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說著,這邊進寶已經拉著薛蟠的棗紅馬過來了。    薛蟠站在馬車上伸了個懶腰,這才在招財的扶持下跳下了馬車。腳踏實地的感覺讓薛蟠好心情的眯上了眼睛。抬頭望著湛藍色的天空,薛蟠眼前突然浮現出了徒臻站在城樓上凝望著他們離開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動,下意識看向了京城的方向。    那裏,有他來到這個時代後一直相伴的家人,有酒肉聲色結交下的朋友,也有各方利益糾葛起來的合作者。還有……他。    沉默片刻,薛蟠輕輕勾了勾嘴角,搬鞍上馬。    二月的春風帶著泥土嫩草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離開了京城的繁華安逸,聲色犬馬,薛蟠原本以為驕奢慣了的自己會十分不習慣,然而回顧這一路的風餐露宿,薛蟠突然發現這一切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辛苦。    想到這裏,薛蟠有些茫然的挑了挑眉。前世今生,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樂於安逸的紈絝子弟,也一直以這個目標來標榜自己的一切行為。可現如今跨馬而立,極目遙望著這一片蒼茫大地。薛蟠突然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在狂熱的跳動。那是一種渴望建功立業的蓬勃野心在騷動著。    不足三十裏的前方便是聽得耳朵都快生了繭子的天津衛。由皇家精挑細選的海兵們正在無辜的等著他的調、教。那裏沒有京城的酒色貪杯,物欲橫流,可能真的就像電視上演的那般滿目荒涼。做飯的火頭兵也不可能像福源館的師傅們技藝精湛。更不可能有軟玉溫香的侍婢們服侍他更衣洗漱……    薛蟠有些憋屈的皺了皺眉。一隻手下意識捂在了心髒的位置。雖然腦中刻意的貶低著軍營的一切,但一種莫名的火熱還是慢慢的襲變了全身。手中的韁繩慢慢握緊,薛蟠突然雙腿用力夾緊了馬腹,揚鞭喝道:“駕!”    林墨之站在後麵,看著薛蟠縱馬向前意氣風發的背影,輕輕的歎了口氣。也立刻禦馬趕上。兩道身影在晴天野地的荒野中肆意飛馳,仿佛一幅色彩鮮明的圖畫。南安郡王落在身後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縱馬飛奔許久,隻覺得冷冽的春風垂在身上,所有的煩悶一掃而光。薛蟠眉宇間極盡開闊爽朗,雙臂平伸仿佛飛一般的喊道:“啊――”    林墨之落在一個馬身後麵喊道:“薛蟠――”    “什麽事?”    “薛蟠――”    “幹什麽?”    “既然出來了,我們就一起建功立業吧!”    薛蟠猛然沉靜下來,衝著京城的方向摸了摸胸口,低聲說道:“徒臻……”    林墨之縱馬趕上,看著薛蟠微微低著頭有些落寞的神情,微微一歎。“情之一物,究竟何為?”    薛蟠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墨之一眼,開口說道:“你以為呢?我聽說忠順親王已經請命到天津衛來了。”    林墨之莞爾一笑,淡然說道:“聖上不會應允的。”    天津衛火炮海船已經製備齊全,隻等著兵馬嫻熟後便可揚帆出海,震懾四方。正是徒臻手上最重的砝碼。在這種節骨眼兒上,怎麽能允許忠順親王過來分一杯羹?    薛蟠毫不在意的輕聲笑道:“徒臻自然不會允許,所以忠順親王正想著如何在上皇身上做功夫呢!”    林墨之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低微的細不可聞的說道:“上皇既然已經退位,何必將手伸的這麽長?”    薛蟠但笑不語。    林墨之剛要開口,耳邊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連忙轉口問道:“聖上天恩至純仁孝,感念宮中妃嬪自入宮後難得與家人團圓,因此每月逢二六日期,準其椒房眷屬入宮請候看視。誰料太上皇皇太後見之大喜,竟又下旨意,特許宮中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之處,啟請內廷鑾輿入其私第,略盡骨肉之情。如今京中多有權貴之家在張羅著修葺省親別墅。你前一陣子搜羅的許多上乘木材磚瓦,金銀銅錫之物可算是派的上用場了。”    薛蟠得意一笑,搖頭晃腦的說道:“這就叫做搶占先機,須得算無遺策,凡人羨慕不來的。”    林墨之輕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他想強調的是鼓動群臣建立省親別墅是上皇的旨意。雖然最終會得到實在利益的人會是徒臻,可上皇此舉也表明了他不甘寂寞,一定要弄出些聲響的事實……    京中的行事愈發複雜了,而聖上……恐怕隱忍的耐心也快到盡頭了……    身後的南安郡王趕了上來,聞言笑道:“聽說榮國府賈家的大小姐也在省親名冊之內。他們家如今張羅的紅紅火火,想必也登門拜訪過小侯爺,希望小侯爺能夠資助一二,並坦言待來日賢德妃榮獲聖寵,誕下龍裔之後,定有重謝。”    薛蟠有些詫異的看了南安郡王一眼,開口說道:“王爺怎會知道的這般清楚?”    南安郡王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嘴角,開口說道:“不光如此,我還知道小侯爺以薛家資產俱都在聖上跟前登記造冊不可輕易挪動為借口婉拒了榮國府的請求。因此榮國府又找到了林狀元家中,林大人也出言婉拒了,可是?”    林墨之聞言也有些不痛快的皺了皺眉,沉聲問道:“難道此等流言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    南安郡王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也並非如此。隻不過是榮國府的老太君在年前去王府拜訪過母妃,我才略知一二罷了。”    頓了頓,又道:“聽說榮國府現在正張羅著那個鳳凰蛋和那位二房庶子的婚事。似乎很是看重女方的家資嫁妝啊!”    薛蟠兩個聞言,麵麵相覷,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南安郡王見狀,一臉譏諷的說道:“榮國府上下行事如此荒謬絕倫,又口風不嚴,也難怪二位家中有意劃開了距離。真是……榮寧二公後繼無人啊!”    說著,搖頭歎氣的打馬而過,口中輕飄飄的說道:“快進城了。今年京中一定很熱鬧,小侯爺能趁此機會脫離這塊泥潭,說不定也是件好事嘛!”    說著,一身輕鬆的駕馬進城——        第95章 初來乍到吃下馬威 見招拆招降眾猛將        大軍已進入天津衛的城門,薛蟠便騎在馬上左看右看的。隻覺得街道狹窄,人煙稀少,店鋪許多都是關門緊閉的,就連街上走街竄巷的小商販都沒有幾個。畢竟京城的繁華喧鬧差了好多。    薛蟠抿了抿嘴,難掩一臉的失望。    林墨之湊上前來,輕聲笑道:“其實換一個角度去看,天津衛的人也不少,可這經濟商務之事卻明顯沒有京城繁華,豈不是也有了薛大爺的用武之地?”    薛蟠斜著眼睛輕輕瞥了他一眼,哼了兩聲沒有說話。    南安郡王所說的兵營就建在天津衛靠在碼頭處的下遊。方圓十裏之內已將所有的民戶遷移開來,倒顯得愈發的空曠蕭條。    薛蟠站在水邊細細打量著前麵的碼頭,皺了皺眉說道:“這碼頭是不是太小了,倒是應該改成海港的。”    南安郡王拍馬走上來,聞言立刻問道:“海港?”    “方便海船進出的。”薛蟠隨口說了一句,然後問道:“這個都不知道,難不成你們建造的那些個海船炮船都未曾下水過不成?”    南安郡王臉上閃過一抹尷尬。薛蟠便知道自己不幸言中了,當即訕訕的住了嘴。    一旁的林墨之開口笑道:“這個倒也不急,等到海兵練得差不多了。讓他們直接駕船下海就是了。”    說著,不動聲色的給薛蟠使了個眼色。薛蟠了然的點了點頭,知道其中可能有些他不清楚的緣故,遂也不再多問。    一路無話進了兵營,隻覺得極目所見愈發的開闊了。黃金沙灘,碧藍海水靜靜的現在眼前,不遠處是一個個墨綠的帳篷,成群結隊的士兵正在操練著。    薛蟠歎了口氣,開口問道:“我的住處在哪裏?”    南安郡王無奈的搖了搖頭,指了指一旁十分奢華精致的比其他帳篷還大了一倍的帳篷笑道:“特地給你製備的。是聖上從蒙古弄來的當地貴族所住的營帳,比我們這些軍用的帳篷要舒適得多呢!”    薛蟠聞聽是徒臻的意思,臉上露出一絲心照不宣,張羅著一眾小廝抬著許多行李進了那奢華營帳。卻見裏頭已經置辦的比較精致了。    柔軟光滑的寶藍色銀線繡紋的波斯地毯一整塊的鋪在地上,中間是一張雕花紅木大床,上頭錦繡鋪被,雨過天青色繡著荷塘月色的帳子掛在雕花木床上,看起來分外的清雅。當地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上磊著各色筆墨紙硯,筆筒筆掛。壁上還掛著兩幅名家親筆的水墨畫,旁邊擺放著鑲嵌寶石的刀劍和一支藍田玉的玉簫。    南安郡王見狀輕呼了一聲,開口笑道:“怪不得人人都說小侯爺是聖上放在心尖兒上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是非同凡響啊!”    另一旁林墨之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歎道:“會不會太奢靡了。若是被營中其他將士看到了,恐怕會心生不滿。”    薛蟠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開口笑道:“管得了許多。恐怕他們自接到聖上派我過來的旨意便不滿了,也不在乎這一點子了。”    林墨之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薛蟠又指揮著招財、進寶等人把自京城帶過來的各種行李收拾出來。兩個大男人就是再精細,也是外頭照看的,做起內宅的事情難免有些笨手笨腳的。薛蟠看在眼裏,又感歎道:“要是把紅袖、添香兩個姑娘帶過來就好了。你們做事,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    林墨之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你可歇著吧!還嫌日子不夠舒服呢?”    說著,又要張羅著給薛蟠介紹營中其他的將領來。    一時薛蟠少不得跟在林墨之兩人的身後又進了帥帳。彼時營中其他將士也都得到了消息,大部分將領都聚在了帥營當中。瞧見邁步進入的薛蟠,一臉挑剔的打量著。    南安郡王走至當地的大案後麵,清了清嗓子,開口笑道:“想必眾兄弟們也都接到了聖旨。這位便是聖上特地挑選的練兵教頭,從即日起便由他來負責海兵操練一事。”    頓了頓,又補充道:“年前大家采用的練兵教案便是由小侯爺和林監督兩人草擬撰筆。施行三個月後,果見成效,因此本王才特地請求聖上將小侯爺撥了過來。希望我們的海兵能盡快派上用場。屆時威震四海,戰功封侯也不過是唾手可得。”    眾人聞言,又是輕悄悄的一番打量。半晌,一個虯髯黝黑的大漢粗聲問道:“小侯爺細皮嫩肉,養尊處優的,能不能吃的了軍營將士們操練的辛苦啊!須知我們這些將領可都是以身作則的,要是小侯爺沒這個剛性,到時候受不了哭鼻子,那可就不美了!”    眾位將領霎時間哄堂大笑。林墨之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南安郡王也有些尷尬的看了薛蟠一眼。    薛蟠倒無所謂的歪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神色譏諷的打量一圈,一手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指甲,一邊說道:“好叫眾位將軍們得知——我接到聖上的旨意隻是叫我過來練兵,可沒說讓我跟著眾將士們一起操練。我自然是不需要吃苦的。不必將軍們費心。”    眾將士一時間啞然。麵麵相覷半日,其中一個質問道:“小侯爺若是不能身先士卒,以身作則,怎麽能夠服眾。不能服眾又彈劾領導這幾萬的兵士?”    薛蟠聞言更是不屑的搖了搖頭,一臉無趣的說道:“我為什麽要服眾,我又為什麽要領導這些個兵士?聖上的旨意就是要我練兵,你們若是不聽從的話就是抗旨——你們抗旨自然是抄你們的滿門,與我何幹?我又憑什麽為了你們的性命來委屈自己?”    一席話堵得眾人啞口無言。    南安郡王和林墨之見狀,相視一笑。    那幾個將士還要說些什麽,卻見薛蟠有些膩煩的站起身來,擺手時候:“一路風塵,我倒頗有些乏累了。就不與你們墨跡了,什麽時候開始練兵就請南安郡王給個話,我這邊接著就是了。”    說著,一臉愜意的負著雙手走出了帥帳。回到自己的奢華營帳前時,還刻意的大聲吩咐了一句:“這一路風塵仆仆,叫我十分不爽利。招財,進寶,燒一鍋熱水來,我要沐浴更衣。”    招財兩個立刻應了一聲,轉身往炊事營的方向去了。    其餘將領剛好走出帥帳,見此形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連連冷哼。口中憤憤的斥道:“驕奢淫逸,驕奢淫逸……”    待眾人全都散了,林墨之似笑非笑的看了南安郡王一眼,輕聲說道:“適才這場鬧劇是你想的下馬威吧?不過很顯然,蟠兒並不是個按牌理出牌的人。王爺貌似做了無用功啊!”    南安郡王莞爾一笑,開口說道:“我也不過是希望小侯爺能夠盡快融入這軍營當中罷了,現如今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    林墨之冷笑著笑了搖頭,舉步往薛蟠的營帳走去。    剛剛撩開簾子進了營帳,就聽見一陣陣的水聲,卻原來是招財、進寶兩個去了炊事營後,為了省事兒,隻不過花了幾個銀錢,威逼利誘的便直接將人家燒好的熱水搬過來用了。此刻正抬著木頭往浴桶裏頭兌水呢!    一架百蝶穿花的錦屏豎在浴桶前麵,薛蟠捧著一杯剛剛泡好的茶盞歪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瞧見林墨之的身影,立刻招手笑道:“快過來坐坐,你也膩歪了一天。正好還有多餘的熱水沒用,不如你也洗一洗吧!”    林墨之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就不了。等會子再說吧!”    薛蟠知道林墨之有輕微的潔癖,此番勞頓恐怕也是強忍著身上的粘膩。便立刻笑著說道:“你什麽習慣我還不知道,又何必同我客氣呢!若說很麻煩也就算了,可現如今熱水也是現成的,各色東西都是現成的,你也隨意罷了。”    林墨之見狀,也頗為動心了。    薛蟠立刻吩咐招財進寶兩個將另一個替換的浴桶搬了進來,又張羅著豎起另一架仙鶴飲水的屏風。一應事務俱都齊全了,這才叫招財進寶兩個去帳外頭守著。自己則走到錦屏後頭寬衣解帶,泡進了熱水當中。    熱騰騰的水漫延在身上,薛蟠舒服的歎了口氣,微眯著眼睛將脖頸靠在浴桶邊兒上,開口說道:“真舒服啊!”    那頭林墨之也很享受的將自己攤在水裏頭,聽見薛蟠的話,不由得笑出聲來。“你是舒服得緊,外頭那些個將士可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薛蟠嘿嘿一笑,得意的道:“這才是什麽光景。如若這般就羨慕了,往後日子長了,還不嫉恨死我?”    林墨之搖頭勸道:“你也收斂著些。畢竟大家要相處至少一年呢,你若是把人都得罪了,可如何是好?”    薛蟠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林墨之聞言,隻得無奈的歎息一聲,不再多話。    不多時,水溫漸漸涼了,薛蟠剛要開口叫招財進來添水,卻聽到另一邊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不由得挑眉問道:“好容易洗幹淨了,你難道要穿之前的髒衣服不成?”    林墨之開口回道:“不過是來你這邊說說話罷了,誰承想又洗上熱水澡了呢。這會子也沒有換洗的衣裳,隻得先忍耐著穿了,等會子回了營帳再換。”    薛蟠立刻笑道:“這又是何必呢!你的營帳離我的營帳又不是十萬八千裏的,叫招財過去取一趟便完了。”    說著,也不容林墨之反駁,立刻揚聲叫道:“招財。”    守在營帳門口的招財立刻走了進來,躬身問道:“大爺何事吩咐?”    “你去墨汁兒的營帳取一套幹淨的換洗衣服來。”    招財應了,轉身離去。不多時便捧了一套幹淨的衣物回來。遞與林墨之換了。    這廂薛蟠也起身出來,隨意換了一套幹淨的中衣,趿著鞋便轉出屏風來了。拿著一件幹爽的毛巾遞給招財道:“你幫我擦頭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皇商(紅樓同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八爺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八爺黨並收藏紅樓之皇商(紅樓同人)最新章節