢,應該是衙門裏頭的人。”    白玉堂點點頭,“一會兒等梁豹過來問問他吧。”    “喵喵。”    這時候,小四子扯了扯展昭的衣擺,“肚子餓。”    “哦,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來吧。”展昭將小四子抱了起來,知道他今天受了驚嚇,有些心疼。    白玉堂雖然剛剛看到了些惡心玩意兒實在沒什麽胃口,不過既然小四子想吃飯了,就帶著一起去吧。    到了門口,遇上了跑回來的梁豹,詢問跛足老者的事情,梁豹卻說,那老頭是個瘋子,以前做衙役的,後來在查案時受了驚嚇,從此之後就瘋瘋癲癲了。    “什麽驚嚇?”    “那我可不知道。”梁豹搖頭,“我剛來的時候也覺得他很古怪,聽衙門裏老人說,十幾年前有一樁怪案,死了好些人,老頭負責查案後來就瘋了。不過他算是走運的,其他幾個都嚇死了。唉,這蕖山縣是個鬼地方,怪事每年都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水不好。對了,幾位要不要搬來衙門住?”    展昭想了想,點頭。    白玉堂知道展昭覺得再衙門方便查案,就答應了下來,決定帶著小四子和簫良先去吃飯,然後回客棧拿了東西後,搬來衙門住。    四人出了門,此時天將傍晚,又因近日連連發生人命案,所以蕖山縣的街上是冷冷清清。    展昭和白玉堂找了一家相對熱鬧些的酒樓,上去二樓要了個雅坐,點菜吃飯。    簫良給小四子夾菜,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擔心小四子會不會嚇著了和原來一樣變得很呆反應很慢。不過現在看來還好,依然有說有笑的,大概跟簫良在一旁陪著有關係。    “今天這一折騰,又沒去成小猴子那兒。”展昭吃著東西,邊問白玉堂,“你怎麽光喝酒啊?不餓麽?”    白玉堂一看到碗裏白花花的米飯,就想到那些死人喉嚨裏黑漆漆毛茸茸的死老鼠,搖了搖頭,“不餓。”    “哦……”展昭笑了起來,“對了,那些死耗子真是無處不在啊,不知道會不會爬進了酒壇子裏、油缸裏、米缸裏……”    白玉堂深吸一口氣將酒杯放下了,一臉無奈地看展昭。    展昭臉上帶著笑容。    又吃了幾筷子,展昭側耳聽,“是不是有人來了?”    白玉堂單手托著下巴,望了樓下一眼,就見有一隊人馬趕來。    為首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身後跟著的幾個人他們認識,乃是之前逃走了的馮博遠,以及那兩個白衣女子。    “看來是找麻煩來的。”白玉堂搖了搖頭,見小四子也看見了,有些害怕蹭到他身邊,就伸手掐了掐他腮幫子,“小四子,過幾天趙普來了,你記得告訴他,二月宮的人欺負你。”    小四子眨眨眼睛,點頭,“嗯!”    果然,就見那幾人在酒樓前下了馬,風風火火跑上樓來。    白玉堂轉眼看了來人一眼,倒是有些意外……因為上來的男子臉上帶著笑容,並不像之前的殺氣騰騰。    “白五爺。”黑衣男子上前就給白玉堂施了一禮,“在下姚驚風。”    白玉堂微微皺眉——姚驚風這名字似乎聽過,不過江湖人物眾多,他也急不得。    白玉堂向來待人處世不是很熱絡,相熟的朋友不過抱一抱拳,不認識的就更不會裝熟悉,隻是淡淡點了點頭。    馮博遠在後頭跟著,有些不滿,覺得白玉堂傲慢,身後那兩個女弟子就更加了,喊了一聲,“白玉堂,這是我們二月宮的大當家。“白玉堂更是不明白了,二月宮宮主不是個女人麽……怎麽又冒出來個當家的。    不過他也懶得管這些,這回連頭都沒點,心說管我什麽事。    展昭單手托著下巴在一旁坐著聽動靜,雖然看不見,但以他對白玉堂的了解,大概能知道這人此時的樣子鐵定很氣人。    “可以坐下說麽?”姚驚風此人似乎相當穩重,並不在意,到了桌邊說要坐下。    小四子見他在自己不遠處,鑽到了白玉堂懷裏。    “這位就是踹了少宮主一腳的小公子?”姚驚風搖了搖頭,放輕聲音道,“你不用怕,我聽護法他們說了,這事情與你無關,他們嚇著了你,我與你賠罪。”    小四子看了看他,心說,這個人好像還挺和氣。    “哦?”展昭問,“你們查到死因了?”    “這位是?”姚驚風見展昭氣度不凡,不過剛剛馮博遠告訴他了,此人盲。    “我姓王。”展昭笑了笑。    “原來是王兄。”姚驚風點了點頭,道,“死於中毒,我們還在少宮主的喉中發現了些東西……”    “死鼠?”白玉堂問。    姚驚風一愣,身邊馮博遠等也一愣,問,“閣下怎麽知道?”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見他輕輕點了點頭,便道,“之前幾個死者,喉嚨裏也有死鼠。”    “必是馬腹所謂?”姚驚風皺眉,問兩人“我知道一些線索,可否請二位與我同行?”    展昭疑惑,“姚兄知道什麽線索?”    “我聽了他們對馬腹的描述,那條被抓到的大魚並非馬腹,而是虎魚。”姚驚風認真道,“但是虎魚十分稀有,常有人說虎魚是馬腹之友,有馬腹的地方,才會有虎魚出現。”    “你想要我們幫你去做什麽?”白玉堂開門見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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